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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三個人加一只蝙蝠在大樹底下開始了蹲點兒。
這業務薄荷和李爽熟,戚七和帕塔不熟,于是每過一會兒,薄荷就得抓住小蝙蝠捏一捏,爽哥就得扯過戚七掐掐臉。
随着夜幕降臨,幾個人終于盼來了曙光。只見一個人影晃晃蕩蕩從樓洞裏走出來,戚七眯起眼睛看了半天,小聲兒跟李爽還有薄荷說:“就是他。”
薄荷思索片刻,讓帕塔跟上去:“記着,別被他發現,如果他回來,你要比他還快。”
帕塔吱吱叫了兩聲,撲啦啦飛走。
李爽有點兒擔心:“這樣安全麽?萬一帕塔被發現呢?”
薄荷用“你能不能動動腦子”的表情重重嘆口氣:“先不說周文會不會對一只蝙蝠起疑心,就算發現了,你覺得他能飛起來抓住帕塔?”
“呃,萬一他也有這個能力呢?”
“你看他像帕塔的兄弟姐妹?”
“這又不一定是帕塔家的獨門秘籍……”
薄荷終是投降,只見他無比痛苦地扶住額頭,言辭懇切:“有研究這玩意兒的時間,能救出五個劉汀了!”
爽哥不服氣地鼓起腮幫子,裝萌的同時剛想反駁,只覺得身旁一陣風,再定睛去看,戚七早沒影兒了。得,李爽和薄西岩也連忙跟過去。
年代久遠的筒子樓裏彌漫着發黴的氣味,很多東西堆積在樓道裏,使得原本就不寬敞的地方更加狹窄。好多東西都還像八九十年代的,舍不得扔的破木頭椅子,大水缸,舊櫃子,還有輪子都已經偏了的自行車。
筒子樓有四層,帕塔的觀察結果是周文住在頂層,而事實上當三個人抵達頂層的時候才發現,也只有這家房門是完好的,看起來還像那麽點能居住的樣兒。其餘的,都房門大開或者破損,裏面亂得跟廢墟一樣。
門是老式的木門,鎖也是簡單的把手式。薄西岩用手擰了擰圓形門把,顯然周文出門時反鎖了,不過簡陋的把手還是随着薄西岩的用力微微松動。收回手,薄西岩深吸口氣,又朝手心吹了兩口,再一次握住,用力。反反複複中門把手更松了,可就是遲遲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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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爽看不下去,拍拍薄西岩肩膀示意他躲開,待對方讓到一旁,爽哥一個飛腿,門咣當一聲被踹開,連門板都搖搖欲墜。
薄西岩黑線,戚七傻眼,爽哥昂首挺胸:“跟犯罪分子,就不能太斯文。”
門一開,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薄西岩下意識皺眉,李爽和戚七雖也皺眉,但心裏上的厭惡又抵不過生理上的微妙亢奮。可當幾個人看清客廳地面的時候,從心理到生理都只剩下惡心和驚悚。
李爽不是刑警,他幾乎沒有經歷過有屍體的現場,更何況,一地的屍體。他的第一反應是拉過呆愣中的戚七把小孩兒的頭死死壓在自己胸前,意料之中,戚七在發抖。薄西岩倒經歷過比這還慘的,從前的很多次壓根兒不是完整的屍體而只是斷手斷腳,可都沒有這一次讓人難以忍受。眼前的一地屍體沒有被分裂,确切的說都很完整,完整到保留住了每一個死前或驚恐或痛苦的表情,那表情是那麽的逼真,睜着的眼睛看着你,看得你不寒而栗。無一例外,都是年輕貌美的女孩兒,赤身裸體,毫無血色。
忍着惡心,李爽和薄西岩開始在屋內查找,戚七被安排到門口把風,小孩兒迫不及待奔了出去。
終于,兩個人在一扇鐵門前面停了下來。
“你說他大門都用的木頭,偏屋裏安一扇鐵門?”李爽從上往下打量,越看越蹊跷。
“不用看了,新裝上的。”薄西岩只消一眼,就可以判斷。
“那劉汀會不會被鎖在裏面?”李爽這樣問的時候,第一次覺得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薄西岩看他,難得露出苦笑:“你是不是怕等會兒又看見一具屍體?”
