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交往 (1)

“多謝, 我一會兒喝。”

簡昕眉梢微挑,擡眸對上肖玫玫眼如秋水的眸子,耳邊是她柔美輕靈的嗓音, 垂下眼睑唇角勾起一抹清淺的弧度,餘光瞥見門口消失的衣角, 眸光黯了黯。

拿起簽字筆在文件上方行雲流水般的動作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遞給她, 嗓音平靜, “下去準備吧, 讓市場部和銷售部的人準備下, 半個小時後開會。”

“嗯。”

肖玫玫長相清秀,臉上妝容畫的很好,白皙的肌膚上塗抹着一層淡淡的粉底液, 并且将臉上的斑點也徹底遮蓋住, 眼睛近視的她沒有戴有框眼鏡,而是選擇了美瞳。

臉頰兩側自然的腮紅讓她看上去很精神, 烏黑濃密的長發,發梢尾部帶了點自然卷, 清純又不失妩媚。

五官并不驚豔,但屬于耐看型, 性格溫順娴靜,笑起來讓人感覺很溫和自然,也忍不住親近。

等到肖玫玫拿着文件出門,林川聽到簡昕清冷的嗓音,錯愕地瞪大眼睛,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疑惑的目光落在辦公桌上的保溫桶上,試探性的問:“簡總, 您剛才說什麽?”

簡昕眼皮都沒有掀一下,快速浏覽電腦屏幕上的word文件,冷峻的嗓音再次響起:“冰糖雪梨處理下,你可以喝也可以把它倒了。”

此時的簡昕眼中早已恢複清冷,哪裏還有剛才肖玫玫在時的‘溫柔’和‘随和’?

林川尴尬地摸了摸鼻尖,上前兩步把手裏的平板放在一邊,雙手端起保溫桶,裏面的冰糖雪梨看上去很有食欲,糖水晶瑩剔透,雪梨的核心被特意處理掉了,隔得近一股淡淡的雪梨清香迎面而來,擡眸注意到簡昕臉上的淡漠,不由覺得惋惜。

肖小姐親自炖的冰糖雪梨,明顯就是要讨好簡昕,哪怕她不喝,他也不可能享用,只好前往洗手間将冰糖雪梨倒掉,順便把保溫桶清洗幹淨。

“簡總,這次去西南和陳總談合作,真的要帶上肖秘書一起?”

肖玫玫是老夫人給簡總挑選的‘未婚妻’,而且動作之快,幾天的功夫就把人塞進秘書部,當然老夫人的別有用心簡總和他都心知肚明。

這次和陳總的合作至關重要,帶上一個‘間諜’前往真的沒問題嗎?

林川眉心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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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控的因素帶着身邊不是才最安全?”簡昕波瀾不驚的眼底閃過一抹冷意,白皙纖長的指尖輕點鼠标将電腦上文件關掉,撩起眼皮看向林川,慵懶地倚靠在辦公椅上,沉聲道,“或者你覺得我不帶肖秘書一同前往,他們就不會安排其他眼線?”

天真。

L·M進軍西南地區市場,這次跟陳總的合作可以說是相當關鍵的一步,他們必須拿下對方的訂單,否則想要在年底完成指标,幾乎不可能,除非有奇跡出現。

但她簡昕可不相信奇跡,只能穩紮穩打。

奶奶在這個節骨眼兒把肖玫玫安插在她的身邊,無非就是想要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大伯表面上沒有參與公司事務,但背地裏卻處心積慮,巴不得她出錯,這次她和陳總商談合作的事宜,他們又怎會‘袖手旁觀’呢?

“簡總的顧慮是對的,我會安排下去,保證這次簽約萬無一失。”

林川把保溫桶放在玻璃茶幾上,等稍後肖秘書自己進來收拾,以免穿幫。

一開始他見簡總隊肖玫玫态度溫和,還以為她滿意兩人的聯姻,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做戲而已。

離開總裁辦,趙潔湊到他跟前小聲提醒:“林特助剛才季初然小姐來過了,當時肖秘書也在裏面,你說季初然小姐是不是誤會簡總和肖秘書的關系了?”

