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好姑娘,你牛X!

随喜聽得直發愣,小呂子……被太後要走了?這……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他今日沒跟着上前頭去,是德隆跟着呂悅一起伺候的十六殿下,這會兒猛的聽了這個消息人就有些發蒙。但好在,他在宮中時間長,又會做人,懂看人眼色,忙笑着對棉兒道:“多謝你了,一會兒回去我就差人把東西給小呂子送來。”

棉兒笑笑,轉身離開了。随喜這才微微皺眉琢磨着。昨日小馬子走,是因他運氣……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總之,他是被皇上看中了。可小呂子……這孩子生得好,要是被人看中,想找十六殿下讨要倒也沒什麽的。可太後是怎麽想起要他的呢?

心中疑惑,可這會兒知情人都在殿上,呂悅又被帶下去了脫不得身,只得硬等到前面十六殿下并葉貴妃出來,這才找着機會跟德隆并肩走着,二人低聲把事兒給順明白了。

原本是太後知道了小馬子的事兒一時感嘆,葉貴妃這才順勢把呂悅給推出去了啊……

要是如此,倒也是件好事,慈恩殿是個最最清閑的所在,只要那孩子機靈,日後便會少些麻煩。

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氣,又側頭打量了一眼身後那三個眼露喜色的小英子等人,眉頭又皺了起來,同德隆對視了一眼,二人心中皆是無奈。

似是摸準了葉貴妃的脈,這一回監欄院再送過來的小太監全都是長得好的那一等,可他們也就是張臉孔能拿得出手來了,什麽心性、什麽人品,哪還有人理會?

葉貴妃只覺着看着順眼就點了頭,可這剩下的三個孩子、并早先在宮外“走失”了的小凳子,他就沒一個省心的啊!

無法,随喜嘆了一聲:“怕也是‘緣分’吧。”說罷,憂心的擡眼看了德隆一眼,德隆也是心下一嘆,低頭朝前走着。二人不約而同的冒出了個想頭來——要不……想想法子,幹脆躲了這份是非?可離了這裏又能如何呢?宮中何處沒有是非呢……

棉兒回了竹林小築,只在正堂裏面沖裏頭回了句:“回大人,事情已經交代好了。”

就聽裏面傳出一聲“嗯,下去吧”,棉兒忙低頭退了出去,避到了院子側面的一處小屋中去了。

呂悅在裏頭自然聽到了棉兒的聲音,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等外頭沒了動靜,才一臉驚奇的問道:“棉兒不用進來伺候嗎??”她不是伺候女史的宮女麽。

葉女史冷冷掃了呂悅一眼:“她住院子裏頭,進去收拾你自己的東西去。”

可我的東西還沒被送來呢——呂悅很想如是說,但現在……她覺得她貌似啥也不能說的感覺。

裏面那間小屋只有一道門,就是通着葉女史的那一扇,這會兒上面挂着的是棉布簾子,并沒有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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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一打量裏頭,呂悅就覺得有點兒蒙,牆邊的炕自然不用提,是通着火的那種,這會兒還不覺着,等到了晚上想必應該很是暖和。

床邊兒一張小桌兒,床頭一溜紅木小櫃,裏頭可以用來裝體己,上面擺放着些清雅的山水畫兒的盤子、花瓶。

屋子裏兩扇窗,一個在床後,另一個在對面。兩邊窗臺上面各端坐着兩盆水仙,大的那扇窗前有一條桌子,上面放着茶具等物,側面是一排架子,下頭是兩口并排的櫃子,裏面用來裝衣裳,上面則是通透的書架兼古董架子,上面的格子上頭面擺放着一些書冊,随手抽下來一本翻上一翻,都是戲本子、話冊子。

剩下的格子中或放山子,或擺着香爐等物。在架子的邊角兒上還時不時的挂着個拿紅繩吊着的小玩兒意兒,如木頭刻的小玩意兒,又或玉、瑪瑙之類的可當成玉佩來使喚的小東西。

這……這是給下人住的屋子麽?

呂悅覺着腦子有點兒蒙,這裏頭擺設的可比外頭不差,裏面的這些東西看着反倒更像是給女兒家用的,哪裏是個應給下人使喚的房屋?

