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帝後星命落誰家
東傲皇朝四百年,泰安帝二十年。
農歷二月,大地冰雪初融,大河解凍。在陣陣春雷聲中,所有蟄伏的動物聞雷而醒,春意一時染綠東傲京城內外,一切萬象更新。
東傲國京城。最為豪華的住宅,當屬皇宮。
不談層層宮闕,宮脊吞金穩獸,也不說間間殿宇,殿柱列玉麒麟。只說那千千萬萬不知名的小花、常青的瑞草、層層疊韻的薄幕輕紗,只将金碧輝煌的皇宮渲染得處處玲珑剔透。
腳踏搖鈴,踩在響屜廊上,內采足音,一時醉了多少人,長風四起,白練橫亘,隐隐露出一身着華麗衣着的貴婦。她的身邊,偎着一個小男孩,眉目清秀,皮膚白晰,眼神漆黑灼灼,宛如夜空的繁星。只是此時,眼神中時而透出焦急的神情,看着一邊咳嗽一邊喝着藥的貴婦。
“皇後娘娘。”
聽到宮女的聲音,貴婦放下手中的藥碗,擡起頭,那張美倫美奂、楚楚動人的臉上染上了一抹喝過藥後的酡紅,更顯得如病西施般,看着叫人心疼。她舉止幽雅的抹了抹嘴角的藥汁,看向前來的宮女,“可有消息了。”語畢,摸了摸自己身邊的小男孩的頭。
宮女作福,“兵部尚書府傳來消息,那孩子是卯時出生的,因了人的算計,終是在未時殁了,沒有搶救過來。”
殁了?果然算計已起,還未出生已被人盯上了?貴婦的眼中露出一絲震驚,命定的帝後星會沒了?他說對了,這一代帝後星果然有變?“欽天監說了些什麽?”
“欽天監放出話來,帝後星仍閃耀在帝星之側。”
聞言,貴婦的眼中抹過一絲難言的欣喜,“也就是說,帝後星不是出生在兵部尚書府?”
宮女點頭,“聽聞,太尉府虞夫人身懷六甲,産期在七月。按脈像看,是女胎。按我朝歷來的規矩,再依欽天監的預測,帝後星其實會降落在太尉府上。”
也就是說,太尉府中将要出生的女嬰方是真正的帝後星?貴婦的眼睛欣喜若狂,“好,你馬上去太尉府,找到虞姐姐,我有事找她。”
“皇後娘娘,您……”
貴婦擺了擺手,“快去。”時間不等人啊,她在有生之年得為自己的兒子安排好一切。
看着宮女匆匆而去的背影,小男孩倒在母親的懷中,摸着母親的胸口,“母後,兒子不怕。”
“孩子。”貴婦眼中閃過憐惜,“按照東傲自古以來的預言,你是真龍天子,以後必繼帝位。只是,母後卻等不到那一天,也看不到那一天了。”
“母後,你會好的,會看着兒子長大成人。”
“母後的身子,母後最清楚。”貴婦輕嘆一聲,舍不得的摸着兒子的臉頰,“只怪母後身子太差,沒有再生一、二個兄弟陪着你。”如今她一去,兒子将倍顯孤單,朝中勢力更是明顯的分成二派,有力挺先古預言一派的,也有存心搗亂想拉兒子從太子的位子上下來的。如果她一旦離去,只怕年幼的兒子會成為衆矢之的。
“母後,兒子為什麽要和虞姨娘肚子中的孩子結親?”
