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被狩獵的兇手6

沈靖文試探性的伸出手碰了碰洛的臉頰,卻發現青年并沒有任何的抗拒，男人笑了笑，矜持的收回了手,在白色的醫院當中,洛在此刻顯得更加純潔,即使他的面前就坐着一個來自深淵的家夥。

“靖文。”洛突然叫了對方的名字,漂亮的黑色眼眸有些迷茫的看着男人。

“怎麽了？”沈靖文永遠表現得像一個知心好友、得體的紳士，只有稍微逾越的舉動彰顯他的內心并不單純，如今的他正微笑的看着青年的眼睛,整個人都變得柔和了起來。

“你...”洛似乎有些難以啓齒,他別開了眼神,微蹙，“...是不是喜歡我？”

男人只是略微眯了眯眼，并沒有正面回應青年的問題，反問道：“這對你帶來了困擾嗎？”

“倒也不是...”洛抿抿嘴,眼中稍顯迷茫。

“那我可以追求你嗎？”沈靖文接着詢問,神情專一的眼神緊緊盯着對方的表情,不放過一絲一毫。

洛顯然被這個問題驚到了,他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沈靖文,嘴巴一張一合，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放在腿上的雙手不自覺的握緊,正準備說些什麽的時候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洛秋！”王立來了,他再次風塵仆仆的坐到了洛的身邊，似乎沒有分給沈靖文一點眼神，不知為什麽，他總對這個男人有一種不好的猜測，像洛秋這樣的小綿羊還是離這種家夥遠遠的好。

王立絲毫沒有打擾別人談話的尴尬,他扭過頭近距離看着洛被包紮的右臉，捏着下巴嘆了口氣：“不知道會不會留疤。”

“所以王哥你只是擔心我的臉嗎？”洛稍顯無語，哀怨的表情寫在了臉上，王立哈哈大笑起來，倒是少了一絲陰郁。

“你還年輕，等到我這個年紀，就知道好處了。”王立聳聳肩，絲毫沒有和沈靖文認識的意思，他只是坐在洛的一邊揪住了話頭就侃侃而談起來。

而沈靖文則安靜的坐在另一邊，微笑着傾聽着旁邊兩人的談話，沒有任何尴尬的神情，只是他的眼簾卻垂了下來，眼睛看着地面，劃過一絲陰沉。

“啊。”好像到這個時候洛才感受了這略帶奇怪的氛圍，看看王立又看看沈靖文，相互介紹了一下。

“你好，我是沈靖文。”沈靖文率先向王立伸出手，嘴角挂着得體的微笑，做足了矜持的紳士模樣，而王立卻總覺得違和，他濃郁的黑眼圈就如同自己的另一雙眼睛，看的真切。

“王立。”王立僵硬的笑了笑，和對方握了手。雙手交握的瞬間，他有一種被毒蛇盯上的陰冷，但當自己再去看沈靖文的時候，對方卻收回了手，依舊微笑着。

王立不自覺的摩擦了下手臂，想要将雞皮疙瘩揮下去。

“醫生開的藥記得按時換。”沈靖文最後囑咐了一句，就準備先離開了，但臨走之前洛卻拉住了他的衣袖，漂亮的眼睛真的就像一只純潔無害的綿羊，但說出的話卻總是能放大人最深處的欲-望。

“我，想考慮一下。”洛似乎有些害羞，不敢去看沈靖文的眼睛，嘴裏發出的聲音也像是蚊子叫，要不是沈靖文聽力良好，恐怕也不能知道這樣令人興奮的消息。

“沒關系。”沈靖文笑着說，壓抑住內心的渴望，溫柔的眼神貼在青年的臉上，“不用急。”

洛乖巧的點了點頭，然後沈靖文就離開了。

“我說，你是怎麽認識這種人的？”王立靠在椅子上，耷拉着眼皮詢問道。

“我也不知道。”洛仔細回想了一下，似乎從初見就帶有滿滿的困惑，“很巧合，就認識了。”

“看樣子他對你抱有別的想法。”稍顯頹廢的男人繼續說道，眼神卻銳利的看着青年驚慌失措的表情。

“啊...”洛不知該怎麽回答，情緒有些低落的垂着腦袋。

“放心。”王立的大手罩在了青年毛茸茸的腦袋上，揉了揉，“我又不歧視同性戀...不過，他如果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的話，我還是有點人脈的。”

“謝謝王哥。”洛有些感動的看着王立，不知怎麽的，鼻頭也紅了起來。

王立嘆了口氣，又用力的揉了揉對方的腦袋：“還真是個小孩啊......”