支起耳朵聽了聽外頭,外屋寂靜無聲……只能聽見院外被風拂過的竹林沙沙聲。現在……似乎不是出去問她這間屋子事兒的時候?

有些忐忑的走在床邊,想要坐坐,可看見那光鮮的被褥,再想想外面葉女史用的素色被面,呂悅又有些怵頭,這裏莫不是之前棉兒住的屋子?自己是搶了人家小丫頭的屋子麽?不對,等等,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就算是葉女史想法子讓太後張口要了自己過來,自己也不應該過來跟着她啊?小太監們住的地方呢?自己一個太監,跟着個女史混算是怎麽一回事??

心中忐忑,腦子越想越混亂,直到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又叫自己出去,這才戰戰兢兢的出了門兒,老實巴交的站在屋子裏頭。

葉女史正斜靠在臨窗大床上面,見她出來挑了挑眉毛,往她低頭縮肩的身上掃了兩眼:“怎麽了?那屋子裏有老虎要吃人麽?”

呂悅一個沒忍住翻了個白眼——你比老虎還可怕有木有?!

“那個……大人,那屋子……真是叫我住的?”

“怎麽?不喜歡?”把手中的書丢到幾上,葉女史負手站了起來。

“不是……那個……”呂悅皺了皺眉頭,一鼓作氣的擡起頭來,“我可是個太監啊!”是呀,我是個太監跟你個女史住在一塊兒算是怎麽回事?

葉女史皺着眉頭斜着頭拿手在下巴上面摩挲了一會兒,又轉過頭來看看呂悅:“之前不是說過,我保你平安,把你從韶華殿裏帶出來,也不用什麽,就叫你伺候我一輩子就算兩清了。”

……

等等,是不是哪裏不太對?

呂悅覺得自己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其實伺候什麽人的……就當是給她打工了,倒也沒什麽,可……至少在身份上,她是女史,自己是太監啊!!

啊,她不會是!!

“那個……女史大人,我是個太監啊……”呂悅心存幻想的又小聲提醒了她一句。

“那又如何?”葉女史挑挑眉毛,一臉不屑。

“……”呂悅被咽得翻了個白眼,然後一臉敬佩的深深點頭,沖葉女史豎了豎大拇指。好姑娘,你牛X!做為一個還沒出門子的大姑娘,她居然能如此坦蕩無謂的弄個小太監跟她同室而眠,比起這個來,連聽說公主養面首的事情都不能讓呂悅更震驚了!

她是什麽人?她可不是個公主,雖說跟太後有親,或許家裏有夠寵,可就沖這位大姐這個氣勢,外加又能讓太後點頭同意讓她弄個小太監住到閨房裏頭,就有夠讓人膜拜的了。

葉女史被她這麽一點頭外加一個拇指弄得有點蒙,疑惑的再皺起了眉頭,就聽她一臉敬佩的道:“美人,我十分佩服您的勇氣跟決心,女人混到您這份兒上,這輩子也真心不虧了。不過您可能不大在意這個些事情,覺得在屋子裏面養個小太監沒什麽,可這也得看太監自己願意不願意吧?

“做為一個身體有重大殘缺、心靈受到過嚴重創傷、外加年紀幼小的小朋友,我可以鄭重的表明,雖然我很欣賞您的這種勇氣,也十分欣賞您的美麗外表,但實在做不來那種虛龍假鳳的事情!”

木有錯!太監也是人!也是有人權的!

要真是個太監,受到這麽一位美人的青睐說不定還會很有成就感,可問題是——自己還可個妹子呢!

葉女史的眉毛越挑越高,臉上也從詫異轉成怒色,眼睛眯了起來,彎下腰來,一手按住她的頭,不叫她動彈,狠狠的點了點頭:“看來你的這張嘴巴又欠叫人調教了!”說罷,另一只手按到了她的太陽上……

棉兒人在小屋兒,算着時辰差不多應是送飯的過來的時辰,起身到了院子中向門口張望着,果然,不過多時,就有兩個老嬷嬷提着食盒過來了,見了棉兒就笑道:“辛苦棉兒姑娘了,這大冷的天兒還要在外頭守着。”

棉兒甜甜一笑:“兩位嬷嬷才辛苦呢,我這又算什麽?”葉女史平素不喜人打擾,就連自己進出正屋都要請示清楚才行呢,更何況傍人?

