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識破(三合一章)
在季绀香還是個人人喊打喊殺的魔頭時,她身邊有幾個得力的手下也是同她一樣臭名昭著的。
尾沨是因為出了名的兇殘狠辣,而這個以白骨作鞭的狠人就是因為變态。
月紅商這個女人,當初之所以會跟季绀香,就是因為仇家太多了,人人都想将她大卸八塊,她只好尋求一個有力的庇佑,兢兢業業在季绀香腳底下做牛做馬的保命。
雖然月紅商和季绀香是舊相識,但她也不願意這個時候遇見她。
之所以追殺她的人多不是沒有原因的。
月紅商是個公認的賤人,就連季绀香都自愧不如。
這才是饞別人身子,用完就扔翻臉不認人的典範。
月紅商玩弄了許多男人的身心,無論是妖修中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還是魔域中殘忍兇狠的殺手,就連名門正派的小公子她也不放過。
栖雲仙府中就有那麽一個長老,面如冠玉性子溫潤,被月紅商狠心抛棄也沒想着報複,後來娶妻生子,兒子也和他一樣,脾氣好相貌也好。
然後不知怎麽得也遭了月紅商的毒手,季绀香當時可是聽說了,這位長老怒極攻心吐血不止,連夜送到了杭明山。
季绀香當時為了讓自己的修為迅速升上一大截,算是強迫雲遺善和她有了一段露水姻緣,在那之前她确實是甜言蜜語的哄騙了他幾句,不過一和月紅商對比起來,她心中那麽一點微弱的愧疚都被沖幹淨了。
“小妹妹,今天你們運氣可不太好。”月紅商唇上鮮紅,骨鞭上也都染上了血,也不知殺了多少人。
“我看是你的運氣不好。”
季绀香聖母突然傳來一道冰涼到令人齒寒的聲音。
月紅商臉上的笑容僵住,惡狠狠扭頭:“白雁歌!你怎麽還沒死?”
季绀香嘴角的笑簡直快壓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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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被月紅商玩弄的長老兒子,就是白雁歌!
真是好大一出戲!
白雁歌顯然是受了傷,冷笑一聲,手上拿着碎骨鞭,眼神就像刀子一樣掃過去,像是要把在場的人都殺了似的。
說來實在好笑,月紅商用骨鞭,白雁歌的本命法寶偏偏叫碎骨鞭,聽着像是專門為了打斷月紅商的骨頭。
季绀香拉着徐檀往白雁歌身後躲,他臉色陰沉沉的。“滾遠點。”
“......”她們兩個又站遠了些,都想着兩人最好打個兩敗俱傷。
月紅商眼底都是柔情,像看摯愛一樣的眼神看着白雁歌。“我不想和你動手,舍不得呢。”
說完後骨鞭重新收回了手裏,只有手腕處留下一道淺淺的紅痕。
而白雁歌在她剛收回的那一刻就一鞭子抽過去,帶着淩厲風勁快準狠地抽向月紅商的臉。
而月紅商早就反應迅速的從袖中抽出一柄短劍。
哐!
徐檀吓得一抖,季绀香拉着她就跑。“走啊。”
白雁歌朝她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臉色一沉,剛想去攔,就被月紅商纏住,又只好抽神對付她。
劍宗之中,刀光劍影帶來一片殺伐之氣,滿地都是血腥。
雲遺善站在人群中央,纖塵不染的白衣,比任何人都像一個超塵脫俗的仙人,只是嘴角已經溢出了血。
一地的血腥都沒能濺到他身上,反而對面躺了一地的人。
足足有一百餘人,只剩三十人,用來鎮守結界的法器已經毀了四件,還剩下最後兩人,這個結界就會被打破。
張晚霜站在他對面,臉上的表情頗有些耐人尋味。
秦芷芙的父親秦鶴也在他身邊,兩人是少數能和雲遺善抗衡的人,如今也落在了下風。
周圍都是一片血氣,雲遺善掃視了一眼,淡淡道:“薛嵘為何不來?”
話說完後,秦鶴憤憤道:“用不着掌門出手,我們一樣能拿下你。”
還活着的幾人已經有了怯意,不想再激怒雲遺善,對于秦鶴的話也有些不滿。
“呵......”雲遺善手上突然凝氣,一掌擊向秦鶴,張晚霜持劍替他擋下這一擊,摔在秦鶴身上,兩人直直往後滑了幾丈遠。
“長老!”
