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稅務官找茬

留峰提出要看看整個白鹿領的要求, 同時還表示要見見生病的前領主。

這不是留峰原本的計劃,趕了那麽長時間的原路,留峰一點都不想離開三樹城那座能提供特別享受的溫馨旅店。

三樹領領主古輝可比那個驕傲陰柔一看就不太好說話的白鹿領領主唐博要識趣得多, 他在這座旅館裏的所有享受都不用花費他一個銅幣。

但古輝領主提出的建議也很對, 如果他不做出要視察白鹿領的樣子,又怎麽能發現唐博在暗中搞什麽鬼,從而抓住他的小辮子,威脅他掏出更多孝敬?

而留峰之所以這麽大膽, 除了一個綠麻城官員和綠麻大公侄媳婦弟弟的身份,更因為他是跟着三塔郡首府負責收稅的稅務官和三百押運隊士兵一起。

如果白鹿領是個中型以上的領地,領主可以擁有兩百以上護衛隊那種, 留峰絕不敢這麽不客氣。

但像白鹿領這樣的小領地, 領主私人可以擁有的武裝勢力明面上決不能超過五十人, 如果超過, 被稅務司的官員們發現,這又是一個刮油水的好理由。

管家把留峰的要求跟唐博說了。

唐博雙手交錯,“他要多少?”

管家繃着臉皮道:“他不是要多少, 而是希望我們主動給出多少。但這個稅務官胃口很大,不管我們給出多少, 他恐怕都不會滿意。”

唐博:“他明天過來?”

“是。收稅隊伍的三百士兵也到了三樹領, 他們将暫時駐守在三樹城,等稅務官把附近幾個小領地的稅都收齊了, 才會離開。”

唐博聽懂了管家的意思, 這是讓他不要硬碰硬, 盡量滿足那個貪心鬼, 把人送走再說。

“我們以後每年要交多少稅, 也由他來定對嗎?”

管家點頭:“他負責核準我們白鹿領的實際領地有無增減、自由民數量多少、奴隸多少、可耕田和礦産多少。如果他把您帶回來的七百人全都算作自由民, 我們明年光是人頭稅就要翻一倍。如果他再心狠一點,給我們把青壯的數目算多一點,那麽稅務司還會再加上未來有可能上浮一成的新生育人口數量。”

“少爺,您當初要是讓白豆他們把您帶回來的人帶走大半就好了,或者留一部分人在外面,等以後再陸續帶回來。”管家忍不住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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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博笑笑,并不介意老人的提點:“我想過。但那些人身份有問題,而且都不太老實。如果我不在,沒人能壓住他們,他們轉頭就會跑光,那樣我才是真正人財兩失。”

他可以利用鹽工的親人控制那些鹽工,但又能控制多少個?

那些鹽工原本就因為逃犯身份,心裏很不安定,現在跟着他,一是因為他們沒人可跟,二是恐懼他的能力。但他們也同時害怕他會出賣他們,換取財富或平安。

一旦他離開這些鹽工,他們勢必會想辦法分散逃跑。

而只要這些人有一兩個被抓住,或洩露消息,那麽那條密道、以及鹽家還有後代、和白鹿領摻和其中的事被暴露就是遲早的事。

比起這樣的後顧之憂,他寧可把這些人都帶回來,大不了就多交稅,還能讓這些人過了明路。

他越是坦蕩,綠麻城就越不會懷疑這些奴隸和鹽工有關。試問哪個傻瓜,會在搞事後就把大量逃犯直接帶回老巢,還讓稅務官看到?

管家一頓:“您讓人搞的磚窯、石灰窯如果讓對方發現,我們還得再加上礦稅。礦稅有高有低,但如果我們得罪了稅務官,他只會往高了算。”

“還有您給做工的村民和新人們都發了衣服鞋襪,這在別的領地從來沒有過。如果讓稅務官看到村民都穿着完整的衣服,會以為我們領地很富有,那麽他們肯定要找出我們富有的原因,找不出來他們就會收我們商稅。商稅很高,比礦稅低不到哪裏。”

管家就像是不知道這些知識他以前也跟唐博說過,只又一遍非常仔細地告訴他:“各地領主為了逃避商稅,都會給稅務官一些好處。綠麻城哪怕知道各領地都有自己的商隊,也會睜只眼閉只眼,除非那個領地以行商為生。”

唐博閉上眼睛像是睡着了。

管家耐心等待。

過了一會兒,唐博聲音冒出:“讓所有村民把我發下去的衣服鞋襪都脫下藏起來,誰暴露,來年的稅收就翻一倍。把磚窯和石灰窖砸了,全部填平。已經燒制好的磚頭全都沉到河裏,石灰放到挖出的水庫坑裏。”

管家心疼,更為唐博肉疼:“少爺,也許我們可以運到山裏。”

