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路見不平

送走蕭岩後, 初洛的生活恢複了以往的秩序。

她每天除了接送孩子們上下學, 就是窩在早餐鋪子幹活。

這天，隔壁鄰居趙大嬸買了六個包子，但她沒像每次那樣買完就走，而是坐到凳子上和關文琴唠起了閑磕。

“妹子, 你可真有福氣！女兒嫁得好, 兒子也有本事，你都不知道大雜院好多人都羨慕你呢～”

關文琴正在撿包子, 聽到這恭維話只是呵呵一笑并沒當真。

畢竟這裏是京市，周圍住的全是正式職工，人家哪會羨慕她這個鄉下人？

見她沒搭腔, 趙大嬸眼珠兒轉了轉, 旁敲側擊道：“對了，你兒子搞對象沒？我外甥女離婚沒娃，要模樣有模樣，人還老實本分, 你兒子要是沒對象, 我幫你說和說和？”

關文琴聽了眼前一亮, 可光芒瞬間就熄滅了。以她兒子的條件，想找個媳婦, 其實沒那麽容易。

而且他心裏還有前妻，萬不能耽誤別人家的姑娘。

“我問問他吧, 他那人主意正，我這當媽的替他做不了主。”

趙大嬸本以為她會打聽一下女方的情況，結果愣是沒問。如今滿肚子話只能咽回去, 不甘心地問：“咋的？你兒子有對象了？”

“沒有, 只是…”關文琴決定實話實說, “他在來這兒之前剛離婚，估計暫時還不想找對象。”

關于初齊的情況，其實街坊四鄰都知道。趙大嬸是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細心觀察，覺得初齊是個正直的人才給他介紹對象的。

如果真沒想法，她也不好強人所難，“那你好好問問他，我外甥女要不是嘴笨心太善，也不會被前面那個男人欺負。我現在啊，就想幫她找個善良正直，又知根知底的。”

許是因為有着相同的遭遇，關文琴對這外甥女很感興趣，“那姑娘是因為啥離婚啊？她挨欺負爹媽不管嗎？”

“她爹媽死的早，又沒有兄弟姐妹，害～對方就是看中這一點，才不把她當回事兒。”趙大嬸搖頭嘆氣，提到那個殺千刀的男人更是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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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文琴見狀，沒好意思再問。等趙大嬸走了，她來到廚房看着忙碌的兒子，心裏很不是滋味。

想當年他兒子也是十裏八村有名的好小夥兒，不僅個高長相好，人品更加沒話說。

誰能想到，如今卻變成這樣？

初齊見她來了遲遲不說話，便放下手裏的工作問：“怎麽了？被顧客說了？”

平時他們也會碰到胡攪蠻纏的人，最後都是初齊出面解決的。關文琴搖搖頭，指着一旁的凳子說道:“媽有話問你，咱倆坐下聊吧。”

早餐已經賣得差不多了，初齊解開圍裙坐到凳子上，神情變得嚴肅。

“您說，什麽事？”

他的樣子很緊繃，關文琴看在眼裏頗為無奈，但該說的話還是要說，她也覺得趙大嬸介紹的女人不錯。

“是這樣的，有人想給你介紹對象，你是咋想的？要不咱們看看？”

初齊擡眸愣了一下，想都沒想就拒絕道：“媽，我目前只想好好賺錢，暫時沒那個想法。”

雖然早已猜到他的回答，但關文琴仍然感到失落。她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地問：“你跟媽說實話，你是不是還惦記王曉娟呢？”

當初兩人結婚時，她是真心喜歡那兒媳婦。可随着兒子受傷，一切全都變了，王曉娟也露出本來面目，愈發能作妖。

如果再找兒媳婦，她希望能找個對兒子好的人，要是真能遇到，她以後就算死也瞑目了。

都說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關文琴輕輕嘆氣。初齊自知讓父母操碎了心，所以語氣十分柔和，“媽，我搞不搞對象和她沒關系，我只是想先在京市落地生根，再考慮成家問題。畢竟我現在連個房子都沒有，總不能一直在妹妹家住吧？”

他說得很占理，關文琴思忖一瞬，也覺得是這麽回事兒，于是終于放下心，沒再強求他去相親。

還是先努力賺錢買房子要緊。

可京市的房子要比小縣城的房子貴得多，哪可能說買就買？

此時，初洛拿着一個黃色檔案袋，穿梭在大街小巷。

今天有兩件事需要完成，一是到處看看房子，她想撿個漏。二是把手裏的文稿寄給報社和雜志社，希望有人能看上她的東西，賺筆稿費。

首先，她來到郵政局，把文稿貼上郵票寄了出去，順便又買了幾張郵票。

從郵政局出來後，她沿街邊瞎走。年後的氣溫已經回暖，至少寒風沒那麽刺骨，一切都隐隐透着春天的生機。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吵嚷聲引起了她的注意。初洛随聲望去，只見有一老一少兩個女人在街邊拉扯，四周圍滿了人。

