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季童的怨念
謝彬不願意和季童見面,更不願意季童來公司找自己,琢磨半天也沒盤明白哪頭更糟心。
或者告訴葉澤恺,讓現男友出馬搞定前男友。讓他倆為自己打一架,左一招如來神掌,右一招亢龍有悔!不對,葉澤恺練的是巴西柔術。滾來滾去這個畫面……啧!辣眼睛。
謝彬一邊往回走一邊拿手機敲出一行認慫求和的婉拒說詞:“季童,我們都已經有了新的生活,以後彼此祝福,各自安好,就不要再見面了吧。”
季童回複:我要和你說的就是這個。
謝彬看一眼信息,撇撇嘴,按電梯回公司該幹嘛就幹嘛。中午葉澤恺來找他吃飯,他那倆肉夾膜還沒消化下去,看着葉澤恺點了份套餐吃香喝辣,自己坐旁邊玩手機。
葉澤恺吃完飯又點兩杯咖啡,拿腳踢踢坐在對面的男朋友,“跟你聊個事情。”
謝彬擡頭,表情有些犯困,呆頓頓擡起頭問:“啥事?”
葉澤恺拿餐巾布抹抹嘴巴,手肘端放到桌面上,身體前傾,神情十分嚴肅:“關于昨天的事情,我們得談談。”
謝彬小聲哀嚎,“我最近生存壓力好大了,能不能晚點再談?”
葉澤恺伸手過來握他手指,合在手心裏緩慢揉搓,“如果不是你拓跋哥跟霍青還在人家廠裏搞合作調研,我發誓,我特麽這輩子都不會跟你再提這茬兒。”
想起何學禮謝彬就窩火,人也跟着驟然精神起來,皺眉瞪眼斥道:“就算昨天是我先認錯人,主動親了他一下,他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提醒我一句嗎?我一個殘疾人他也欺負,他還要點臉不?……還說我主動,我主動強X他啦?”
葉澤恺收回一只手撫額,又擡頭拽住謝彬解釋:“我不是要跟你說這個,我昨天真想弄死他,我心疼你還來不及。我是尋思着要不你跟拓跋、霍青談一下,就別合作了吧?雖然說各碼歸各碼,但是心存芥蒂的合作,還真就沒有能成事的。”
“啊……”謝彬也撤回一只手來捂臉,“我太難了……為什麽你提的合作建議,讓我去拆臺啊?”
葉澤恺哭笑不得,表情同樣糾結:“不是,我可以直接撤資,我撤資這事兒就成不了,但你品品,我這麽着耍人合适嗎?我這麽着耍Kim倒沒毛病,他頂多罵我兩句就去別處想轍了。但拓跋跟霍青都是實在人,咱一聲不吭把自己捅開的門路再堵上,不合适吧?”
謝彬唉聲嘆氣,“我想想,等想好了我自己跟他們說。”
葉澤恺點頭:“那你別想太久,個把月轉瞬即逝,回頭人家費勁巴拉計劃書都做出來了你再喊停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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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彬打斷他,“要不你把何學禮叫出來,讓我揍他一頓解解氣。”
葉澤恺看着他,沉吟半晌才道:“我……我柔術是跟他學的,我覺得你的想法兒……有點危險。”
“那就讓他再請我吃頓日料!跪着吃那種。”謝彬表情很不耐煩。
葉澤恺仍然搖頭:“我不覺得你應該這麽輕易原諒他,說實話,這次我都不想原諒他。”
謝彬洩氣的趴在桌子上,“那你說怎麽辦?霍青的夢想,拓跋的事業……啊!……要不我走吧,我回老家去,你們心裏都甭硌着了。”
葉澤恺擰眉低叱:“唉你怎麽又來了?昨天咱不說好好的嘛,有事情一起面對,不提分手了對吧?”
“我沒說分手啊,我們可以保持異地戀呀,我給你寫信,一天一封。”謝彬說着舉起自己右手在二人眼前來回晃動:“用我這只親生的爪子,一筆一劃給你寫。”
葉澤恺擡手作勢要擰謝彬臉頰,兇巴巴質問:“什麽叫異地戀?”
謝彬趕緊嘿嘿嬉笑着往後躲,差點兒把手邊咖啡撞翻,倆人堪堪收手不再胡鬧,謝彬拿銅勺攪拌奶蓋,輕輕搖頭慨嘆:“你看人家拓跋和霍青,異地三年,從一而終。”
葉澤恺輕笑着低聲威脅:“對,你走三個月在我這就能從小三兒排到小三十。”
“所以怎麽辦呢?”謝彬又開始唉聲嘆氣,端起咖啡啜飲,小聲嘟囔:“可難死我了。”
他倆喝完咖啡時間還早,肩并肩到樓外溜達消食,順便散散困意,初春天氣好,風拂到臉上都覺微暖惬意,謝彬雙手插在衛衣肚兜裏,就是口袋在前面,兩只手抄進去能握一起那種設計,遠看鼓鼓囊囊像長出個孕肚,葉澤恺側目看他,忽然道:“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樣子,短風衣倍兒精致,把兩條腿襯得修長筆直……你知道我當時什麽心情嗎?”
