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chapter 3

“多謝惠顧啊，歡迎下次再來!”

“嗯！”

夜背着一個黑白格子的雙肩包，沖服裝店老板娘招了招手，開始在人聲鼎沸的街道上漫無目的地亂晃。

唔，只要買衣服就好了吧，日用品的話船裏都有的……啊！去買點做點心的材料吧，阿諾他們肯定不會買的。

打定了主意，夜向旁人打聽了一下集市的所在地，開始向着目的地進發。

不知何時，太陽已升上了頭頂，陽光有些灼熱，照的皮膚幹幹的，夏蟲聒噪的叫着，小商小販們的叫賣聲充斥着周圍的每一寸空間。

夜舔了舔幹澀的嘴唇，低頭看看手背上的表鏈，指針已經指向了一點鐘的地方。

嘛，再急也得吃點東西，餓壞肚子就不好了。

在街邊随便買了點甜面包和一罐蜜柑飲料，繼續向集市前進。

踩踏着青色的石階，夜半睜着眼睛，慢步走上了一條石砌的小橋。

橋兩側每隔一米，就雕刻着一只天使樣的石像，每個石像形态均不相同，可無一不是安逸祥和的神态，以及自由歡快的身影。橋下水波随着風的浮動而漫起圈圈漣漪，水裏有許多紅色的鯉魚，或在清澈見底的水底小憩，或在潛水中閑閑的游蕩。

夜眸子一亮，走至橋邊，趴在橋欄上，盯着水中嬉戲的魚兒，神情有些恍惚。

将手中的面包一小塊一小塊地掰下，丢到池中，面包剛剛被清澈的池水所浸濕，緊接着就會被魚兒争搶着吞入腹中。

來到這裏已經一個星期了，且不說爸爸媽媽，穆一定很擔心吧。真想告訴他一聲我很好，如果他做了什麽奇怪的事情，我可能會後悔一輩子的。雖然羅他們對我也很好，但是終究比不上家人，所謂血濃于水，總算是有點體會了。現在羅還沒有進入偉大航路，也沒有見過路飛的懸賞單，也就是說劇情至少還沒有進行到打惡龍那裏，等羅決定去偉大航路後，大概就得離開這裏了。作為将來要成為十一新星的超級新人，他的船上不需要我這種弱小的動物。對于海賊王這部動漫，雖說喜歡，但也不至于瘋狂，對于那種穿越者應有的華麗麗的經歷，我果然還是比較适合曬曬太陽，做做點心的普通人的生活。嘛，雖然可能見不到主角了，這有些可惜，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看着已經空空的雙手，瞟了眼橋下還在索食的魚兒，夜摸了摸才半飽的肚子，不滿地嘟了嘟嘴巴。

這時，一陣喧鬧吸引了她的目光，循着嘈雜聲望去，憑借地勢高的優勢，将不遠處的鬧劇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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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的一邊，一個暗金發色的女孩兒跪在一家咖啡店的門前，約莫六、七歲的樣子，潔白的臉頰上布滿了淚痕，緊泯的嘴角，兩膝由于長時間跪在粗糙的青石板路面上，已有殷紅溫熱的液體暈染開了她的裙擺，那抹紅是那麽的觸目驚心。然而熙熙攘攘，皆逐利爾的街道，人流速度雖稍稍緩慢了下來，但停下步伐的人們只是圍在女孩周圍，對她和她旁邊豎起的牌子指指點點，各不相同的眸中有憐憫，有厭惡，有同情，有不屑……單單沒有一個人伸出手去握住那個女孩冰冷顫抖的小手。

牌子上寫的什麽，她看不清楚，但是也能隐隐約約地猜到。看着那貪圖利益，完全沒有道德概念的人群，那一張張令人厭惡的，幸災樂禍的臉龐，再看看近在咫尺，安詳的天使雕像，一種詭異的心情從身體內滋生。

