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餘監院用心良苦

引鳳學院,樓致遠來得極是隐秘。除卻院長、餘監院和樓惜君外,幾乎無人知道樓致遠的真實身份,只當又是來這裏打聽學習行情的哪一個大戶人家。

院長和樓致遠一番客套之後,知道樓致遠和餘監院是多年同窗,想來要一敘多年的離別之誼,是以獨自離去,留下當年的二個同窗敘話。

看着老院長遠去,樓致遠上前将房門掩上,回頭看着老同學,“老餘。這些年,虧了你了。”

“士為知己者死。”餘監院的臉頰上沒有多大的動靜,仍舊一慣的冷面。

知己?是她還是他?

樓致遠張了張嘴,終是沒有問出來,只是再度說道:“我是來接睿兒走的。”

“我想着也該差不多了。”餘監院徑自走到書桌邊坐下,“他一走,我也輕松了不少。可以專心于學院的事了。”力促龍睿這些年在這裏風花雪月以迷惑政敵的眼睛,他花費了不少心思。就算龍睿它日歸京,政敵蜂湧而至打聽龍睿在這裏的事情,得到的只怕是一個流連于風月場合、不求上進的浪蕩子形象。這樣,更能迷惑政敵的心。

“睿兒的武功造詣如何?”如果能自己更好的保護自己,他也不至于擔更多的心。

“除卻我的武功外。”餘監院看向窗外,一絲不解的神情流露出來,“應該還有一個人在教睿兒武功。”

“哦?”

“內功心法、吐納不一。”餘監院苦笑一聲,“雖然睿兒想極度的隐瞞,但我能夠感覺得出來。”

“是誰?”

餘監院再次苦笑着搖了搖頭。

樓致遠驚異的看着老同學,“居然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越過你的防線傳授睿兒武功?”

餘監院用無奈的眼神看向友人,“只能說,此人對引鳳學院熟悉之極。對我也極為熟悉。”

熟悉?樓致遠的眼睛一亮,用手指了指京城的方向,“是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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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餘監院的眉頭擰成一股繩,“你說的是哪個他?是釋天還是千尋?”

樓致遠以手支颔,來回走了二圈,“武功路數總看得出來吧?”

餘監院聳了聳肩,雙手一攤,“既有些像釋天的,也有些像千尋的,似乎是綜合了他們二人的武功路數,卻又讓人找不到源頭。”

知道老同學的武功在東傲國中可以排進前十,居然有武功路數是老同學都不了解的?樓致遠有些難以置信。可是,眼前的事方是重中之重,“不管怎麽說,就算睿兒的武功再精進,此番回京,安全還是要保證。”

“放心。”餘監院撇了撇嘴,“我想,千尋已經出手了。”看着友人再度震驚的張大着嘴,餘監院一笑,繼續說道:“上一次,惜君遭人劫殺的時候。千尋的大弟子雪無痕居然也到了。看來千尋已算出劫數,所以命無痕前來幫忙。多虧了無痕,惜君是被無痕救回的。”

“你是說,千尋派無痕來保護睿兒?”

餘監院搖了搖頭,“應該不是。因為無痕将惜君救回後。又匆匆而去,說是去救萬歲歲。可随着萬歲歲的失蹤,無痕也再未見蹤影。”

萬歲歲?“那個小書僮?”這次可說是巧啊,本來抱定冒着犧牲女兒的危險引蛇出洞助龍睿回京,不想那個小書僮誤打誤撞救了女兒一命,小書僮卻從此失了蹤影。

“睿兒極是寵他。”眼見友人再度張嘴不能合攏,餘監院劍眉微挑,“這麽說吧。小書僮在面壁受過的日子裏,睿兒都陪着他,不離不棄。從此後,睿兒不論去什麽地方,總是帶着小書僮,二人如影随形。一樣揚名合州城。”

這般親膩,是好?是壞?要知道,這會成為龍睿的致命弱點啊。樓致遠有絲絲擔心,卻又因了萬歲歲的失蹤有了絲絲的慶幸。至少現在龍睿不會過度關注某些事了,如此一來,則沒有什麽事會成為龍睿的把柄。

“雖然我這樣說有些殘忍。可是犧牲小我成就大我一向是為政人員不擇手段只求目的的做法。小書僮的離去未見得就是不幸的事。之于他和他的家人而言确實不幸,但之于睿兒和我們而言,卻是兵行險着,險中求勝。”

還是一如以往般一向分得清輕重、一向分得清是非,聽了樓致遠的一襲話,餘監院嘆了口氣,“所以,你适合在廟堂幫着睿兒,而我只能呆在學院教導學生。”

“在學生們的嘴中,你可是吸血鬼一名啊。”說到這裏,樓致遠‘哈哈’笑了二聲,接着問道:“方才你說無痕不是來保護睿兒的,那千尋到底會派誰來保護睿兒?”

“我想,千尋算盡天機,他派的人,現在應該已經到了京城了。你們回去就應該碰得到了。”

聞言,樓致遠松了口氣,“這樣,我就不必去無極山了。免得陛下多疑。”

餘監院點了點頭,“虞兒呢?怎麽不見她?”眼見樓致遠懊惱的眼神,餘監院繼續說道:“怎麽?世上只允許你一個喚她虞兒?”