張晚霜看都不看秦鶴一眼,兀自起身拍了拍灰,對着雲遺善行了一禮,仍是态度恭敬。“請師叔息怒。”
“薛嵘呢?”
又是一掌下去,張晚霜被打飛出去,被兩人接住。
“長老!”
即便雲遺善姿态依舊從容,但是一時間被如此多的人壓制,身上又帶着舊傷,早就支撐不下去了。
連他自己都能隐約知道,薛嵘現在不在栖雲仙府。事發突然,他們只是想辦法拖住他,好等到薛嵘回來。
若真等到了,他恐怕就無法離開栖雲仙府。
“雲遺善!你殺我父兄,今日必要你償命!”秦鶴拼了命也要殺了雲遺善,被幾人死死攔住。
“你父兄是何人?”雲遺善側目,語氣平淡沒有起伏。
“我父親乃敷雪樓秦徵!我兄長......”
不等他說完就被打斷了。
雲遺善聽到這兩人的名字就想起來了,說道:“原來你是秦家的人。”
話畢,他再次出手,巨大的靈氣震蕩,幾乎是避無可避。
張晚霜目光凝滞,有些不敢相信雲遺善突然就發了狂,還敢這麽大的動靜的打下去。
現在的他不過是強弩之末,卻偏偏因為秦鶴的一句話就傾瀉了一身靈氣去要他的命。
雲遺善站在房頂上,一身的白衣狂舞,遠處看像是展翅的白蝶。
忍了許久,等衆人出手之時,他開始強行沖破結界。
秦鶴的法器護住了他的命,雲遺善卻突然握住行善劍,一劍劃去,直取秦鶴頭顱。
法器再次碎裂,只剩下最後一個,雲遺善的白衣上終于濺了血。
他輕輕一擡眼,平靜如湖面的眸子湧起暗潮。
雲遺善手執行善,長身玉立。
像是淞山的雪松,凜冽筆直,肅然寒冷。
張晚霜正命人鎖住秦鶴的靈,突然身子一僵。
“不好......”
是魔氣。
“我們去哪啊!”徐檀被季绀香拉着狂奔,喘氣的空閑還不忘問她。
“禁地。”
“什麽?”
季绀香站定,下巴揚了揚,指向不遠處的石門。“穿過這裏,就是掌門和幾個長老閉關的皆空境,裏面有歷代栖雲仙府大能的墳冢,是栖雲仙府罪嚴密的禁地。”
徐檀臉上寫滿了抗拒。“那我們進不去啊?”
季绀香敲了敲她的腦袋:“是你進不去,不是我。”
“為什麽?”
不等季绀香回答,劍閣處突然傳來巨大的轟隆聲。
原本還晴朗一片的天空突然聚起烏雲,而那烏雲又齊齊聚在了劍宗的山頂。
法陣的金光化作長劍,如雨點一般朝下迅速落去。而突然間,天雷已至,本該泛着白光的的閃電卻是暗紅色,如同空中的血線,纏着那法陣,撕扯又攪碎,将落下的金光往回拉扯。
互相抵消壓制,雷電和金光之中,季绀香看到了魔氣化為黑龍,一瞬間撞碎了法陣。
金光霎時間消散,星星點點如同煙塵般不見了。
實在是,讓人覺得恐怖。
身上發冷,讓季绀香站定了好久才回神,緩緩走向石門。
徐檀臉都吓白了,問她:“那是怎麽回事,是法陣破了嗎?”
季绀香不多話,攤開手指,掌心上漂浮着一小滴血珠。“雲遺善要出來了,你随我一同進去,不然死在外面我可救不了。”
“那我們怎麽進去?”
季绀香:“硬闖。”
“什......”徐檀的聲音戛然而止,下一刻,季绀香的手上不再如往常一般聚起靈氣來,而是一團紅黑的,血霧般的魔氣,漸漸化作一朵蓮花狀,猛得打在石門上。
是那滴血!
