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一更(1)

第31章 第一更 (1)

鈕祜祿氏僵硬道:“是,奴婢這就寫。”

胤禛吩咐完了,覺得無事了,立即起身,走了。

鈕祜祿氏身子晃了晃,眼淚忍不住流下來,關嬷嬷忙扶着她,低聲道:“主子,安心,小心肚子裏的阿哥。”

又對她使眼色,示意她雪瑩也在。

鈕祜祿氏忙低下頭,擦拭了眼角,低聲道:“扶我進去,我有些困了。”

又對雪瑩吩咐道:“去把我的箱子整理下,把軟和的布料都選出來,到時候再找幾個手藝好的丫頭,孩子的小衣要做起來了。”

雪瑩福福身,道:“是。”

支開了雪瑩,回到了屋裏,鈕祜祿氏再也忍不住低聲哽咽起來。

指婚之後,因為她被指給了四阿哥,家裏喜氣洋洋,覺得她攀上了高枝,未來就是人上人的貴人生活。

她也多有期望,只有額娘很憂慮,言她進門只是一個格格,地位不高,上有福晉和側福晉,下有進府多年的老人,而她又沒有傾國傾城之貌,只怕攏不住爺們的心。

可她卻沒有多害怕,覺得事在人為。就像那麽多秀女,德妃娘娘最終還是選中了她一樣。怎麽可能光靠運氣?這其中也有她的努力。

後來遇上佟三姑娘,她努力交好,誰知竟看走了眼,爺不喜歡,還連累了她。

成婚後,爺只來過她院子一次。她日盼夜盼,今天好不容易把他盼來了,以為他會和她一樣歡喜,哪知………他如此的冷漠。

想到這裏她覺得特別委屈,越發的傷心了。

關嬷嬷見她這樣,眼睛也發酸,看了看左右丫頭們都站得很遠,她湊過去抱住鈕祜祿氏,嘆了一口氣,低聲地勸道:“主子,您一定要放寬心啊,說句大不敬的話,爺們的寵愛哪有孩子重要?好好撫養孩子長大,您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您再看看李側福晉就是因為有孩子,就敢和福晉做對,而福晉卻拿她沒有辦法。”

“而宋格格、武格格,誰敢違逆福晉的意思?”

“夫人不也說過嗎?只要有了孩子,您這一輩子就有了着落了。而且有了孩子,爺還能不經常過來看他?”

“所以主子啊,您一定要保護好身體。”

道理她都懂,可她就是覺得心裏難受。鈕祜祿氏又哭了一會兒,才起身,擦拭了眼淚,拉着關嬷嬷的手,擠出笑容道:“嬷嬷,你說得對,下不為例,以後我一定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不過她絕不認命,總有一天她會在這府中走出一條通天大路來。

見她聽進去了,關嬷嬷也松了一口氣,以爺對主子的态度,盛寵恐怕有點難,那麽她肚子的孩子有可能是她這輩子唯一的指望了,可萬萬不能出問題。她可不想她和宋氏、武氏那樣,年紀大了,孤苦伶仃,凄慘度日。

她想想又道:“主子,福晉不是說過誰生了孩子,誰就是剩餘一個側福晉的人選嗎?福晉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說,總不會自食其言,所以主子您一定要平平安安的生下小阿哥。”

鈕祜祿氏眼中迸出絢麗的光彩,是啊,她可以首先成為側福晉,地位提高了,才能站穩腳跟。

她頓時重視起來,道:“嬷嬷,快扶我去躺着,剛剛趴着哭了這麽久,也不知道對孩子有沒有影響?”

關嬷嬷扶起她,笑道:“主子不用擔心,這會孩子很小呢。你要是覺得不舒服,老奴再去請華太醫再給您把一把脈?”