歲數大的女人緊緊拽住年輕女人的胳膊，怒目圓睜道：“這裏是我家，你憑啥趕我走？周天怎麽娶了你這個潑婦？以前瞅着挺老實，其實一肚子壞人，活該他跟你離婚！”

年輕女人冷着臉，聲音雖柔卻擲地有聲，“這房子是我爸媽留給我的，你沒權利住。如果你再不講理，咱們就找婦聯說道說道，我身上的傷還在，沒準婦聯看了，周天會被送進去吃牢飯。”

聽到“牢飯”二字，年長女人吓得松開了手，“沈羽，你別胡說八道，那傷是你撞的，我兒子可沒打你！別以為你們離婚了，就可以胡亂編排人！”

被稱為沈羽的女人沒搭理她，而是徑直往院子裏走，凡是年長女人的東西就往院子外面扔，動作毫不手軟。

周圍鄰居見狀，皆是議論紛紛。

“這沈羽是不是着魔了？自打和周天離婚後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哪有這麽對婆婆的？”

“你可拉倒吧，那是前婆婆，現在是外人，她憑啥占着老秦家的房子？不就是愛沈羽好欺負嗎？”

“這倆人都快打起來了？周天人呢？”

“好像去東北了，聽說是去找前任對象……”

他的話還沒說完，院子裏又傳出噼裏啪啦的聲音，下一秒是一陣鬼哭狼嚎。

“哎呦！我的鹹菜缸呦！沈羽你個殺千刀的，我今天跟你拼了！”

沈羽屬于文靜柔弱型，并不是前婆婆的對手。周圍人全都看熱鬧，沒打算參合人家的家事。

眼看前婆婆薅住沈羽的頭發就要往臉上撓，初洛從人群中站出來，及時制止道：“住手！再不住手我就報警了！”

所有人齊刷刷地望向她，就連前婆婆也止住動作，露出茫然，“你誰啊？我家的事關你屁事？”

初洛快步走上前，并沒有因為對方體格強壯而害怕。

“你欺負人就不行，如果再不松手，我真的會找公安來。”

瞧她不像是忽悠人，前婆婆不甘心地松開手，假意委屈道：“你這姑娘怎麽不分是非呢？明明是她要把我攆出去，憑啥你要替她說話？”

一旁的沈羽抻了抻衣角，在此時插話道：“這是我爸媽的房子，你必須搬出去！”

說完，她轉過頭看向初洛，滿眼感激，“謝謝你幫忙，不過…你還是快走吧，我怕給你添麻煩。”

周天那人心黑手狠，她不想連累無辜。

初洛與她對視，莫名覺得親切，于是很認真地問：“你自己能解決嗎？真不需要幫你報案？”

想到前世種種，沈羽非常堅定，“我一定可以解決好，真的謝謝你。”

見當事人這麽說，初洛也不好再管，她告別沈羽走出人群，思來想去還是去派出所報了案。

等她回到家已是午後，關文琴端着一碗面條送到她屋問：“咋樣？稿子寄出去沒？給蕭岩發電報了嗎？”

“寄出去了。”至于電報嘛……她給忘了。

關文琴以為電報也發了，臉上堆起笑，“也不知道蕭岩在那邊怎麽樣了？他那孩子最愛報喜不報憂，你可要多關心他。”

初洛敷衍地點點頭，很愁該和那男人說些什麽？

離別時的畫面還歷歷在目，她不禁紅了臉，接過面碗趕緊轉移了注意力。

不知道是不是蕭岩交代過，最近一段時間，他那些發小接二連三來到早餐鋪子吃飯，見初洛忙時還會上手幫忙，個個表現得平易近人，一點架子都沒有。

某日，楊悅拎着兩瓶黃桃罐頭來到早餐鋪子，一進門就親熱得朝初洛打招呼。

平時她也常來，但今天尤為反常。初洛把她迎進屋，心裏充滿好奇。

“你從家裏來嗎？是有什麽喜事？”

楊悅把罐頭放到桌子上，撅起嘴假裝抱怨道：“嫂子，你真不夠意思，你給報社投稿怎麽不告訴我啊？”

要不是文稿太精彩，在報社引起轟動，她還不知道呢！

初洛心虛一笑，其實是不想麻煩她，更重要的原因是想憑實力取得成功。

“我用的是筆名，你怎麽知道是我的稿子？”

提到這個，楊悅更加抱怨連連，“我是看了郵寄地址才知道的，幸虧我記性好，不然非被你蒙在鼓裏不可！”

緊接着，她把前因後果講述一遍，末了笑嘻嘻地豎起大拇指誇贊：“嫂子，你太厲害了！你的文稿被我們報社的人輪流讀了一遍，大家都在誇你呢，主編還想邀你去報社談談，我是來特意通知你的。”

“真的？”初洛不可置信地問。

她的文稿不是很貼近主旋律，她沒想到竟然能得到欣賞？

“當然是真的，你是蕭哥媳婦，我哪敢騙你啊？”

初洛仍覺得像在做夢，主要是成功得太容易了，直到周一這天來到報社，她才有種真實感。

作者有話說：

ps:還有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