唐博搖頭,“我們領地太小,對方想查,一定能查出來。就算那個稅務官懶得查那麽仔細,我們也要小心隔壁的古領主主動送人手幫忙。”

唐博反過來安慰管家:“目前我們只有一個磚窯和石灰窯,還是嘗試産物,又小、效率又低,砸了也不算太可惜。重要的是掌握技術的人,等稅務官走了,我們再做更好更大的。磚頭放在水裏泡一泡并不會泡壞,石灰粉放在沒有水的水庫坑裏也不擔心不能用。”

管家被唐博這麽一安慰,心裏頓時好受多了,但是:“秋收之後入冬前一般都會下個幾天雨,要是到了下雨天,那些人還不肯離開,那些石灰粉不就浪費了嗎?”

“真要下雨也沒事,熟石灰用處也很多。”唐博擔心的是另一件事,那就是白鹿領人和新人們會不會亂說話。

人心是很難掌握的東西,有時候你以為對方會忠心你,結果可能幾個銅幣就能讓對方說出一切。

唐博打了個哈欠:“讓田敏和賈鬥到各個村莊傳遞消息,除了藏衣服,也讓所有村民都閉緊自己的嘴巴,如果有誰說出水井、石灰、燒磚的事,他全家包括他所有親戚,全都……吊死。還有不要讓村民說我的好話,比如誇獎做工讓他們吃到飽。如果有人問他們為什麽不敢說話,就說新領主非常殘忍,說領主的壞話會被吊死。”

同樣的話,唐博也讓鹽韌和洞林傳給所有新人,尤其警告鹽工和他們的親人,一旦有人說破自己的來歷,不管他是有心還是無意,其他人都會受到牽連。

洞林保證不會有鹽工犯蠢。他們可都是逃犯,說出自己原本的來歷,對他們任何一人都沒有好處。

不過鹽韌和洞林也知道說不定就有人腦子不清楚,或因為一些小小怨恨,或因為一點利益誘惑,就禿嚕出不該禿嚕的話。

洞林再度去提醒鹽工和他們的親人,只要有人問,統統說是領主從四塔郡把他們買下,而他們原本是生活在邊境沒有領主的野民,倒黴地被奴隸商抓住,又幸運地被現在的領主買下。

随後,唐博提着一根新鮮的野草,忍着困意,來到主屋。

唐澤看到他進來,原本想發火,又硬生生忍住。

“我知道你恨不得殺了我,也想奪回領主的身份和權力。”唐博開門見山地道。

唐澤背對着他,看着被木板封實的窗戶,擺出不想理睬兒子的模樣。

“啪噠。”一個錢袋落到唐澤旁邊的木桌上。

唐澤低頭,那是一個鹿皮袋子。

“這裏面有一百個金幣。”唐博走過去,伸出一根食指按住鹿皮袋子:“如果你主動告訴別人你因為身體緣故,非常樂意把領主之位和爵位交給我,除了這筆養老錢,以後你每年另外還能獲得二十個金幣的生活費。另外,我不會管你養多少個情婦,也不會管你生多少私生子。”

唐澤忍不住了,“你哪來這麽多錢?”

“我就把這句話當做你對我的稱贊。畢竟你當了近十來年的領主,身上不但沒有一個金幣,還欠債良多。”唐博把金幣袋子打開,倒出大約三分之一的金幣,把剩下的三分之二收了起來。

“喂!你不是說這是給我的養老錢嗎?”唐澤氣。

唐博慢條斯理道:“明天有人要見生病的你,是來自綠麻城的稅務官。如果你病到不能動,對方就要請三樹領的藥師來為你治療。鑒于管家巴福的藥會讓那位藥師看出來,我是不建議給你灌藥的。當然,我也有別的辦法讓你病到像死人一樣。”

唐博把握在手中的新鮮野草放到唐澤面前,手指摸了摸那根野草。

轉眼間,原本顏色接近墨綠的野草就變得枯黃枯萎。

唐澤眼睛瞪大,手指明顯痙攣了一下。

“我會陪着生病的你,你可以試試你向別人求救的時間快,還是我讓你病得說不出話的速度快。”唐博不帶感情地道。

唐澤覺得這個兒子真的越來越可怕,他真的有點後悔當初沒有好好對這個兒子。

否則只憑兒子展露出來的這些能力,他還怕手頭沒錢花嗎?

這可是一百個金幣!就是他最富有的時候,所有能拿得出來的現金加起來才有這麽多,而他兒子現在随随便便就拿出來了,還随随便便就給了他。

雖然他兒子說以後每年只給他二十個金幣的生活費,但他可是他的親生父親,如果唐博手頭寬裕,他這個當父親的想要多要一點,唐博能真的不給?