——————

“那個兇手自殺了！”淩晨三點，洛被一通電話吵醒，一接通，那頭立刻傳來了王立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當中顯得無比突兀。

“你說什麽？”洛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坐起身來揉了揉自己雞窩一般的頭發，“什麽兇手？”

“把你臉劃傷那個。”王立的語氣有些匆忙，似乎那頭也是兵荒馬亂，“你快換衣服我到樓下接你，剛才戴瑞明來電話說那個家夥的屍體被找到了。”

死了？

洛呆滞的看着被挂斷的電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那種家夥，怎麽可能自殺？這樣自私自利的家夥，為了活下去，只會殺掉別人。

“你覺得真的是自殺嗎？”淩晨的A市顯得寂靜而冷清，只有路燈的存在裝點了些溫暖。王立一邊抽煙提神，一邊把着方向盤，眉頭緊皺的看着前方被車燈照亮的黑暗。

洛搖搖頭，從剛才開始，他的腦子一直在胡思亂想。

“...他不可能自殺的。”洛篤定的說道，“這樣的家夥，只會拉着別人為他陪葬。”

王立默不作聲，掉落的煙灰打在了手背上，他抖了一下手，将其在煙灰缸中摁滅。

“這可是頭條新聞。”良久，王立猛的說道，他似乎又變成了那個只為新聞而不顧人命的鬣狗。

“...确實。”洛附和着，臉色有些蒼白。

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消除些什麽。

朱明躍的屍體在河濱公園裏的一處草坪當中被發現的，說是被發現也不嚴謹。在淩晨兩點半的時候，有人報了警。

取下口罩的兇手露出了被灼燒的大半張臉，他瞪大眼眶“看着”前方，似乎遇到了什麽恐怖的東西，眼珠被挖去，舌頭被拔下，像螃蟹一樣捆綁着，整個人的皮膚也呈現不正常的紅色，開膛破肚，裏面塞滿了廢物，整具屍體呈現出衰敗而惡臭的景象。

站在警戒線外，洛舉着相機趁着警員沒怎麽注意拍下了屍體的畫面，這樣的姿勢就像是在贖罪。

在他的身下還壓着一張紙，是朱明躍的遺書，上面細數了他的種種罪行，最終由于良心的譴責而選擇自殺。

河濱公園裏閃爍着警燈，強光打在這片草叢當中，不知為什麽，洛總覺得這像是一份禮物。

“過來。”戴瑞明從裏面朝王立找了找手，男人立馬沖看守的警員快速的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證件，然後就扯着洛鑽了進去。

“這樣，沒關系嗎？”洛忍不住詢問道，有些緊張。

王立卻是聳聳肩：“這裏誰最大聽誰的咯。”

“這不是自殺，你們應該也看出來了吧？”戴瑞明嚴肅的說到，點了支煙叼在嘴裏。

“顯而易見。”王立由于睡眠不足的眼睛布滿了紅血絲，就像是從地獄來的惡鬼，差點把法醫姐姐吓了一跳。

“那你說，他為什麽要做這種顯而易見的事？”這裏的“他”自然是指另一個兇手。戴瑞明煩躁的猛吸了一口，然後将煙把扔到地上踩滅了。

洛低頭看着朱明躍的屍體，一種惡感浮上心頭，他出聲到：“他在戲弄觀衆。”

戴瑞明看了過去，“什麽觀衆？”

“我們都是他的觀衆。”洛抿了抿蒼白的嘴唇，“這是他所導演的藝術。”

一瞬間，整個現場都變得安靜了下來。

“...導演，會不想知道觀衆的反應嗎？”王立突然說到，紅色的眼睛看向遠處的黑暗。

洛有些毛骨悚然起來，或許從報警開始，那個人就一直暗中觀察着整場演出，像黑暗的影子，潛藏在每一份邪惡當中。

最終經過警察的搜查，還是沒能揪出那位“導演”。

王立和洛大晚上的只能跑到報社加班，緊趕慢趕寫出了稿子。

“王哥。”

正當王立疲累的趴在桌子上準備閉目養神迎接黎明的時候，洛卻出聲了。

“怎麽？”王立的聲音有些沙啞，他揉了揉酸澀的眼睛，窩在轉椅上無神的看向青年。

“我覺得那個兇手，就是之前襲擊我的人。”

王立挑眉：“為什麽這麽覺得？”

“直覺。”洛皺緊眉頭，也不明白究竟是哪裏來的東西，“可能是我想錯...”

“要相信你的直覺。”王立卻打斷了對方的自我懷疑，眼中的堅定給予了青年力量，“這是很珍貴的東西。”

洛垂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放心，很快這位死者的資料就會被查清了。”王立打了個呵欠，“畢竟公安系統可比咱們瞎猜靠譜多了。”

“到時候就可以揪出他的關系網，或許真正的兇手就隐藏在其中。”

朱明躍在十年前的一場火災當中精神失常了，他的家人全部死去，包括襁褓中的嬰兒。男人艱難的接受了手術存活下來，但是再沒有額外的錢來進行進一步的治療。

當時著名的沈氏慈善家士動免費讓人進入了他所創立的私人精神病院做住院治療，一來就是十年，直到幾個月前朱明躍跑了出去，犯下慘案。

而那所精神病就叫明光病院，所屬如今沈靖文院長名下的明光綜合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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