皆空境的大門就這麽打開了。
在劍宗的時候,看到雲遺善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準備,行善劃破了雲遺善的手背,讓她拿到了一滴血。
雲遺善的血可以打開皆空境的結界,這一點她絲毫沒有例外。
最開始,栖雲仙府就是雲家的和薛家創立,他們的血脈自然是有用的。
眼看着石門皆空境開了,她正要進去,徐檀突然叫了一聲,緊接着季绀香就感到一股極大的力道打在身上,身體一輕摔出去五丈遠,哇的嘔出一口血來。
緩緩擡眼,雲遺善面色陰寒,雙眸泛着不正常的紅,一副入了魔的樣子。
可這人不是早就入魔了?
季绀香來不及多想,要不是雲遺善受了重傷,而她的修為也恢複了一半,現在早就被打死了。
等雲遺善再次出手時,季绀香身子一躲,手上無劍,她便生生凝血為刃。
要是這一次,能用散靈陣除去雲遺善,她也就不用這麽憋屈的挨打了!
季绀香不再慌亂躲避,直接迎上去。
“找死。”雲遺善見她能打開皆空境的門,徹底将她當成了薛嵘的人,一掌下去毫不留情。
“誰死還不一定呢。”在雲遺善面前,她也懶得隐藏了,反正打不過他肯定得死。
幾乎是以命相搏,血刃被行善劍打斷,很快又恢複。
季绀香的劍法,世上少有人是她的對手。
雲遺善重傷,季绀香和他打起來勢均力敵,劍風削去一小縷烏發,卻還是難以近他的身。
“師叔祖!”季绀香叫了一聲,雲遺善的動作慢了一步,立刻被她尋到破綻,一個閃身避開,狠狠一掌擊在他心口處。
雲遺善口中溢出血來,臉色更陰沉了,等季绀香再次出手時,行善從她後方直直刺過來,直取心口。
而雲遺善卻突然受到重創,額間紅印滲出血,一直流到了下巴處。同時猛地嘔出兩口血來,神色有片刻的茫然。
仿佛有一根弦突然突然斷裂,季绀香胸口處一疼,她微微低頭,看到貫穿的冰冷劍刃。
她身子一軟,跪在了地上,額心的位置突然發熱,再擡眼時,就是雲遺善睜大的眼,正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最後面色漸漸轉為了驚恐。
那一刻,似乎有什麽東西“铛”的一下碎開了。
而最後想的居然不是王八蛋下手真狠,也不是就這麽死了我好氣啊,而是......
雲遺善為什麽要流淚?
林風作響,光線穿過樹影照在雲遺善臉上,一時間,他眼底的陰霾風雨也消散了。
一切都很突然,似乎空氣都凝滞了,看到長劍貫穿季绀香心髒的時候,徐檀的尖叫聲都被扼在了嗓子眼。
不等她沖上前攔住雲遺善,栖雲仙府的人就浩浩蕩蕩來了。
雲遺善眼眸微沉,手指有些微顫,将行善小心翼翼取出來,化成玉簪重新簪在季绀香的發上。緊接着往她口中喂了一顆丹藥,緩緩将她放在地上,這才站起身看向趕來的人。
“薛嵘。”
張赤雲見到季绀香胸口的衣衫都被血浸透了,怒不可遏:“你殺她做什麽?”
雲遺善淡淡道:“失手了。”
說這話的時候,嗓音帶着難以察覺的顫抖。
虞墨本來跟在人群後頭看熱鬧,一看躺在地上像是死了一樣的季绀香,立刻紅了眼理智全無地沖上前大喊:“你放屁,就是故意的
!你殺了莺時,對着一個無辜善良的姑娘都下得去手,你這個魔頭。”
而他只是靜靜聽着,未置一詞。本來滿是戾氣的眼眸一片清明,沉靜的目光放在了季绀香身上。
薛嵘向前走了一步,念出他的名字。“雲遺善,還來得及,收手吧。”
虞墨恨得牙癢癢,怒聲道:“什麽來得及,他殺了這麽多人,你們現在不除去這個禍害,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氣氛下,虞墨這種外來的嬌氣公子哥格外沒有自知之明,嗓門清脆洪亮,惹得衆人側目。
薛嵘臉色一沉,蹙眉看過去。
素和風一巴掌抽在他腦袋上,将虞墨的嘴緊緊捂住,陰森森地威脅道:“想一輩子都做個啞巴嗎?”
