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在酒店附近的一家酒吧裏,司徒把一杯啤酒推到鄭飛的面前,笑的非常親切。
鄭飛看上去是很老實的人,對陌生人似乎有些抵觸,也可能是司徒打出了私家偵探的招牌吧,就算笑的再怎麽親切,他仍然無意識的流露出一種戒備。
司徒喝了一口冰鎮啤酒,看上去非常享受地出了口氣,随後才說:“昨天晚上你就沒察覺到GPS出了問題?”
鄭飛氣憤地瞪着司徒,道:“你什麽意思,難道倪美的死是我的錯嗎?”
“你想多了。”司徒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像是滿不在乎他的敵意,繼續說:“我只是随便問問而已,想知道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察覺到GPS不對勁的。就算你不了解這個城市的道路,可繞來繞去的也該有點納悶吧?”
鄭飛不言語了,緊鎖着眉頭看着手中的啤酒杯,過了一會才悶悶地說:“從酒店出發大概快一個半小時以後吧,我就覺得有點不對頭了。因為26號我也是從那個機場到酒店的,根本沒用那麽久的時間。”
“26號下午你下了飛機到酒店,一路上沒記住該怎麽走嗎?”
“沒有。最近我太累了,上了車清點完人數以後,就窩在巴士後面的長椅上睡覺。到了酒店的時候都沒醒。”
“這麽說,你一路上都是在睡覺,到了酒店後是有人把你叫醒的?”
“不,沒人叫我。是口袋裏的電話把我吵醒了。”
司徒表情未變,很鎮定地問:“就是路小燕的那個短信照片吧?”
“嗯。我當時睡的迷迷糊糊,還以為看錯了。真沒想到……”
偷偷的看了一眼鄭飛,這個容貌普通臉上略顯憔悴的人,正沉浸在悲傷中,這一點司徒能夠感覺到。就說:“喝一口吧,味道不錯。”
鄭飛慢慢的把啤酒送到嘴邊,咕咚喝了一大口,轉過頭對司徒說:“倪美的死我有責任嗎?”
“我覺得沒有。鄭飛,你在路上沒給倪美或者是付琪琪打電話嗎?”
“能不打嗎。我怕她們倆着急啊,我手裏只有倪美的電話號碼,就打給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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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點打的電話?說了什麽?”
“我想想,應該是零點左右,我告訴她迷路了,讓她們不要着急。她說多等一會就是了,聽上去也不像生氣的樣子。”
“倪美平時的脾氣怎麽樣?”
“怎麽說呢,挺好的,整天樂呵呵,像個開心果。”說到了這裏,鄭飛突然發現司徒笑得意義不明地看着他,多少有點發毛。趕忙低下頭喝了好幾口的啤酒,被司徒盯的有些渾身不自在。
司徒淡淡的笑着,也沒再多問,很婉轉的勸了勸酒,可能是兩起兇殺案都與他有些瓜葛吧,鄭飛頗有借酒消愁的意圖,連着喝了兩杯就有些醉了。司徒見時機已到,就為他要了一杯白水,可已經喝上勁的人依舊喊着“再來一杯啤酒。”
司徒沒阻止他,看着他咕咚咕咚的一口氣喝點半杯,才說:“兄弟,你也夠倒黴的,怎麽兩起案子都把你卷進來了。你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
“不,不會。我都這麽,這麽窩囊了,誰,誰能跟我過不去啊。”
“怎麽,還有人欺負你?”司徒開始套話。
“呵呵,我,我是通過關系進大賽的,那個,那個領隊拿我,拿我當跑腿的,啥事都讓我幹。”
“過分啊。大家都是打工的,最少該有點平等相處的意識吧。”
“哼,那,那個老女人,她,她能看得上誰。大賽裏的工作人員,她,她都當成是自己的,傭人了。”
“這麽說,去機場接人也是她找你去的?”
“就,就是,我累了一天都睡了,她,她愣是把我吵醒。”
“你們大賽就沒別的工作人員了,怎麽總是指使你?”