鈕祜祿氏猶豫了下,道:“還是不用了,明兒再說吧,我這眼睛腫得厲害,也不能見人啊。”

“那老奴拿熱水給您敷一敷,您好好休息一下。也許過一會兒,福晉會過來看你呢。”

一聽福晉要過來,鈕祜祿氏立即點頭:“好,嬷嬷也去拿幾個雞蛋給我滾一滾,不然見到福晉就太失禮了。”

爺靠不住,她決定要抱緊福晉的大腿。

“是。老奴這就去辦。”

***

鈕祜祿氏懷孕的消息很快傳遍後院,且不說有多少人嫉妒睡不着覺,有多少人心酸,就說李氏,她氣得摔了好多瓷器。

然後轉身去抱弘時,咬牙切齒道:“額娘的弘時,你可一定要争氣,額娘就指望你了。”

門口的弘昀:…………

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到他額娘這樣說,可每次聽到,他還是難受。

大格格握握弘昀的手,無聲地安撫他,然後開口道:“額娘,您抱得太緊了,三弟要哭了。”

話音一落,弘時就哇哇快起來。

大格格:…………

真想留在景福苑啊,宋格格的懷抱太暖了,也讓她真正感覺到了額娘的味道。

可惜她有親生額娘,不能不孝。

弘時哭得眼淚鼻涕一把抓,李氏有點惡心,忙把弘時給奶嬷嬷抱着,頤指氣使道:“你們怎麽帶的三阿哥?這衣服髒了也不知道換一換?要是三阿哥不舒服,仔細你們的皮。”

奶嬷嬷吓得立即磕頭認錯。

李氏不耐煩地擺擺手,轉身看到一對兒女,皺眉道:“過來了怎麽也不出聲?禮節都學到狗肚子裏了?”

大格格和弘昀面無表情的對視了一眼,然後行禮,請罪。

李氏眼珠一轉,突然起身抱着姐弟倆,哭道:“兒啊,額娘好苦啊。你們阿瑪被狐貍精勾住了,都忘記額娘了,馬上府裏又要多個孩子了,你們可怎麽辦哦?都是額娘無能,不能幫你們。”

弘昀使勁掙紮開,拱手正色道:“額娘,您說錯了,兒子多了弟妹是好事兒,又可以多一個人孝順阿瑪了。”

“至于您說很心疼我們,我們都很好啊,生在皇家,享受萬民供奉,沒有別的需要啊?”

“或者額娘告訴兒子,您想幫兒子什麽忙?”

李氏一噎,她哪裏敢說她想繼續受寵,想她的兒子當世子,想府中只有她生的孩子。

不過這話她也只敢在心中想一想,連心腹都不敢說一個字。否則只要透出一星半點,她和她娘家只怕都活不成了。

這不是善妒,這是想讓爺絕後。可是她心中瘋狂的嫉妒,嫉妒其他女人,她能怎麽辦?

她嘤嘤哭起來,道:“好,好,是額娘多事了,只要你們自己覺得好就行。”

“反正你們長大了,額娘老了,也管不了你們了。”

說完一扭身跑向裏屋。

大格格和弘昀無奈,只能繼續跪着。

矯情的結果就是大格格和弘昀跪得太久,餓暈了,風一吹就開始發燒。

漪曦真的發怒了,她都不知道李氏腦子怎麽想的,再偏心小兒子也得有個度嗎?說什麽因為照顧小兒子忘記兩個大孩子還跪着?

