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擋箭牌?!

因為每次這孩子過來時都是同着另一個小太監一起過來的,哪想到另一個小太監剛叫皇上要了過去,才第二天,他就找了太後,非要讨這個孩子過來呢?

皇上那點子興致……呵,怕是他也怕出了什麽差子,再叫那位看見這孩子,別把人再給搶走了吧?

葉女史神色沉了二分,臉上頗有些晦暗不明,就等宋女史再要開口說什麽時,她才一擡手,對棉兒道:“叫呂悅過來,你就下去歇着吧。”

“是。”宋女史過來之時,多不用自己過來伺候,這二人關系一向親密……說親密卻又有些古怪,總之,自己一向是不在上伺候的,最多是剛過來時倒杯茶什麽的。

等棉兒退了出去,宋女史才面帶揶揄的笑着對葉女史道:“舍得了?”

“哼。”葉女史冷笑一聲,“當面見見也好,省得哪日再趁着一個眼不見的來找我的人。”

擡手按到額上,宋女史不由得長嘆了一聲,一臉的無奈:“你就當我是這種人?”

“這可說不好。”

“你!……你那父親,真真不知到底教了你些什麽!”明明他才九、十歲時就到了自己這邊,陪着自己入宮的,可自他一過來時就主意極正,門中就沒人能做得了他的主!要不是他父親早先欠了自己一回情,才能叫他過來幫個幾年的忙,怕是他當時回門中打上一晃,這孩子就會跑得沒個人影了!

呂悅一進門,就覺得裏面貌似氣壓低得很,不由自主的就站在門口兒,哪還敢往裏頭走?有命沒有還是兩說呢!

見人進來了,宋女史挑挑眉毛,盡量表情放柔和的道了聲:“過來。”

“過來。”與此同時,還有冷冰開口的葉女史。

過來……過哪兒去?

呂悅深深感覺到自己似乎進錯片場了,一臉糾結的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就見葉女史霸氣側露的轉頭瞪着自己:“過來!”

“是……”這位目前是直屬上司,還是別跟她擰比較好,不然以後自己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低着腦袋,小心翼翼的走到了葉女史的身邊,站在她椅子邊上,然後……就覺自己的胳膊被她的爪子……啊不,是玉手,被她的玉手抓住,往她的懷裏一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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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悅內牛滿面——這是神馬狀況?!

宋女史也是一臉的目瞪口呆,他這是……在向自己彰顯別碰這孩子麽?等等,我什麽時候要動過這孩子了?!

背後靠着張洗衣板……嗯,至少還能感覺出他身上有一道一道的排骨,應有的兩座小丘陵還沒長出來。呂悅表示壓力山大,看看面前那同樣被驚着了的宋女史,雖然自己看不到葉女史的表情,但她此時已經大概腦補出這種狀況來了——不會是小孩子到了叛逆期,為了抵制家長的亂點鴛鴦譜,所以才找自己當擋箭牌的吧?!

這種可能性,那素灰強滴大!

雖然擋箭牌的安全性有些成問題,可怎麽說也比真·男寵要強吧?!

心裏松了半口氣,雖然在外人眼裏,自己可能變成了個倒黴的擋路釘子,但在她這兒……至少暫時應該是安全滴,不必擔心晚上睡着一半被人給……咳咳咳,少兒不宜!

擡手按了按太陽穴,宋女史再度無奈的嘆了口氣,看着那個一臉倔強把那個小太監攬在懷裏的孩子,沖呂悅苦笑了下,招招手:“孩子,過來。”

……我過去你确定不會拿針紮我吧?

呂悅沒敢動,她現在人還在女史大人的懷裏呢,要是但凡有點兒投敵的嫌隙,恐怕她就會真的發飙了。

“我說過,我不管你,更不會動他,我就是想細看看這孩子!”宋女史無奈,只得又瞪了葉女史一眼。

冷哼了一聲,葉女史這才勉強松開了手,在呂悅後腰上拍了一巴掌:“有事叫我。”

離的這麽近……有事你不會自己睜大眼睛看啊?!