這時，異變發生了，一個和女孩年齡相仿的黑發男孩大叫着鑽進了人群，費力地在這些成年人中間穿梭，最終氣喘噓噓地停在了女孩身前。

女孩微微昂起頭，淚眼婆娑地看着眼前的男孩，緊咬着唇。

男孩看似粗魯卻又小心地将女孩從地上扯了起來，神色是憤怒，懊惱與心疼。

“你到底在做什麽！貝蒂！我說過會去救你媽媽的，你幹嗎要這麽糟蹋自己的尊嚴！……”

女孩看着憤怒的男孩，半張開嘴，但半天發不出一個音節，男孩只是默默地等待着，等待着女孩給予他一個回答。

“……不可以，布萊茲，你打不過他的，我不能連累你……”

“什麽叫連累！我從來不覺得你連累我！我不去幫你誰會去幫！？你看看這些人，他們只是在看笑話，沒有一個人真心會來幫你的！”

“可是……”

“沒有可是，跟我回去，我會想辦法的，相信我。”男孩向女孩伸出一只手，一只雖然年幼卻已布滿了薄繭的手掌。

女孩望着男孩那雙堅定的眸子，輕輕咬了下唇，最後将手放在了男孩的手中。

男孩微微一笑，背起女孩，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原本因女孩而聚集起來的人群，因為失去了主角，紛紛四散開來。

夜憑藉著作為音樂生優秀的聽覺，将剛才的一幕中所有的交流都納入腦中。一口飲盡了瓶中的飲料，右手手腕一個輕微的抛動，空罐應聲進入了垃圾桶內。慢步走到剛才女孩跪坐的地方，将視線從石板上的血跡移到了一旁簡陋的木板上。

上面寫着寥寥幾個歪歪扭扭的字：

請救救我媽媽。

夜從裙兜內取出一張紙巾，在周圍人不解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擦去了地板上的血跡，然後将沾滿血跡的紙巾收入了口袋裏。

深呼吸一口氣，向着集市的方向前進。

※※

燈光過于昏暗，酒吧內的人不多不少，剛好坐滿了一半的座位，雖然不算是寂靜，但也不算吵鬧，每個人都在與別人交流着自己的情報或者想從酒吧老板那裏獲得一點有用的信息。

羅将腿翹在圓桌上，長劍豎在身旁，手裏端着一杯被燈光映照得略微詭異的瑩紫色的酒水，眼眸微閉，看似在假寐，實則在仔細聽着周圍人的談話并且暗暗觀察着這些談話人。

酒吧是一個城市裏最為混雜的地方，如果不夠實力的話也許會被胖揍一頓然後趕出去，但是如果情況好的話，往往能得到些不錯的情報。

“唉，愛葛妮絲小姐也真是可憐，竟然偏偏被格倫中校看上了。”

“憑格倫中校的身份，竟然會看上一個寡婦，真好笑。”

“何況那女人還有孩子呢。那孩子可憐了……”

“吱呀——”

“……”

剛剛還充斥着談話聲的房間立馬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将目光轉向門口，仔細觀察着這個剛剛進來的人。如此的行為，已經成了酒吧裏的慣例。

銀色的發絲長及裙擺以下，小巧的身材，怪異的朋克服裝，由裏至外翻着幾層黑白相間的褶布，鵝蛋臉上鑲着一雙魅惑人心的暗紅色的眸子，裏面流淌着道不清的情緒。

屋裏的人好笑地打量着這個看似不超過15歲的小女孩，有人甚至嗤笑出聲，以表達自己的不屑。

夜絲毫不在意周圍這些人的态度，眼神掃過整個房間，目光停留在角落裏的一張桌子上。扯了扯背包的帶子，迳自走向那個瘦長的身影，坐在了桌旁的空椅上。

羅輕啄一下酒杯，嘴角牽起一個壞壞的弧度，肆意打量着自家的船員。

“他們在笑你。”

“無所謂。”毫不拖泥帶水的回答，夜整整裙擺，将依舊沉甸甸的錢袋放在桌上。

羅看着桌上的錢袋，挑了挑眉：“我以為你會買很多東西的。”

