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心軟

第38章心軟

蘇藹穿着酒店的浴袍盤腿坐在床上打游戲, 心不在焉。

如果要問他現在是什麽心情的話,用一個詞語基本上就可以全部概括:後悔。如果還要加上兩個字,那就是非常後悔。

他明知顧羿本性, 卻還是心軟了。

他望着窗外大雨,心想其實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還是會讓顧羿留下來。

事實上,顧羿現在從未做過對他不好的事情,而那些劇情, 還是書裏原本的劇情,現在發生的劇情,已經跟之前有了徹底的背離。

換做原劇情, 自己跑去訓練,一個星期不搭理顧羿,今晚顧羿就不是送他來酒店了,送他下地獄還差不多。

現在兩個人正在打游戲, 絕地求生手游。

顧羿坐在床邊,蘇藹靠在床頭。

衣櫃裏有兩件浴袍,一件白色, 一件黑色, 蘇藹拿了白色那件。

房間裏只開了床頭燈, 床頭燈照明距離有限,它能将蘇藹全部籠罩在柔和的光線下。

但顧羿那裏, 從背後看去,他整個人都沉浸在黑暗裏。

跟之前在走廊裏的昏暗差不多,但現在看起來沒有之前那樣陰郁。

顧羿現在看起來,是真正的溫柔。

他打濕了的碎發淩亂地散在額前,洗了熱水澡, 眼圈被水汽缭繞得微紅。

蘇藹忍不住看了好幾眼,又忍不住在心裏唾棄自己。

“蘇藹,你左手邊兒有一隊,你幫我看着點兒,我去撿空投。”

“蘇藹,你幹嘛呢,你挂機啊?”

“沒,發了下呆。”

嚴長戟嗷嗷叫了起來,“你怎麽能發呆呢?這可是決賽圈,你竟然發呆!”

蘇藹幫嚴長戟架好了槍,他穿着吉利服,跟草地幾乎融為一體。

但蘇藹卻覺得渾身都不對勁,他不喜歡穿吉利服,更加喜歡正面剛槍.

實際上,這身吉利服是顧羿給他的。

不敢不穿。

蘇藹在草地上蹭來蹭去,顧羿忍不住扭頭看了蘇藹一眼。

蘇藹低着頭,專心致志地蹭,槍/口還是一直對着側面那一隊的方向。

嚴長戟換了一身三級裝備,懷裏抱着一把AWM往回跑的時候,屏幕上突然閃過一條通知。

[你的隊友S被擊倒,你的隊友S被淘汰]

“艹,誰打了顧羿?”

“蘇藹,顧羿死了!”

嚴長戟跑回蘇藹旁邊趴下,先把AWM丢給了蘇藹,又爬過去舔顧羿的包。

“我真的太心痛了,顧哥你怎麽就這麽被淘汰了呢!”

“不是顧哥你包裏怎麽這麽多急救包和子/彈?五百多發!比我還誇張!”

“顧哥你技術挺好的,你知道嗎?技術好的都不帶這麽多東西,只有我這種菜雞,才會背一背包的子/彈和急救包。”

“但是我真的好想把你的包整個舔走。”

嚴長戟的包已經塞滿了,但已經開始縮圈了,他戀戀不舍地離開顧羿的包開始跑毒。

地圖上,最後的毒圈正在往安全區收攏,嚴長戟跑到安全區,直接就趴下了,想到蘇藹,擡眼一看,地圖上,蘇藹的點還在安全區外。

“蘇藹,跑毒,你又發呆去了?”

蘇藹将槍膛上滿,“等等,毒區外邊還有個人在跑。”

嚴長戟打開四倍鏡,一眼,嘿,還真是,一個人正收了槍,空手在往安全區跑,邊跑還沒忘記跳起來打兩圈,異常嚣張。

蘇藹對準了那人的頭,提前預判位置,消音的AWM突然響起。

[哥帥氣吧被A淘汰。]

A是蘇藹,蘇藹擊殺了對方過後,毫不留戀的收了槍,開始跑毒。

最後當然是順利吃雞。

蘇藹進圈就跟人剛槍,嚴長戟在地上趴着除了轉圈啥也不會,連最後都已經勝利了,他都還在兢兢業業地舔包。

三個人回到大廳,時間已經有些晚了,明天還有早課,他們打算聊會天就睡覺。

主要是嚴長戟拉着蘇藹聊天,蘇藹眼皮都有些擡不起來了。

“蘇藹,你剛剛非要在毒圈殺那個人,是不是就是因為是他殺了顧哥?”

“為愛抗毒,我感動了。”

沒人理他,只有顧羿時不時會嗯一聲表示聽見了,嚴長戟換了個話題。

“蘇藹,我聽說你跟顧哥出去了?”

“……”

蘇藹懶洋洋的,“你聽誰說的?”

“許小科啊,你們一出去,他就跟我說了,顧哥今晚還回學校嗎?”

蘇藹還沒回答,他就自說自話,“肯定不會回了,這都十一點多了。”

蘇藹打了個哈欠,“我睡了。”

說完,他直接退了出去。

關掉了手機。

沒有了嚴長戟在耳邊叽叽喳喳,游戲的音樂也一下子消失了,房間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蘇藹把手機丢到一邊,人往被子裏縮,“我睡了,你什麽時候睡?”