林川微怔,回頭看了眼緊閉的大門,鄭重道:“簡總正在忙,既然季小姐已經離開,稍後簡總叫你進去的時候,你再告訴簡總吧。”

“好吧。”

趙潔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只是一個秘書而已,有些事不能越俎代庖,可季小姐離開的時候臉色看上去很不對勁,似乎很是受傷,晚一點告訴簡總真的沒事嗎?

轉身不經意間看到茶水間內的情形,兩個同事在肖秘書‘搞好’關系,無奈地抿緊了唇,肖小姐為人溫和,平易近人,又是老夫人欽點的孫媳婦,同事們趕着上前巴結也正常。

可她還是覺得簡總更在乎季小姐一點。

淩晨三點,季初然是被疼醒的,整個人像是掉入冰冷的潭水裏,寒冷刺骨,絲絲縷縷的疼痛從胃部蔓延至全身各地,渾身不受控制的抽搐。

房間裏黑漆漆一片,院子門口的路燈通宵達旦都開着,窗簾沒有完全拉上,通過縫隙透進來一點微弱的光。

忍着翻江倒海的痛楚,季初然掙紮着坐起身,打開床頭櫃上的臺燈,明亮的光線有些刺眼,她靠坐在床頭,微眯着眼睛好半晌才适應了強烈的光線。

飽滿的額頭,前面劉海被冷汗打濕,濕漉漉緊貼着額頭,臉色異常蒼白,像是褪去了所有血色一般,身上穿着的睡衣後背也濕透了。

季初然咬着發白的唇,嘴巴又幹又澀,下意識伸手去拿床頭櫃上的杯子,卻發現杯子已經空了。無奈只能掀開被子穿着涼拖鞋起身,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撐着牆壁步履緩慢往門口走去。

傍晚從簡氏集團回來,她沒有吃晚飯直接上樓回房間睡下了,中午在公司等待試鏡,當時也沒有吃多少東西,早上匆忙出門只吃了兩片面包,一整天過去能不餓嗎?

季初然不知道自己有胃病,受傷醒來失憶,之後也沒有長達十幾個小時不吃東西,所以根本沒有注意就餐問題。

現在疼起來真的是相當要命。

站直身體不行,蹲下也不行,季初然疼的渾身痙攣,半彎着腰死死咬着唇瓣才不至于叫出聲。

跌跌撞撞來到樓下廚房,打開冰箱發現裏面沒有熟食,家政阿姨連續兩天沒有來別墅,冰箱裏只剩下少許的蔬菜,連水果都沒有了,更別說牛奶和面包之類的。

原本打算今天回家時去趟超市,可她在辦公室看到那一幕後,哪裏還有心思去超市購物?

捂着胸口背靠着冰箱緩緩蹲下,季初然頭靠在冰箱上,緩和了好一會兒,胃痛依然沒有減緩半分,必須要吃點什麽才能緩過來。

雙手抓着竈臺的邊緣,艱難地站起身,拿着鍋接水,然後打開天然氣燒水,又走到冰箱前從冷藏室裏拿出兩顆新鮮的雞蛋,剛把雞蛋洗幹淨還沒有放到鍋裏,踩到地上剛灑落的水,身子重心不穩,結結實實摔倒在了地上,甚至打翻了天然氣竈上額鍋。

一時間,廚房響起乒乒乓乓的聲響,雞蛋也摔碎在了地上。

胃裏一陣絞痛,季初然費了好大勁才勉強坐起來,燙傷的手背磕到櫥櫃的扶手,猛然收回手,坐在地上靠着櫥櫃,看着滿地狼藉,一股從未有過的無力感油然而生。

突然間就是感覺很委屈,胃很痛,手背上的燙傷也很痛,閉上眼睛,簡昕對旁人微笑的模樣不停在眼前浮現,心像是缺了一個口子,疼得厲害。

鼻尖酸澀,眼眶裏淚水再也止不住,大顆大顆地砸落下來。

“嗚嗚……”

季初然雙臂抱着膝蓋,咬着唇還是小聲哭了出來。

她似乎什麽都做不好,煮飯不會,做菜不會,就連簡單的煮雞蛋她都能搞砸。

阿簡又怎麽喜歡她這樣笨手笨腳的人?