雖然他的話确實不合時宜,但也的确說出了不少人的心聲,內門弟子還稍顯鎮靜些,而外門弟子死的人最多,心中也格外不平衡,開始小聲抱怨。
每次雲遺善和栖雲仙府碰上,都要打的你死我活天翻地覆,按理說都到了這個份上,怎麽都不該繼續容忍下去,幾位長老還能恭敬地請他回山,實在是匪夷所思。再聯想到上一任魔王,那才是真的慘烈,就算季绀香不先來招惹栖雲仙府,仙府的人也會鬧着要鏟去這個禍害。
虞墨眼眶都紅了,可憐兮兮地求素和風:“莺時死了......嗚嗚嗚,她死了!”
被吵到頭疼的素和風咬牙切齒道:“沒死,還留着一口氣呢,沒看她胸口有起伏呢?”
“啊,沒死?那你快救救她,求你了,快去救她啊!”
見到雲遺善這麽快恢複神智,幾個知情人心中都是頗有些意外。
明明剛才在劍宗的那副神情,和往日別無二致,本以為他這次又要強闖皆空境,他們才第一時間趕過來。怎知來了此處,卻看見地上躺了一個快死了的修士,赫然是之前在劍宗被掐着脖子的那位。
張赤雲望着地上被血染紅衣衫的女子,腦海中又出現幾個畫面。
這時,一向不喜歡搭理劍修的素和風走近,低聲說:“不愧是劍修,這都沒死。”
“活着?”張赤雲眼神亮了亮,握劍的手指又緊了幾分。
“我堂堂藥宗的宗主,說的還有假?”素和風冷哼一聲。“反正你們劍修不是抗打嗎,不救也成,讓她躺着吧。”
說完後他也不管了,走回去吩咐自己的弟子為幾個傷重的修士處理傷勢,絲毫不願摻和進去。
雖然他知道的不多,但心中多少還是有數的。他素和風和其他宗的人不同,并非血脈相承得來的宗主之位,而是靠着自己一步步爬上去的。像張赤雲這種有天資有家世的人和他多少是有些區別的,比如說,知道栖雲仙府的某些密辛。
這不是什麽好事,至少直覺是這麽告訴他的。
栖雲仙府的渾水誰願意淌誰去淌,反正最好不要牽扯到他們杭明山的人。
這次要不是被幾個長老和掌門下了令,他一定會讓自己的弟子全部躲在屋子裏看書煉丹,反正就是不能和劍宗那群不要命的一樣打起來。
顯然其他宗也有不少人和素和風一個想法,都是面上裝出一副随時為栖雲仙府而死的壯烈神色,實際上恨不得渾身挂滿保命的法器,來之前還塞了救命的丹藥,生怕自己有什麽不測。
徐檀站在張赤雲身後,聽到一個柳槐山的外門弟子問:“臨陣逃脫會受罰嗎?罰得重不重?”
“師父,莺時她......”徐檀看到長劍貫穿季绀香胸口時大腦一片空白,心跳都像是停止了。可緊接着,她意識到季绀香沒有死。
易顏丹并沒有消失,季绀香告訴過她,如果重傷快死了,易顏丹的效果就沒了,包括死去後,會恢複本來的相貌。
可她現在的臉根本沒有變化,也就是說不僅沒死,連快死了都不算。
可明明,那把劍穿透了心口,怎麽可能連重傷都不算?
剛才雲遺善喂給了她一顆丹藥,為什麽,是在救她嗎?
無論是因為什麽,徐檀現在沒那麽慌亂了,知道季绀香沒有死,她就放心了許多。
聽他們的說法,似乎都以為季绀香是為了殺死雲遺善才被打傷的。
雖然事實如此,但也不僅僅如此。
徐檀的目光放在打開的石門上,觸碰到幻音宗宗主常韻的視線,又趕忙低下頭。
常韻因為受了傷,臉色也不太好。幻音宗都是樂修,習的音律。無論是殺人還是救人,清心還是亂心,他們都能做到。但是雲遺善和她們打起來的時候,将他們手中的武器全毀了,包括她手中的琴,才換的新弦。
“掌門為何不直接殺了他?”
不等薛嵘有動作,張赤雲和一個影宗的人就直接避開雲遺善朝着季绀香去了,一人負責纏住他,另一人則要帶走季绀香。
張赤雲手中長劍刺向雲遺善的時候,他甚至沒有躲避,第一反應将身後靠近雲遺善的人除去。
長鞭呼得一下甩過去,将刺向雲遺善的劍打飛出去,轉了個圈又回到張赤雲的手中。
而此時,那些劫獄的魔域中人也出現了,其中好幾人都是從地牢逃出來的,幾乎是立刻投靠了魔域。
曲流霞手上捏着一把扇子跑過來,一看到地上躺着的季绀香,頓時心都吊到嗓子眼兒了。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微微發着抖,扭頭問雲遺善:“誰幹的?”