顧羿背對着他,還在玩手機,“你先睡,馬上。”

蘇藹本來想要等顧羿睡了他才睡,畢竟在原劇情,顧羿可是随時會弄死自己的人,蘇藹不敢冒險。

他瞪着眼睛,眼皮開始變得異常沉重,感覺睡意鋪天蓋地得襲來,本來清晰的光線慢慢變成了模糊的光暈。

他翻了個身,整個人都窩進了被子裏,窗外的雨聲變成了協奏曲,催着人入眠。

迷迷糊糊間,蘇藹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懷抱裏是很淺淡的薄荷氣味。

耳後不知道被什麽弄得有些發癢,蘇藹伸手去擋,手掌就被整個握住,然後過了會兒,他感覺自己的手指陷進了一片溫軟潮濕的沼澤。

蘇藹熱得不行,熱得甚至有些窒息感。

就是在夢裏,他都覺得自己不停在喘息,他被拉入溫熱的水裏,像一尾魚一般被人戲弄,毫無反抗之力。

這個覺,蘇藹睡得大汗淋漓。

早上五點鐘,蘇藹醒來了,他鬧鐘定得很早,鬧鈴響起的那一刻,蘇藹是蒙圈的。

扭頭看見顧羿的臉的時候,蘇藹直接就懵逼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臉,打算坐起來。

天還沒亮,但雨已經停了。

睡醒後的場景并不像電影裏飾演的那樣“驚心動魄”,沒有放大版的臉,沒有莫名其妙的擁抱,兩個人各睡各的,顧羿還沒醒,蘇藹起床也沒驚動他。

蘇藹刷洗漱過後,換上顧羿昨天晚上給他準備的衣服。

外套是鵝黃色的,很天真柔軟和亮眼的顏色,實在是不符合顧羿的風格。

但蘇藹穿上很好看,本來就白,這種顏色将他襯得更加水嫩。

蘇藹随便弄了下頭發,回到房間裏。

“我走了?”蘇藹說。

顧羿沒醒。

“我真的走了?”蘇藹又說。

還是沒動靜。

不應該的。

顧羿不是可以睡這麽沉的人,他防備心那麽重,早在自己鬧鐘響的那一刻,他就應該醒來才對。

蘇藹輕手輕腳走到床邊,慢慢蹲下,他盯着顧羿看了一會兒,發現對方的睫毛真的很長,蘇藹伸手比了比,跟自己的差不多。

顧羿睡着的樣子特別無害,安靜宛如深夜悄然綻放的昙花,美好得像一幅畫。

“顧羿?”蘇藹直接叫他大名。

叫第一遍的時候顧羿沒醒,叫第二遍的時候,顧羿慢悠悠地睜開了眼睛。

跟顧羿的眼神對視的那一瞬間,蘇藹失神了。

對方眼睫濕潤,瞳仁漆黑,沒有平時的攻擊性,也沒有刻意僞裝出來的溫柔。

“酥酥,”他聲音異常嘶啞,不仔細聽,甚至聽不出來他說的內容,“我好像在發燒。”

顧羿從未在蘇藹面前這麽脆弱過,蘇藹一時間有些無措,他呆呆地蹲在地上。

顧羿撐着手坐起來,被子從他身上滑落,浴袍帶子有些松散,露出一小片蜜色的肌肉。

蘇藹看見了,眼睛下意識地往別處看。

“我頭疼。”顧羿嗓音沙啞,像是被風沙侵蝕過一樣。

像是全身心依賴着主人的貓。

特別像風鈴撒嬌時候的樣子,蘇藹懷疑顧羿是向風鈴取了經,知道他就吃撒嬌和示弱這一套。

蘇藹眨眨眼睛,擡起頭,“頭疼,該怎麽辦?”

“我要上課了,”蘇藹有些煩躁地弄了幾下頭發,他穿着鵝黃色的外套,現在的樣子,像一只快要炸毛的貓,“我給你點外賣吧,藥店也可以外賣的。”

顧羿的手指在床單上慢慢攥緊。

“我不舒服,”顧羿此刻臉色有些發白,他伸手拉着蘇藹的手按在自己的臉側,“我很難受。”

蘇藹從來沒碰過顧羿。

對方的臉滾燙,溫度很高,蘇藹被燙了一下,但被燙到的似乎不是手心,而是別的什麽地方。

“你發燒了。”蘇藹縮回手,低聲說道。

“我去給你買藥。”蘇藹站起來,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天還沒完全亮,路燈還亮着。

蘇藹給班長說了聲今天的早課不去了,請他幫忙點個到。

他裹着風衣,在學校旁邊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時藥店,買了退燒藥和一切搭配的感冒藥很快回到了酒店。

房間裏沒有開燈,一室黑暗。

蘇藹把藥放在櫃子上,伸手去按燈的開關,沒想到伸手就碰到了一片溫熱。

是顧羿。

在蘇藹縮回手的瞬間,蘇藹被人從背後抱住,顧羿有足夠的身高和身形,他将蘇藹整個攬進了懷裏。

蘇藹的衣服很薄,後背貼在顧羿的胸膛上,燙得人有些腿軟。

對方的呼吸就在耳邊,手掌慢慢收攏,是不容反抗的力度。

甚至絞得蘇藹身體發疼。

蘇藹屈起手肘就想揍人。

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就在這時,顧羿的聲音有些無措地響起,他垂下來的眼睫擋住了滿眼的晦暗和陰郁。

“我以為你騙我的。我以為你回學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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