鄭飛是徹底喝糊塗了,抓着司徒的衣服就把滿腹的牢騷都說出來了,前言不搭後語,也真難為司徒還能堅持認真的聽下去。而司徒也看出鄭飛是剛剛參加工作不久,他抱怨的那些事也算不上被上級擠兌,不過就是對方要求嚴格了一點。說實話,司徒不喜歡這種沒骨氣只會發牢騷的男人。可是,他必須聽下去,盡管非常想一拳把人打昏,也要耐心地聽。
鄭飛從大事說到小情,從第一天進入大賽說到眼前的事,總之,鄭飛把司徒當成了最佳傾訴對象,就差把自己的家譜就交代出去了。
司徒頂着滿頭的烏雲,發現自己的忍耐力果然是有限的。正要打算放棄的時候,一直靠着他的鄭飛突然揚起胳膊就摟住了他的脖子,糊裏糊塗地說:“我,我告你兄弟,那天晚上,我,嗝,我,嗝……”
有話就說,嗝個屁啊!司徒在心裏不耐煩地吐糟。
“我跟你說啊,那天晚上,我,我看見,嗝,看見王偉了。”
頓時,司徒那萎靡的精神和煩躁的情緒一掃而光,靠近了酒氣熏天的鄭飛,就問:“昨天晚上?”
“嗯。當時,我,嗝,我剛回酒店,然後,就和他撞上了。”
“什麽地方撞上的,幾點?”
“我,我,我不告訴你,嘿嘿。”
這把司徒急的,搶過鄭飛手裏的啤酒就追問:“你好好想想,你回到酒店是幾點?在什麽地方撞上他的?”
鄭飛不滿地去奪剩下的半杯酒,卻被司徒長長的手臂推到一邊,酒醉的人沒什麽道理可講,鄭飛撒潑耍賴,把周圍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了。司徒無奈,只好把酒杯給他。
鄭飛坐在椅子上搖搖晃晃的靠着司徒,司徒還在誘導性的盤問着。總算是功夫不負有心人,鄭飛磕磕巴巴地說:“電梯裏啊,沒人,我還以為誰呢,呵呵。我沒告訴他,他已經被警察盯上了,嘿嘿,我就是不告訴他,我誰都不告訴。”
他已經醉的神志不清了,今天也只能到此為止。司徒付了酒錢,半拖半拉的把鄭飛弄回了酒店的房間裏,他轉身就走了。
離開酒店的路上,司徒就已經迫不及地開始調集他身邊的那些能人。先是第一個電話打給了廖江雨,結果那位仁兄死活就是不接,打家裏的座機,更是無人接聽,不用問,那臭和尚跟自己一樣拔了電話線!
盡管不大想動用葉慈,可司徒急着要知道某些事情,也只好勉為其難了,果然啊,還是葉慈可靠,永遠都是24小時開機。
電話另一端的葉慈好半天才接了電話,開口就道:“你真會挑時候。”
“小唐又不在家,你一個人忙活什麽呢?”
“我正在和他通電話。”
突然司徒聽見葉慈好像是“噗”了一聲,頓時明白了!
“葉慈,你偷笑呢吧?是不是小動物嘴快告訴你了?”
“沒有。我,我對你們之間的賭約拭目以待。”
“去死吧你!”司徒心想,肯定是小動物告訴他的!既然唐朔知道了,那麽葛東明也肯定是知道了,看來警方那邊的線是斷了,重案組的人不可能不幫林遙反過來幫自己。沒關系,他有大把的人際關系可以使用。于是,就對葉慈說:“模特大賽的案子你知道多少?”
“很多,小唐都告訴我了。怎麽,怕鬥不過林遙嗎?”和這些朋友相處久了,葉慈這個很少說話的人也學會了開玩笑。
“少拿話擠兌我!當初你跑去訓練基地找小唐的時候比我還慘。說正事,鄭飛開的那輛車可能被警察扣住了,我要知道地點和車牌號碼。”
電話那頭的葉慈沉默了幾分鐘,不知道他想着什麽,把大實話都說出來了:“司徒,剛才小唐特意來電話叮囑我,絕對不準參與你們之間的賭約。”
“葉慈,你找打吧?”