這是什麽破理由?禁足再加半年。

讓弘昀回博文苑由華神醫親自照料,大格格和弘時送到景福苑讓宋氏照顧。

李氏撒潑喊冤,還暗示是福晉故意打壓她,氣得四爺放言如果她再胡說八道,就上書篪奪其側福晉位,吓得李氏立即閉嘴不言了。

後宅終于清靜了,漪曦這才有空去看鈕祜祿氏。

鈕祜祿氏比李氏有眼色,全程對漪曦恭恭敬敬,言語妥妥帖帖的。

漪曦很滿意:她寧願和心機綠茶打交道,也不想和不講道理的潑婦說話。

李氏就是被慣壞了,總以為自己在四爺府位置超然,她比原主先進府,又最得寵,孩子一個接一個的生,到如今府中也只剩下她的孩子,她有任性妄為的本錢。

可惜她錯估了男人寵愛的保鮮度,一味沉浸在以往的甜蜜中不肯改變,也不肯睜眼看看周圍的變化,還将氣灑在弱小的孩子身上,真是不知所謂。

希望孤獨的禁足生活能夠讓她認清現實,如果認不清,她就找個人讓她認清。

想到此,漪曦笑得越發的燦爛,對鈕祜祿氏道:“鈕祜祿妹妹,好生養身體,缺什麽就讓人來告訴我,為了小阿哥也,千萬別和我客套。”

“是。”鈕祜祿氏羞澀道:“奴婢能夠遇到您這樣寬厚仁慈的福晉,不知修了多少世的福氣,福晉就是奴婢的再生父母,請受奴婢一拜。”

說完恭恭敬敬地給漪曦磕了三個頭。

漪曦側身,不願意受她的禮,伸手拉她,道:“你我姐妹,一家人,不必如此。”

鈕祜祿氏這是想投靠她?呵呵,說幾句好話就想把她當父母,讓她為她任勞任怨?

呸,她是傻子嗎?

她決定撤,懶得廢話了。

她制止住還想拍馬屁的鈕祜祿氏,道:“鈕祜祿妹妹,你剛入府還不知道我的性子,我這人一向說話直接、辦事直爽,只要你守規矩,愛護爺的子嗣,就是府裏的大功臣,我保證誰也不能動搖你的地位。”

“行了,今兒也挺晚的了,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擺擺手,往門口走去。

鈕祜祿氏只好福身,道:“奴婢恭送福晉。”

看着漪曦的背影,關嬷嬷有些失望,小聲道:“福晉還真是謹慎啊。”

半點便宜都不肯粘。

鈕祜祿氏反而笑了,道:“我覺得福晉挺好。”

一切照規矩來的人比獨斷專行的人更容易相處,而且這樣的人更理性,更能明辨是非,于她這樣根基淺的人更有好處。

她摸摸肚子,當然也是因為有孩子這個護身符,福晉才願意禮遇她。

想到孩子,她就想起佟錦繡,說起來她能有這個孩子也是因為她給她的生子丸。

她心裏有些奇怪,既然佟錦繡有這麽好的東西為何不給佟家人用,比如貴妃,反而給她?難道生子丸有什麽毛病?

思及此,她心裏忐忑起來,壓抑住恐慌,開始寫信。

她怕那日趴在桌上哭有損身子,這幾日并沒有動筆。

華神醫今日把脈說孩子很好,那就可以寫了。

***

承乾宮。

貴妃身邊的心腹嬷嬷也有鈕祜祿氏一樣的疑問。

“主子,三姑娘身邊的苗醫那麽厲害,您為何不把症狀告訴她,讓他把方子帶進宮裏來,好徹底把您愛受驚的病治好呢?”

佟貴妃靠在床榻上,舒服地喝着水,随口應道:“打小的毛病,哪那麽容易就能治?就這樣吧,又不礙事兒。”

心裏卻暗暗得意:要不是她姨娘聰明,讓她想出這麽一個示弱的辦法,也許她小時候就被福晉養廢了,哪裏還有現在這種福氣?

初進宮,也因為這個毛病,得到皇上的憐惜,後宮妃嫔的輕視,得以坐穩了貴妃的位置。

宮裏待久了,也因為它,讓她躲過了很多宮裏傾軋和無數風波,安然無恙地活得自由自在。

有了這麽多的好處,她為什麽要治它?再說她可不相信錦繡那丫頭的花言巧語,她的野心太大,阿瑪不願管,她還不想受到牽連呢?

所以正好有人想讓她受驚,那她就受驚呗。況且最近宜妃和德妃鬥得烏泱烏泱的,再加上良妃,她可不想整天被拉着評理,受夾板氣。

在宮裏嗑着瓜子喝着茶不舒服嗎?

