100 :他的心思

第一百零二章:他的心思

冬日夜涼如水,世子府的書房之內,坐在軟榻上講述完自己的故事,如歌仿佛卸下了一只沉重的擔子,渾身上下瞬間輕松了不少。

不過······

看了一眼坐在對面一言不發的男子,如歌心裏又開始惴惴不安起來。這樣荒誕的事實,他,能夠接受麽?

過了良久,看着身邊的人依舊是一副愣愣的模樣,如歌心頭微微發涼。果然,這樣的事他還是接受不了的吧!

在重生之後,如歌曾近為自己規劃過無數次,在非嫁不可之時,找一個自己不讨厭他,他也不讨厭自己的夫君,相敬如賓,平平凡凡的生活下去,不牽扯感情,更不涉及愛。這樣,當婚姻出現瑕疵,自己便能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

然而,世間的事情往往容不得人去安排,感情之事也由不得自己去規劃。當聽到一生為妻,妻下無妾的承諾之時,當望見男子看向自己幾乎要将前路的荊棘盡數燒化的炙熱眼神之時,自己還是動搖了,因為說話的男子讓她歡喜,讓她忍不住向往這樣一段帶着愛與期待,相伴一生的婚姻。

然而事到如今,若是他動搖了,自己是不是還來得及轉身呢?

如歌忽然間覺得眼睛裏酸酸的,原本止住的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緩緩的站起身來,邁開步子想要向外走,卻在下一刻,手被人緊緊的拉住。轉身望去,對上的是一雙充滿疼惜的眸子,好不容易硬了起來的心瞬間瓦解。

在男子的拉動之下,如歌撲進了那溫暖的懷抱,環住了男子的頸項,像靈蛇一般纏在了他的身上。

而坐在軟榻上的蕭夜玄亦是将懷中的人緊緊的擁住。大手劃過小人兒的臉頰,接住那眼角流下的一顆晶瑩的淚,放進了自己的唇邊吮吸了進去。

她的淚是鹹的,卻也是讓他心如刀攪的。

他的歌兒是因為在意,所以才不敢将這樣的事情說出口吧。低頭瞧着懷中人那猶如迷失的小鹿一般不安的眼神,蕭夜玄堅硬的心幾乎要化成了水。

雖說死而重生這種事實在是匪夷所思,卻由不得他不信。因為只有這樣的說法到目前為止發生的一切才能有合理的解釋。也許,他該感謝上蒼,給自己懷中的小女人這樣一個重生的機會,一個讓他與她相遇的機會。

“歌兒,前生我沒有及時的出現在你的眼前,無法與你相見相守,是我欠你。讓你重生,是上天注定,要我将欠你的都一一補償給你”。

聽到男子低沉沙啞的話語,如歌渾身一震,片刻之後,卻是笑得釋然。

這個男人,已經将她徹徹底底的吃定了,連一絲退縮的機會都不曾給過啊!

看了看軟榻邊上已經燃了大半的燭火,如歌直起身,揉了揉早已經發紅的眼睛,輕聲說道:“天色不早了,還是早些歇着吧!要不然,明日早朝定然會倦怠了”,說話間,如歌從男子的懷中鑽了出來,爬到軟榻的內側将厚重而溫暖的棉被攤開,而後有回到軟榻邊上替男子寬衣。

解開那黑袍上的玉帶,将外面的長袍放在一邊,轉過身,便見男子連裏面的亵衣都褪了。望着男子堅實的胸膛,如歌的臉又禁不住泛起了紅暈。

見此,蕭夜玄的眸中有了深沉的笑,成親半年,每次看到自己的身體,小丫頭都是這般的模樣。

将人拉到自己的懷中來,便是一陣纏綿之極的吻,直到懷中人快要喘不過起來,方才将人稍微放開一些。

将小女人放在軟榻之上,解開女子身上一層層的衣物,望着那在自己無數次疼愛之後,顯得越發玲珑有致的身子,男子深深吸了一口氣,俯身在如歌的耳邊嘆息般地說道:“明日早朝,為夫定然要休沐了”。

說完,男子便将軟榻邊層層的紗帳放下,隔絕了外面的泛起的白光。

聽了男子所言,此刻心緒方定下來的如歌哪裏還會不明白,想到洪帝多半也不會怪罪于他,便由着他在這即将天明之時胡來了。

雲覆雨收,缱绻纏綿之後,手指碰觸着酣睡着的女子的唇,蕭夜玄的雙目中滿滿都是溫柔。

在五年前第一次見到方才十二歲的她,他的心裏便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吶喊,這個······就是他的妻子。當知道她離去之後,他不知有多麽的傷神。仿佛丢了最重要的東西一般。

