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葉尖

許鯨一大早就騎自行車離開了仁源生活區, 他買了晚上七點的火車票, 要是不早一點，可能趕不上。

梁良子他們每家都想給許鯨一些特産, 被許鯨以要坐火車不好帶這些東西為由婉拒。他與仁源生活區多戶人家都有合作, 說要轉學的時候也壓根都沒瞞着, 許多人羨慕他能去好的學校讀書, 暗地裏贊嘆他日後前途肯定差不了。

梁國濤一家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有些坐不住, 他家跟許鯨家是親戚, 對許鯨的家庭狀況再了解不過。他家住在長江中上游綜合服務中心，一大家子住一起, 根本沒有什麽哥哥當軍官。

別看兩個綜合服務中心只差上下兩個字, 它們在國內的地位天差地別，一個是超一線的超級服務中心，一個是內地普通的大服務中心，兩者無法比拟。

梁國濤思量良久，最後決定給許家寫一封信, 将事情說明，免得真出了什麽事情, 對方要怨他。

許鯨對這些事情通通不知道, 也不關心。他短時間內來回坐了火車的幾次, 對南陳生活區到長江中下游綜合服務中心這條線路已經很熟, 他晚上七點上了車之後, 就開始睡覺。

這次火車晚點, 他在車上呆了五十多個小時，抵達長江中下游綜合服務中心時已經是深夜。下了車他伸個懶腰，活動活動僵硬已久的筋骨，心裏想着要去哪裏找個小旅館住一晚，等第二天再去找齊雲至。

沒想到随着人流一出站，就看到齊雲至坐着輪椅靜靜地在出站口等着，他手上拿着一本書，正借着大廳裏的燈光，安靜看書。在那一刻，所有熙熙攘攘來往的人們都成了背景，許鯨一眼只看到了齊雲至。

他看着齊雲至優雅俊美的臉龐，在那一刻甚至覺得有些震撼，好像他第一次感覺到他齊大哥原來如此俊美優雅，氣質出衆。

馬信瑞就站在齊雲至身後，看到許鯨呆呆站在那裏，沒什麽反應，他忙招招手，張口道：“小禾，這裏！”

齊雲至放下書，嘴角帶出點笑紋，整個人似乎一下子被點亮，也跟着揮揮手，“小禾。”

許鯨這才如夢初醒，快速跑了幾步，跑到他們跟前問：“這麽晚你們怎麽還在這裏等着？”

“問了個朋友，他說你們這趟車晚點，大概這時候到。”齊雲至笑笑，“我正好沒事，就來接你。累不累？我們先回去休息吧。”

“還成，我坐火車已經坐習慣了，不太累。”許鯨走到他後面幫他推着輪椅往前走。

馬信瑞在前面帶路，司機沒有來，今天由他開車。

許鯨回到療養院時已經是淩晨一點多了，療養院大部分工作人員都還沒睡，廚師等許鯨放下東西後，給他端來一碗內容豐富的面條。現在已經很晚，吃面條比米飯好消化。

許鯨不客氣，在齊雲至的陪伴下快速面條吃完，“齊大哥，時間不早，你趕緊去休息吧。我洗完澡也回去睡了。”

“嗯，明天不要調鬧鐘，睡晚點再起床。”

許鯨眼睛彎彎地答應下來。

他這幾天生物鐘有點混亂，第二天他睡到十點多才起床。齊雲至看到他洗漱好下來，讓他簡單喝了碗粥，然後等中午飯。

許鯨回頭四下看看，疑惑地問：“老爺子呢？一天都沒見到他。”

“出去跟老朋友下棋去了，中午飯就能見到。”齊雲至問：“你這次回去，想辦的事情辦完沒有？”

“都辦完了，很順利。”許鯨上樓把他的檔案拿下來，“轉學手續我已經辦好了，南陳一中那邊沒說什麽。”

齊雲至看了眼資料，“曹沐春跟學校那邊說好了，我明天陪你去看看，應該沒什麽問題。”

“好。”許鯨猶豫一下，又問齊雲至：“齊大哥，我們要不要在郊區租塊田，種點地？”

齊雲至擡起眼皮子看他，笑問：“你又想種地了，靈田還不夠你種？”

許鯨撓撓腦袋，“能多種一點是一點，我覺得靈田的範圍太小。正好我種當歸也種出了經驗，今年再種一茬應當不會有問題，感覺耗不了多少時間。”

齊雲至：“這裏的學校跟南陳一中不同，課業要緊得多，以後你正式上學就知道，你絕不會有時間去另外種地。種田的事情等你長大後再說吧，以後大把機會，如果你從事這個專業，就算你不想種，也不得不種。”

許鯨仍在掙紮，“又用不了多少時間，頂多用個周末就可以了，有時間不用來種田好浪費。”

齊雲至好笑，“小財迷。這事以後再說，要是你進了學校還想種地我們再來讨論，現在你只要好好準備開學的事宜就行了。”