“嗯，需要的都買了。”

“……”

緊接着就是久久的沉默，直到貝波和阿諾走進了酒吧，只見貝波進門後以光速竄到了羅的旁邊，把葉子丢到了夜的懷裏。

夜剛想訓貝波幾句，卻被緊接的一道開門聲所打斷。

一個暗金發色的小女孩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夜一眼就認出了她就是下午跪在咖啡店門前的那個女孩。女孩的膝蓋上綁着有些雜亂的繃帶，雖然不美觀，但是可以看出包紮的人非常的用心，是帶着濃厚的感情為女孩包紮的。

“請幫幫我！請救救媽媽和布萊茲，我求求你們了……”女孩好似感覺不到膝蓋上的疼痛，猛地跪倒在地上，嬌弱無助的樣子令人心疼。

“哈？小鬼你在說什麽啊。”

“喂喂……開完笑，你以為我們是義工麽？”

“小朋友，這裏可沒有什麽好人的。你應該去找海軍叔叔……”

女孩聽着這些冷嘲熱諷，大叫着：“我可以給你們錢的！所以求求你們幫幫我！”

“哈哈哈……小鬼你有多少錢？”

“……200貝利。”這200貝利是貝蒂所有的存款，她本想用店裏的錢來求人的，可是錢櫃被鎖上了，而鑰匙在母親那裏。

“200貝利？小鬼你不是開完笑的吧！”一名壯漢站了起來，不可置信地走到女孩旁邊，一臉的嘲諷。

“200貝利連頓飯都吃不起啊！”

“哈哈哈哈！……”

屋裏的人都哄笑起來，昏黃的燈光灑滿了整間屋子，覆在女孩布滿淚痕的臉頰上。

夜握緊了拳頭，長長的指甲陷入肉中，而她卻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她拚命告訴自己，不可以給羅他們惹事，不可以再給他們添麻煩了。

鋒利的話語似刀子劃在女孩脆弱的心靈上，貝蒂猛地抱住那個站在她身前的大漢的腿，淚水流了下來：“求求你了，幫幫我吧。”

大漢厭惡地眯起了眼睛，高高舉起右手，向女孩揮去。

“……”

吵鬧的屋子瞬間安靜了下來，大漢臉上流淌着淺黃色的液體，夜看了眼手中已經空掉的酒杯，皺緊了眉頭，一甩手，玻璃杯便砸在了大漢頭上。

羅笑了笑，将已經稍稍出鞘的劍收回，深深地望了眼那個潑了大漢一臉酒的嬌小身影。

“啊！”玻璃杯砸在人臉上的效果是很明顯的，砸碎的玻璃片割破了大漢的臉頰，酒液混着血液流下。大漢憤怒地抽出了腰間的槍，直指着夜，手指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指。

面對近在眼前黑洞洞的槍管，夜的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化，眼神中沒有絲毫的恐懼，有的只是毫不遮掩的厭惡。

“彭！”

子彈被截在了空中，彈向了其他方向。

大漢不可置信地将視線轉到了羅那邊。阿諾拿着他的左輪手槍，槍口還隐隐冒着白煙，他臉上滿滿的都是不屑。

夜轉身抱緊了愣在原地的金發女孩，用手順着她的發絲，喃喃道：“沒有事了……不怕了……”

紅眸有些恍惚，有些無奈。

“吶，誰允許你動我的船員了？”羅懶懶地從座椅上站了起來，看着那個血流滿面的大漢，面色冰冷至極。

大漢當知不好，立刻大叫着跑出了酒吧。

“姐姐，幫幫我好嗎？求求你……”女孩在夜的懷裏抽泣着，夜抿了抿嘴唇，微微擡起頭，試探性的目光射向羅。

羅只是勾了勾唇角，慢步走到了夜身邊，摸了摸夜懷中的女孩的發頂。

“小鬼，我想我們剛好缺這200貝利的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