就像唐博現在沒有殺死他也沒有弄殘弄廢他一樣,他這個兒子看起來恨他,心裏應該還是很在乎他的。

唐澤迅速在心裏算了筆賬,他就算奪回領主之位,他一年能弄到多少金幣?而向綠麻城的稅務官求救,對方又要收多少好處?

正好他也不想管事,如果兒子願意接手領地管理,還每年都給他發很多金幣,他并不介意失去領主之位,反正他的爵位依然還在。

“看來你是同意了。為了保障你今後每年的生活費,我建議你明天見到那位稅務官,不妨再跟他好好哭訴一下你身體變差的原因。比如你因為被別人坑騙,踏入賭博陷阱,賠了大量可耕田地出去,導致白鹿領秋收大肆減産,你因為愁稅收、愁領地子民會餓肚子,才會急得病倒,并把領主之位移交給我。”

唐澤很懂地添加了一句:“我是不是也該暗示那位稅務官,我的隔壁鄰居正在擴大地盤并豢養私軍。”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次日,一直等到中午過後,才看到一支大約三四十人組成的隊伍進入白鹿領。

留峰之前已經來過一次,那次三塔郡首府的稅務官沒有随同,而是在其他領地收稅。

留峰本來想他單獨過來,可以獨吞好處。

沒想到白鹿領的新領主非常不識趣,對他幾次暗示都像沒聽明白似的,反而讓管家反複跟他唠叨他們領地失去多少可耕田,他們被迫買這麽多奴隸回來,就是想把那些不好耕種的山丘挖平。

經過數日,三塔郡的稅務官已經從其他領地收稅回來,現在就差一個白鹿領。

等收到白鹿領的秋稅,三塔郡稅務官和押運隊就會離開這裏。

留峰雖然不想給三塔郡稅務官分潤好處,但他也想借用對方的勢頭,就特意選擇今天跟着一起過來了。

留峰身邊還多出了幾個人,這幾個人都是熱情好客的三樹領主借給他的人手,據說在尋蹤覓物上都很有一手,還能保護留峰。

唐博親自出面接待了稅務官們。

稅務官進入唐府就在打量這座府邸的擺設,當看到近乎家徒四壁的石屋,心裏就對這個三等男爵府産生了無法壓制的輕蔑。

這是一個刮不出多少油水的窮領地和窮領主。

留峰之前來過一次,但他受到古輝蠱惑,先入為主地認為唐博把財富都藏了起來。為此,他一邊看不起白鹿領的貧窮,一邊還想從石頭裏榨出油來。

三塔郡的稅務官已經來過白鹿領十數次,他也很清楚之前的領主唐澤好賭并把領地當做賭資長期租借給三樹領的事。

所以三塔郡的稅務官并不指望能在新領主唐博身上弄到多少油水,相反他認為這次能把規定的稅收收齊,就已經完成任務。

這位稅務官聽到來自綠麻城的留峰跟唐博提出要視察整個領地的實際情況,心裏不禁同情了一把。

這位留峰大人看來是不想放過白鹿領了。

同情歸同情,三塔郡的稅務官可不打算為白鹿領說好話,如果留峰真的有本事從唐博身上再榨出一點油腥,他也能分潤一點好處嘛。

留峰自然不願用自己的雙腳去把整個白鹿領走一遍,他讓身邊的“親信”去負責這件事。

唐博叫來田敏、洞林和古鼎,讓他們負責陪同。

“哦,如果這幾名侍從手腳太重,或做一些不該做的事情,你們記下來,該讓他們賠償的就讓他們賠償。”

“是。”田敏故意用很大聲音應道。

留峰心中不快,陰陽怪氣道:“希望你們不要阻止我的人探查領地情況。”

“阻止當然不會,但故意破壞肯定不行。”唐博沒給這位稅務官什麽好臉色。

留峰越發不喜歡這個少年領主,哪怕對方長得還不錯。

“聽說唐爵爺生病了,我很想探望探望他。”留峰道。

“感謝你的好意,我問過我父親了,他也很想見見你。”唐博揮手,讓管家帶留峰去主屋,他自己都沒去。

留峰原本以為他會從唐澤這裏得到什麽,那位三樹領主可是信誓旦旦地說唐澤生病的事很怪異,又信誓旦旦地說對方只要還活着就不會把自己的領主之位傳給兒子。

可等他見到唐澤,卻發現對方沒有說兒子半句不好的話,反而拉着他的手不斷跟他哭訴他被古輝欺騙、騙走大量可耕田地的事。

留峰看唐澤那副病歪歪的模樣,很怕他把病氣過度給自己,幾次想要奪回自己的手都沒成功。

但留峰還是有了一些收獲,唐澤跟他隐隐提到三樹領有大量私兵,這讓留峰很是雀躍,不管這事是真是假,他都可以借此敲詐古輝一筆。

等看到唐澤哭得眼淚鼻涕一起流出來,還懇求他,請他一定要把白鹿領的實際情況報上去,減少來年以後的白鹿領稅收,留峰終于忍無可忍,胡亂說了兩句話,就強行抽出自己的手,用最快速度離開了這間帶着苦味的病房。

