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聖誕節

蘇瑞跟很多人換了位置,才得以與陳偲然靠近些。蘇瑞從後面拍了拍陳偲然的肩膀,陳偲然本能地回頭看到他,他把一袋滿滿當當的零食遞給她,開心地多此一舉地說:“我就坐你後面。”

謝怡寧也回過頭瞪他,“知道你坐後面,我不會跟你換位置的。”

“沒想跟你換。”蘇瑞也還以仇視。陳偲然笑笑,最喜歡的人,和最好的朋友,這樣一左一後在自己身邊已經很幸福。

從電影開場,謝怡寧就一直絮絮叨叨地跟陳偲然說着話,讓後面的蘇瑞怎麽也插不進來,陳偲然也沒有機會回頭跟蘇瑞說話,電話結束後,謝怡寧又拉着陳偲然一起按着秩序離開影院,蘇瑞好不容易從人流中開辟一條縫道,拉住陳偲然便問:“怎麽回事?也不等我?”

陳偲然別扭地左顧右盼,輕輕掙開他,“別這樣,一會兒讓老師瞧見。”

眼看那邊班主任和幾個教導處老師向這邊走來,蘇瑞無奈,只得與她保持距離跟着。去影院門口推自行車時,他便又說:“一會兒我們去廣場看看吧,聖誕節一定很漂亮。”

謝怡寧用衛生眼狠狠白他,但還是知趣地跟陳偲然揮手告別,其實她并沒有那麽讨厭蘇瑞,這點陳偲然是明白的。

陳偲然推着車在前面走,他便在後面跟着,他今天沒騎車過來,好在她也一直沒騎車,只是推着走,他方能不緊不慢地跟着她。跟得久了,離同學們的視線遠了,蘇瑞才急急追上,看到陳偲然還是一副不愛理睬的态度,忙問:“怎麽了?誰惹你生氣了?”

“誰惹我生氣,你不知道嗎?”

“我怎麽會知道?又不是我?”

“怎麽不是你了?就是你!”陳偲然蹬腳。

“你說,我怎麽你了?”

陳偲然将一袋東西塞給蘇瑞,蘇瑞狐疑地打開塑料袋,裏面的零食已經減去一大半,他分明地看到幾包衛生包,還寫着日用夜用,一下窘紅了臉,這時陳偲然已經推着自行車向前走去了,蘇瑞忙追上,結結巴巴地解釋:“我,不是你想的那樣,這東西不是,不是我的。”

“它當然不是你的了。”這解釋怎麽聽着那別扭呀。

蘇瑞又追着解釋:“不是,不是你說的那樣,它不是,不是。”

蘇瑞那樣子實在太好笑,陳偲然突然忍不住噗地笑出來,她一笑,他稍稍松下心來,終于把句子說完整:“那不是我買的,是齊銘給葉可依買的,不知道怎麽回事,怎麽就跑到我的購物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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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早知道葉可依和齊銘的秘密,可還是驚了一下,他們的關系已經俨然是一對密不可分的情侶了。只是那麽早便如此親密,真的好嗎?

蘇瑞握住陳偲然的手,小心地說:“你不生氣就好了。”

陳偲然微微掙開,天倫廣場那邊燃起了煙花,在空中綻放,爍爛一方夜空,他高興地說:“走,我們去天倫廣場。”

她的自行車小巧,蘇瑞長手長腳,騎着這樣的自行車已實屬不易,又帶着她,原來幸福也是承滿着分量。他奮力地蹬着,又對後邊的人說:“你原來也不輕。”越騎越奮力,他又說道:“原來我帶了一只不小的豬呀。”她狠狠地他的腰上扭了他一下,他一下沒穩住,車子龍頭搖晃間,終于連着自行車一起摔翻地上。

陳偲然的腳剛夾在自行車的輪圈裏,蘇瑞慌忙去看陳偲然的情況,陳偲然跳了幾下,又去打他,“你怎麽回事?會不會騎車?”

“誰叫你對我動手動腳,你不知道我怕癢呀!”蘇瑞笑着抱怨。

她倒是臉紅了,蘇瑞生了戲谑之心,湊過頭挨着陳偲然說:“你想什麽呢?臉這麽紅?”

陳偲然突然擡頭想反駁,卻沒想到與他的距離已經這樣近,額頭與額頭相互抵觸,兩人都有些措手不及,此時廣場上的煙花又再一次燃放,千束萬束煙花炫爛在彼此的眼睛裏,五彩的光線映襯着她的臉越發美麗,蘇瑞帶着好奇試探性地用唇在她的額上輕輕一印,陳偲然驚訝中臉紅看他,他的目光炯炯,她微微低頭,像雨露中的花蕾,他又情不自禁地用唇輕吻她的臉,最後唇落在她的唇上,有一絲雪花滴落,他的舌生澀地伸進她的溫暖,繞過她的唇齒,一絲冰涼入侵,卻帶着不可阻擋的魅惑,她不知道要如何回應這個吻,可是這一刻她是真的舍不得離開這個吻的,她貪戀,并且沉淪。

他吻她的時候輕輕抱着她,她身體的重量大多都依靠着他,離開他的吻時才發現,自己還單腳站立着,他這才想起緊張地去看她的傷勢,她的腳真的受傷了,自行車的鏈條也壞了。

陳偲然不知如何才好,蘇瑞突然說,:“我背你回家吧,自行車我送你回家後再來騎,修好後再給你送回去。”

“那你晚上要幾點才能結束呀?而且……”她其實想說,你背我,總是不好的吧,雖然他們今天都沒穿校服,可是他們終究是學生。

蘇瑞已經不由分說地蹲下身,陳偲然還在猶豫磨蹭,蘇瑞拉過她的手,把她靠近自己的後背,又費力地站起來,他能感覺到自己後背的那個心跳,其實他的心又何嘗平靜?他終究是大膽了,也太看得起自己,他覺得自己總是把控得住,可是卻怎麽也抑制不了自己狂跳不止的心。

在還離家不遠的地方,陳偲然堅持要求蘇瑞把自己放下來,這要是讓她父親看到,他們都會死得很慘。她的腳其實也沒那麽嚴重,過了這些時候,也沒這麽痛了,快到家門口時,她停下來,堅持自己回家去。蘇瑞堅持看着她上樓,看到她房間的燈點亮才走。她也不再堅持,有人這樣在乎,總是幸福的。

陳偲然一步一步艱難地走着,不時地回頭看蘇瑞還站在原地,突然也有一點不舍,一點失落。

迎着風,蘇瑞突然不顧一切地跑上去,抓住她,她被拉到懷裏,鋪天蓋地的吻落下來,這一次比剛才一次要倉促許多,似乎也娴熟了,他用他的方式愛她,用他的方式吻她,沒有技巧,只有真誠與真心,他在缱绻的吻裏含糊不清地說:“12月25號,我們的初吻,要永遠記住。”她依依離開他的吻,他那樣緊地抱着她,在她家樓下的香樟樹下,他說:“記住,以後每一年,我要在這一天好好吻你。”

這一天,她帶着幸福的餘味偷偷回了家,進自己的房間,亮起了燈,她知道樓下的他會看到她的燈點亮,也帶着一樣的幸福回家。

這一夜,她失眠了,他也失眠了,一個城市的兩點,不小的距離,靠近的心,為這樣偷偷的幸福輾轉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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