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榮光的衰敗

戰争，殘酷的戰争，滿天的炮-火與硝-煙，屍體與死亡，絕望與哀鳴，這一切演奏出最後的交響。

昔日繁華的城市在火焰下顯得狼狽不堪，到處都是廢墟，斷裂的鋼筋混泥土上挂滿了鮮血。士兵們扛着槍，他們一個個麻木不仁的推着平民排起長隊，将其趕往難民營，空洞的眼神中寫出了最後一點光彩——勝利屬于他們！

洛跟在隊伍的末尾，白色的襯衣早就滿是髒污，褲腳也沾了血漬，他緩慢的走着，身後的士兵用□□抵着他的背，像是催促也更是威脅，他們不允許有規則之外的情況出現，否則這些殘忍的惡魔們将會讓最後這一點生命都消失殆盡。

他們輸了，洛心知肚明，殘忍的帝國将吞噬他們的國家和人民，他們最終将成為這些“高等人”的奴隸。洛垂眼看着地上的沙土，曾經這裏也是混凝土澆灌的土地，現在卻因為戰争而裸-露出了自己最原本的色彩。

由“帝國榮光”古德裏安将軍親自指揮打下的這座城市成為了他的戰利品，那位冷血的殺人兵器，造成了大規模的傷亡，最後卻成為英雄被他人敬仰。

在他們徹底進攻這座城市之前，洛在廣播當中聽見過古德裏安将軍最後的宣告，男人冷漠的語氣透過音響清晰的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他對這場戰鬥勝券在握，而事實也确實如此，這裏的人民失去了自己的國家，就此，帝國成為了新的統領。

“請問我們現在要去哪？”

在連綿的轟炸之後是如死亡一般的寧靜，士兵死在戰場上，平民從地堡中被搜出後轉移。

身後的戰士是一個看上去還沒成年的少年，他強裝着冷漠，槍口抵住了青年的後背，做足了惡狠狠的模樣：“安靜！”

但他的手卻開始顫抖，洛溫和的看着他，伸出手附在了少年的手上，說：“現在我們都安全了不是嗎？”

“滾開！敵人。”少年反應激烈大吼，引來了前方他長官的注意——

“下士，發生了什麽情況？”

少年看着洛溫柔的面龐，忍不住咬住了下嘴唇，然後回應道：“...沒事，長官！”接着他咬牙切齒的小聲說道：“不要用你的髒手碰我！”

洛收回了手，繼續緩慢的跟着隊伍前行，在不遠處有人想要趁士兵不注意逃跑，卻被很快擊-斃。

“這就你的下場，臭蟲。”身後的少年出聲道，背後抵着的槍卻被拿走了，“安靜，乖乖聽從命令，這樣你會活的更長。”

這是一個巨大的倉庫，裏面關着無數的平民，洛被擠在角落裏，黑暗的空間當中可以清楚的聽見人們小聲的啜泣，他們都明白自己的國家完蛋了，自己也完蛋了。弱小的人民沒有任何說話的權利，他們只能等待着那些可怕的劊子手對他們進行最後的宣判。

饑餓與髒髒充斥着這一片土地，洛背靠在牆上仰起頭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他倒是很随遇而安。

突然間，倉庫的大門被打開了，強烈的陽光直射了進來，三個士兵扛着槍站在門口背着光看不清楚他們的表情，但直覺并不太好。

“你們有誰會彈鋼琴？”為首的士兵大聲問道，沒有人說話，人們戰戰兢兢的蜷縮在一起，沒人知道出去之後是否還能活下去。

古德裏安是個殘忍的将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帝國，這樣冷漠的信仰讓他肆意的屠殺俘虜和平民，只因為“浪費資源”，而就是這樣的一個惡魔成為了這座城市新的統治者，他會怎麽對待這裏的平民，無人知曉。

“沒有人嗎？這可是個離開這裏的好機會。”士兵似乎有些不耐煩了，正準備招呼着旁邊的人繼續關上門，就看見角落出有個青年站了起來，即使是在混亂肮髒的環境當中都顯得幹淨無比，他跨過坐在地上的他的同胞，有些踉跄的走到了士兵的面前，“我會彈鋼琴。”

“你叫什麽名字？”士兵上下掃視了他一眼，帶着打量的眼神。

“洛·斯特瑪斯。”洛平靜的注視着士兵的眼神，并沒有以往那些平民畏縮的神态，士兵忍不住挑眉多看了他幾眼，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說道：“很好，洛·斯特瑪斯，現在跟我走。”

這是為戰争準備的舞會，在奧古□□中穿着軍裝的士兵們享受着久違的快樂，他們的舞伴則是來自這座城市裏的女人們，她們畫着精致的妝容穿着晚禮服在男人的手中翩翩起舞，看上去自由極了。

洛也被換上了西裝坐在鋼琴前彈奏着舞曲，他面無表情的注視着大廳中央的人們，手上的動作卻沒有絲毫的停歇，很快，他找到了那個人——古德裏安·奧切。

男人身為最高職位的将軍，他并沒有縱生享受的起舞，反而坐在了角落沙發上喝着紅酒，他晃了晃杯中的酒，觀察着舞廳中的人們，然後很快就感受到了來自遠方的視線，他回望過去，卻看見那位鋼琴演奏家正在專心彈奏似乎并沒有看他。

古德裏安冷漠的臉上似乎帶着更多血腥的危險，他慢慢朝青年走去。任何有可能阻礙到帝國統治的人都應該被鏟除。

琴聲亂了，洛的雙手顫了顫，古德裏安站到了他的身邊，他可以感受到所有人都看向了這邊。洛平複了一下呼吸，繼續接着彈奏。

“鋼琴家，你是這裏的人？”古德裏安開口道，面無表情的審視着坐在椅子上彈奏的青年。

“是的，我叫洛·斯特瑪斯。”洛垂眼看着琴鍵上的雙手，停下了動作，“将軍，請問您找我有什麽事？”

“彈得很好。”古德裏安将手中的酒杯遞給了洛，看着面露緊張的青年，命令道，“喝了它。”

只是站在身邊都能感受到男人的壓迫感，那是由無數鮮血和靈魂的哀嚎組建出來的血腥氣，古德裏安暗綠色的眼中沒有任何的神色，他就像是一個精密的機器人，只為帝國所用，一切都是為了帝國的榮光。

洛接過了酒杯，觸碰到了男人微涼的手指，他似乎被冰的顫抖了一下，才抿了抿嘴将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苦澀的味道讓洛忍不住皺眉，等他反應過來之際，才發現男人早就離開了。

服務生過來收走了杯子，洛這才繼續彈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