半夜起來上廁所的簡昕聽到樓下傳來噼裏啪啦的聲響,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結果打開房門發現樓道裏的燈開着,回頭看了屋內床頭上的時間,确定是淩晨三點十幾分沒錯,青秀的眉微微蹙起,眯起眼往樓梯口走去,喃喃自語:“大晚上不睡覺在做什麽?”

走下最後一級臺階,廚房方向隐隐約約傳來哭泣的聲音,簡昕目光微沉,下意識加快了步伐,沒想到看到這樣一幕,女孩蜷縮着身子蹲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抱着膝蓋哭的十分傷心,似乎是聽到動靜扭過頭來,兩人目光撞到一起。

清澈的杏眼裏水霧朦胧,女孩像極了山間迷路的小動物,簡昕瞧見她紅彤彤的眼睛和鼻子,心髒莫名揪了一下,上前幾步彎腰将地上的鍋和蓋子撿起來,簡單處理了下地上打碎了的雞蛋,這才看向抽噎哭泣的女孩,無奈道:“晚上餓了還能哭鼻子?笨,雞蛋面可以嗎?”

大概是沒有想到簡昕會出現,還在掉眼淚的季初然怔愣了片刻,抽噎着,擦幹眼角的淚水。胃還在隐隐作痛,這個時候也沒有矯情,點點頭嗯了一聲。

“去餐廳坐着等。”

簡昕穿着真絲睡衣,取出圍裙就要拴上,見女孩還蹲坐在地上,平靜的嗓音響起。

轉過身打開一旁的冰箱門,拿出兩顆雞蛋和面條,鍋裏接好水放在天然氣竈臺上,餘光注意到女孩還蹲着,眉心微蹙。

走到季初然面前蹲下,瞧見她蒼白如紙的臉色,秀挺的鼻梁上方還有細密的汗水,意識到不對勁,聲音沉了幾分:“你不舒服?”

但女孩始終沉默着沒有說話,簡昕溫怒地眯起眼,抓起女孩的手腕,發現她手背上還有燙傷,頓時變了臉,嚴肅開口,“你今天不是去陸氏集團試鏡,手怎麽會被燙傷。”看着她微微紅腫的手背,顯然不是剛剛燙的,簡昕漆黑的眼眸目光深邃了幾分。

“說話,季初然。”

季初然抽回自己的手,垂下眼簾,長睫上挂着的淚珠随着顫抖滴落,半晌後才聽到她虛弱的嗓音:“就是餓了,胃有點難受。”

明明不在意,為什麽要做出很關心她的樣子?

時間一到,阿簡是不是就要把自己趕走?

指尖隐隐發白,眼底目光一點一點沉了下來,季初然擡眸對上簡昕溫怒的目光,啞着嗓子問,“阿簡,我生病了你會擔心嗎?我不會做飯也不會照顧自己,你是不是很嫌棄我?覺得我是個累贅,早就想要把我趕走了?”

胃有點難受?

見她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唇瓣也被她咬的發白,這是只有一點難受?

想到廚房裏的狼藉,簡昕渾身緊繃起來,心髒抽痛了下,沒有回答季初然的問題,而是傾身過去打算将她抱起,沒想到她卻躲開了,雙手懸在半空,簡昕微怔,再次開口嗓音清冷但也多了幾分溫和,“要是不舒服我就送你去醫院,季初然你是個成年人了,有些話我沒有挑明說,你也應該明白。”

“明白什麽?明白你根本不喜歡我嗎?”

