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陸虞番外

C市西郊東行百裏有處名山名叫千壽山, 因其外形酷似佛祖座下蓮花，寓意福壽康寧而得名。

此處每年春夏百花盛開煞是好看。來此處觀賞的游客更是數不勝數，卻沒有人知道, 這山背後也是別有洞天。

黑色的牌匾上洋洋灑灑的寫着“折盡春風”四個大字, 此時明明是冬季，這山後的美景卻要比千壽山春夏之時更甚。

曾有許多古書描寫過十裏桃林的美景, ‘桃花樹下，流水溪畔, 飄落的桃花逐水而流, 碧淺深紅’”

而此處的十裏梅林也是毫不遜色, 一場冬雪過後，梅花靜靜的在枝頭綻放帶着陽光折射白雪後的光芒。

樹下有些許印記恰似一朵朵白梅與枝頭的花朵交相輝映。一只灰貓慢悠悠踏着優雅的步子在這白雪紅梅中漫步。

許是午後剛剛睡醒，烏黑的長發帶着些許淩亂披散在肩後, 少女一身紅色長裙走起路來像是一團火焰在燃燒般耀眼，眉目間帶着些慵懶。

一陣風吹過，素手緊了緊身上的披風，朱唇輕啓, 聲音帶着些別樣的嬌媚：“花生米，過來！”

灰貓斜睨了少女一眼，仿佛在說“愚蠢的人類, 沒看到本王在散步嗎”

虞舟曲可沒管它眼神裏的這些深意，走近彎腰将散步的灰貓抱進懷裏：

“起風了，看着天氣好像又要下雪了，你呀, 就乖乖的跟我回屋子裏窩着去吧。”

“喵~”灰貓在懷裏有些掙紮，沖着東南方向多叫了幾聲。

平常這裏就只有虞舟曲跟花生米作伴，平常這只貓可是乖得很，怎麽今天有些反常。

雖然她能一個人住在這裏但是膽子可是小的很啊。前兩天她回去看望父母還聽母親跟她提起隔壁王阿姨家遭了賊。此處雖然偏僻保不成有什麽人能偶然間發現呢。

虞舟曲心裏一陣發虛，把花生米往自己懷裏送了送嘀咕道：“別叫了啊，咱們回屋了。”轉身就準備跑回屋子。

“虞舟曲？”一道低沉又帶着疑惑的男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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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懷然穿過梅林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身着紅色長裙的少女轉身間裙擺如花朵般綻放，身後的長發因着主人的動作輕輕飛舞，仿佛着山間的精靈。

回眸剎那，雪映微光。

兩個人都愣住，花生米在少女懷中不滿的叫了聲。仿佛在說“大膽！何方妖孽！”

陸懷然看着站在屋檐下的紅衣少女，口袋裏修長的手緩緩握成一個拳頭，收緊再收緊然後放開。

虞舟曲僵硬着身子回頭，看向那道聲音的主人，多少次魂牽夢繞多少次堅持不住想要出去找他，她都堅持住了，可是現在他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

她卻怯了。

“陸懷然。”她穩着心神努力不讓自己情緒外露。本該生動明媚的面龐此時卻面無表情，帶着拒人于千裏之外的疏離：“好久不見。”

多熟悉的聲音，熟稔的語氣，偏偏像把刀子字字刺的他心疼。

“是嗎？我還以為你并不想看見我。”他勾起嘴角自嘲的笑。

“你別這樣。”她皺着眉，一陣風吹過，折盡春風栽種的樹木微微晃動，“花生米”伸出舌頭舔舐着虞舟曲的手背，似是在安慰她的情緒。

“別哪樣？”陸懷然打斷她，話裏帶着嘲諷：“我找了3年的人，現在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要我感恩嗎？”

“我不想跟你談以前的事。”

他直白的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陸懷然笑，眼裏冷若冰霜：“可我想談。”

“想跟你好、好、 談。”最後三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來。

“那你進來吧。”虞舟曲猶豫了一下，目光露在他單薄的外衣上。

隆冬臘月正是一整個季節最冷的時候。

待陸懷然走進屋中，虞舟曲十指交纏捏了個訣撒向空中，若是有外人在的話就會發現，當她手指落下的那一刻，“折盡春風”仿佛只是場幻覺般已隐于山中。

屋子裏的擺設風格也都是仿照古代的模樣，茶具、香爐、古琴，镂空的雕花窗，用竹子做成的遮風簾，當有微風露進來時白色的紗簾輕輕蕩漾，陶瓷瓶裏是從院外采來的梅花在靜靜綻放着。

