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青龍殿父子情真

知道雪無痕是龍睿專門派出去尋找歲歲的人,也知道龍睿此時那感興趣的神情所有何來,雪無痕和龍睿二人都是鳳表龍姿的人物,明着是君臣,暗裏是朋友。明着是相互幫助,暗地裏互相拉對方的腿的事卻是時有發生。

打歸打、鬧歸鬧,但雪無痕和龍睿二人的友誼卻是日趨漸深。如今見龍睿興災樂禍的神情,天牧輕抿一下茶水,“聽說,數月前,在離這裏有七天路程的地方,有一位過路的人發現了暈倒的雪無痕。出于好心,将雪無痕救醒。可是雪無痕醒後居然只是簡單的道了謝就直接走人了。”

暈倒?“被人下藥了?”

天牧呶着嘴輕點了點頭。看來,龍睿的推測和他的推測一般無二。

“居然簡單道謝就走了?”

天牧微挑着眉又點了點頭。

“咦?這不像無痕的作風啊!”龍睿有些詫異,知道事情肯定不簡單,“莫非他有急事在身?”

“我也是這樣想的。”天牧的手中長期轉動着一串佛珠,此時佛珠因了他的轉動而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事讓雪無痕近了家門卻不入,而是走上了另外一條道。”居然不進京都?

“另外一條道?”

天牧再次點頭,“那位救助雪無痕的人說,雪無痕蘇醒後直接踏上了另外一條道。不是進京的道。”

“只要找到無痕,就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天牧聳了聳肩,笑道:“我想,他目前肯定是不會進京的。我們到哪裏找他去?”

“為什麽?”

“雪無痕什麽時候栽過這麽大的跟頭?”天牧笑着提醒龍睿,“我想,如果他真是被人下了藥,只怕也要報了仇再回京。”

“我看不一定。”眼見天牧和龍睿好奇的看着她,樓惜君笑了起來,“我有最新的內幕消息,你們想不想聽?”

“什麽消息?”天牧和龍睿二人異口同聲。

“前些時,父親應千尋叔叔之邀上了玄機門,昨兒個父親回來說,千尋叔叔這段時間無論辦什麽事情都有些力不從心。打算卸下玄機門門主之職,只怕一段時間後,就要傳來雪無痕繼任門主的消息。那個時候,雪無痕再怎麽不歸京也得歸來。”

“這樣啊。”龍睿露出無可奈何的神情,“只怕,無痕的繼任大典我不能參加了。”看着天牧和惜君二人疑惑的神情,龍睿一笑說道:“因為,我要出游。”

出游?天牧的眼神由疑惑轉為明朗,繼而淡淡笑道:“明白了,鳳公子打算去處理蕭國舅替宮中買辦絲綢一事?”

龍睿點了點頭,“自打上次你和我說起宮中絲綢買辦皆由蕭國舅掌控後,我留了心,發覺一如你所推測,這裏面的貓膩只怕不小,所以打算親自去江寧府看一看。查證查證。”江寧絲綢甲天下,皇宮中的用度多出自那裏。

“如何去?”

“惜君。”龍睿握住惜君的手,“你可得幫忙了。”

“明白。”樓惜君點了點頭,“到時候,我只說想出外走一走。而你向來對我的要求是有求必應,到時候一定會陪着我去。”

“怎麽?”見樓惜君和龍睿二人心有靈犀,天牧含笑看着龍睿,“京中的事不再擔心了?”

“朝中有宇烈,朝外有天牧,還有什麽不放心?再說,我這次不會大張旗鼓的宣告天下太子出巡的事,要不然什麽事都查不到。我會微服出巡。”之所以現在能夠到處活動而不受限制,是因了那三成兵權已是完完整整的屬于他了,所有的人聽他的話,所有的人服從他的管制。而在宮外,有天牧為他詳細分析官、商、民的各類事,可以做到消息準确無誤,他還擔心什麽呢?

“不怕有人趁機走漏消息?”

“走漏消息?”龍睿不屑一笑,“如果真走漏了,這件事就有些意思了。”是走漏太子要攜着太子妃微服游玩的消息?還是走漏太子要查證絲綢買辦的消息?

東傲皇宮,青龍殿。

殿柱高聳,鎏金紫銅虎翼大鼎燃香。總管太監陳德全一路小跑的往溫泉的方向跑去。

溫泉中,水汽氤氲,龍釋天泡在溫泉中,閉着眼睛,似乎在想着什麽事。其餘伺候在一旁的宮人們大氣也不敢出,只是靜靜的立在那裏聽候吩咐。

聽到腳步聲,龍釋天睜開眼睛,擺了擺手,示意所有的宮人下去。聽到陳德全的腳步小心翼翼的靠近,他方開口,“什麽事?”

“太子求見!”

“睿兒?”龍釋天的眼睛不自覺的向密室的方向瞟去,又将眼睛閉起,将溫泉中的水随意的潑到自己的身上,“要他進來。”

在陳德全的引領下,龍睿一路行至溫泉。見自己的父親仍舊閉着眼泡在溫泉中一動不動。龍睿清了清嗓子,長身而立,作揖說道:“兒臣請父皇安!”

龍釋天擺了擺手,示意陳德全下去,直到聽到陳德全的腳步聲不再,半晌,龍釋天方睜開眼睛,“找我有事?”

“惜君在京中待的時間久了。想出外走走,兒臣已是答應了她。”

“游玩?”龍釋天的嘴角抹過一絲笑,不見任何情緒,“打算去什麽地方?”

“還沒有确定,玩到哪裏是哪裏吧。”

龍釋天回轉頭,就看見那個倔強的兒子仍舊立在那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這是那個傳聞中花天酒地、夜夜笙歌的兒子麽?應該不是。這是他和她的兒子啊,想到這裏,龍釋天心中奔過一陣暖流。眼神有些柔和起來。

“如果父皇不作聲,兒臣權當父皇同意了。”

“是麽?”還是一點不願親近他的神情,龍釋天嘴角抹過一絲苦笑,“游玩一趟,只怕得個一年半載。這樣一來,不就錯過拜祭你母親的日子?”

“兒臣會在心中祭拜母親。”龍睿絲毫不躲避眼光,直是盯着自己的父皇,“兒臣在合州八年的日子中,總是用心遙祭。”

“你恨我?”

龍睿不作聲。

“你恨我不去祭拜……你的母親?”

龍睿仍舊不作聲。

龍釋天輕嘆一聲,“知道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冷情罷了!龍睿想着卻是沒有說出口。

“有很多事情,還不是告訴你的時候。”龍釋天從溫泉中緩緩的站了起來,将軟巾披到自己的身上,走到兒子的身邊,拍了拍兒子的肩,“但是,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一個天子和一個父親的心情。”

父親的話,他不明白。龍睿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父親。

“想去就去吧,趁着年青多走動走動也好。只是,你京中的事都安排好了沒有?”

龍睿點了點頭。

龍釋天見兒子篤定之神,釋懷的笑了,“好,來,替為父更衣。”

替為父更衣?不是替父皇更衣?這般民間父子方有的樂趣?龍睿的眼似乎有些紅了,看着父親站在屏風前展着雙臂等着他,多年冰韌的心似乎在瞬間融化,他終是輕移步子,将屏風上的衣物取下來,又取下包裹着父親的軟巾,小心翼翼的替父親穿着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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