“......”雲遺善頓了頓。“我。”
曲流霞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珠子瞪得極大,手中的扇柄都要叫他捏斷了。“你!”
他就知道,就知道出事了,即便他臨時改變想法通知魔域的人來幫忙,還是沒攔住雲遺善發瘋。
這麽多魔修在場,要是打起來不堪設想,栖雲仙府這一日已經折損了太多人,沒有精力再去應付。
就連素和風都有些擔心,那些劍修法修器修都上去送死了,會不會他們醫修也得上前。
月紅商笑眯眯地走近雲遺善伸手就要挽住他的胳膊,被雲遺善避開了,她也不怒,笑了笑将骨鞭收起來。“奴家千辛萬苦,死都不怕地過來幫您,怎得主子竟這般冷漠無情嗎?”
白雁歌的臉又黑了幾分,指關節捏的咯咯作響。眼神陰鸷地看着月紅商,剛好她也意味不明的沖他笑了笑,二人心照不宣地握緊了武器。
最先動手的是陽景宗的鐘霁,他傷還沒好,卻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拉弓,一箭命中一個魔修。
張赤雲也顧不上掌門的交代,直接和影宗的上前去搶人。
雲遺善并沒有再攔他們,曲流霞也沒有,反而是不動聲色地阻止了幾個要出手的魔修。
季绀香醒來時必定不願意看見他。
雲遺善這樣想到。
他差一點親手殺了她,如果不是她額心的魂印保了她一命。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對季绀香出手,可她的步步殺招卻是沖着他來的。
季绀香落到素和風手裏,他伸出雙臂接過季绀香,雲遺善的眸子沉了沉,面色有些不悅。
“雲遺善,你還是執迷不悟嗎?”薛嵘也不知在想着什麽,時不時拂過拇指上的扳指。
“你在怕嗎?”雲遺善擦去嘴角快要幹涸的血跡,白衣上都是血,一大半都是季绀香的。
他已經沒有精力在和他們動手了,季绀香的那一劍,有七成都因為魂印而傷在他的身上。
“薛嵘”,雲遺善的聲音很輕,像是難以捉摸霧氣,冰涼又缥缈。“你在怕我記起什麽東西?”
因為曲流霞的救兵來的及時,突如其來的變故将栖雲仙府打了個措手不及,周圍的仙門也來不及幫忙,就只能放走了雲遺善。
最重要的是,薛嵘不想讓他死。
雲遺善的聲音雖小,卻也讓所有人聽了個清楚。
這些話讓人捉摸不透,不能說明任何東西,如同一滴濃墨滴進池水,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但總歸是不一樣的,暗地裏,已經有人心不滿。
他們有的人失去至親,失去朋友,自然恨極了雲遺善,更加不滿薛嵘的行為,甚至有人當場脫了衣袍離開山門,聲稱不與僞君子同流合污。
季绀香若醒着,一定會拍着手為他叫好。
然而素和風将她帶回了杭明山,本來要将她随便丢給一個弟子,卻在虞墨的胡攪蠻纏下先給季绀香醫治。
“呼吸平穩,分明是沒事,真是奇了怪了,這雲遺善都沒能打死,命也太硬了吧。”素和風碎碎叨叨地說個不停,将丹藥塞進季绀香口中,将她的手扯過來把脈,突然就僵住了。
“這修為......化神境?”整個栖雲仙府中,化神境的弟子都屈指可數,更逞論一個剛入門的弟子。即便是像張赤雲這等人物,也是停留在化神境後期許久不曾突破,他知不知道自己徒弟的修為已經快和他持平了?
素和風臉色凝重,突然想到了什麽,手指探向季绀香的脖頸,摸到耳後微微的突起,募地冷笑一聲。“果然,易顏丹。”
起身從自己的箱子裏翻出他專門用來捆發狂妖修的繩子,将季绀香套牢了。接着才找出一瓶藥給她灌了下去,手法極為粗暴,季绀香直接被嗆醒了,咳嗽了好幾聲,迷茫地睜開眼,就見到素和風臉色慘白,目光駭人地瞪着她。
素和風的呼吸都亂了,望着那張熟悉的臉,霎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手指攥緊,手背因為過于用力而泛着青色。
直勾勾看着她。
“季-绀-香!”
