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尹天睿按響了門鈴。

這個時候溫寧還在醫院，秦泠泠跟在他屁股後頭一個多月了，也不知道煩不煩。

溫冉跑過來打開門，就立刻被他抱在了懷裏。

尹天睿吸了口氣，道：“冉冉，跟我去見我媽。”

溫冉愣住了，他擡起頭，眨了眨眼，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羊羊，你發燒嗎？”

尹天睿搖頭：“我媽要見我女朋友，我不想騙她。”

溫冉靠在他的懷裏，輕輕點了點頭，道：“好。”

“你說什麽？”

“好。”

尹天睿捧着他的臉，低聲道：“再說一遍。”

溫冉認真的看着他，道：“你讓我見你媽媽，我說好唔……”

尹天睿捧着他的臉，狠狠的吻上了他的唇，溫冉被他推着倒在沙發上，兇狠的吻熱情又火辣，讓他手足無措。

唇舌分開的時候尹天睿還在盯着他看，濕潤的嘴唇相互貼着，呼吸彼此交纏，他骨骼寬大的手掌捏着他的下巴，在他嘴角嘬了一口：“我以為你會怕的不敢去。”

溫冉安靜的看着他：“我為什麽要怕？”

尹天睿低低的笑了：“嗯，我的冉冉最勇敢了。”

他把他抱緊，道：“我來的路上想過很多，我想找個女孩随便裝我女朋友，就說我換女友了，也想過去找南蓉，讓她幫我演一場戲，但是最後我來了你這裏，我以為你會怕的發抖，結果沒想到你居然這麽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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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瞧不起人了。”溫冉不滿的瞪他：“我才不會害怕呢。”

尹天睿笑了起來，逗他：“誰讓你平時那麽愛哭？”

“哪有很愛哭。”溫冉皺眉，張嘴咬在了他的嘴角，不疼不癢的，卻足夠尹天睿動心。

“好吧，是我愛哭。”尹天睿深情的望着他，道：“我真後悔來找你說這件事。”

溫冉愣了愣：“為、為什麽……”

他捏了捏他的臉頰，柔聲道：“又瞎想了是不是？我是突然想起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跟你說過的話。”

溫冉歪着頭想了想，撲哧笑出了聲：“霸道總裁愛上我……我真幸福。”

尹天睿被嘲笑也不生氣，只是揉着他軟軟的臉頰：“所以，作為一個霸道總裁，怎麽能遇到這麽點兒小事就來找你呢，這件事我會應對的，你好好休息吧。”

他吻了吻他的額頭，溫聲道：“我這兩天會陪我媽，過幾天來看你。”

他站起身，要朝外走，溫冉卻突然拉住了他的袖子，尹天睿回頭看他，目光溫柔：“怎麽了？”

“我……”

“別擔心。”尹天睿走回來，把他摟在懷裏：“你只要乖乖等我的消息就好了，沒有人可以阻止我們，我發誓。”

溫冉低着頭，手按在胸口：“我心裏，很慌。”

“別慌。”尹天睿握住他的手，輕輕揉着他的胸口：“我還會再來找你的。”

“如果你被關起來……”他驀然一僵：“羊羊，你別怕，被關了也不要怕……”

“不會的。”尹天睿敏感的察覺到他不太對勁，輕輕拍了拍他的臉：“我不會被關起來的，你好好在家裏呆着，等我的消息。”

溫冉擡頭看他，眼中有淚，“我跟你一起。”

“不用，我會處理好，你要相信我。”

溫冉看着他。

“不信我嗎？”

溫冉湊上去吻住了他的唇，這個吻由他主動，溫柔而羞澀，卻分外令人心動，他說：“我等你。”

尹天睿點點頭，站起身走過去拉開了門，他站在門前，回頭柔柔笑了：“誰對你說的話都不要信，哪怕是我的監督人。”