許鯨見說不動他，只好暫退一步，“好吧，我先把靈田收拾好。靈田我特地留出了一圈邊，打算種點蔬菜留給我們自己吃，這兩天我得去把種子播下去。”

齊雲至感興趣地問：“你想種什麽菜？”

“茄子，辣椒，苦瓜，豆角，每樣種兩三株，再種一株南瓜吧。冬瓜就不種了，冬瓜需要很大的空間來生長。”許鯨早就規劃好了，答得毫不猶豫，聽齊雲至問，他猶豫道：“齊大哥，你喜歡吃絲瓜嗎？要不要種點絲瓜？”

“不用了，就種你說的那些吧。你打算什麽時候種，我陪你進去一起種。”

“就今天？反正種得不多，用不了多少時間，挖個坑，把種子埋下去，再澆澆地就可以了。”

“那成，我們回房間，再去靈田裏種地。”

許鯨看了眼時間，現在才十點多，離吃午飯還有一個多小時，去種完一茬地回來完全來得及。于是他推着齊雲至上樓，打算帶他去随身靈田裏看一看。

齊雲至有十多天沒有進他的随身靈田，現在一看田裏郁郁蔥蔥，那些嫣青草整整齊齊，不由嘆道：“你這地種地真不錯，草很旺盛，一看大豐收的景象。”

“那是，我以後可能就得靠這個吃飯了，要是種不好怎麽辦？”

齊雲至眉目舒朗，“哥養你。”

許鯨朝他笑笑，讓他坐在田埂上，自己拿紙包着的種子和小鋤頭，去另一邊開始種田。

正如他所說，這些種子只要挖幾個坑，埋下去再澆點肥水就可以了。這些事并不複雜，時間也不用很長，不過十多分鐘，許鯨就種完了回來。

齊雲至看看他在洗手，問：“這種植物是叫嫣青草？”

“對，就是叫這個名，聽着有點奇怪，它不是地球上的植物，不知道怎麽取的名。”

齊雲至看他，“這些植物下一步要做什麽，施肥，澆水還是拔草？”

“這裏基本上沒有雜草，拔草是不用拔，也不用噴農藥或者捉蟲。下一步的話可能是打頂。”

許鯨進到靈田裏，嫣青草已經到他膝蓋高，苗長的很旺盛，但是分枝并不多，看起來有些單薄，許鯨看過相關資料，這種情況下最好打一下頂。

打頂的原理是去掉莖的生長點，抑制生長素分泌，目的是抑制營養生長，促進生殖生長，使枝條更健壯多分叉，也促進開花結果。很多植物都需要打頂，比如玉米、芝麻，許鯨以前做這工作做得挺熟，現在就算給嫣青草打頂，步驟是一樣的，應當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齊雲至跟在許鯨身邊近一年，對這些農業術語也熟悉，他問，“什麽時候打頂，要不要幫忙？”

“不用，就這麽點工作量，我閉着眼睛也做完了。”

這也是許鯨想再租點田的原因，在靈田種地實在太輕松了，他基本不用怎麽看管就能得到不錯的收獲。如果能把這套種植模式延續到現實生活中的種植，可以想象一年下來，他能多收多少積分。

許鯨也不是太財迷，他只是樸素慣了，舍不得一年白白舍棄那麽大幾萬積分。

許鯨說着，順手拿衣服兜起來，刷刷幾下開始打頂。

他做農活确實做得很熟悉，一雙修長的手刷刷幾下，幾棵植物頂端的嫩葉就被他抓下來，放到都起的衣服裏。

齊雲至看他認真地摘着葉子，一時看得有些入迷。

“嫣青草嚴格來說算一種藥草，我看守望號給的資料裏，這些嫣青草十分溫補，現在這些葉尖尖正是嫩的時候，等我全部摘完，我們拿去煮點肉湯，味道應該會很不錯。”

齊雲至笑他，“這個不用賣給守望號？”

“就這麽一點葉尖賣給守望號能賣到多少積分？還是我們自己吃吧，虧了誰也不能虧了我們的嘴。”許鯨淡定，“這點東西我什麽時候舍不得過？”

“要是它值得積分多，你就不吃啦？”

“那也不是，好歹得嘗嘗鮮。”許鯨說這話時已經不如說上句那麽幹脆了。

齊雲至忍笑道：“不如你用守望號掃描一下，這葉尖究竟含有多少生物能。值多少積分？”

許鯨下意識地一掃，他衣兜裏的葉尖葉尖不少，這一掃描之下，居然超過了零點一公斤，守望號給出的積分是八點三。

也就是說一公斤葉尖起碼值八十積分，葉尖尖就值那麽多，要是整株植物呢？

許鯨瞪大了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嘟囔一句：“這葉子還挺值錢的，不管了就算這樣，我們還是該吃就吃。總不能種了一茬，我們連味道都嘗不到。”

齊雲至揶揄，“不心疼？”

許鯨糟心地看他一眼，“齊大哥，我決定吃了它容易麽？你非一個勁地來撩我，要是我後悔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