賭氣似的嗆回去,季初然眼圈再次紅了起來。

面對季初然的執拗,簡昕深感無奈,動作強硬将她抱起來,放在客廳的沙發上,十幾分鐘後把做好的雞蛋面放在她面前的玻璃茶幾上,瞧見她還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簡昕心裏像是堵着一團棉花,着實也不好受,深思熟慮後放柔了聲音:“你失憶前我們并不認識,甚至都沒有見過面,你醒過來就叫我老婆,說喜歡我,我憑什麽要回應你的喜歡?”

“季初然,你覺得我冷漠你,疏遠你,對你很不公平,對嗎?”簡昕說到這裏故意拖長了聲音,指尖按了按腫脹的太陽穴,垂眸看着咬緊唇瓣的女孩,喉嚨發緊,不由反問,“可你要求我同樣也喜歡陌生的你,你覺得對我公平嗎?如果今天我們兩人角色互換,你是我又該如何?”

“我們才認識多久,就算我現在嘴上說喜歡你,你會相信嗎?于我而言,只認識了不到一個月的你,跟陌生人沒什麽兩樣。所以我為什麽要嫌棄你不會做飯?趕你離開更是無稽之談,那不是我們之前約法三章的內容嗎?”

她們的婚約原本就是雙方長輩定下的,又分別住在兩個城市,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怎又會有感情?父母去世,她要面對簡家一堆糟心的事情,根本沒有時間談情說愛,也不想讓旁人卷入這場暗湧之中,才讓外公去退了婚事。

要不是那晚季初然昏倒在她門前,她想,她們兩人之間永遠都不會有交集。

是,她也承認,季初然對她有着非同一般的吸引力,可那或許僅僅只是沖動,并不是喜歡,更不會是愛。

每當她在季初然眼裏看到滿滿的愛戀時,她甚至想要逃離,因為她給不了季初然同樣的東西。愛,對她來說,太奢侈了。

“才不是。”

季初然抱着軟綿的抱枕靠在沙發上,胃疼在喝過一杯溫水後似乎緩和了不少,聽到簡昕的話心口漲漲的,說不清也道不明是什麽滋味,耷拉着眼睑目送簡昕上樓,下巴擱在手臂上呢喃出聲。

明明她十六歲就認識了簡昕,不然也不會給她寫情書。

那天她找開鎖師傅把鐵盒子打開,裏面不僅有銀行卡和身份證,還有三封沒有送回去的情書……

《媚色》第一輪入選的5個藝人開始進行體能訓練,季初然只去了一天,往後就沒有再去,體能訓練老師的電話直接打到了陸煙的手機上:“陸編劇怎麽回事啊?這個季初然是有多大的能耐,連續缺席了兩天。”

難得沒有出太陽,天氣涼爽,陸煙在小區樓下遛狗,接到老師的電話後,詫異挑了挑眉,擔心以後老師給季初然穿小鞋,于是先安撫其情緒:“老師您別生氣,估計最近有事,這樣吧,我親自去找季初然問清楚她缺席的原因。”

挂斷電話後特意看了下右上角的時間,決定去一趟華意別墅區。

正常上班時間,簡昕并沒有在家,果不其然,陸煙到達別墅後家裏只有季初然一個人。

距離試鏡才過去了幾天,陸煙見季初然狀态明顯不對,悶悶不樂,情緒低落,似乎猜想到什麽,擡起水眸問道:“你來試鏡《媚色》是因為喜歡演繹這個角色,還是因為想要做給昕昕看?”

“我……我只是想留在阿簡身邊。”

突然被這樣問,季初然尴尬地低下頭,把裝有檸檬水的杯子放在陸煙面前。

其實她手背上的燙傷已經好的差不多,只是心情不好,于是随口找了理由沒去進行體能訓練,沒想到陸煙會因為這件事找到家裏。

陸煙在得知季初然簽約公司的初衷後很無奈,一句話點醒她:“季初然這麽跟你說吧,如果你現在就選擇放棄,那我會重新挑選其他人頂上你的空缺。娛樂圈想要演這個角色的人很多,真的不差你一個人。而且跟你說句實話,就算再喜歡一個人,也不能成為對方的附屬品,你明白嗎?如果你只是想要依附昕昕,根本不用進入娛樂圈。”