“精蟲上腦。”謝彬說完默默把衛衣連帽兜頭扣上,還順手拉緊系帶打了個結,現在遠看像個修長的人熊。
葉澤恺輕聲發笑,又問:“那你猜我現在的心情什麽樣?”
謝彬放目遠眺,天空蔚藍白雲朵朵,“想必……悔不當初。”
葉澤恺伸手攬住他肩膀摟向自己,隔衛衣帽子貼他耳朵親一口,“胡說八道。”
倆人圍着國貿幾棟寫字樓繞圈,東拉西扯瞎聊,盯着時間快到午休結束才各回各家繼續上班。
謝彬乘直梯到自己公司那層,原本懶懶散散的心情在電梯門滑開後被一張熟悉的面孔吓到心直突突。
方元八百裏能讓他臉熟的人就兩位,拓跋在八百裏外,眼前這位當然是他最不想看見的季童。
季童看起來心情不太好,嘴巴抿成一條直線,嘴角微微下壓,神情冰冷,兩人目光一對上連眉頭都往起緊了緊。要不是分手太久,謝彬就單是沖他這副表情都會懷疑自己出軌。
“你還和他在一起。”季童說。
“哈啊?”謝彬不明白他什麽意思,心裏不爽,眉頭也略顯不耐煩的皺了起來。
“我剛才在樓下看見你們了。”季童深吸一口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用力合了一下雙眼,仔細看眼尾還有些泛紅,類似傷心到要哭泣的意思,用一副怒其不争的神情,質問謝彬:“我離開之前已經和你說的很清楚了,你居然還和他在一起。”
謝彬表情更加莫名其妙,往旁邊挪開兩步讓出過道,反問季童:“那不然呢?”
“不然?”季童忽然顯得激動且難以置信,脫口而出道:“他讓何學禮強奸你,你居然還問我不然?”
謝彬目瞪口呆,還好此時沒有電梯門打開,整個電梯間只有他們兩個人。
季童也立即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眉眼間顯出幾分歉疚,但并沒打算放過謝彬,既然話已經說開了,沒有半路剎停的道理。
謝彬卻不這麽想,他現在一秒鐘都不願意跟季童呆在一起,更不想聽他說這些有的沒的,擡頭邁步直朝公司玻璃大門走去。
季童追上前去一把拽住他胳膊,口氣更加急切的用日語:“謝彬你清醒清醒!你在葉開發布會的酒店被人強奸,那個人的性癖與何學禮一模一樣,你覺得葉會不知情?根本就是他讓何去強奸你呀!”
謝彬表情一瞬間從詫異變成憤怒,他瞪住季童卻沒馬上說話,只是定定的注視他。
季童看他沒吱聲,以為自己的說詞已然觸動對方,繼續用日語道:“你知道我去年在回JP之前跟何學禮一度關系密切,他數次提出讓我配他和葉一起約會,謝彬你臉盲不認人的!你确定每個晚上你枕邊那個人都是你以為的葉澤恺嗎?”
謝彬神情震驚,但很快态度逐漸冷靜下來,在二人沉默對峙中緩緩眨動雙眼,叫了聲:“童童。”這是他們戀愛中的昵稱,飽含深情,也蘊藏着許多美好的記憶。他問:“童童,你還記得自己從前什麽樣子嗎?”
季童不自覺重重咬住嘴唇,神情凄慌,卻聽謝彬繼續道:“這兩年你改變很多,但請你不要因為自己思想龌龊了,就覺得全世界都肮髒,葉澤恺是什麽樣的人我比你清楚,我現在很愛他,比曾經愛你還要多。”他說着往回扥了扥胳膊,“放手吧,咱倆早結束了。”
季童以為謝彬叫他昵稱,是因為憶起他們的過往情愫,沒想到竟是把他們那五年的感情徹徹底底挖出來踩在腳下碾成爛泥,從謝彬嘴裏叫出來的“童童”,是他這些年在外打拼時唯一汲取過溫暖與安慰的地方。
現在謝彬要親手毀掉他,毀掉他們之間所有關于美好的回憶。
因為自己說葉澤恺壞話了?季童壓抑住心裏翻滾的怨恨,仍然緊緊扣住謝彬胳膊,面上忽然挂起幾分笑意,絮絮說道:“彬彬,回我身邊好嗎?他們能給你的,現在我也能給你,而且我不會讓你同時服侍兩個男人。還是說你現在已經愛上那種共享游戲?那不如你來我們TL廣告,我當年為了給你籌措學費,下班後沒少陪上司泡夜店逛會所,保證比你跟那兩位人渣玩兒的更加豐富精彩。”不就是彼此羞辱麽,他太知道說什麽樣的話能拿捏住謝彬軟肋了。
謝彬果然立即顯出一副遭雷劈的表情,季童看他難以置信的樣子低頭嗤笑,摳在對方胳膊上的手指因為過于用力而有些發抖,“很意外嗎?我還記得有次在澀古一家會所裏被灌的酩酊大醉,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被上司當成男公關給睡了。你說氣不氣人?”
“可你是怎麽對我的?你離開東京立刻人間蒸發,我一個人留下收拾爛攤子,只能更加拼命工作,更沒下限的陪客戶應酬喝酒。”
“彬彬,我自問對得起你,你呢?心裏就沒有半點愧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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