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一晚上的熱烈讨論, 還撈到了一頓晚飯的太宰治心情極好，織田作之助送他回家的時候都在哼歌。

仔細留意了一下，調子七零八落, 聽起來還有點好笑。

織田問道：“有那麽開心嗎？”

太宰治理所當然地回答：“和醫生在一起，當然很開心。”

他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孩子，僅僅是一個晚上就已經足夠開心，更別說他們還約好了一起過聖誕節。

這是有史以來，太宰第一次那麽期待聖誕節。

織田抓抓後腦勺, 覺得太宰治的話無從反駁。

“織田作, ”太宰治背着手望着高空中的月亮, 彎彎的月亮高懸在空中, 冬天難得的明亮, 照得雪地都一片銀色閃閃發亮。“真讓人羨慕。”

“這樣嗎？”有些前言不搭後語，織田卻沒有反駁。

大概是只有這個時候，太宰治才會稍稍地撕開自己外面那層厚厚的繃帶僞裝，露出了一點點屬于他本人的面目, “好羨慕啊，超妒忌的！每一次看到這樣的自己, 就覺得真醜陋, 真的太醜陋了自己……”

讨厭，非常厭惡。

明明是最喜歡的朋友，卻仍然會無法抑制地出現這種的情緒。

比起妒忌，更讓太宰治燒心的是這樣的自己。

“啊, 這樣啊。”織田眨眨眼，發現這是在他知識之外的範圍, 所以老實孩子直接提問：“這個時候我應該說些什麽好？”

“噗。”太宰抱着肚子笑了起來。“應該是……指責我吧。”

紅發的少年看着身邊的同伴, 比他小好幾歲的太宰治的個頭已經到了他胸口的位置, 大概是長時間在外面流浪，吃飯不定時又特別挑食，導致現在身體為了拔高營養都堆到骨骼上，被繃帶纏繞的軀體顯得特別單薄。

Advertisement

在織田看來就跟貓差不多，小小的、瘦瘦的一只。

這樣的人說讓他指責什麽的……

“我不太擅長這個。”織田苦惱道。

太宰治又笑起來，“織田作你果然是治愈系的人才哈哈哈。”接着他蹦蹦跳跳走到了前面，用幾乎細不可聞的聲音說：“那你讨厭我就好了。”

反正我也讨厭我自己。

安靜無聲的雪夜裏，織田聽到自己和太宰治走路的聲音，踩在雪裏發出輕微地咔擦咔擦聲，是鞋子陷入雪中又-拔-出來帶動的聲響。

他是想要回答，還是想要我假裝沒聽見？

自覺不是很擅長這方面的織田作蹙起眉頭，心想要是醫生在就好了，醫生可是太宰這類人的天克。思前想後，織田最後還是打直球：“可是我還挺喜歡你的，而且直率說出來這種話的太宰，總覺得有點可愛。”

織田完全沒有想到，自己也是太宰治的天克呢。

“吓——？”太宰治拖長了聲音搞怪。

織田卻說：“明明不想我讨厭你，卻故意說這種話。嗯，跟阿治貓一樣，別扭得可愛。”

織田想起阿治貓前一陣子單方面吵架的時候，喬羽後來給他看了很多貓貓暗中窺視、各種路過、試圖以不起眼的方式引起他注意的照片，那個時候的阿治貓和現在的太宰給人的感覺很像。

明明很在意，硬是昂着頭朝天，假裝不在意。

“真可愛。”現在織田已經能夠理解，喬羽社交號下面那些快要突破屏幕，一連串感嘆號的留言是什麽樣的感情了。

仔細品品，真的可愛。

太宰治轉過身，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害羞紅了臉。他很快意識到自己和織田之間的武力差距，有一種膨脹到要爆炸的心情無從發洩，擠滿了他的胸膛，讓太宰不知如何反應。

被逼到情緒絕境的太宰居然在雪地裏跑起來！

織田作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

不要拿殺手先生的體能和擂缽街的蜘蛛比，織田願意，他甚至可以做到踏雪無痕。

太宰治這個時候都沒注意到，現在的織田作，跟他理想中的老好人跟着熊孩子非常貼近了。

突然穿貓衣的阿治貓得到了其他兩只貓貓的熱烈圍觀。

亂步貓繞着它走了一圈又一圈，碧綠的眼眸微微眯起，和同樣好奇的中也貓對了一個眼神，兩只貓分別從兩個方向撲向了粉紅色的阿治貓。

如果只有亂步貓，阿治貓就一點都不怕了。衆所周知亂步貓的體力值弱、武力值低，連倉鼠都跑不贏，光是放風筝阿治都能把黑貓溜個十天八天，然而加上了中也貓就完全是另一回事。

想想中也貓，可是能單挑澀澤龍彥的牛X貓貓！

阿治貓且戰且避，努力捍衛着肚子底下的拉鏈，保護被剃了毛的肚子。老實說，毛對于貓貓來說太重要了，之前只是頭禿了一點還好，感覺只是有點腦袋涼飕飕的，現在肚子的毛被喬羽剃了兩條杠杠，像是打麻将的二條。