她承認有自己的私心在裏面,就算季初然和簡昕走不到一起,她也不希望季初然放棄做演員,有些人就是天生吃這碗飯的,而她季初然就是。

別人或許要努力很久才能找到演戲的精髓,如何去演繹不同的人物角色,其實并不容易。

但在試鏡當天,她看到臨危不亂的季初然,将劇本中的女主诠釋的很好,包括面部表情和心理活動。

假以時日,她相信季初然能夠在娛樂圈大放光彩。

但前提是季初然自己沒有先放棄。

“想清楚,你想做自己,還是只想做簡昕一個人的附屬品。”

想要得到別人的認可,首先自己要認可自己。

她一開始就說過想要追求簡昕,會比追求一般人要辛苦,如果遭受到一點‘打擊’就放棄,那麽她們兩人走不到最後。

陸煙喝了一口季初然準備的檸檬水,彎腰抱起地上的泰迪犬,又忍不住多說了一句。

一句驚醒夢中人,季初然想清楚後下午便去了訓練室,傍晚到點也沒有急着離開,而是留下繼續訓練,将之前的時間都彌補起來。

跳躍,下蹲,跑圈……

累的滿頭大汗,偌大的訓練室只剩下她一個人,躺在柔軟的墊子上,季初然滿腦子都是簡昕的話。

【你失憶前我們并不認識,甚至都沒有見過面,你醒過來就叫我老婆,說喜歡我,我憑什麽要回應你的喜歡?】

【可你要求我同樣也喜歡陌生的你,你覺得對我公平嗎?】

【于我而言,只認識了不到一個月的你,跟陌生人沒什麽兩樣。】

阿簡說的并沒有錯,喜歡一個人強求不得,她喜歡阿簡,卻不能強行要求阿簡同樣喜歡她。

是她太過急功近利,明明說好先留在阿簡身邊,慢慢獲取她的喜歡。

是她太容易被旁人影響,聯姻又如何?

阿簡并沒有同那個女子結婚不是嗎?

她還有機會的。

不能自怨自艾。

【你可以再主動點,喜歡一個人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

【這是昕昕居住的酒店,肖玫玫只是老夫人給昕昕物色的相親對象,你相信我,昕昕絕對不會喜歡她。所以,加油吧~】

從訓練室回到別墅,季初然在玄關處換鞋,包裏手機響起兩聲清脆的叮咚聲,看到陸煙發來的微信消息,唇角揚起璀璨絢麗的笑容,穿上拖鞋就直奔樓上。

連夜買了機票前往簡昕出差所在的城市。

折騰了一宿,總算在第二天清晨6點抵達H市,她獨自一人出遠門,只帶了一個雙肩背包和小型的行李箱。

在機場門口打出租車前往酒店,好巧不巧當她下車付款時,馬路對面簡昕和林助理兩人坐進了黑色寶馬車裏,季初然擡眸剛好看到這一幕。

張了張嘴到底沒有喊出聲,她想要給阿簡一個驚喜,還是先入住酒店吧。

五星級酒店前臺,季初然辦理入住手續,利用自己漂亮的五官把一個小哥哥迷住,成功得知了簡昕所在的樓層,乘坐電梯上樓,刷卡進入808號房間。

822號房正好就在她的斜對面,季初然眯起杏眼,眼睛裏是藏不住的喜悅。

一晚上她都處于極度亢奮的狀态,現如今到達酒店,躺在柔軟舒适的大床上,困意席卷而來,不知不覺間便睡着過去。

再次睜開眼睛,夕陽的餘晖灑進房間,窗臺前一盆小雛菊開的正豔。

【我現在是簡總的秘書,您這樣的要求着實太過分,要是事後查到我身上,整個肖家都會受到牽連。簡總是什麽人您比我清楚,這段時間她确實對我溫和有禮,可不代表她允許我放肆。】