“你試試看。”
“你得了恐唐症了?別說我跟小遙有這場比試,就是我們倆什麽賭約都沒有,我該找你不是一樣得找你。你他媽的是有了家就不要朋友,有了老婆就忘了本。真把自己當良民了?”
被司徒一番臭損,葉慈哭笑不得地說:“實話告訴你吧,小唐他爸爸在拉攏我進專案組。我不清楚他是怎麽知道你和林遙之間的賭約的,不過他承諾,只要我答應不幫你,就會打消這念頭。”
司徒一愣,心說,這消息也傳的太快了吧!連警監都知道了?司徒在非常無奈的情況下,問了句:“我說葉慈,這好像是我和小遙的家務事吧,怎麽鬧得這麽大?”
“算了。反正小唐也不在家,半小時後在和尚那見。”
“喂,別搞得像偷情一樣。”司徒吐糟了一句差點讓葉慈反胃的話,就挂了電話。隐約中,他察覺到這兩起案件的背後隐藏着什麽更大的背景。
想到這裏,司徒調轉車頭,直奔廖江雨的家。
廖江雨是被司徒那暴風雨般的砸門聲弄火了,盡管翟子希一個勁地勸他:不要生氣,也沒用,開了門他就先用拳頭招呼老友。
“沒時間陪你玩。”司徒擋下他的拳頭,急匆匆地走進去。那态度,讓廖江雨開始懷疑誰才是這個家的主人。
翟子希穿上衣服走出卧室,見司徒一臉的陰雲就察覺到有事發生。很乖巧地去廚房開始煮咖啡,把客廳的空間讓給他的江雨哥和司徒。
翟子希的咖啡煮到一半,就忽然聽見客廳裏的廖江雨哈哈大笑起來,急忙跑出去看,只見某個剛才還恨不得殺了司徒的人現在抱着肚子躺在沙發上快笑到抽筋了,而司徒坐在對面一言不發,臉色比剛才還難看。
正想要過去說說那個不知節制的江雨哥,門鈴聲響了。
司徒瞪了一眼已經滾在地上的臭和尚,對翟子希說:“葉慈來了。”
翟子希開了門,葉慈被在地上打滾的廖江雨弄愣了,看了看,就問:“和尚中邪了?”
司徒厭煩地踹了廖江雨一腳,葉慈走過來跟着補了一腳,把翟子希看的直心疼啊。他路過廖江雨身邊的時候,告訴他:“江雨哥,別笑了。”
廖江雨就差用內功壓笑,他強忍着坐在沙發上,臉還有點抽搐地問:“結果呢,你,你和林遙就這麽抗上了?”
“對。你們八成覺得這事挺可笑,不過我自己心裏非常清楚。小遙不比我剛認識那時候了,怎麽說呢……”
“今非昔比。”葉慈作了補充。
“所以,你老媽提出什麽要求根本無所謂,是你們自己想要相互較量一下?”廖江雨問道。
“差不多吧。你怎麽看?”
“吃飽了撐的!”廖江雨做了總結。
一旁的葉慈見翟子希把咖啡拿出來,非常積極地走過去接到手裏,對他來說,翟子希煮的咖啡是一種享受啊。不管另外倆個人鬥來鬥去的耍嘴皮子玩,他先美美的品上一口,才說道:“我可以理解司徒的想法,就說小唐吧,他的成長也讓我吃驚。”
司徒一個大白眼翻過,對倆人說:“不管怎樣,小遙也想跟我比試比試。其實,這事只是我們倆之間的一點私事,可我現在發現,有點不對勁啊。江雨,小唐的父親已經參與進來了,你覺得我和小遙之間還能平靜的進行下去嗎?”
廖江雨一愣,随即看着葉慈問:“你們家老頭子怎麽回事?”
“今天下午六點多的時候,唐家老大叫我回去吃飯。我也沒想是唐爸找我,吃完了飯他把我叫去書房,跟我說要招我進調查組織的專案組。”
“為什麽沒找上司徒呢?”廖江雨納悶。
“我也這麽問了,他的回答讓我覺得有點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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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