心腹無奈道:“哎,主子,受驚不易治,那孩子可以有吧。老奴聽說苗醫前些日子在鼓搗什麽生子丸,如果讓他進獻上來,您有個孩子,不好嗎?”

聽到這話,佟貴妃吓得一個機靈,立即坐起來,厲聲道:“胡說八道什麽?太醫院那麽厲害的太醫都沒有這種玩意兒,苗醫是妖怪嗎?能鼓搗出來?不會是小姑娘為了邀功,胡亂說的吧。”

“不行,明兒你出宮去佟家告訴阿瑪,別讓錦繡亂來,苗醫也盡快查清楚來歷,免得牽累了佟家。”

佟錦繡是得快失心瘋嗎?什麽都敢弄出來?這是要害她啊。

她進宮的第一天就很清楚,她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有孩子的那一天,就是她命喪之日,就像她嫡姐一樣。

可是她還沒有活夠,孩子和她自己,她自然選擇自己活着。

不知道皇上知不知道生子丸這事?知道了會不會以為她一直都是僞裝的安分?

越想越怕,她看了看天色,道:“宮門還沒有關,你今天就出宮去見阿瑪,把你聽到的事情說與阿瑪聽,讓他盡快做決斷。”

心腹見佟貴妃面色慘白,也被吓住了,忙道:“老奴這就出宮。”

心腹出宮後,佟貴妃立即躺在床上,顫抖道:“來人,本宮又心悸了,請太醫過來給本宮把脈。”

她必須再病一回。

***

佟家。

佟國維聽到貴妃心腹的話,勃然大怒,一拍桌子,道:“怎麽府裏還沒有清理幹淨,又是誰傳出去的?我佟府難道就是一條沒有遮掩的大街嗎?誰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佟福晉和佟管家即刻請罪。

佟國維擺擺手,道:“去查,連夜去查,再走漏了風聲,我就要換人了。”

相關人立即告退。

佟國維又對貴妃心腹,道:“我親自去處置苗醫,請嬷嬷做個見證。”

貴妃心腹福福身,道:“唠叨公爺了。”

主子派她出來,本就是為了逼公爺盡快處置,她自然要在現場。

佟家今晚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佟錦繡很快得到消息,立即急了,要是莎婆婆被逮住了,她沒了擋箭牌不說,很有可能也會被牽連其中。

雖然她可以死不承認,畢竟沒有誰見過系統,也聽不見系統的聲音,可是愚昧的人要是一心認定了她是妖怪,把她燒死了怎麽辦?

想到那個情景,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立即做了決定:莎婆婆不能被捉住。

她抄近路跑向莎婆婆的住所,邊跑邊問系統:“系統,有沒有見血封喉的du藥?”

要想保守秘密,死人最安全。

系統熟悉的機械聲音響起:“有,可是你的積分不夠買。”

佟錦繡急道:“就不能先賒賬嗎?就像上次生子丸那樣,我最後不是五倍的還給你了嗎?”

系統聲調都沒有變化,道:“生子丸便宜,du藥貴,你賒不起。”

“我早就提醒過你要盡快賺積分,有了積分,什麽情況都不怕,可惜你最近完全不上進。”

佟錦繡再也忍不住了,罵道:“什麽不上進?我那是沒有辦法。能刷的都刷了,皇宮又進不去,我能怎麽辦?”

