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石頭記
這節晚自修,陳偲然不時地向教室外張望,總覺得有人進來,擡頭卻不見人,至少不是他,再看他的位置還是空的,時間分秒過去,陳偲然懸着的心開始胡思亂想,他會不會遇上上次那群人?會不會又和他們打架了?或者在學校外遇上了意外?前段日子學校門口剛發生一起車禍……原來擔心一個人是那麽心急如焚,心神不寧。
課間休息時,陳偲然實在忍不住,掙紮下還是走到林韓的位置邊去問林韓:“林韓。”
林韓正低頭作業,聽到聲音擡起頭,看見陳偲然有些驚訝,他們雖是同學,可一直很少溝通說話,疑問地看着陳偲然。
“你知道蘇瑞去哪裏了嗎?他還沒有來上課。”陳偲然也不知道合不合适問林韓,她也不是班長,可是她真的擔心他,所以也不顧忌這些旁事。
林韓向蘇瑞的座位望過去,奇怪地說:“蘇瑞還沒有回來嗎?剛他說他要出去買些東西,神神秘秘的,不知道上哪了?”
“買東西?今天不是星期三,他能去校外嗎?”陳偲然有些擔心。
“誰知道他?今天一下課,他便讓我跟老師請假,說自己肚子痛,我看他神龍活虎的,哪是肚子痛的樣子,他就那樣,想什麽就來什麽,你別擔心了,一會兒就回來了。”看着陳偲然的憂心忡忡,林韓安慰道。
“你和他,很熟嗎?”總是見他和林韓在一起,知道他們挺交好,可是到底有多好呢?聽起來他們真的很熟,熟到超過一般同學。
林韓放下作業,哂笑:“熟,都熟透了,要說我跟他的那些往事呀,恐怕要追朔到還穿開檔褲的年代了。”一激動,林韓有些得意忘形,平常說話粗略習慣了,此時話一說出口,才覺得不對,怎麽能在一女孩面前提開檔褲呢?一時有些窘,尴尬地撓撓頭發,陳偲然想到他們穿開檔褲的樣子,微微有些臉紅,但還是忍不住低頭抿笑,好在第二堂課的鈴聲響了。
陳偲然重新回到座位,心裏還是有些擔心,照理說周三的購物時間買些日用品是充裕的,他為什麽非得今天出去?正憂慮間,卻在這時擡頭便看到他,她的世界在剎那間明亮堂皇,他的目光炯炯,與其相望,沒有什麽比這個更美好的事情了。
因為第二節晚自習開始了,蘇瑞匆匆從她身邊走過時微俯下身說,“一會兒下課留下來。”
為了這句留下來,陳偲然又心神不寧了一節課,期待着時間快點過,猜測着他對她說什麽話?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戀愛最初都是這樣,患得患失,忽悲忽喜。
下課時,陳偲然刻意慢騰騰地整理着桌上的書本,讓謝怡寧先走,謝怡寧會意,看了看後幾排的蘇瑞,識趣地先離開。
直到空蕩蕩的教室裏只剩下他們倆個,蘇瑞才高興地跑到她身邊,将剛才的戰利品交給她,“送給你的。”這可是他從街頭逛到街尾,特意為她選的禮物。
“送給我?”陳偲然驚訝地看看禮物,又看看蘇瑞。
“對呀,今天不是你生日嗎?生日快樂!快拆開看看。”少年的臉神采奕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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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偲然甚是驚喜,“你怎麽知道我生日?”
“這有什麽難的,我看過你的資料。”蘇瑞得意洋洋。
“可是今天是我的農歷生日。”陳偲然驚喜的臉上仍有狐疑,申請書上她的陽歷生日早就過了,今天是她的農歷生日呀,他是怎麽知道的?
“這就更容易了,我不會推算十七年前的農歷是幾月幾呀?別說了,快拆禮物,看喜不喜歡?。”
陳偲然手裏是一個很精致的盒子,她仔細地拆開包裝盒,打開盒子,小盒子裏靜靜地躺着一塊小石頭,有黑繩穿過石頭心髒,是當下最流行的石頭記,上頭還刻着字,刻字并不工整,看得出并不娴熟,仔細地看,才看清上面刻的那兩字是她的偲,與他的瑞字,這個禮物太超乎她的想像,陳偲然滿心感動地擡頭望向蘇瑞,蘇瑞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發,“老板說可以自己刻字,我第一次刻,刻得不好。”
但于她這已是最好的字,陳偲然滿心感動,小小的石頭靜靜地躺在手心,緊緊握住。
“要不要戴戴看?老板說繩子長短可以調節。”蘇瑞在一邊既緊張又興奮地提議,他是多麽盼望他能把她和他的名字一起挂在她的脖子上,從此緊緊相貼在一起。
陳偲然将石頭記取出,試着挂于脖頸,她反手不好在後頸系繩子,蘇瑞在旁邊幹着急,想幫忙又怕她反對,幹幹地問:“我可以幫忙嗎?”
陳偲然沒有說話,把石頭記交給他,蘇瑞接過東西,笨拙地幫忙,她的頭發很長,絲絲縷縷纏于他的指間,撥開卻又纏繞,他的手細細顫抖,連着心突突地跳,他看到她後頸處有一顆痣,小小的點,微微的突起,他想伸手去觸摸,下一秒覺得自己極其罪惡,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于艱難地完成工作,她将石頭放于衣服的最裏層,冰涼觸到肌膚,慢慢溫暖,與體溫融于一體,以後便一直這樣,他在她的心上,她暗暗決心。
李進越從教室外便看到他為她系結,那麽遠也能看到她的欣喜與感動,他其實是不應該進來的,可還是大搖大擺地走進教室,良辰美景,他卻如此大殺風景,沒關系,反正他從來就不做好事。
陳偲然看到教室裏有另外的同學進來有些尴尬,拿了書先離開了,在經過李進越身邊時,偷偷看了李進越,後者則目不斜視,面無表情。
蘇瑞瞪着視若無睹的李進越走到自己座位上,不知道拿了什麽要緊或者不要緊的東西,正想離開教室時,蘇瑞很不友好的聲音在他身後突然響起:“你喜歡她?”蘇瑞明顯是不快,完全是挑戰的口氣。
李進越回頭看蘇瑞,這個大少爺永遠是這副自傲自滿的表情,是他最見不慣的,佯裝沒聽到他的話,問:“你說什麽?”
蘇瑞的不快更甚,“你裝什麽呢?你如果不喜歡陳偲然,為什麽每一次都那麽巧出現?你還說你不是一直在跟着我們?喜歡就喜歡,你一個大男人隐隐藏藏地幹什麽?不過你喜歡也沒用,她是不會喜歡你的。”
同學這麽久,他們還從來沒有這樣面對面地站着,兩個人都很高,即使是平視,蘇瑞與生俱來的優越感也讓他擡高着下巴,以俯視的姿态面對李進越。
只是李進越從來不屈卑于任何一個人,何況那還是他所不屑的蘇瑞,他的目光森冷,直視着面前驕傲的蘇瑞:“不是你喜歡的,別人也一定會喜歡,但有一點,你也要知道,不是你所喜歡的,就一定會是你的,如果你不信,我可以試着和你争争看。”
李進越說完便重新提步,留下蘇瑞在教室愣了一下,待回過神,又追着喊李進越:“李進越,你什麽意思?”
李進越不再理會,只是穩步走出教室,蘇瑞不甘心,即使對方已經走遠,他卻還在對着窗外大聲喊:“她是不會喜歡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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