虞舟曲先給他倒了一杯熱茶：“外面天寒地凍的，先喝杯茶驅驅寒吧。”

陸懷然沒拒絕，喝了口茶暖身，然後把茶杯放在木桌上，左手支着下巴，右手在桌面上敲啊敲。

也不開口了，就那麽盯着虞舟曲，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好像瘦了點，長高了，怎麽臉色有點蒼白？

最後得出一個結論，真是活該。要是乖乖留在他的身邊，能像現在這樣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嗎？

“看夠了嗎”

虞舟曲被他打量的心慌，耳根已經隐隐有點發紅。

屋子裏很暖和，陸懷然呆的舒服極了，他伸了個懶腰然後靠在椅背上，右腿搭在左腿上又開始晃啊晃，一副混不吝的樣子。

“開學我在大門口等了你一天一夜。”他湊近她，嘴角帶着笑：“你他媽是不是該給我個說法？”

‘沒有。”

“沒有？”

“沒有。”她又重複了一遍。

他笑着拍了下桌子，“好！出息了。”杯子裏的茶水晃了晃。

“這桌子蠻貴的，你下手輕點。”

陸懷然真是被她給氣笑了，但也不能就這麽放過她呀，他告訴自己，他等了她三年，她就沖自己輕飄飄的說幾句話就能被原諒了？沒門！窗口都給封死了！

即使他心裏在看見她的時候所有的怨恨就已經煙消雲散，就像是一個本來已經脹滿的大氣球，突然一下子氣就全都露沒了。

可他就是不想讓她得意。

“你非要氣死我了就高興了是吧？”

“沒那麽容易的。”他中指曲起敲着桌子：“老子得跟你糾纏一輩子呢。”

虞舟曲壓根就沒聽清楚他說什麽，剛才花生米偷偷跑出去時把屋門打開了一條縫外面的冷風吹進來，把香爐裏徐徐飄起來的煙全都吹向了她。

陸懷然又是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她壓根就不敢亂動，現在這煙熏得她想流淚，什麽破香，明天就把它扔了。

陸懷然看虞舟曲抿着嘴不說話，心裏一陣得意還以為她正在內疚，再仔細一看，怎麽眼都紅了，哭了？

然後以為虞舟曲是因為內疚的哭了，他趕緊手忙腳忙的蹲在她面前安慰，完全沒了剛才那副威風凜凜的樣子。

虞舟曲坐在椅子上，一邊揉眼睛，一邊打開陸懷然伸來的手。

“我不是···”

“行了，你別哭，我原諒你了好不好，其實我看見你的時候就不生氣了真的，我就逗逗你，好阿曲，別哭了。”

哭的老子心疼。

真是，連‘好阿曲’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虞舟曲這下臉是徹底紅了個透：“你胡說什麽呢。”她輕輕踢了他一腳：“我剛才要說，我不是哭了，我迷眼了。”

“艹”

虞舟曲：“………”

“我想親你，行嗎？”

陸懷然還維持着蹲在地上的動作，仰頭望着虞舟曲。

其實他們兩個的故事很簡單，年少相識，然後私定終生。

高三那年的寒假，陸懷然帶着虞舟曲出國偷偷領了結婚證，又刺激又甜蜜。

後來她消失的這三年他也放縱過，紙醉金迷夜不歸宿，他覺得她都能狠心丢下他，他陸懷然憑什麽還要為她守身如玉等着她。

那時候他天天跟人飙車到很晚，漆黑的夜裏跑車的轟鳴聲格外刺耳。

同行的一群人裏有個女人一直在撩他，可直到酒店的浴室裏傳來嘩嘩的水聲時，他依舊提不起興趣甚至腦海裏出現的全都是虞舟曲的模樣。

她不高興的撅着嘴：“陸懷然，你這個混蛋，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他罵了聲：艹，然後拿了外套離開了。

虞舟曲搖了搖頭：“不行。”

陸懷然也不生氣，站起來又湊到她身邊：“那行，等什麽時候可以了，你告訴我。”

外面的天漸漸陰下來，有雪花緩緩飄下。

沒遇見她之前，他是個混蛋，遇見她之後，她渡他成了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