本來還剩下一些積分的,誰知鈕祜祿氏懷孕了,說藥丸好用,還想要五枚。

她自然不想給,可是又覺得這是一個機會,可以讓鈕祜祿氏把生子丸給烏拉那拉氏吃了,以烏拉那拉氏的年紀和這個年代糟糕的産科醫術,到時候生産的時候她再想想辦法,讓烏拉那拉是一命嗚呼就不是夢想了。

于是只決定給一顆,并暗示了她的想法,當然是打着為她好的旗號。

意料之中鈕祜祿氏不同意,并說自己一個孩子不夠保障,一顆她自己吃都不夠,怎麽能夠勻給別人呢。

她沒有想到鈕祜祿氏這麽難纏,不過想到這位可是歷史上的孝聖憲皇後,要是沒有心機,也不會成為最後的贏家。

她咬咬牙回道,她最多給兩枚,鈕祜祿氏讓步要四枚,因為她至少要三個孩子。

她暗暗罵了一句母豬,繼續讨價還價,她的底線是三枚,因為她的積分也只夠買三枚。

然後成交。

但她怕鈕祜祿氏陰奉陽違,故意高深莫測道要是她沒有辦成事,她有辦法将藥丸失效,并且她自己和孩子也會得到反噬。

為了讓鈕祜祿氏相信她話語的真實性,她把最後的積分全部花完買了鈕祜祿氏的夢境,讓她做了一個身臨其境的噩夢。

等聽到鈕祜祿氏大病的消息後,她才提醒兩人各自銷毀信件。當然不銷毀她也不怕,兩人來回寫的都是暗語,外人看到了還以為她們只是在讨論衣服的樣式和繡花的花樣呢。

誰知還沒有等來烏拉那拉氏吃了生子丸的消息,她竟然先遇到了危機。

而系統還在拖後腿。

她氣憤道:“我們到底是不是合作夥伴啊?這點事都不幫?我出了事,你能有什麽好處?”

系統道:“你沒有足夠的積分,我也開啓不了商城,怎麽賒貸?”

“我勸你別磨蹭,浪費時間了。今天我是肯定幫不了你的,你還是用自己的智慧去解決吧。”

佟錦繡啐道:“我要是自己能解決,還找你做什麽?”

系統要是有手,肯定是兩手一攤,道:“我真的沒有辦法,莎婆婆出來了,祝你成功。”

接着就裝死了,無論佟錦繡怎麽呼喊,它都不應聲。

佟錦繡沒有辦法,只能罵了兩句,又裝作着急忙慌道:“莎婆婆,我瑪法馬上過來抓你了,你快點逃走吧。等找到落腳地你再和我聯系,我給你送錢去,到時候我找個清靜的地方安置你,你看可以嗎?”

莎婆婆桀桀怪笑起來,道:“丫頭,沒有想到你竟然不殺我,反而送我走。你是傻子嗎?”

佟錦繡心中不悅,要是有du藥,她早就殺了她了,用得着在這裏聽她的風涼話嗎?

可沒有殺手锏,她只能繼續做戲,她踉跄地退了兩步,不敢置信道:“莎婆婆,你怎能如此看我?要是我是這樣的卑鄙小人,當初就不會冒着危險救你了。”

“要是我沒有猜錯,你受那麽重的傷是被人追殺了吧?要不是我收留你在佟家,你真能逃脫嗎?”

莎婆婆也不知道信還是沒有信,渾濁的眼神看了她一下,又怪笑起來,道:“好,就沖着你今日的态度,即便我被抓了,也不會出賣你。”

佟錦繡心中大喜,不由得慶幸:幸好系統沒有賒貸給她du藥,竟然讓她誤打誤撞的徹底收服了莎婆婆。這就是傳說中的吃虧是福吧。

面上她還是裝作愧疚的樣子,眼含淚花,道:“莎婆婆,都是我無能,才沒有辦法保護你,你快走吧,要不然來不及了。”

莎婆婆一點頭,瘦弱的身子蹭地翻上了牆,幾個來回,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佟錦繡看着不遠處的火把,随便撿起一個石頭往自己的額頭使勁一砸,然後暈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就看到了眼睛腫得像桃子一樣的慶元夫人,她暈暈乎乎道:“額娘,我,我這是怎麽了?哎呀,頭好疼啊。”

慶元夫人忙拉住她的手,道:“小心,不要用手去摸傷口,免得感染了。”

又哽咽道:“你怎麽啦?你被苗醫打傷了頭,我早就和你這丫頭說過了,不要相信她,早點把她趕走,你不相信。現在惹出禍端來了吧。”

“額頭上這麽大一個口子,還不知道會不會留疤?要是留疤了,你可怎麽嫁人哦?”