今日在聽完如歌的敘述之後,他方才明白為何當初會有那般的感覺,原來他們曾經錯過了那麽的久。

他很高興,這樣的秘密,她願意毫無保留的告訴自己而不是用其他的說辭來搪塞,這足以證明了,她與他已然親密無間。

此時此刻,或許只有他心裏最清楚:無論前生如何,今生,這個小女人是屬于自己的,只要這一點不變,那麽其他的對他來說不重要。

憶及書房之中礙眼的某物,男子小心翼翼将懷中的人放在軟榻之上,替她掖好被角之後,走出紗帳,将放在一邊黑袍裹在身上,而後向着書房的外間走去。

漫步于那一幅由他人所繪的畫卷之前,男子随手打開書桌旁的镂花窗戶,将畫拿到窗戶的邊沿,稍稍用勁,片刻之間,手中的畫卷變成了無數細小如同雪花般的碎片,随着冬日的寒風吹過,畫卷的碎片洋洋灑灑地飄散在了皚皚白雪之間。

望着飛散的碎片與白雪相融合,男子從書房的一側抽出一物置于書桌邊沿,随後悄然轉身,向着書房的內室走回。

随着金陵侯府夫人同嫡出的小姐意外身亡的消息在京城中傳播開來,京城之內迎來了柳國公販賣福壽膏事件的又一輪熱議高潮。

“話說這金陵侯夫人與嫡女歐陽琳素日對下人是非打即罵,更甚者是随意處死,根本不得人心。也許就是這樣,在馬車在行經懸崖邊時,四名護衛望着從天而降兩人合抱那麽粗的橫木,潛意識便選擇了閃避而不是護主。這幾根滾動下來的巨木立時就砸中了侯府的馬車。直将馬車上坐着的蔣氏與歐陽琳砸得是腦漿迸裂,肝膽俱殘,事發之後,四名護衛那是瘋狂逃竄,蹤影全無,最後還是法源寺的主持心有不忍才命寺中僧侶下山将二人的屍首送回了金陵侯府”。

京城的一處酒館之內,說書先生将侯夫人的意外死亡事件繪聲繪色的描述于人前,一把折扇的在那徐晃的扇了兩下,又喝了一口茶之後,便又開了講。

“又說那金陵侯與數日之前在馴馬之時被野馬撂下馬來,身子本就不行了,在見到侯夫人與歐陽小姐那被砸得不成人形的屍首之後,當場便口吐鮮血,暈厥過去,醒來後已然是說話都說不清楚了,太醫診治這侯爺怕是也撐不到半個月後的年節。須知如今這侯府的庶子共有七位,這中了風的侯爺與枉死的侯夫人都沒有辦法說清楚到底立何人承嗣。大家說這侯府的繼承之位當屬何人呢?”

“自古以來都是立嫡立長,既然沒有嫡子,那自然是立長子了”

“這歐陽大少爺自去年開始便被侯爺叫回了京城侯府,想來着接班人的位子是非他莫屬了”

“這倒未必,三日後這侯夫人發喪,那六位公子已經相邀前來,想要為這侯爺同夫人盡孝,萬一這侯爺又看中了哪個也未可知啊!”

酒館之中的上座,聽着衆人的議論,一名留着兩撇小胡子喝酒喝得滿臉通紅的中年男子站起身來,走上前指着那名說了“未必”的酒客喝道:“這侯府的繼承之位定然會是大少爺歐陽紹的,休得胡說!”

說完,中年男子拿着身邊的包袱便搖搖晃晃的朝酒館外走。

見離去的男子說話說得斬釘截鐵,一臉肯定,一名酒客問一旁站着的小二道:“這是何人?”,

“誰知道呢,許就是個酒瘋子!”

走出了酒館的大門,喝醉的人被冷風一貫顯然是清醒了不少。走到一處荒無人煙的廢棄院落之中,将手中拿的包袱打開,看着裏面一打厚厚的銀票,當即笑得面上滿臉都是褶子。

想他張天師行走江湖多年,還是第一次拿到這麽多的銀子,為那大少爺幹了這麽一件事,日後這銀兩定然是陸續有來。想那侯夫人蔣氏,不過是一介女流,竟然有了不該有的打算,能有這樣的死法也是應當的,倒是成全了他的富貴。

雖說知道的多了,也容易死得快,可張天師卻是絲毫不懼,為何?只因他想來有做兩手準備的習慣,在辦事之前便少不得提點歐陽大少爺這一點,故而,那歐陽紹也不敢随意懂自己。何況現如今他還少不得要他這個天師為他辦事,比如說現在那六位公子出了金陵,自己便要在這半路上找一處合适的地方,将他們送去給侯夫人蔣氏真真正正的盡孝。

想到男子承諾事成之後避完風頭回來的另外十萬兩,張天師細小的雙眼中滿是貪婪之色。

看了一眼四下無人,張天師走到廢棄院落內一處竈膛邊上,順着竈膛邊打開一個在地上挖的暗格,從中掏出一只密封的瓷罐,打開瓷罐将新得的銀票放進去後,便又将瓷罐給放回了原位,把暗格重新給掩蓋上了。

完成了一系列的動作,張天師拿起放在一邊的包袱,數了數裏面放着的要用的工具,哼着小曲兒走出了這間廢棄的院落向着京城的大門走去。

在張天師離去之後,幾道黑影迅速的在院落中飛略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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