面對中二期跟家長正值絞盡期的小朋友,呂悅理智的選擇閉好嘴巴,低頭向宋女史那裏走去,停在她身前二三步遠。

“過來。”狼外婆笑眯眯的沖她招招手,無奈,只得再近兩步。

這還是頭一回細看這孩子,之前不過是遠遠的看着,偶爾說上一句半句話,卻也沒認真瞧過。現在看看,小鼻子小嘴巴,兩只眼睛靈動得能滴出水來一般,連女兒家能生成這樣的也實屬罕見。

宋女史擡手拉過呂悅的手——小手纖若無骨,骨骼也纖細,倒真跟女兒家似的。

擡頭再看看她的臉孔,小太監要是自小切的,以後也長不太高,身子骨也會纖細些……就是長大了,裝成女兒家的模樣,怕也沒人能瞧得出來呢……別說,那孩子的眼光還真真是好。

想着,又忍不住的瞧了葉女史一眼,見他仍一臉的淡定,拿起一只茶杯,正慢悠悠的吹着,眼睛卻不錯的盯着自己這邊,絲毫沒有放松的意思。

看來……是真真上了心的?

心中暗嘆了一聲,她不過是想看看這孩子到底生的什麽樣子,怎麽就叫他放在了心上?若是尋常的小太監,自己還能想想法子,尋來更好的,自能再把他引回征途上去,可現下看來,這般品貌模樣,連女兒家中都難得一見,也難怪他會上心呢……

“叫什麽名字子?多大了?幾歲入的宮?”

呂悅身上起着白毛汗,臉上僵笑的應着宋女史的話。之前又不是沒見過?可從來沒覺得有這回見面這般膽戰心驚。想必這位宋女史應該是葉女史的長輩吧?比如姨啊什麽的,人在宮中,有太後寵着,怕是連這個長輩也管不得她了?這才來看看自己的情況?

一一應着,就在葉女兒快要不耐煩的想要開口時,宋女史及時停口,從懷裏取了個荷包出來,塞到呂悅手中:“收着吧。”

……這算是被她摸了半天小手後的壓驚費麽?

呂悅只得接過,謝了她,然後退回葉女史那裏,拿着荷包看着她。

“給我。”果然,這東西沒這麽好收的,自己這位頂頭上司要劫糊!

嘴角抽抽,把那荷包放到她手中,呂悅朝邊上退了一步,就見她直接打了開來,見裏面一對金燦燦的蝦須镯子,上頭鑲着好大一對東珠,拿在手裏反複看了看,才又裝了回去,交給呂悅:“收着吧。”

……她這算是在檢查?還是看了之後不喜歡才給自己的?

呂悅一頭霧水的把那個荷包收進了懷中,再一擡頭,看到宋女史又是一臉悲憤的表情坐在那裏直倒氣。

好半天,才回過氣邊,擡擡下巴,沖葉女史示意道:“我有事要說。”

葉女史表情淡定的“嗯”了一聲。

宋女史嘴角抽抽,擡眼看了呂悅一眼,呂悅從她說“有事”時就想退了,可自家這位主子不發話,她哪敢啊?!

“那個我……”

“你不用退。”呂悅才一開口就被葉女史頂了回去,把手中已經吹涼了的茶杯皺着眉頭放了下去,挑眼看向宋女史,“何事。”

張張口,好容易才把那險些股出來的氣給咽了回去,宋女史長嘆一聲,又看了低着腦袋站在那邊裝死的呂悅一眼,對葉女史道:“既然你已定了主意,我便不會再管。這孩子的事兒我不管,只是宮中的事情……”說着,又看了呂悅一眼。

呂悅繼續裝死ing。

葉女史淡淡掃了她一眼:“她是我的人。”

那就是說也無妨的意思了。

又嘆了一聲,雖這孩子生的好,可到底是個什麽心性,不得多看看?你現在就同他交了底,也不怕回頭……算了算了,這孩子主意正,管的多還不如不管。

瞪了葉女史一眼,宋女史無奈開口道:“皇上把人手都撤回來了,查那兩回事兒的。”

話只說了一半,畢竟身邊兒還有個沒打過什麽交道的“內人”在,宋女史再怎麽也不能立馬把呂悅當成布影板。

葉女史淡淡一笑:“這是自然,都查到他自家兒子頭上了,能不收手?再不收手,天知道要牽扯出多少人來。”

“可我就是鬧不清楚,他又不争那大位,又向來沒那野心,鬧這一出做什麽?”宋女史眉頭再皺,一時想不通。

葉女史又是一笑,八皇子鬧這一出自然不是為了什麽大位找想,他為的那個緣由這會兒正站在自己身邊兒呢。得意的一揚嘴角:“皇帝不查不是早就知道?若他狠得下心來,太後哪裏又會找咱們進宮?”