佟錦繡聽她說了這麽一大段話,卻沒有聽到有用的消息,不由得有些不耐煩了,道:“額娘,要是男人因為一道疤而不娶我,那就不是真正的喜歡我,我嫁來幹嘛?還不如不嫁。哎呀,先不說這個了,莎婆婆抓住了嗎?瑪法有沒有傷着?”

慶元夫人被她嫁不嫁人的話吓住了,正要說教,就聽到門外傳來一個冷哼聲。

佟國維走進來,面無表情道:“算你還有點良心,知道關心我。”

“我來告訴你苗醫沒有抓住,她跑了。”

佟錦繡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氣,面上卻震驚道:“她一個那麽瘦小的老婆婆,怎能跑得這麽快?但跑了應該也還沒有出城,瑪法繼續找,定能找到她。”

又哭道:“都是孫女年紀太小,輕信了人,現在害了自己,又害了瑪法,請瑪法責罰。”

佟國維緊緊地盯着她,道:“苗醫真的不是你故意放走的?那你為什麽那麽晚去找她?”

佟錦繡故意凄慘地哭着,道:“瑪法,我怎麽可能故意放走她?昨夜孫女很早就在沙婆婆屋裏了,當時孫女正在勸說讓她為瑪法效力。結果她看到火把,突然就對孫女發難,然後孫女兒暈倒之後就不知道了。”

“瑪法不相信的話,可以去查。”

無論怎麽查,她的話是沒有問題的。因為每天她的确是要去莎婆婆屋裏呆一會,以示自己是把佟國維的話放在心裏。正好也可以打時間差做暗事。

沒有想到這會兒竟然成了洗白她的證詞。

所以她果然是女主,老天爺的寵兒吧。

想到這裏,她又有了信心,她一定會拿下雍正爺,成為她的獨寵皇後。

聽到她的說辭,佟國維不置可否,眯了眯眼睛,道:“沒有參與最好。那個苗醫在外面竟然有同夥接應,還不知道是什麽殺頭的身份,你可別把佟家扯進去,否則摸決不輕饒。”

他連九門的兵力都調動了一部分,沒有想到一眨眼的功夫苗醫就不見了,怎麽都找不到蹤跡,沒有同夥接應,她可不相信一個小老太能辦到。

有這麽厲害的同夥是普通人嗎?他甚至有些陰謀論,是不是哪個政敵偷偷把她放在他家裏做眼線的?

佟錦繡這次真的震驚了,瞠目結舌道:“同夥?莎婆婆不是說她是孤身一人嗎?”

又怒道:“她竟然騙我,實在可惡!”

這次完全是她真實的情緒,她沒有想到一個擋箭牌,竟然還有這麽大的秘密。

不行,她不能留了。她得趕快刷分,買到du藥,等下次見面的時候就是她的死期。

佟國維見她表情不似作僞,應該是不知道苗醫有同夥。再問也問不出別的來,還不如回去好好生潤筆,盡快給皇上請罪折子,免得皇上怪罪。

他點點頭,轉身就走。

很快屋裏只剩下母女倆了,慶元夫人低聲道:“錦繡,你快給貴妃娘娘寫信請罪,多哭一哭,讓她救你。”

佟錦繡心沉了下去,這件事鬧這麽大,是她沒有預料到的。貴妃和佟國維都扯了進來,那麽很有可能康熙馬上就知道了,那麽他會如何看她呢?

莎婆婆真能藏住了?要是被抓住了,面對滿清十大酷刑,她真的能頂得住嗎?