良久,他聽到自己咬牙切齒地喊出了這個名字,胸口因為激動而較大的起伏。
季绀香反應過來後,鎮靜地看了素和風一眼,別過頭去。
她還記得自己最後一眼,看到雲遺善向她沖過來,一滴淚突然從他臉上滑落,與他下颌的血混在了一起。
居然沒死?
“你說話啊,傻了嗎?說話!”素和風語氣十分惡劣,雙手放在她肩上,一把扳過去,強迫她看着。
季绀香身上的傷口被牽動地有些疼,于是象征性地掙紮了一下。“你姐真不是我殺的。”
素和風一愣,顯然沒想到幾十年不見,她第一句就是解釋這件事,連帶着讓他也怔住了。千言萬語都堵在嗓子眼,酸澀得說不出話來。
“你想聽什麽?”季绀香語氣平淡,對于被素和風發現的這件事,表現得很是冷靜。
看素和風的表情,顯然是剛才才發現,不至于被其他人知道。
那就好辦的多,如果素和風安分點還好,如果不安分......季绀香的手緊了緊,看向捆着自己的繩子。
“你先給我解開。”她說話的時候非常乖巧,甚至還有些虛弱。
素和風冷笑一聲:“你做夢!說清楚,這是怎麽回事,你不是死了嗎?現在又是什麽,竟然能混進栖雲仙府,膽子挺大啊。”
他根本沒有理她第一句話,
“我怎麽沒死?”
素和風獰笑着回答她:“我也想知道呢,你這種禍害怎麽還沒死?”
話音剛落,季绀香猛地從榻上翻下來,一腳踢向素和風被他閃過去,桌子卻轟然倒塌,直接撞在門上。
這一行為直接将他激怒了,季绀香傷口的血本來都止住了,現在又重新往外滲。她絲毫不顧忌身上的傷。頭上的簪子化為行善劍,将繩索劃開,素和風臉色一變,揮袖打過去,将她直接按到在榻上,雙手縛住。
又是一腳踢過去,疼到她臉色白得吓人。
素和風怒氣沖沖壓住她,“你不要命了是不是,想死滾出去死,別死在我這裏禍害我的名聲。”
“你殺了我說不定名聲大作,成為救世大英雄,他們都得供着你,怎麽會壞名聲,這是哪的話?”
“你給我閉嘴!”素和風氣急,直接将她的嘴捂住了。
正在這時,虞墨推開了門。“莺時醒......”
話語戛然而止,如同被扼住了喉嚨。
虞墨僵住,微微一愣,接着暴怒地沖上前。“你幹什麽!”
素和風猝不及防被拉開,險些摔倒在地,勉強讓自己站住身子。
被頭發半遮着臉的季绀香這才松了松手腕,将臉扭過去,冷淡地看着二人。
虞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道:“這.....這誰啊,莺時呢?怎麽回事......”
纖纖玉手手一擡,行善利落飛回手中,化為一支玉簪。季绀香起身将淩亂的發絲整理好,簪子插回去,瞥了素和風一眼,他立刻面色不善的瞪了回去。
“這就是莺時。”
“你騙誰......”虞墨一梗,看了季绀香一眼,又壓低聲音。“怎麽可能,她不長這樣啊!”
“雲夢澤長大的就是沒見識,易個容有什麽難的,我還能變成你爹的樣子你信嗎?”素和風冷哼一聲,抱着手臂死死盯着季绀香。
虞墨一怔,朝她看了一眼,結結巴巴道:“你......你還疼嗎?”
“不疼。”
“那你為什麽要易容啊?”而且易容前也很漂亮。
“你臉紅什麽?”素和風皺着眉不悅地開口。
季绀香死的時候虞墨甚至沒出生,自然不知道她長什麽樣,也不知道這是一個怎樣的人。
倒是素和風聽到他的問題,側目看了看他,又将視線放回季绀香身上。
他也想知道,季绀香是在做什麽。
她一本正經:“我長得太好看,會被人嫉妒。”
“放屁!”素和風怒吼。“有完沒完!”
