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惡漢

靳萱是被孩子的聲音吵醒的。

“娘親娘親快醒醒，爹爹走啦！”小家夥趴在她耳邊小蜜蜂似的叫個不停。

靳萱被他吵得腦袋嗡嗡作響，腦部的陣痛還未褪去，這一跤摔的可真重，腦子裏暈乎乎的，一時間沒聽懂這小家夥在嚷嚷什麽。

“你說什麽？”她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迷迷糊糊的問。

“爹爹走啦！”承烨雙手做喇叭狀扯高嗓門大吼。

“走了？”靳萱微怔，機械版的回頭看向承烨，“你剛剛說誰走了？”

“爹爹走啦！”承烨大聲重複道，末了板着小臉頗為不悅的看着靳萱，道：“人家都說了半天了，娘親你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見靳萱皺着眉頭一副很難受的樣子，承烨爬到靳萱身旁，瞪大眼瞅着她，頗為擔憂道：“娘親，你的頭還疼嗎？”

小手放在靳萱的額頭，一股冰涼的感覺傳入腦中，陣痛頓時消散了不少。

“好多了。”靳萱緩了緩，語氣聽起來有些無力。

孩子瞪大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娘親，你聽到我剛才說的了麽？爹爹走啦！”他一字一頓的重複道。

“走了？”靳萱一愣，反射性的掀被下床，由于動作太急，腦部傳來一陣眩暈感，雙腿一軟跌坐到床沿。

“娘親你沒事吧？”承烨忙扶住她，小臉上滿是擔憂，都怪他，他當時應該保護好娘親，孩子小小的眉頭皺在一起，記憶中的沈姨一直溫婉可親，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壞了？

靳萱在客棧裏修養了兩日，便動身南下，臨走客棧老板交給她一封信，說是前幾日救她的那位公子留給她的。

靳萱撕開信封，裏面掉落的一樣東西瞬間吸走了她所有的注意力，那是一塊樣式普通的玉墜，一大一小兩個同心圓晶瑩剔透和她胸前的那枚一模一樣。

她下意識的摸向胸口，卻發現胸口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她愕然不可置信的再次看向胸口，那塊和她形影不離的玉墜已沒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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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半蹲在地上愣愣的看着那塊玉墜，腦海中驀地浮現出一個畫面，又是那個漫天飛沙的大梁邊境，女子一襲紅衣倒在男子懷中，烏黑的血漬順着嘴角滑落，女子的手臂無力的垂着，一枚晶體剔透的玉墜從她掌心滑落掉進草叢裏……

她幾乎可以确定眼前的這枚玉墜和她以往戴在脖子上的是同一塊，這枚玉墜在東陵王和秦素挽的愛情中到底充當了什麽樣的角色？

難道說他們第一次相見的時候，東陵王就将這枚玉墜送給了秦素挽？事情和她所熟知的開始産生偏差，未來的路是未知的，靳萱的心裏開始變得忐忑不安。

信上只有簡簡單單的幾行字，大體的意思是她到了南方若是找不到親人，可以去當地的官府尋求幫助，到時候只需拿出這枚玉墜，自然有人會幫他，有了這封信，靳萱頓時心安了不少。

途中，靳萱看到好多洮南的民衆，大部分都是從南方災區來的，望着那一個個枯瘦單薄的身影，靳萱心裏一時間五味雜陳，這樣的情形若是放在現代肯定不會發生……

南方大雨連綿，河水沖垮了剛修建好的堤壩，難民們逃的逃死的死，餘下的那些被安置在臨時帳篷中。

靳萱到達災區的那日大雨正好停了，街道兩旁盡是被大雨沖垮的民屋，靳萱望着眼前這一幕，心裏像堵了一塊大石，不知道該怎麽去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

街道盡頭時不時出現幾個忙碌的身影，大雨持續了數月，如今好不容易停了下來，官兵們紛紛出動整頓破敗的房屋。

災民們臨時搭建的帳篷中，災民們三三兩兩擠在一起。忽然，安靜的人群突然躁動起來，災民們争先恐後的拿着碗筷往前擠。

“閃開閃開！”負責開口的官兵扯着嗓子大吼，“都給我安分點，挨個兒排好隊，每人都有……”

躁動的民衆再次安靜了下來，乖乖的排成一條長隊，幾個官兵推着小車挨個兒給災民們發放食物，災民們一拿到食物就識趣的蹲到角落裏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生怕動作稍慢食物就會被別人搶了去。

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一個瘦小的孩子窩在一條又髒又破的被子，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領取食物的長隊，目光集中在一個年級稍大一點的男孩身上。

男孩一拿到食物便興沖沖的跑到角落裏，将饅頭遞到小孩手裏，“快吃。”語氣急切好似有人在後面搶他食物一半。

小女孩黑乎乎的小手接過饅頭，一掰兩半自己留了一半将另外一半遞到小男孩面前，“哥哥也吃。”聲音糯糯的，是個小女孩。

“哥哥剛吃過，現在不餓，還是你自己吃吧。”男孩胡亂的抹了一下嘴角，将半塊饅頭遞到小女孩手裏，眼睛時刻注意着四周。

“哥哥騙人。”小女孩倔強的将饅頭再次塞到小男孩手裏，道：“我剛剛一直看着哥哥，哥哥根本就沒有吃。”

兄妹倆将半塊饅頭推來推去誰都不肯吃，這一幕引起了旁邊一沒吃飽的惡漢的注意。

那惡漢爬了起來，抹了抹嘴角走到小兄妹身前，語氣痞痞的，“喲，都吃飽了呢？正好，大爺我還餓着，既然你倆都不肯要，這半塊饅頭就給大爺我填肚子吧。”說完伸手就去搶。

小女孩吓的愣住了，自己辛辛苦苦排隊等了半天才拿到的食物自己都舍不得吃一口就被人搶了，小男孩自然要搶回來，要知道這是他們兄妹倆一天的食物。

小小年紀自然不是大漢的對手，小男孩被推倒在地，小女孩吓壞了，忙跑過去扶小男孩，小男孩爬起來作勢又要去搶，那大漢伸出一腳朝小男孩踹去。

靳萱見情況不對，忙跑過去将小男孩抱起來，大漢一腳踹空，咬着饅頭罵罵咧咧的，“他媽的誰在那多管閑事。”

“你一個大男人搶兩個孩子的東西好意思嗎？”靳萱将小男孩放到地上，起身直視大漢。

“哪來的臭娘們，要你多管閑事？老子高興，關你屁事！”大漢一邊啃着饅頭一邊髒話連篇。

旁邊的小兄妹被大漢兇惡的樣子吓的瑟瑟發抖，兩人緊緊抱在一起死死捂着另外半塊饅頭，深怕那大漢又來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