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昨天晚上的雨一直下到了今天早上, 喬羽睡覺睡到自然醒。不需要遛狗的早上,就像是放假一樣。
醫生一掀被子,邊上的黑貓首先被暴露了出來。
刺眼的燈光,突然的冷空氣, 都讓這只嬌氣的貓咪發出不滿的聲音, 眯着眼睛拍床鋪:“喵!喵!”
“抱歉抱歉。”喬羽又把被子蓋上, 從另一邊掀開。
“咪!”小白貓皺着眉頭靠近貓哥哥,一頭埋進了貓哥哥懷裏。
小橘貓還沒有變回來,一雙紅色的眼睛眨巴着看喬羽, 醫生居然從裏面看出了淡淡的譴責情緒。
喬羽果斷向大佬低頭:“對不起對不起。”
他只好自己從被子裏豎着爬出來, 毫無被窩主人的尊嚴。
二樓睡覺的織田作之助早就醒了,正在陪精力旺盛的阿哈玩耍,一人一狗在店裏跑上跑下,運動量聊勝于無。
喬羽出來看見感到十分欣慰, 有種家裏的熊孩子終于有人接手的快樂。
玩得興奮的阿哈快樂撲上來,也不知道織田怎麽行動的,居然在它撲到喬羽之前架住了興奮的狗狗。
就憑這個舉動, 喬羽決定一定要把織田留下來!
被狗撲到的日日夜夜, 想起來喬羽就尾椎痛。
體力廢真的受不了哈士奇的熱情招待,每逢這個時候喬羽都問一次自己:為什麽要養哈士奇?
可愛的狗狗千千萬, 他選了一種對自己最不友好的狗種。
“汪!”阿哈扒拉着腿伸長了脖子往喬羽身邊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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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還在問自己的喬羽上前抱住了阿哈, 瞬間忘了前面的想法, “你可開心了, 一早上讓織田陪你這麽玩。”
反正體力廢就不可能爬樓梯的, 更別說陪阿哈爬樓梯。
狗子吐着舌頭傻樂。
織田作之助看着喬羽抱着阿哈, 就像是帶孩子一樣, 嘴角不知不覺也翹了起來。敏銳的少年注意到了嘤哥從鳥門飛出來, 有鹦鹉在,哈士奇馬上就收斂了許多。那一臉天然外露的快樂都收斂了一點,變成了一只憋不住興奮的快樂狗子。
跟個調皮熊娃在老師面前裝模作樣似的。
嘤哥盤旋兩周落在喬羽肩膀上,叫喚了一聲。
喬羽:“诶?阿治?”
阿治。織田認真回想了一下,是那只奶牛貓。
總是趴在貓爬架的頂端,會笑眯眯探出頭來看熱鬧的貓咪。
喬羽跟着鹦鹉去把貓咪從裏間抱出來,在織田看來,趴在喬羽懷裏的貓咪像個受了欺負的孩子,跟家長喵喵喵地告狀。
等喬羽一轉身,織田作之助才看見了貓咪恹恹的表情——以及禿腦門。
“……咳咳咳。”喝水的織田轉身掩蓋住了自己笑意。
貓貓叫得更委屈了。
喬羽倒不是很意外,他一直不讓阿治進去裏間,就是為了延遲這一天的到來。
說禿腦門就是禿腦門。
摸摸貓咪,沒有斑禿是大鳥們給面子了。
“你變禿了,你也變強了。”喬羽拍着貓貓的背,毫無誠意地用網上的梗安撫它,阿治卻氣得狂拍他的肩。“這幾天都打臺風呢,我還想問你要不要去送飯。”
喬羽不知道貓貓暗中來往的是什麽人,想必不是什麽生活富裕的孩子。其他地方還好,就怕是擂缽街附近的孩子。
貓咪望着外面漫天大雨,趴在喬羽的肩膀上。
大雨下了整個晚上都不見停,貓貓才不要在下雨天出去。
阿治貓抱着喬羽的脖子開始喵嗚喵嗚哭訴,鳶色的貓眼卻盯着裏間的門。
喬羽養貓那麽久,怎麽會猜不到阿治貓好奇癌末期的心情。喬羽只想說,你要謝謝嘤哥手下留情,不然他今天進去就是分貓肉了。
現在這種程度只能算是大鳥屈起手指敲熊孩子的腦門。
“下次還亂跑,再亂跑你就要禿屁屁了。”喬大醫生大膽預言。
阿治一驚,瞪大了眼睛。“喵嗚!”
如果說之前的阿治毛量豐富的樣子還能讓人想到可愛、狡黠之類偏正面的形容詞,那麽現在就只剩下滑稽、搞笑的印象了。比那只出名的湯姆更加搞笑,阿治可是帶着蝙蝠俠面具的貓貓呢!
看起來像是貓版蝙蝠俠禿了頭……噗呲。
喬羽不合時宜地想起社交號裏還有過電影租借寵物的信息,可以拍一部《禿頭蝙蝠貓》的故事。
貓貓知道了會打人那種念頭匆匆閃過。
阿治叫得一起一伏,極有規律,僅次于亂步喵救護車的貓叫,同樣的魔音灌耳。
喬羽不走心地說:“行了行了,我待會給你做頂小帽子。”
于是織田作之助就看着他家小醫生翻出了屬于奶牛貓的那袋子毛,心靈手巧的拿着兩根編織針,給那只禿頭貓織出了簡單的三角帽,穿了兩條繩子給貓戴上。
別說,戴上還挺可愛的。
阿治貓自己對着鏡子看了又看,很是滿意。
織田作之助還産生了一種錯誤認知:現在開寵物店還得有門編織手藝啊!
