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章節

看見楊忻。

找不到人，她就到處亂走，到了通入地下二層的樓梯，她看見了楊忻。走廊燈光昏暗，楊忻一半的身子在黑暗中，而他對面的女人則被黃色的燈光包圍了全身。

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尤其是林藝璇，表情還有些猙獰。

李慕音沒有刻意隐藏自己，對立着的兩人很快就發現了她。

楊忻挑了挑眉，語氣有些幸災樂禍：“又迷路了？”

“才沒有，我只是不小心走岔路一次而已，你能不能別老挂在嘴邊？”李慕音十分無奈，這劇院是民國時期的一座地下根據地改造的，通道窄小又四通八達，她迷路也不奇怪吧。

林藝璇看到有其他人在已經很不開心，發現這個人還有些眼熟，好像是什麽主持人時，就更不爽了，瞪了李慕音一眼，就從另一邊走了。

比起林藝璇臨走前的眼神，李慕音更關心另一個問題：“那一邊有路嗎？”李慕音曾經在那迷過路，還是楊昕帶她出來的

楊忻聳了聳肩：“我不知道，好像可以通到後門去。在這她比我熟，她剛出道時，就在這個小劇場裏演了很多無人問津的戲，對這裏很熟，找出口個是沒什麽問題的。”

“在這裏？”李慕音有些訝異。

楊忻的笑容裏帶着蒼涼：“想不到吧，林藝璇曾經是一個出色的舞臺劇演員，卻生生把自己作地連戲都不會演了。”

李慕音的內心掙紮了一會，還是問出來自己想問很久的問題：“和林藝璇交往，你有後悔過嗎？”

楊忻抿嘴不語，良久，才給出回答：“不後悔。”

“為什麽？”李慕音莫名的很想知道原因，她歸結于自己的主持人職業病。

“我喜歡她的時候，她的的确确是我喜歡的樣子。我不能說因為她變了，就否認曾經的她。”楊昕的語氣和往常一樣，淡淡的，沒有過多的情緒，可李慕音覺得，這簡單的一句話比他那天在記者會上長篇大論更真實。只有放下了，才會去思考，才會回頭去判斷對錯。

走道的牆上印記斑駁，不知在這發生過多少事，而記得那些歲月的，只有永恒又轉瞬即逝的時間。

一轉眼就是新的一年，李慕音照舊回了美國，不過這次是與歐陽萱同行。脫歐陽女神的福，她又一次進了vip室。不過看着眼前的兩人，李慕音覺得vip候機室一點都不vip。

“我有點渴了，想喝咖啡。”

“喝白開水就好，待會飛十幾個小時，你喝了咖啡，在飛機上睡不着，落地就沒精神了。”

……

“我剛剛看見雜志上香奈兒的新款了，我很喜歡，我們去買好不好？”

“好，到了美國就陪你去買吧。”

“嗯嗯。”

……

就這樣被秀恩愛半小時，李慕音忍不住了。

“你們兩個再這樣，我就改成經濟艙。”李慕音出聲威脅。

歐陽萱和秦朗看着李慕音，臉上都是一副你真沒見過世面的表情。

雖然被眼神羞辱了，但那一對鴛鴦總算消停了點。這種時候，李慕音總是特別懷念先回美國一個月的喬斯琳。

一想到要跟歐陽萱和秦朗一起度過半個月，李慕音就非常想一個人留在x市。在這兩個人身邊忍了十幾年了，李慕音還是沒能免疫，真是欲哭無淚。

故人

今年喬斯琳的父母去歐洲游，慶祝結婚三十周年，喬斯琳毫無疑問被放到了李慕音家裏，加上歐陽萱和秦朗，李慕音真的過了個熱鬧的年。

或許是在家受到的戀愛光波太強大了，影響了食欲，雖然一直待在家裏沒出過門，李慕音回國時還是瘦了整整五斤。

電視臺的員工餐廳裏，組成一桌的依舊是李慕音、路曉楠加上蹭過來的韓嘯哲。

“阿音，你看看你，瘦了這麽多，來，多吃點肉補補。”路曉楠異常的熱情，把自己盤裏的菜不地夾停給李慕音。

李慕音沒有動筷子，斜眼看路曉楠：“說吧，要我做什麽？”

路曉楠嘿嘿笑着：“這不是羅導說《尋音》第二季要拍了嗎？我想你向你推薦個人。”

聽到是這事，李慕音就安心了，開始吃吃喝喝。

“你想說的人是蕭寒吧。”