說不怕麽?那是假的。相處到現在,不管嘴上怎麽說,在心裏,早把劉汀當成自己人了。這不久前還活蹦亂跳的人,還以為能再活五百年的人,如果真的說沒就沒了,他扛不住,真扛不住。
忽然肩膀被有力一拍,李爽擡頭,正對上薄西岩堅定的眼。
心裏仿佛有了底,李爽深吸口氣,開始叫:“劉汀,你在裏面嗎——”
劉汀躺在床上,睡得很不安穩。最近貧血,身體虛弱得厲害,他索性不下床了,每天就昏昏沉沉地睡着,想着哪天睡一覺就過去了,也算死得沒痛苦。
可誰在叫他呢?聽聲音聽不出來,才比蚊子動靜大一點點。聽語氣倒是挺像李爽,不過不可能,李爽現在指不定摟着戚七做什麽不和諧的事兒呢,哪會想他,更不會想得到夢裏來騷擾。不過,這是自己的夢哎,難道是自己想李爽了?這可不是個讓人歡喜的事情……
“劉汀,你他媽要是在裏面就吱一聲——”
吱一聲?你當吱一聲容易呢。他現在喉嚨發幹嗓子發緊聲音發虛整個人發傻,吱你妹啊吱。做夢就好好做夢,哪來那麽多破事兒……
李爽喊破了喉嚨,沒得到半點回應。他這會兒忽然理解了為什麽電視劇裏色狼總喜歡和受害的女人說“你喊啊,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了,因為這滋味真的很能瓦解人的意志。
“別瞎想了。”李爽正悲觀呢,就聽薄西岩說,“找東西把這門弄開,是死是活才知道。”
李爽憤恨無比,一拳狠狠砸到鐵門上。說時遲那時快,忽然無數圖像出現在爽哥腦海。李爽愣住,知道這是那個能力又自發開啓了,忙閉上眼睛,仔細聚攏心神——這些天下來,他已經學會稍稍控制這種能力,從前的圖像都是按照從近期到遠期的順序奔跑的,李爽只能努力去捕捉,可随着幾天下來,他已經可以用意志力讓這種圖像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停留在某一段。比如現在,最先出現的畫面就是鐵門內外兩個場景,外面是他和薄荷,裏面是……劉汀!李爽連忙努力讓這畫面固定住,阻止起再往前追溯,并一點點與時間同步進行……
“劉汀在裏面。”李爽收回手,不是推測,是肯定。
薄西岩忙問:“還活着麽?”
李爽眯起眼睛:“應該是的,躺在床上,呼吸不明顯但肯定還有,像是睡覺。”
“叫了這麽久都沒回應,要麽是這門隔音太好,要麽就是劉汀現在很虛弱,或者意識模糊。”薄西岩一邊推測,一邊四下環顧想找件趁手的撬門物件。
“嗯。”只要不死,什麽情形李爽都能接受。
接下來的時間裏,李爽和薄荷用盡了各種能找到的東西和各種能想到的辦法,但鐵門紋絲不動。李爽卯足力氣踹了無數腳,除了兩條腿長時間的發麻,再無任何成果。
明明知道人在裏面,卻束手無策,這讓兩個人特別挫敗。
“怎麽辦?”李爽真急了,“要不我們叫特警來吧。”
薄西岩嘆口氣:“然後呢,特警大戰吸血鬼,事後你再讓戚七挨着個兒去催眠?”
李爽的拳頭握了又松,最終狠狠砸在牆上。
薄西岩垂下眸子,看着血跡斑駁的地面:“周文暴露了沒關系,反正擊斃了警隊也能壓下來,可劉汀就說不清了,而且他是活着的,總不能往後都東躲西藏。還有我們,還有戚七,帕塔,都是沒完沒了的麻煩。”
“可再拖下去劉汀真就危險了!”
“我知道。”薄西岩說着擡頭,若有所思地看向李爽,依舊冷清清的調子,“你覺得我加上你再加上戚七,能不能打過周文?”
李爽目不轉睛地看着薄西岩,思索片刻,忽然眼睛一亮:“你想等他回來,讓他開這道鐵門?”
“嗯,眼下只有這個辦法可行,正好也把周文徹底解決了,一勞永逸。”
“你想殺人?”
“殺人犯法,殺個黑戶吸血鬼,不算。”
“……”
薄荷笑了,帶着絲絲冷意:“有心理障礙是吧?”
“不是,但就總覺得,那還是個……”
“想想你腳下這些姑娘,”薄西岩呼出口氣,“權當咱倆今天替特警大隊代班兒了。”
還能怎麽辦呢。眼下只有這一招了。可爽哥還是想腹诽:“人家特警都一槍擊斃。”
薄西岩沒說話,而是從褲子口袋裏摸出個像深棕色的真皮鑰匙包……不對,像是鑰匙包,可明顯比鑰匙包大上好幾圈。
“什麽呀?”李爽話音沒落,就見薄西岩打開“鑰匙包”搭扣,赫然五只注射器映入眼簾,針頭已經在上面套好,沒任何塑料蓋保護,明晃晃的針尖泛出冰冷的光。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溶解劑嗎?”
“……”
李爽苦思冥想半天,記憶回籠。
【類似于小說裏的那種化屍粉,但它是通過血液起作用,吸血鬼也是有血液的,只不過和人類的不同,溶解劑呢則會侵入它們特有的血細胞,先是慢慢腐蝕血管壁,然後滲入肌肉,到最後從外表看軀體還在,可內部機能完全喪失。】【那是成一張鬼皮了還是一灘膿水?】
【還沒有做過活體實驗,不過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想起來了?”
“我忽然想為周文默哀。”
“科學發展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
“不過,溶解劑還沒做過活體實驗,興許完全沒效果。”
李爽囧:“你的意思是當我們千辛萬苦終于把藥劑全部推進到周文的身體裏很可能那家夥微微一笑,然後繼續做他的大力水手?”
“也可能藥劑起到相反效果,成了大力水手的興奮劑。”
“那我們不是會死得很慘?”
“科學發展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
李爽總覺得再跟薄西岩對話下去,他容易倒戈到周文那邊。
“所以,以防萬一,你拿着這個。”薄西岩說着從後腰摸出件“兇器”,交到李爽手中。
爽哥定睛一看,差點暈厥。那是薄荷家廚房組合刀具中的一把,不似中國菜刀那麽大,也不似水果刀那麽小,西餐烹饪裏常見,切肉切洋蔥切辣椒等等都是它:“如果沒記錯,前兩天我還用它切西紅柿拌糖來着。”
“現在你可以用來切周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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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