溫冉勉強露出一抹笑容，輕輕點了點頭。

尹天睿走了出去，溫冉站起身，回到卧室，重新坐在了窗前的書桌前。

他拿過畫筆，伸手鋪了一張紙，細心的勾勒起了線條。他長長的睫毛安靜的低垂着，窗前偷溜進來的陽光打在他的臉上，在清秀的五官鍍上淡淡的金色，愈發顯得幹淨剔透。

門鈴再次響了起來，溫冉擡起頭，看向窗外，而後又低下頭，看着手下畫了一半的圖，半晌，才緩緩站起來，朝門邊走去。

外面站着一個儒雅的男人：“你好，溫先生，我們夫人想跟您談談。”

溫冉看着他：“我不認識你。”

“忘記說了。”男人微微一笑：“我們夫人夫家姓尹。”

溫冉拿過鑰匙，鎖好了門，跟他一起慢慢走下去。

他在一個飯店的包間裏面見到了尹天睿的母親，她化着精致的妝容，舉手投足優雅貴氣，尹天睿應該是像她多一點的，溫冉想，他們都有一雙溫柔的眼睛。

可是，她看上去一點都不親近。

“你好。”她微微一笑，開門見山：“聽說你在跟我兒子談戀愛。”

“嗯。”

“我想讓你離開他。”

溫冉一愣，“為什麽？”

“你配不上他。”

毫不留情的言語讓溫冉手指驀然收緊，他抿住了唇，指骨微微發白：“我不覺得我哪裏配不上他，只要我們彼此有感情，我們就是平起平坐的身份。”

“你從哪裏聽來的詭異的言論。”她的手指撫摸着手腕上的玉镯，道：“我并不認可。”

“感情是私人的事，不需要得到外人的認可。”

“我是他的監督人。”

“即使是監督人。”

她看着溫冉，溫冉也看着她，片刻，她微微笑了：“你跟我調查的一點都不一樣。”

“天睿要出國了，也就這幾天的事了，你不知道嗎？”

“他如果決定的話，會告訴我的，我沒有聽到他說，說明他并不打算出國。”

“呵。你真倔強。”她說：“你應該為他的前途着想……”

這些陳詞濫調，溫冉在來的路上都已經過腦好幾遍了，他安靜的聽她勾畫完了尹天睿未來的藍圖，然後平靜的開口：“他說過，沒有我的未來，不算未來。”

“溫先生。”她的眼神一下子鋒利了起來：“我聽說，你有過五年的精神病史，這樣的你，如果我兒子知道了，會怎麽想呢？”

溫冉的臉色一瞬間煞白如紙。

尹天睿氣喘籲籲的推開了包間的門，看到自己的母親正在喝水，看到他進來，頓時一笑：“天睿，你怎麽來了？”

“冉冉呢？”

“你在說什麽呢，來，吃飯，本來還打算今晚親手給你做飯的，但是我剛剛約了個人……”

“媽！”尹天睿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他沖上去，一把抓住了那只戴着白玉镯子的手：“冉冉去哪兒了？”

“我怎麽可能知道他去了哪裏。”她的臉一下子冷了下來：“天睿，你看你現在像什麽話？”

“像什麽話？”尹天睿望着她，眼中有淚：“沒有他的話，你就當我死了吧。”

他轉身大步朝外走去，尹母下意識想要抓住他，卻被他側身躲開：“天睿！”

“天睿，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麽人？他不光是男人，還有精神病，我們尹家在b市是大家，你這樣讓我和你爸的臉往哪兒擱？”

“我什麽都知道了。”尹天睿道：“我看到了你放在桌子上的資料，我謝謝你，讓我知道他那十年裏到底過了什麽日子，但那只會讓我更加心疼他。”

“我要去找他，否則，溫醫生會打死我，我也不會原諒自己的。”他看向這個自己一直敬愛的母親，道：“我不知道你們怎麽知道這件事的，但是逼走兒子的愛人這種事，我一直以為那只有電視劇裏的愚蠢母親才會做的。”