這些後果她都要好好考慮。當務之急,正如她額娘所說,必須找個靠山把她摘出來。

貴妃是一個,溫憲公主也可以是另一個。

她忍痛寫完信,又對慶元夫人哀求道:“額娘,您能不能求八哥把公主請過來,有公主在這,就沒有人敢動我了。”

慶元夫人看着可憐兮兮的樣子,心立刻軟成了一灘水,點頭道:“好,錦繡,你好好養傷,額娘一定把公主給你請過來,你放寬心。”

佟錦繡撒嬌的依偎在她懷裏,軟糯道:“額娘最好了。”

慶元夫人心疼得又是一陣乖乖地叫,然後拿起信件,急步去辦事了。

她一走,佟錦繡臉就沉了下來,到底誰把生子丸的消息傳出去了?佟家清洗了一遍,竟然還有這麽多探子!實在可惡。

又怨恨莎婆婆不嚴謹,讓她銷毀生子丸的材料,她竟然還偷偷做,伺候她的藥童藥女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沒有猜測?

也許洩露口就在這些人中間,可恨!

她再次肯定莎婆婆不能留了。

頭又疼痛起來,她忍不住閉上眼睛,希望溫憲公主早點過來,既可以保護她,又可以刷積分,到時候她的這點傷就不算什麽了。

被佟錦繡惦記的溫憲公主呢?她正在接待她的一位嫂子和兩個弟妹,誰來都接不走,注定要讓佟錦繡失望了。

漪曦看了下溫憲公主,道:“公主好像清減了許多,是額驸沒有伺候好,還是奴才們偷懶了?”

她進公主府時觀察過了,康熙帝重重整治了陪嫁嬷嬷後,現在公主府裏的下人都像鹌鹑一樣,連大點的腳步聲都不敢,應該沒有膽子苛刻公主的。

可溫憲公主偏偏瘦得這麽厲害,她身上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呢?她心裏猜度着。

溫憲公主見到三位親人,心裏很是雀躍,可是一想到她身上的怪異,就不敢再表現出來興奮了。

聽到漪曦的問話,她怏怏道:“四嫂,是我苦夏,身子不争氣,和其他人無關。”

漪曦看着屋裏不輸空調的幾個大冰盆,狐疑道:“公主可請過太醫?”

溫憲公主心裏一暖,這就是他的親人們,不管她如何對她們冷漠,她們還是願意關心她。

可就是這樣,她才不能害了她們。

想到這裏,她心一硬,故作頭暈的樣子,道:“四嫂,請過了,可是都是一些庸醫,越治越難受。算了算了,就這樣吧,等夏天過了就好了。”

又揉了揉太陽穴,暗示送客。

漪曦看着溫憲公主的眼睛,她瞬間就移開了,這是心虛了,她越發好奇了,無視她送客的暗示,道:“公主要是不相信太醫,我府中有個神醫,醫術非常高明,不如讓他給你把把脈?”

溫憲公主閉上眼睛,躺下來,直接道:“四嫂,我不想看,只想休息。我就不送你和十三弟妹,十四弟妹。”

十三福晉和十四福晉扯扯漪曦的衣襟,小聲道:“四嫂,我們走吧,別打擾到公主了。”

她們好心好意過來看公主,公主不領情就算了,還這樣不耐煩,誰也不是下賤之人,何必熱臉貼別人的熱屁股呢?

漪曦拍拍他們的手,溫和的笑道:“十三弟妹和十四弟妹先去外面等我,我有話和公主說。”

十三福晉和十四福晉無奈,只能先出去。

屋裏只剩下漪曦和溫憲公主,看着漪曦靠近她,溫憲公主忍不住往床裏躲了躲。

她這舉動反而把漪曦給逗樂了,一把握住她的手,實際手搭在她的脈搏上,笑道:“公主,你這個樣子,襯得我像一個強搶民女的惡霸一樣。”

溫憲公主忍不住噗嗤一笑,随即抿抿嘴,道:“四嫂,我真的要休息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漪曦眯着眼睛,道:“公主這屋裏這麽涼快,我都不想回去了,不如我陪公主住兩日?”