宋女史神色一肅,這會兒倒似忘了呂悅似的:“只可惜,找的也太晚了些……當年那些宮人死的死、沒的沒,有些個事想查都不查不清了……”

“與我何關?反正最多五年,我是必要走的。”葉女史垂着眼睛擡起手來,左右看着手上的指甲長短。

宋女史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罷罷……東北、西北那四個院子裏頭……”說着,擡眼正色看向葉女史,“你還是得走一圈兒,看看情形。”

葉女史一臉好笑的挑挑眉毛:“師姑确定?那幾處我早說要去的,你們攔着,怎麽現在想起叫我過去了?”

宋女史臉上一讪,咳了一聲:“之前是怕打草驚蛇……”

“呵,不過是怕用了手段再鬧得別人警惕起來吧?”葉女史涼涼一笑,“又不想使手段,又想鬧清楚這些事情……這宮裏哪裏沒點兒龌龊?有些人的嘴巴不撬是再撬不開的,便是再好的交情,也不能套出話來。”

“我知道……”宋女史面帶憂色,“不過是因在宮中,怕被人知曉了,以後難以行事,才想着穩妥……倒是你,小小年紀,形事莫要狠辣,不然再似你父親一般……”

“似他一般短命?”葉女史勾勾嘴角,站起身來,“我定會好好活着,師姑安心。”說罷,沖她點一點頭,反手拉着因為聽到“師姑”二字正在琢磨:這個師姑是對道姑的尊稱呢?還是對師父家師妹的叫法呢?——的呂悅,走出了門去。

愣愣看着那一大一小手拉着手的模樣,似是想起早先在山上,看着師兄拉着那女子朝山門外大步走去的模樣,那般的堅定、那麽的決絕,就算是與天下人為敵,也在所不惜的模樣……

“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輕嘆了一聲,嘴角勾了起來,管他是男是女呢?他喜歡,他過得自在就好了。

“晚上用過晚膳我要出去,你床後的那窗子不要閉。”葉女史壓根沒理會宋女史走沒走,帶着呂悅就回了東間,進門便說道。

“……你要走窗子?”把腦子從“師姑”二字的真意中抽了出來,呂悅瞪大眼睛問道。她半夜跑去別的地方走窗子還好理解,可這可是她自己的地盤啊,怎麽還要走窗?

“嗯。”葉女史淡淡的應了一聲,指着那邊的桌子,“昨兒你的字還沒練完,繼教。”

……

她貌似還是沒回答自己,她為毛有門不走非要走窗子的問題。

直到中午棉兒過來擺飯時呂悅才恍然——貌似,她的事情是瞄着這個小丫頭的?

或許因為棉兒本就是宮中的宮女吧?并不是被葉女史帶進宮中來的。而自己……嘛,自己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位女俠不正常,她倒是不必避諱自己。

想通了這事兒後,呂悅立即淡定了起來,擺碗放筷,跟棉兒一起伺候這位小BOSS吃完了午膳,這才自己二人用罷了。

連着三個晚上,每天入夜後,葉女史都要從呂悅那間屋子的炕後的窗子出去,直到半夜方回,一來二去的她也習慣了。見她回來後表情神色都正常無比,也就把這事當成了常态。在慈恩殿中日日當差倒是比在韶華殿中清閑了不少,再加上每日好吃好喝的,讓人心寬體重……這體得,自然也就跟着慢慢上去了。

正德殿中,太子緩步走進,門邊的一個公公笑着對太子道:“殿下在此稍等,陛下正在更衣,一會兒就到。”

太子微微點頭,坐到側面一把椅子上,自有小太監過來上茶倒水。

左右打量了一翻,這裏是皇帝理事的所在,邊上架着幾架子的書冊,桌上筆墨紙硯具在。平時單獨接見大臣也是在這裏。

父皇雖于女色一途上多有放縱,在政事上面卻并非糊塗之人,雖當年幾個皇子死的死、傷的傷,也只剩下他一個能扶得起來,可就算那幾個還在,太後也斷不敢把那些能親手斬斷自家血脈之人扶上大位吧……

心中正想着,挑眼見低頭站在書桌後頭的一個小太監有些眼生,随口問道:“瞧着倒是眼生,你是剛過來伺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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