“天睿……”

尹天睿轉身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天漸漸黑了下來，溫寧打來了電話，尹天睿掏出手機，愣愣看着那個來電顯示，緩緩拿起放在耳邊：“喂。”

“溫溫在你那裏嗎？”

尹天睿的心，一下子如墜冰窖，他咬住顫抖的嘴唇：“他……”

電話被秦泠泠搶去：“對了天睿，我姐來這裏了嗎？你怎麽都沒告訴我？”

“她今天約了冉冉出去……我找不到他了。”

“什麽？我姐……”秦泠泠的話還沒有說完，那邊就傳來溫寧凝重的嗓音：“溫溫呢？現在在哪？”

“我正在找。”尹天睿吸了口氣：“我一定會找到他的，你放心，我……”

“你現在在哪？”

溫寧面無表情的拿過車鑰匙，大步走進了停車場，他是個倡導環保的人，很少會開車，平時上班逛超市一般都是走路，秦泠泠跟在他身後，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看着他飙車一樣踩油門只能轉身抱緊了車座。

“你他媽的不是什麽事兒都會自己擺平嗎？”溫寧甩上車門，一拳砸在了尹天睿的臉上，他的暴怒只是一瞬間，眨眼又恢複了平靜。

他拍了拍手，冷冷道：“上車，跟我去警局報案。”

他的臉色變得太快，吓的一旁本來想勸架的秦泠泠都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才好。

他心疼的摸了摸外甥的臉，看向溫寧道道：“你們都別太擔心了，溫溫不是小孩子，不會丢的。”

他話剛說完，就被溫寧一把拎起來放到了駕駛座：“你開車。”

他吞吞口水，縮着脖子乖乖開車，溫寧握緊的拳頭微微發抖，尹天睿默不作聲的坐在後座，手中握着手機，愣愣看着壁紙上的照片。

從警局出來之後，秦泠泠看向溫寧，低聲道：“你騙警察說二十四小時，會不會影響他們斷案？”

“不然呢？讓他們以失蹤時間不足二十四小時趕我們出來嗎？”

“他應該不會走太遠，現在就是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罷了。”尹天睿看向溫寧，低聲道：“我一定會找到他的。”

“我告訴你。”溫寧吸了口氣：“他的精神不太好，他根本不知道這個城市有多大，也不知道這個社會有多亂，他跟我住在一起兩年，從來都沒有離開過我身邊半步，他最多就是跑跑超市，小區兩公裏以外有什麽東西叫什麽街他根本一無所知。”

”我一定會找到他的。”尹天睿握着拳頭，毅然轉身離去。

秦泠泠愣愣看着溫寧，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是秦泠泠卻發現他整個人都在發抖，他伸手握住溫寧的手，給他打氣道：“我保證！我保證溫溫不會有事的！”

溫寧看向他，笑的比哭還難看，“謝謝你。”

三個人找了半夜，能夠想到的地方幾乎全部找過了，也沒有任何關于溫冉的消息，最後，秦泠泠表示：“也許，溫溫已經自己回家了呢？我們回去看看吧？”

家裏依舊空無一人，溫寧走進去，疲憊的坐在了沙發上，雙手抱住了頭，頹廢的合上了眼睛。

秦泠泠就坐在他旁邊默默流淚，尹天睿游魂一樣走進溫冉的房間，目光掃過熟悉的裝飾，突然落在了書桌上未完成的一張紙上。

那是未完成的一張圖，日出之時，一只羊在慵懶的走着，它的身邊跟着一個人，那個人的身影并沒有畫完，只來得及勾出了大概的輪廓。

尹天睿一把抓起了那張紙，目光陡然清明了起來，他沖出了卧室，不理會身後秦泠泠的叫喊，直接沖進了電梯。

尹天睿想，他應該知道他在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