溫憲公主脈搏跳了跳,立即搖頭,道:“四嫂,您別擔心,額驸一會就回來了。”

漪曦故意不滿道:“怎麽回事?公主你都病了,他還到處跑,有什麽事情比公主你的身體康健還重要?”

再看看溫憲公主卧室裏擺放的物品基本都是公主自己的,根本沒有任何男性物品出現,可見公主和舜安顏應該是沒有同房。

什麽情況讓嘴裏說着深情的公主回到家連和丈夫同房都不願意呢。

而當公主看到她們的時候,公主的眼中是歡喜的,說明公主并不厭惡她們。

幾個疑點一關聯,她越發肯定她有事瞞着她,也許還和無所不能的系統有關系。

溫憲公主心裏有些懊惱:早知道把舜安顏留在府裏了,這會也不知他跑哪裏去了。四嫂她們帖子都沒有遞,直接就過來了,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她慌亂找着理由,道:“額驸回佟府去了,昨夜佟府有事兒,我讓他回去看一看,他對我特別好,真的。”

漪曦驚訝道:“公主也知道佟府那個神秘的苗醫跑了,還連累了佟三姑娘受了重傷?”

她話音一落,手指下溫憲公主的脈搏劇烈跳動起來,眼中有掩飾不住高興。

她脫口而出:“苗醫跑了還是死了?佟錦繡真的受了重傷?會死嗎?”

漪曦見她連名帶姓的稱呼佟錦繡,暗忖:兩人的閨蜜情只怕破裂了,聽見佟錦繡受了傷,她不着急,反而這麽興奮,這是有深仇大恨了啊。

她一邊猜測着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一邊答道:“佟家現在還在找苗醫,佟三姑娘醒了,應該沒有性命之憂了。”

溫憲公主掩飾不住遺憾,閉上眼睛,喃喃道:“是嗎?她們運氣可真好。”

怎麽就不死呢?

漪曦猛地問:“公主,你在宮中那日突然改變對額驸的态度,是與苗醫和佟三姑娘有關嗎?”

這次溫憲公主不光脈搏劇烈跳動起來,連她胸口的跳動聲她都能聽到了。

她輕輕道:“公主,你是和碩溫憲公主,你的阿瑪是皇上,你額娘是德妃娘娘,你的兄弟是皇阿哥,這世上還有什麽事情是他們解決不了的呢?你到底在怕什麽?”

溫憲公主再也忍不住淚流滿面,用被子遮住自己的眼睛,哭道:“四嫂,你不懂,我不想害你們。皇阿瑪是很厲害,可是他哪裏鬥得過神仙呢?”

什麽玩意?漪曦恨不得掏掏自己的耳朵,有個非自然的系統就算了,怎麽又冒出一個神仙出來呢?

轉念一想,大概率是系統在搞鬼。

她一把扯開溫憲公主的被子,對着她的眼睛,道:“皇上乃是天子,紫薇星下凡,有龍氣護體,可比神仙厲害多了,怎麽鬥不過?”

“公主,你不告訴我們,我們就對它一無所知,等我們和它遇上了,才是真的害了我們。”

“公主,你仔細想一想,那東西既然能讓你原諒額驸,那麽有一天她用同樣的手段,讓你害我們某個人,你也願意?”

聽到這話,溫憲公主的瞳孔迅速縮了起來,她恐懼了,前幾日那東西不就在說四嫂的壞話嗎?下一步是不是就讓她害死四嫂了?

她臉色吓得慘白,一下子坐起來抓住漪曦的手,顫抖道:“四嫂,我不願意,我寧願死。”

漪曦抱抱她,拍拍她的脊背,示意她不要緊張,堅定道:“公主,不要害怕,你不會死的。我們都會長命百歲的。”

“該死的是那東西,是帶那東西過來的人。我們要盡快抓住它,殺死它,免得它再害人,公主,你覺得呢?”

溫憲公主嗫嚅道:“真的能抓住它嗎?”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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