專心吃飯的韓嘯哲頓了頓，又繼續吃着。

路曉楠小雞啄米般點頭。

李慕音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從沒露過面，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古風圈大神蕭寒一直是我們重點邀請對象，可人家根本不想來，羅導多找了他幾次後，他幹脆把羅導拉入黑名單。”

路曉楠還是不死心：“從寒大的第一首歌開始我就是他最忠實的粉絲，只要有一絲能見到本尊的希望，我絕不放棄。”

一直沒開口的韓嘯哲笑了笑，認真地對路曉楠說：“雖然機會渺茫，但我佩服你的毅力，加油！”

李慕音看着對面的兩個人，實在是無語了。而這時她遺留在辦公室桌上的手機，有一個跨越二十年時間的來電。

李慕音沒想到，這麽多年後，程東岩還能把她認出來。更沒想到，在她拒絕見面後，他會找到家裏來。

“怎麽會認不出呢？你的眼睛，鼻子，還有烏黑的長發，像足了你的母親。”程東岩說着，眼淚就流了出來，“雲音若是能見到你現在成長的這麽好，一定很欣慰。”

李慕音只是笑笑，沒有說話。這麽多年，她早已經不是聽到母親名字就會不争氣地流眼淚的小女孩了。

程東岩看着李慕音，一時竟忘了要說什麽。誰能想到，電視上偶然的一瞥，有意的追查，會得到這樣的結果。快二十年了吧，他最看重的弟子已經去世了快二十年，而她本該萬衆矚目的女兒卻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角落裏，朝別的方向成長着。

許久，程東岩總算找回理智，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沐沐，我這次一定要見你，是為了我答應過你的事情。”

李慕音清楚地記得那個約定，但表現出來的卻恰恰相反：“十幾年前的事，我早就記不清了。”

程東岩十分堅持：“你忘了，我還記得。沐沐，請你遵守約定，成為我下一部電影的女主角。”

程東岩少年成名，在電影圈五十年屹立不倒，憑的就是每部電影都制作精良，情節不落俗套的口碑。程東岩是所有演員都夢寐以求想要合作的導演，但他每部戲的主要角色都是經過公開選角的，無論有沒有名氣都一視同仁，從來沒有指定某個演員出演主角的先例，因此，許多不見經傳的小演員或是新人，都将出演程東岩的電影當做自己人生的轉折點，可是，程東岩自上一部電影之後，已經近7年沒有出山了。

而程東岩出山後就破例親自邀請的李慕音只是淡淡地笑着說：“程爺爺，我只是個主持人，根本不會演戲，你這不是在糟蹋自己的電影嗎？”

程東岩毫不動搖：“沐沐，你記得你小時候我長跟你說的話嗎？好的演員有很多，但有天賦的演員卻是可遇不可求。曾經，我挖掘出你的母親，如今，我也想拂去你身上的塵土，讓你找回自己的光芒萬丈。”

“光芒萬丈？”李慕音再也無法保持冷靜，“什麽事光芒萬丈？我媽媽就是光芒萬丈的人，最後卻得了個死于非命的下場。我不需要別人的膜拜，我只想做自己喜歡的事，平安過一生。”

聽完李慕音的話，程東岩一直挺直的腰彎了下去，有了七旬老人該有的樣子。

“沐沐，我知道你不想和演員這個職業再有瓜葛，可是……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一下，因為在我心裏，《忘情》的女主角只能是你。”

想到當年楚雲音的死，程東岩也沒有能勸說李慕音的理由了。最後，他留下了一個U盤，就起身離去。

“等你看完了這裏的東西，再告訴我你的答案。”走到玄關口，程東岩回過身來，“沐沐，我已經很老了，這部電影是我的關山之作，本來，在五年前就可以拍。可是我一直在等，在等那個小姑娘。我記得，我答應過她，等她長大了，要讓她和她的媽媽一樣，當我電影的女主角。”

程東岩離開後，路曉楠和喬斯琳才從房裏出來，一人一邊守着出神的李慕音。

“沐沐……”

“阿音……”

不同的稱呼卻都是她的代號，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是李慕音，還是李沐晴。

可當下，李慕音實在沒有心思想這個問題。她盯着程東岩剛剛坐過的地方。

“我爸媽都是孤兒，程導不僅是我母親的恩師，就像是我的親爺爺一樣。”李慕音的聲音有些恍惚，“可是，我剛剛連一杯茶都沒有倒給他喝。”

路曉楠和喬斯琳對視一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