【您別動我弟弟,我會按照您說的做。】

五星級酒店餐廳安排在了9樓,H市這邊夜晚溫度相對較低,季初然睡醒後換了一件長袖杏粉色連衣裙,拎着包包前去乘坐電梯,但路過安全通道大門時,無意聽到裏面傳來一道溫柔恬靜的女聲,對方提及簡總兩個字,下意識停了下來。

不過她通過門縫卻只看到一抹粉色的裙擺閃過,對方似乎下樓了。

“季初然別疑神疑鬼。”

拍了拍臉頰,季初然踩着四厘米的細高跟前往電梯口,不知道簡昕有沒有回酒店,本想從林助理那裏得到消息,可對方遲遲沒有回複她,嘟着櫻粉的唇瓣,進入電梯後按下了數字9。

現在出門季初然習慣性都會戴上口罩和墨鏡,從8樓到9樓只有幾秒鐘而已,電梯門打開季初然從裏面出來,險些撞上從左邊跑過來的男子,及時側身這才躲過,不過動作太急,鼻梁上方的墨鏡掉落在了地上。

“抱歉。”戴着鴨舌帽的男子開口嗓音沙啞,并沒有很紳士給季初然撿起地上的墨鏡,而是直接進入了電梯,動作還有些慌亂地按下了電梯壁上的按鈕。

季初然狐疑的目光掃了男子一眼,但男子始終低垂着頭,她并沒有看清楚對方的長相。

正準備彎腰撿墨鏡,有人搶先一步。

“美女這是出來度假?”

眼前的男人西裝革履,黑色西裝裏白色襯衫紐扣扣到了最上面一顆,眉眼清冽,身材高大挺拔,一雙黑眸裏閃着溫柔的光芒,舉手投足透着一股貴氣,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溫潤如玉,謙謙公子幾個字。

季初然接過男子遞過來的墨鏡,眯起鹿眼,聲音清越:“對啊,跟老婆一起來的。”

男人看她的眼神充滿了興趣,季初然戴上墨鏡的同時也一擊即中,打斷了男人想要繼續搭讪的可能,踩着細高跟離開,只留給男人一個決絕潇灑的背影。

“呵,很意思。”

陳書品眯起一雙桃花眼,垂眸掩住眼底了深沉陰暗的光芒。

兩人都沒有注意,電梯口上方正在工作的攝像頭。

8樓213號房間,一張書桌擺放在靠近窗戶的位置,林川坐在書桌前,面前的筆記本電腦正實時播放着剛才9樓電梯前發生的一切。

林川怎麽也沒有想到季初然會出現在H市,一度以為自己看錯了,可監控裏顯示的人就是季初然本人沒錯,盡管她戴着口罩,也畢竟認識了一段時間,墨鏡摘下後就看的更加清晰了。拿起桌上的手機,猶豫着要不要告訴簡昕,這時才看到季初然發給他的信息,無疑是更加确定!

【只許成功,不能失敗。】

下午跟陳總見面後,回酒店的路上簡昕就給他下了通知,必須要實時監控肖玫玫和陳書品的動态,明晚的簽約不能出現一丁點的差錯。

林川鄭重考量後決定暫時先不告訴簡昕,季初然過來H市的事情,季初然就像是一顆隐藏的炸彈,要是讓陳書品知道季初然和簡昕的關系,那麽事情只會更複雜。

想了想還是去9樓見季初然一面,有些事他必須提前告訴她,避免明天出現差錯。

季初然被林川告知事情的嚴重性,她很聽話一整天都沒有離開房間,早餐和午餐都是讓酒店工作人員送過來。

晚上簡昕和陳元之成功談成合作,雙方簽好了合同,就約在酒店用餐。

餐桌上,肖玫玫和陳元之的兒子陳書品也在。

酒席時間過半,隐約感覺到自己身體不對勁,身體燥熱,溫度還在不斷升高,簡昕冷眸微眯,她千算萬算,算準了肖玫玫會在她酒水裏下-料,但怎麽也沒有想到陳總竟然也動了歪心思,想要讓她做他的兒媳婦。