“你吼什麽!”虞墨怒斥他。“她傷都沒好,你幹嘛吼她,就是好看怎麽了。你剛才在幹嘛,見色起意是不是,你居然還想非禮莺時,要不是我進來......”
多聰明的孩子,她都快笑出聲了。
素和風不想和虞墨争吵,不等季绀香動手,自己就一掌将他打暈了。
門一關,也不管躺在地上的虞墨了。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怎麽回事?”
季绀香算是看出來,素和風根本沒有要殺她的意思,也不像是要将她交出去。“沒怎麽回事,你也看出來了,有點倒黴,修為掉了一大半,現在還在想法子恢複。”
“為什麽回來?”
“你知道的吧,素和瑤不是我殺的。”
這話一出口,素和風的表情就變了,像是憤怒混着悲痛,卻在轉瞬後歸于平靜。“那又如何,你殺的人還少嗎?”
“自然不一樣。”
素和風拍桌而起,啪的一聲,茶水都從杯子裏濺了出來。
“你當真以為我不會殺了你!”
他會。
季绀香明白這一點,所以才顯得無所謂。
因為她也會。
“如果你暫時不準備殺我,就幫我一個忙吧。”她淡淡道。
“我憑什麽幫你?”
“你猜猜看,他們瞞着你什麽?”
她賭素和風知道薛嵘有事瞞着他們,而且這件事其他宗的宗主也有知情人。
季绀香微微俯身,素和風注意到,她額間本來血一樣紅的印記淡了一些。
“那你又有什麽瞞着我,為什麽叛出師門,殺了那麽多的人,為什麽會入魔。”素和風眼神冰冷,一動不動地看着,等待她的解釋。
“我說了,你就信嗎?”
“我信。”
季绀香閉了閉眼,又睜開。
“好,我告訴你。”
魔域的宮殿全是按照季绀香的喜好修建的,恍然看上去,不像是一個殺人如麻的魔王會住的地方。
在季绀香之前,這裏屬于一個厲害的魔修,專司殺人奪丹的邪術來提升修為,有一個院子裏關的都是爐鼎,脫光衣服被他鎖着,像牲畜一樣赤條條的供他采補。在他眼裏,這些女人和牛羊雞鴨沒什麽區別。
那個時候的季绀香就落到了他的手上,因為相貌實在出色,加上劍宗大弟子的身份被識破,他就想好好折辱她。
季绀香受了傷,被壓倒一邊,親眼看着他是怎麽采補兩個姑娘,其中一個哭喊到嘶啞,最後生生被折磨死了。他還用令人反胃的語氣說:“下一個就輪到你了。”
這一幕每次想起來都只叫她覺得惡心,非常惡心。
這魔修死的也慘,另一個被當做爐鼎的女人,生生将他的下面剁碎了。
季绀香當時為了殺掉他半條命都要沒了,血流了一身,見到這一幕惡心到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那個地方埋了許多被虐待至死的女修,後來她做了魔王,又回到那裏,即便更惡心的場面也見識過了,卻還是對這段經歷印象深刻。她讓人鏟平了這個地方,按自己的喜好建成宮殿。
泥土裏翻出了百具女修的骸骨,季绀香讓人将她們埋回去,在建成的宮殿裏種滿了花。
姑娘家的,應該都很喜歡花。
...
曲流霞從殿內被打出來,一直摔到花叢裏,疼得都快爬不起來,又被作惡劍抵住喉嚨。
殿門前的雲遺善,面色冰寒,正目光冷凝地看着他。
“你自己說。”
作者有話要說:入V啦,本章評論區發紅包,感謝各位小天使的支持。這兩天是0點更新。晚上哦,等下了夾子穩定每天晚上9點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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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陸傳奇,一戰成名;鳳凰聖女,風火流星神界刀法;雙升融合,金陽藍月,雷霆之怒,這裏沒有魔法,沒有鬥氣,沒有武術,卻有武魂。唐門創立萬年之後的鬥羅大陸上,唐門式微。一代天驕橫空出世,新一代史萊克七怪能否重振唐門,譜寫一曲絕世唐門之歌?
百萬年魂獸,手握日月摘星辰的死靈聖法神,導致唐門衰落的全新魂導器體系。一切的神奇都将一一展現。
唐門暗器能否重振雄風,唐門能否重現輝煌,一切盡在《鬥羅大陸》第二部——《絕世唐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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