今日的食盒用的是四層的那種,一共兩提,比平日足足多出一倍來。心裏隐約覺着說不定是因為今兒個小呂公公過來的緣故,可又覺着卻也未必。女史大人一向是最規矩的,平時除了一早起來伺候太後去素心堂禮佛、晚上伺候太後用膳、偶爾坐陪說說話兒外,回來之後幾是再不出門兒的……

正想着呢,提着那又沉又笨的大食盒向正屋走去,就聽見裏面傳來一聲慘叫聲……對,就是慘叫,而且聽那聲音細嫩,顯不是葉女史的動靜,應該是還沒長大的小呂公公的動靜!

“痛痛痛……美人大人手下留情啊!!”

“你叫我什麽?!”

“大大大大人!”

“還敢不敢亂說了?”

“不敢不敢……我錯了,以後再也不說了!”

“今兒個不給你個教訓,我看你這沒腦子的早晚要惹事!”

“再不敢了!我對天發誓!”

“鬼才信你!”

棉兒(=口=)一臉呆滞戰戰兢兢的站在外間屋子裏面,身邊兒還放着一大提食盒,現在是個神馬狀況?自己該不該出聲叫裏面那二位啊?雖說往日都是自己擺好飯菜再叫女史大人的,可現在總覺着再不說話裏面的小呂公公就要犧牲了!

吸了口氣,正想開口問裏面呢,就聽着又好像沒了動靜……

看看身邊的這個食盒,想起外頭還有一個,棉兒連忙又跑了出去——外頭這麽冷,放涼了大人就該生氣了!至于小呂公公……您老就自求多福吧……

“來,拿這個擦擦。”有些別扭的把手裏的帕子遞給呂悅,葉女史沒想到,自己不過揉了揉她的頭,就能把她弄哭了。

呂悅一下一下的抽着鼻子,她知道,這是她自找的,可問題在于……她真心不能陪睡啊!大人,奴才做不到!她可木有百合情結!

接過了手帕,擡眼偷看了葉女史一眼,見她臉上也有些別扭的感覺,匆匆掃了自己一眼,就把頭側到另一邊去了。拿着那帕子往臉上抹了抹,這才想起,自己貌似在身份上沒法跟她比,怎麽能用她的東西?

可想把手帕還給她,這東西又叫自己已經用了……糾結,簡直太糾結了!

“那個……伺候你肯定沒問題啦……”反正自己路癡成這樣,大不了等她日後出宮帶着自己,自己就當自己是她的丫頭,伺候她一輩子倒也沒啥,反正有人管飯吃,總好過在宮裏呆着,“可是……”低頭,對手指……

葉女史頭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無奈的上下看了她三五遍,才嘆了口氣:“你才多大?莫非在那肉……在那位身邊兒伺候久了腦子裏就只會想這些事了?”說罷,退了兩步,坐到了床邊兒上,拿手點着四周,“我這竹林小築平素沒有旁人會過來,你在這裏哪個知道你睡的是哪屋?以後每日早上同我過去一并伺候太後禮佛、接待各處來的主位們,近日還要見些秀女,在正殿那裏的時候長些。

“午膳時無需咱們跟着,傍晚有時要再過去一回,平素想在園子裏頭逛逛,或是做些什麽也不會有人來管,只要你別出去亂逛亂轉的惹麻煩就好。”

說完,又看着她,嘆了口氣:“再過個三五年的,就能出宮了,到時我帶你出去就是了,這幾年在慈恩殿中,只要你自己不惹麻煩,便沒人敢找你的麻煩,只看你呆不呆得住了。”

“呆的住呆的住!”呂悅連連點頭,葉女史說的這些,簡直就是她入宮以後最向往也是最安全的日子了!“不就是宅着麽?只要能找點兒書本什麽的打發時間,三五年的還不是一晃就過去了?”

宅着……

眉毛再挑了一挑,她說話怎麽總是這麽的古怪……不過細想起來還算是有些道理的。不光是她,連自己也是要再在宮中憋上這幾年的,才能天高任鳥飛……

外頭棉兒擺好飯菜了,高聲向裏面問了一句,葉女史才把這事略過,掃了一眼仍帶着一臉淚痕的呂悅,對外頭高聲道:“打些熱水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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