借口上廁所簡昕由肖玫玫攙扶着離開酒店包間,及時給林川發了信息:既然肖玫玫和陳書品都各懷鬼胎,那就成全他們二人。

林川不僅是能力出衆的助理,還是一個頂尖黑-客。

【簡總,您直接前往808號房間。】

時間緊迫,林川也來不及解釋,十指靈活的在鍵盤上游走,分別侵入肖玫玫和陳書品的手機系統,以簡昕的名義給他們二人分別發送了信息。

當然,林川并不知道簡昕也喝下了有料的香槟。

而簡昕則以為808號是他重新開的房間。

陰差陽錯,簡昕回到808號房間意識已經模糊不清,身體也愈發燥熱難耐。

“唔——”

季初然洗漱完穿着浴袍從衛生間出來,聽到門口傳來動靜,門外似乎有人在扭動門把手,想到林川的話她沒有立刻去開門,而是站在門後靜靜的等待。

直到門外沒有聲音響起,這才小心翼翼打開門,但門後的鎖鏈她沒有取下,一條細縫足以讓她聽清楚外面人的呢喃聲。

“阿簡!”

門外的人竟然是簡昕,季初然怔愣片刻後趕緊取下鎖鏈開門,靠近簡昕一股濃烈的酒味襲來,當她雙手觸碰到簡昕的身體,明顯感覺到她不正常的體溫,然而沒等她開口詢問,就被她扣住肩膀,幾個退步兩人進入屋裏。

門也被簡昕的腳帶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簡昕那雙清冽明亮的眼眸裏含着妩媚多情,水光蕩漾,甚至夾着一絲欲念,原本白皙的臉頰上透着不正常的紅暈,連帶着她的耳垂也變的緋紅,嘴裏呼出的氣息也十分灼-熱。

根本不是發燒,更像是吃了什麽不該吃的東西。

一時間,季初然慌了神,手足無措扶着簡昕坐在床上,然後跑到浴室打開浴缸上方的水龍頭,沒有放熱水,而是放冰冷的涼水。

剛才她洗澡用的是淋浴,偌大的浴缸想要接滿水需要一定的時間,擔心簡昕受不住,季初然從架子上拿了一塊長方形的毛巾,随後在浴缸裏用冷水浸濕,擰了個半幹後起身卻在門口被簡昕堵住。

一系列動作下來,手忙腳亂的她身上裹着的浴袍此時變的松松垮垮,露出了鎖骨處大片雪白瑩潤的肌膚,季初然察覺到簡昕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被她如此直白貪婪的看着,臉頰也有些發燙,啞着嗓子開口:“阿簡,你先趟到浴缸裏,我馬上給林川打電話。”

這樣的事情她也沒有遇到過,簡昕中了藥,除了讓她整個人浸泡在冷水中,至于另外一個辦法她根本不敢想。

而且她也不希望在這種情況下,她們的關系發生質的變化。

“別走。”

還沒有離開衛生間,手腕被簡昕握住,滾燙的體溫讓她渾身一怔,季初然心髒狠狠一顫,咬着唇回頭張開嘴巴還未說話,某人灼-熱卻柔軟至極的唇便貼了上來,還不輕不重地咬了下她的唇瓣。

剎那間酥酥麻麻宛如過電般的觸感席卷全身,心跳直接慢了半拍,腦海裏僅剩的理智也在這一刻崩潰……

就在失神的片刻功夫,某人柔軟的舌撬開她的貝齒,長驅直入,纏綿悱恻。

天旋地轉間,季初然後背貼在洗手間冰冷的瓷磚牆壁上,渾身一個激靈,徹底失去的理智回歸。

躲開簡昕細細密密的親吻,季初然雙手捧着她的臉,對上她晦澀不明的目光,垂眸發現自己身上的浴袍松垮的橫在腰間,某人一只手正覆在她敏-感的腰上,全身的血液在這一刻上湧,滿臉漲紅,羞怯地瞪大雙眼,開口聲音都在顫抖。