“如果原來只是為了鞏固你的地位,而今卻是天意了。因為虞姨娘肚中的孩子是命定的帝後星。”
“帝後星?”小男孩——當朝的太子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不甚明白。
摸着兒子好看的臉頰,貴婦含笑說道:“因為你是帝星。以後,你們會是一對。是天生的一對。”
“就像父皇和母後麽?”可是,父皇似乎不喜歡母後,之所以娶母後,是因為母後是上一任兵部尚書府中的千金而已。他可不想要這樣的‘一對’。
貴婦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色,“孩子,按我朝慣例,為穩定朝綱,太子妃一般是選兵部尚書的女兒、其次是太尉的女兒、然後是宰相和六部的女兒,最後按官級從一品到三品依次選擇來,而這些個女兒,也會按其父親官級的高低,從太子妃排到嫔妃、善贊、才人,當然,如果太過近親的話,是會跳過另選。而這一次,兵部尚書府的女兒沒了,欽天監如果測得帝後星仍伴在帝星旁的話,說明帝後星仍活着。”
“一定是虞姨娘懷着的孩子嗎?”他喜歡虞姨娘,虞姨娘也喜歡他,總帶着他出去玩,沒有把他當太子般的敬着,只是當作一個可以疼愛的孩子。如果是這樣,他不介意像虞姨娘疼自己般的去疼那個未出生的小女孩。他不要像父皇這樣冷落母後。
“一定是。”貴婦看着兒子堅定的點頭,“也一定要是。”
“母後。”小太子搖着貴婦的手,“為什麽說得這般肯定?”
“因為……”貴婦的眼睛又抹上了一抹凄怆之色,“因為在許多年前,母後結識了一個非常有才識的人,他透露了些許天機給母後,至你這一代,會有大變。”
“什麽大變?”
想着自己終要離去,不能陪着兒子走過以後那些艱難曲折的路,與其讓兒子盲人摸象,不如讓兒子清楚明白,提早預防,沉吟片刻,她說道:“宮闱之亂。”
宮闱之亂?小太子震驚了,他雖小,但也懂其中的道理,也知其中的厲害。他拉住母親的手,“兒子從來不在乎這個太子之位,如果他們要就拿去,兒子只想和母後呆在一處。”
“我的孩子。”貴婦感動的摸着兒子的臉頰,“你是上天送給母後最好的禮物。雖然母後在皇宮……唉,但有了你,母後知足了。而母後今天和你說的事,你一定不能說給任何人聽。”
“包括父皇麽?”
聞言,貴婦的眼中露出一抹無奈,繼而是一絲憐惜,“最是無情帝王家,你現在雖小,卻必須懂得默默無聞,否則,樹大招風啊!”
“母後是要兒子養精蓄銳,不出則已、一出驚人,是麽?”
原來,兒子小小年紀,卻已是深谙世事?也深懂人心?她感到一絲欣慰,也感到一絲難過,點了點頭。
又聞搖鈴之音,貴婦再度擡起頭,看向遠處緩緩而來的二個人影。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笑了,雖凄婉,卻也美麗異常。
這裏,是他為她修築的響屜廊,只因她的舞姿妙曼,他不惜花費萬金仿造吳王夫差為西施修築的響屜廊,只為一睹她的舞姿。
彈指十年已過,這裏寂寞異常,形同冷宮。但這響屜廊卻是很好的保護了他們母子,可以恣意而談而不擔心話被人聽去。因為,所有到這裏來的人,在踏上響屜廊的時候,會傳來聲響。
“虞姐姐,你來了。”貴婦稍稍動了動身子,想起身迎接迎面而來的身懷六甲的美婦人。
那稱為虞姐姐的美婦人急忙上前幾步,摁住貴婦的身子,“別動。”說着,摸了摸小男孩的頭,“乖孩子,今天沒去上書房?”