“虞兒都為我生下二個孩子了。其中一個還是帝後星。”樓致遠提醒着餘監院少打老婆的主意。“趁着身子骨還健朗,早些讨個老婆,生兒育女。不要總盯着人家的老婆不放。”

餘監院冷哼一聲,再次看向窗外,“她是不是替惜君他們收拾行李去了?”

樓致遠點了點頭,“此事不能張揚。我今天就要帶睿兒、烈兒、惜君走。至于以後那些個來打聽睿兒在這裏的風流史的事就都交給你了。務必讓那些人覺得睿兒是一個扶不起的阿鬥最好。”

“放心,禦香湖的六大花魁中,除卻三人我暫時摸不清底細外,其餘的人都是我的人。都已對外謊稱睿兒和她們夜夜笙歌了。因了此,其餘那不明底細的三個可是醋海翻波啊。”

樓致遠聞言,點了點頭,“這樣更使得以後來打聽的人相信睿兒的風流不羁、浪蕩成性了。”

“反正不會有什麽好名聲。”餘監院說到這裏,‘噗哧’一聲笑了起來,“不過,我有個感覺,這一次,只怕睿兒不會走。”

“為什麽?”

餘監院神秘一笑,“因為,睿兒會在這裏等他的小書僮。”

“家事、國事、天下事,我想睿兒應該分得很清楚。”拍了拍書桌,樓致遠義憤填膺的站了起來,“孰大孰小,睿兒更應該分得清楚。”

“好好好。”瞧友人神情激動之極,餘監院雙手直擺,“就當我沒說。現在睿兒、烈兒就在萬歲歲的家中。如果你能夠帶走,就帶走罷。”

“事不宜遲。我出來時間長了恐京中生變。得盡快趕回去。”樓致遠一邊說着,一邊已是踏出餘監院的院室,“至于虞兒,就不來和你打招呼了。”

“你是怕虞兒見到我。”說到這裏,餘監院輕蔑的‘哧’了一聲,眼見樓致遠的身子僵了僵,回過身再次懊惱的看着他,餘監院繼續說道:“跟你說一聲,今年的秋試,我院的何英韶會參加會考,到時候你幫他一把。”

“冷面公子何英韶?”

“是啊。”餘監院翹起腿,擱在書桌上,乜斜着眼看着疑惑滿臉的樓致遠說道:“這個何英韶是最令我頭疼的一個學生,但也是最有慧根的一個學生。必是将相之材。只是他從來只拿及格的分數,只怕會遭那幫迂腐的老翰林們的冷眼。到時候你多注意他一些,我敢肯定,睿兒的宰相必是他無疑。”

“真有你的。”樓致遠的臉頰上浮起會意的笑,沖着老同學擺了擺手,“好了,我記住了。”

看着樓致遠遠去的身影,餘監院長嘆一聲,眯了眼,“誰說我觑觎你的老婆了?你的老婆是你心中、眼中的寶,卻不是我餘某人心中、眼中的寶。致遠啊致遠,原來你真夠自戀啊。”

樓惜君的行李簡單得狠,在母親的幫助下很快都送上了馬車。因了是上課期間,這院落中無別的人,是以也沒有人知道樓惜君要歸京的事。

“娘,你在這裏等着,我帶些人去東院,将大哥和睿哥哥的行李收拾一下。”

“娘和你一起去。”

因為餘監院打了招呼,守東院的老頭子也沒有多加詢問,放了樓惜君母女二人和一衆侍衛進了龍睿和樓宇烈的屋子。

龍睿和樓宇烈雖然在這裏生活了八年有餘,可是行李也相對簡單得狠。将一應私人衣物和龍睿平時喜歡看的一些書收拾好,樓惜君的眼睛落在房間角落的那把雨傘上。她知道,這是萬歲歲替龍睿單獨制的一把雨傘,龍睿愛極,雨天都舍不得打。她指着雨傘說道:“這把雨傘,是睿哥哥的最愛,一定得帶上。”

虞姜不明白,“惜君,那麽貴重的筆墨紙硯都不要了,還要這破傘幹什麽?”

“娘,如果不見了這把傘,睿哥哥必不歸京啊。”

“哦?”虞姜有些遲疑的看着傘,拿到手中,見女兒神情凝重,是以遞給一個侍衛,“去,放在馬車上。”

在侍衛的指引下,知道妻子和女兒已經收拾好了一切,樓致遠直接來到引鳳學院的門口,輕松的躍上馬車,看到多時不見的女兒,“惜君。”他心疼的摟着愛女,“怨不怨爹将你推到危險的邊緣?”

樓惜君搖了搖頭,“惜君的一切都是父母所給、父母所賜。哪天爹娘要拿走也再正常不過。再說惜君從小接受教導,知道何為小、何為大。舍小義成全大義的事,惜君不會怨爹。”

一席話,說得虞姜紅了眼,樓致遠更是心疼,揉了揉女兒的小腦袋,“惜君,好孩子。”

“為了爹,為了娘,為了睿哥哥,為了東傲,再多苦,惜君也不怕。”

為了許多,可是沒有一樣是為了她自己。樓致遠輕嘆一聲,“走,我們去那個小書僮的家接你的大哥和睿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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