阿治貓剛被剔完了毛老是忍不住去扒拉，那種走動之間肚子涼涼的感覺，不知道和女孩子穿着裙子類不類似，總有一種風從底下吹上來，會把裙子掀起來的感覺。

性感貓貓，在線走光。

兔子貓咪在兩只看好戲的貓貓的圍攻之下，堅持到喬羽洗澡出來。

從浴室出來的喬羽還沒擦頭發，肩膀上搭着一條毛巾，頭發還在滴水。擡眼就見粉紅色的毛球滾過來，假的兔子耳朵在奔跑的過程中一搖一擺，屁屁後面還挂着一個粉紅色的毛團充當兔子尾巴，這只假兔子跑過來趴在了他的毛絨拖鞋上，抱着喬羽拖鞋上的毛絨獅子頭。阿治貓兩爪按在了獅子頭上猛虎咆哮，自覺大獲全勝：“喵嗚！”

喬羽忍着笑擡了擡腳趾，毛絨獅子頭順着他的動作往上擡，頂了阿治貓一個猝不及防，露出了它們在打鬧當中後退了的拉鏈，以及一小部分被剃了毛的粉白皮膚。

瞬間，亂步貓和中也貓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醫生旁觀的姿态也給兩只貓貓勇氣，它們合力把阿治貓摁倒，看到了它被剃毛的肚子。

兩個小小的粉色ru頭沒有絨毛的遮擋，在空氣中挺立。

大型社死現場。

亂步貓笑出了一聲鵝叫。

中也貓也在笑，令他喬羽欣慰的是，他家貓貓總算有一只笑聲正常的。

他家只有一群假貓！頂多算上一只假鼠，沒有鵝！

已經有街道的工作人員上門委婉提醒過，城市裏不準養鵝。當時喬羽表情之複雜，很想把兩只始作俑者抓起來打屁屁。

憤憤不平的阿治貓把肚子上的毛舔好，勉強遮住了被剃掉的部分，顧不上拉上拉鏈的事，氣勢洶洶沖過去頂了黑貓一個踉跄。

亂步貓趴在地上半點不生氣，它自覺已經獲得了最終勝利，不計較手下敗将這一點氣急敗壞。

中也貓難得抓住了阿治貓的把柄，和黑貓站在同一戰線上，沖向奶牛貓。橘貓抱着粉紅色的假兔子滾成一團，怒了的阿治抱爆發出強大的戰鬥力，居然還能和武力值最強的中也打個不相上下，還時不時抽冷子給亂步貓一爪。

亂步的戰鬥力真的太弱了。

喬羽都看不過眼。

三只貓貓打鬧，喬羽淡定的從戰場走過，去把倉鼠放了出來。白毛小家夥依舊喜歡坐在籠子中央發呆，既不鑽木屑也不愛睡倉鼠屋，當喬羽伸手過來的時候，特別鎮定地趴在喬羽手心，側着臉枕着喬羽的手，趁三只貓咪不注意眨巴着紫色的大眼賣萌，得到了醫生的摸頭獎勵。

倉鼠轉過身去背對他，抖了抖背部，喬羽聽琴聲知雅意，兩只手指在倉鼠的背部抓撓起來，力道不重不輕剛剛好，舒服得倉鼠長嘆一聲，趴在喬羽溫暖的手上要睡着了。

只要夠鹹魚，生活還是很美好的。

比如它放棄逃家之後，每天攤在喬羽的手心裏就很舒服。

吃好喝好睡得好，還有醫生不定時的按-摩和加餐。

想想以前跟着費佳，風餐露宿、食不果腹，他又總是很陰沉，就算它借着澀澤龍彥的異能力現身了，兩個通常都是相對無言，生活毫無樂趣可言。

喪了。

哪像現在。

倉鼠轉了個身，喬羽很識趣地給它撓另一邊，還搓搓小手揉揉爪子。

喬羽帶着它進入裏間的時候，那條被困在了籠子裏的小白蛇立刻看了過來，眼裏羨慕的情緒顯而易見。

因為物種的危險性，小白蛇很少被放出來，喬羽接近它的時間也不多，大部分時候它只能獨自被關在籠子裏，還要經受鹦鹉的教導（恐吓）。

跟澀澤龍彥接觸最多的小白鼠很早就猜到了對方的身份，想想這個外形、來的時間，以及那個熟悉的氣息，過得很舒服的倉鼠毫無同情心。

它已經想清楚了，費佳那裏不想回去，貓咪們又打不過，小白蛇跟它也不是一路的，還是抱着醫生的大腿過日子算了。

揉揉囊袋，把昨天儲存起來的食物吃掉，倉鼠躺平在喬羽的手心裏，期待着明天的新房子揭幕儀式。

歷經一周，由織田作之助和喬羽一起親手打造的大型透明鼠屋已經做好了，喬羽把鼠屋裏裏外外地清洗了一遍，又晾了四天去味消毒，終于要在明天準備入住。

它聽說喬羽明天要給它拍個豪宅鼠片，倉鼠在想用什麽樣的姿勢把那三只貓貓給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