“阿簡你知道我是誰嗎?又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簡昕此刻對她的所作所為應該是沖動占了上風,可她卻是清醒的,季初然眼眸裏水波蕩漾,迫切的想要一個答案。

簡昕附身低頭濕漉漉的吻落在季初然白皙如瓷的耳垂,惹得面前的人兒渾身顫抖,湊到她耳邊呼吸熾熱,嗓音極致沙啞:“季初然,即便我給不了你想要的,你還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緊攥着拳頭,指尖嵌入肉裏,疼痛感讓她恢複了幾分理智。

話音落下簡昕松開季初然的腰,往後退了幾步,整個人坐進浴缸裏。

随着她的動作,浴缸裏水從邊緣溢出不少,一頭的水龍頭還在嘩嘩的流着水……

冰冷刺骨的水讓簡昕渾濁的目光變的清明,擡眸看着女孩臉上的潮紅,目光逐漸下移,她完美的身段勾着她心愈發癢癢,剛剛壓下去的執念又開始蠢蠢欲動。

一顆一顆解開襯衫的紐扣,裏面黑色的小衣服和白皙透亮的肌膚成為鮮明的對比,就在她準備下一步動作時,耳畔傳來女孩堅定的嗓音:願意。

“但阿簡你必須答應我,跟我交往的時候,只能有我一個。”

季初然雙手緊緊攥着腰間的浴袍,含着水汽的眸子看向簡昕,她可以接受阿簡現在不喜歡自己,可她希望阿簡能夠做到情侶間應該有的忠誠。

事在人為,萬一将來阿簡也愛上她了呢?

簡昕低低地嗯了聲,水眸裏多了幾分溫柔,朝着季初然伸出手:“我答應你。”

原本就只有她一人。

三十年來,能夠讓她心甘情願放棄原則,能夠讓她情-動的也只有她季初然而已。

腰上的浴袍滑落,季初然窈窕玲珑的身形完全暴露在簡昕面前,浴缸裏的水是涼的,洗手間連水霧都不曾有,但彼此的身體卻是熱的。

邁步進入浴缸,隔着玻璃門,洗手間的空氣也變的暧昧起來……

次日清晨,陽光明媚,窗前的小雛菊發出淡雅的清香。

季初然在簡昕懷裏醒來,兩人身體緊緊的貼合在一起,借着清晨的陽光,她甚至能夠數清楚簡昕卷翹的睫毛,視線緩緩下移描摹她柔和的五官。

心也跟着柔軟下來。

她們交往了,她現在是阿簡的女朋友。

想着想着,嘴角溢出幸福的笑。

突然額頭上方落下輕柔的一個吻,季初然怔了下,澄澈的目光微顫,“阿簡你醒了?”

随着簡昕坐起身的動作,被子滑落白皙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看到她雪峰上的傲然挺立的紅梅,還有旁邊青紫的印記,臉頰蹭一下變得緋紅。

簡昕見某人拉上被子蓋住臉,目光染上笑意,眼角微彎:“掩耳盜鈴。”

房間裏并沒有她的衣服,簡昕索性光着腳下床,走到角落裏打開季初然的行李箱,這是耳邊也傳來她的聲音:“白色袋子裏的小褲褲是新的,你可以放心穿,我洗幹淨了的。”

幾分鐘後,簡昕穿上季初然的衣服,将一頭烏黑濃密的頭發用橡皮筋簡單盤起,撿起地上的外套,解鎖手機,毫不意外上面有無數個未接電話。

離開房間前目光落在床上,“時間還早你可以再睡會兒,餓了就打電話叫餐,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處理完再過來找你。”

“嗯。”

等到簡昕離開房間,季初然抱着被子傻傻的笑出了聲,眉眼彎彎,嘴角上揚,臉頰上兩個小梨渦若隐若現。

真好。

同時也在心裏暗暗發誓,總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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