“母後的病又犯了,我擔心,想陪着母後。”
“乖孩子。”虞姓美婦人再度摸了摸小男孩的頭,看向貴婦——當朝的皇後,“姐姐,你急急的将我傳來,是為了……”摸了摸肚子,意思不言而喻。
皇後點了點頭,“原先,只當兵部尚書府的孩子是帝後星,是以只和你說你這肚子中的孩子出生的話最多只能當一名妃子。可如今,你應該聽聞了兵部尚書府的孩子殁了一事,而你肚中的孩子只怕……”
“放心。”虞姓婦人摁住皇後的手,“不論我這個孩子是什麽身份。一如當初我們所言,她就是……”說着,拉着小男孩的手,“你的。”語畢,再度看向皇後,“姐姐,勿需擔心。早在懷上她的時候我已聲明,和你已訂下親事。如今看來,是天意了,所以,你盡管放寬心。”
皇後拉着虞姓美婦人的手,“好姐姐,如果……如果我真的到了那一天,你……”說着,将兒子的手拉到虞姓美婦人的手中,“你一定要保護好睿兒啊。”
“瞧你說的。”虞姓美婦人眼中閃現淚光,一手緊緊的拉着小太子的手,一只手拍了拍皇後的臉頰,“我們姐妹一場,不是親姐妹,卻勝似親姐妹。姐姐要相信妹妹,就是死,我也不會讓睿兒吃苦,就是死,我也要死在睿兒的前面。我在睿兒在,我亡睿兒仍在。”語畢,緊緊的将小太子抱入懷中。
“姐姐!”皇後有些哽咽。
“你呀。”虞姓美婦人再度輕輕拍了拍皇後的臉頰,“瞧你,這麽憔悴,想必是心病所致。只怕哪一天,你這心病去了,身子自然就會好。自然會看着睿兒長大。心病去了,心胸開朗起來,陛下就會來了,這麽多年的夫妻情分,哪有說斷就斷的道理?”
摸了摸兒子的頭,她不避諱讓兒子早些知道宮庭的争鬥,是以很多時候講述宮中的事的時候,她都不讓兒子回避,拉着兒子的小手,皇後輕嘆一聲,“這太子之位說難聽點,不過因了我是前任兵部尚書府的千金,是先古預言的慣例方降到睿兒的身上。其實,睿兒現在尚小,哪懂得濟世救民的道理,哪知道治國安邦的道理?不說我現在還活着情分已是淡了,哪一天我若去了,在衆人的你一言我一語下,陛下未見得就不會将睿兒的太子之位給剝奪了,不過一紙诏書的問題。可是,太子之位被剝奪我不心疼,我心疼的是,就算睿兒無意當太子、當皇帝,可有些人仍舊不會放過他啊。睿兒是無辜的,他不得不緊拽着太子的位子,他不得不當上皇帝,只有那樣,他方能保護自己。”
是啊,歷來帝王之家最無情。想當初陛下為了眼前的人不惜追殺于江湖,不惜萬金為她修築響屜廊,不惜……唉……還說那麽多有什麽用呢?陛下如今變心就是變心了,虞姓美人想到這裏,輕嘆一聲,“你想多了,這麽多年來,東傲皇朝在陛下的治理下一直國泰民安、豐衣足食。政風吏治清廉,百姓安居樂業。一直對我朝虎視眈眈的北極國和南澹國也不再妄想吞并我朝。陛下是一代霸主,不會聽那些奸佞小人的一面之詞。”
“霸主?霸主?就因為是霸主,所以才會有不按理出牌的時候。”皇後牽唇一笑,露出一絲凄婉,“正如對我一般。起先是奪,奪過來卻是丢。”在他手中的事物,無論是人也好,是其它的東西也罷,都不會有二、三天的熱度。熱情一過,都是過往雲煙,不再留戀。
明知是事實,虞姓美婦人輕嘆一聲,“誰叫你是命定的皇後命,誰叫你生的孩子是命定的帝星,要不然……”也不至于淪陷深宮,一世不得逍遙。還拖累一人,孤寂一身。
“既然一切是命定。”皇後摸了摸虞姓美婦人的肚子,“你也得小心些。那兵部尚書的孩子起先都當是帝後星,所以還沒出生就遭人暗算了。”
“放心。”虞姓美婦人的臉頰上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摸着肚子,“相公說了,無論這孩子是不是帝後星,這孩子是他的命,一定會保護得好好的。”
看着虞姓美人嬌羞的神情,皇後心起一絲羨慕,“好羨慕你。”
聞言,虞姓美人的眼卻是紅了。握緊皇後的手,“苦了你了,姐姐。”一入候門深似海啊!
皇後凄然一笑,卻有淚珠滾滾而下,不用多說,兩心已知,“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東傲皇朝四百年,泰安帝二十年。東傲皇朝第二十七代皇後薨,谥號‘孝廉皇後’,葬皇陵。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