管家把留峰請到客廳,給他端上清水。

留峰正好口渴,端起杯子就喝了一口,結果水一入口,他就差點吐出來。

“你們這裏的水有這麽難喝嗎?”留峰以為白鹿領人故意折騰他。

管家立刻帶着歉意道:“非常抱歉,尊敬的稅務官大人,我們這裏的水就是這個味道,不信您可以問問您身邊這位稅務官大人。”

三塔郡稅務官無奈點頭:“白鹿領缺水,他們就靠我們過來時看到的那條小河取水,那河水土腥味很重。”

管家又适時道:“稅務官大人不是好奇我們安排那麽多奴隸在挖掘什麽嗎?就是挖水渠和水庫,少爺想把河道裏的水引到田地和村子裏,這樣大家以後用水也能方便一邊。如果到了雨季,也能收集一點雨水。”

三塔郡稅務官随口道:“原來你們買那麽多奴隸就是為了挖水渠和水庫啊。”

“是的,除此之外,少爺還想把那幾座小山給挖平,我們耕田太少了。”管家露出愁苦表情。

管家又跟留峰說:“您也聽到我們老爺跟您說的事,您看您能不能跟三樹領的領主大人商量一下,讓他把我們的領地還回來,我們少爺說了,可以每年還他一些錢,多還一點都行。要是三樹領的領主大人不肯歸還我們的田地,大人您能跟綠麻城那邊說說這事,給咱們減一點稅麽?”

留峰在心裏說:做夢。

管家愁苦地道:“少爺用盡最後的家財才買回來這麽多奴隸,如果這些奴隸不能在明年把那幾座山給挖平,并快點耕種上,這些奴隸就都得賣掉換錢,否則我們明年的稅能否拿出一半都是問題。”

三塔郡稅務官不開口,全看留峰怎麽說。

留峰不想聽管家訴苦,不高興地問:“你們領主呢?他跑哪兒去了?”

管家道歉:“很抱歉,我們領主他身體不太好,經常犯困,為了不在諸位大人面前失禮地睡着,他只能回去卧室。”

留峰想到他第一次見到唐博,那人就一臉睡不醒的瞌睡模樣,這時候倒沒怎麽懷疑,概因身體不好的貴族很多。

管家又讓人端上白面包和腌肉招待稅務官們。

三塔郡的稅務官倒是吃了一些,可留峰聞了聞那腌肉的味道,就沒動。

他喜歡新鮮的烤肉,對這種快要發臭的腌肉可沒半點興趣。

有辦事員進來,和三塔郡稅務官說話,表示白鹿領的稅糧都已經點清楚。

“沒有短斤少兩?”三塔郡稅務官低聲問。

辦事員搖頭,“麥粒不是很飽滿,但癟殼的不多,不會超過一成。”

三塔郡稅務官沒有挑刺。很多領主都會在稅糧裏參雜癟殼空殼的麥粒,摻一成都是極少的,正常都是兩成。

因為稅務官收了好處,大多時候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就在剛才,留峰和管家去見唐澤時,三塔郡的稅務官就收到了新領主唐博送給他的小禮物——一個裝了一金五銀和一百個銅幣的錢袋。

一金明顯是給他的,五銀上交,一百個銅幣則是給他用來分給手下。

這點錢不多,但總比沒有好。而且白鹿領窮成這樣,想再榨出更多也不可能。

“不是說你們今年已經拿不出秋稅的糧食了嗎?我看白鹿領的稅糧得好好檢查檢查,免得裏面摻雜了不該摻雜的東西。”留峰突然道。

三塔郡稅務官聽明白了留峰的意思,這是一點空子都不想給白鹿領鑽,那一成癟殼麥粒也得補齊。

但他可不想為了白鹿領得罪綠麻城的官員,當即就對手下吩咐:“沒聽到嗎,再去仔細查一遍,有問題就來報。”

“是。”手下看向管家。他們都已經查過了,現在就看白鹿領怎麽彌補。

管家心裏恨極留峰,臉上半點不顯,只露出濃重的愁苦表情。

留峰還在等待,等古輝借給他的那幾個好手從白鹿領找出他們“犯錯”的地方,這樣他才有理由和把柄狠狠壓榨白鹿領。

被以為在卧室裏睡覺的唐博這時并不在卧室,他在前往三樹城的路上。

三樹領主古輝三番兩次給他找麻煩,他如果不回敬一二,不顯得他太好欺負?

正好那兩位稅務官能給他做個不在場證明,他只要能趕在稅務官們離開前回去見他們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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