房間裏睡懶覺的三只貓咪醒來時,等待它們的就是臭美的奶牛貓。戴着帽子的貓在它們面前走過來走過去,昂首挺胸別提多開心。喬羽看它的樣子,估計它都忘記自己現在是只禿頭貓了。
荒霸霸牌黑貓對阿治的帽子不感興趣,起床就奔向喬羽,身手敏捷順着喬羽的衣服往上爬,像只黑色的招財貓蹲在了它的肩膀上。
亂步貓眯着碧綠的眼睛,不知道是好奇還是看出來什麽,反正追着奶牛貓要夠它的帽子。貓咪幾個踏步躲了過去,就是不給亂步貓碰。
小白貓在跟着變了模樣的貓哥哥和阿治的小帽子中間糾結了一會兒,小腦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直奔着喬羽過去。
織田作之助和阿哈蹲在一起圍觀受歡迎的喬醫生,有種犬系少年的風範。他摟着狗子道:“醫生真是受歡迎。”
阿哈搖着尾巴,不知道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伸出舌頭大大地舔了織田一口。
傍晚的時候總算是停雨了,喬羽看着天空還是陰沉沉一片,估計着晚上還得下雨,多問了阿治貓一句:“帶點貓飯?”
整個下午都在和黑貓鬥智鬥勇,力保自己小帽子不失的奶牛貓也跟着去看了看天空,嘴巴不情不願地喵了一聲。
背着一個綠色的小包裹,浪子貓再度出發。
就像是喬羽想的那樣,擂缽街的情況不太好。
當初天降一個大爆炸,別說是房屋了,就連底下的各種排水設施都被連根挖起,擂缽街作為靠近海岸的凹陷半圓,這種時候除了雨水之外,還得擔心海水倒灌。
擂缽街的人都知道要打臺風,不少人情願去睡大街都不想留在這。
就是橫濱的大街,也不是他們想睡就能睡的。
睡在擂缽街随時被雨水沖走,還是睡大街随時被混混黑-手-黨帶走,這可真是個哲學問題。
太宰治站在擂缽街邊緣處,眺望着擂缽街的中心。
下了整整一天的大雨之後,擂缽街地勢最低的地方,也就是當初喬羽找到小黑貓那裏已經被雨水淹沒了。水深至成人的大腿,住在那裏的人都開始往上爬。
擂缽街本身就像是蜘蛛洞,強者靠在邊緣宛如捕獵的蜘蛛趴在網邊,越往裏面越是弱小,正是蜘蛛網中間的獵物。現在為了生存,獵物開始反抗了。
太宰治還沒想好怎麽辦。
他當然可以離開擂缽街,但他的身份和年齡擺在這裏,離開擂缽街不見得有更好的去處。安定和平不是他想要的,混亂無序才更好渾水摸魚。
栗色發的少年腦袋裏閃過很多信息,最終長長地嘆了口氣。
要去試試與虎謀皮嗎?
他又想起會來看他的貓。
他曾經很讨厭的貓。
“喵。”
熟悉的貓叫聲在背後響起,太宰治回過頭。
這個時候希望越大,就容易失望越大。太宰治努力壓抑住自己的情緒。
老實說,他沒想到在這個時候能見到貓咪。
貓和他就像是一體兩面,将心比心,太宰自己覺得要是他變成了貓,絕對不會在這樣随時下雨的天氣裏出門,就為了一個不相幹的少年。
沒錯,認識了那麽久,他還是覺得自己和貓毫不相幹。
所以此刻才更加驚喜。
少年的嘴角要翹起又壓下去,壓下去又翹起來。
再過十年,或許他就能完美控制自己的表情和情緒了,然而現在的他還沒修煉到那個程度,聲音微微洩露出了他的喜悅:“什麽啊,原來是你。”
貓貓對着他翻了個白眼。
別問貓貓怎麽做到的,問就是太宰治是狗。
“喵。”貓咪跳下來,抖了抖身上的水珠。
剛下完雨,貓路都不好走了,樹叢、屋檐上都是要落未落的水珠,一點一點潤濕貓咪的皮毛,難受得要死。
爪子也髒了。
我回家要跟醫生親親抱抱舉高高!
阿治貓擡起爪子,甩出了幾滴泥。
太宰治後腿幾步,露出了一個嫌棄的表情,噓它:“髒貓!”
真是無名火起!
貓咪蹦起來在他腿上借力,印了他一臉泥巴。
太宰治趁着貓咪近身,以傷換傷擡手拂去它那頂小帽子,貓咪頭頂一涼,露出了它的禿腦門。
一陣窒息的沉默。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擂缽街。
然後太宰治爆發出了驚人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你是想要笑死我嗎?哈哈哈——”
阿治貓貓氣到死,追着他開始打。
因為惡劣天氣的到來,擂缽街的整體氣氛都靜默到窒息,成年人沉默而麻木,未成年人都在擔心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個先到來,擠在一起像一團瑟瑟發抖、無能為力的毛絨雞崽。少年爽朗的聲音打破了這份死寂。擂缽街的人看着他一邊跑一邊笑,笑沒多久就喘不上氣,被貓一個飛踢趴在地上。
貓貓爆出一連串的貓語國罵:“喵喵、喵嗚!”
他看起來很狼狽,在雨後的泥裏打了個滾,快樂卻是真的。
不知道是誰先笑起來,擂缽街的人心頭抑郁卻被眼前的這一幕逗笑了。
“哈哈哈……”
“好搞笑啊他!”
“哈哈哈……”
“那只貓是怎麽回事,太強了吧哈哈哈。”
警視廳和軍警的人拿着救災的物資過來,聽見笑聲還奇怪道:“難道是他們已經知道我們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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