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貴妃計

“既如此，就叫這兩個孩子在後頭屋子裏面坐着說話兒，咱們娘兒幾個在一處倒也方便。”太後最後拍板決定。

“是。”應聲的是太子跟葉女史，反倒沒有呂悅和慶池這兩個當事人什麽事。

一個大宮女引着二人到了後頭一處小屋子裏，又上了點心茶水，便退了出去。外頭，守着兩個人，一個是棉兒，另一個則是太子處的大太監，遠處，還有太後宮中的宮女太監。

呂悅疑惑的看向小馬……啊不，是慶池：“怎麽殿下親自帶你過來了？”

慶池搔搔腦袋，也是一臉的疑惑：“殿下說今兒個他過來，就叫我順道跟過來。”說罷又笑了起來，“今兒個還是我頭一回到了東宮後出來玩兒呢！”

看看慶池那一臉興奮的小臉，呂悅小小的糾結了一下，居然都沒出過東宮的門兒……看來太子是真當成金絲雀來養他了啊？

強忍下問他：太子有木有在晚上睡覺的時候……要你做這種事做那種事啊？的詭異問題，呂悅歪歪頭，幹脆跟他說起宮裏的景致，跟那天聽說鬧鬼的事情了。

別說，慶池果然一點也不知道！！

有了第一手八卦資料可以跟人家顯擺，呂悅立馬興奮了起來，說完這個，又想起那日去看随喜時見到的肉包子身邊兒伺候的人，嘆了口氣：“十六殿下身邊兒現在就一個小英子是咱們之前認識的，其實的好像全都換成新的了。”

沒想到慶池兩眼一亮，也連連點頭：“那日殿下壽辰，十六殿下也來了，我還想看看有沒有認識的人呢，就看了一眼……他身邊有個三十多歲的，名叫候三的大太監，看着……”

“是不是長得有點……”

慶池連連點頭，兩個小家夥心照不宣的笑了起來。

“你剛剛說的上回鬧鬼的事情，是不是同年還有宮裏丢東西的消息？”慶池吃了一塊點心，這才忽然想起了什麽，随口問道。

屋裏的呂悅一愣，外頭一直聽着二人說話的那個太子身邊兒的大太監也是一愣——莫非……

不是莫非，是肯定！

呂悅臉上僵了僵，随意哼了兩聲：“或許吧。”可腦子裏卻飛速的轉了起來，可不是那個龍十……十幾來着？那個路癡貨，居然真的但凡遇着個人就問路啊！！要是這麽說，弄不好那個所謂的“鬼”還真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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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池渾然不知，因為自己随口的一句話，居然引發出了一段真像，依舊拉着呂悅問這問那，聊東聊西。

好在，他雖然在太子處當差不得出門兒，可因為皇上極其喜愛這個兒子，但凡有了什麽新鮮的、好玩兒的東西都會給太子拿過去。

“……那東西叫千裏鏡，能看到好~~~遠之外的東西呢！”慶池拿手比劃着，兩眼都冒着光。

呂悅點點頭，不就是望遠鏡麽？姐上輩子家裏還有一副呢，偶爾拿起來站在窗邊研究對面樓裏鄰居兩口子打架的實況。可口上還應承着：“那東西真那麽清楚？”

“當然！”慶池一挺胸，“殿下帶我在抱廈二層試過呢，看的可清楚了！”随即，又遺憾的嘆了一聲，“不過這個不能亂用，特別是在宮裏……要是将來能出宮狩獵，在山坡上用才好呢。”

“聽說洋鬼子都是在海上用的。”呂悅随口應着。

“海……也不知是個什麽樣兒的。”

看看那一臉的向往，呂悅心裏有些不是滋味。自己将來或許還能出宮，跟着葉女史可能還能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前提是別被她未來的老公給一怒之下咔嚓掉。可小馬子，怕是一輩子就得在宮裏了。

“我覺着在宮裏也挺好的！你在殿下那裏好吃的好玩兒的，多少好東西是見不着的？”呂悅連忙安慰，“咱們那會兒在十六殿下身邊兒時，哪能想到日子還能過的這麽舒坦？”

慶池是小孩子心态，經呂悅一勸，果然立馬收起了那些淡淡的失意，又跟她聊起了其它。

呂悅跟小馬子在後頭小屋子說悄悄話，前面正殿中，太後則正在跟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歡聚一堂。

葉貴妃依舊帶着她家的肉包子過來賣萌。肉包子到了太後身邊兒，依舊一屁股坐到腳踏上面，跟太後撒歡。

太後嘴角抽抽，看看面前這個眼睛鼻子嘴巴都快變成細細一線了的十六皇子，不由得有些擔心腳下的腳踏夠不夠結實。

對這個孫子，她從沒真心喜歡過，不過是你給我面子，我還你個面子罷了。只是，太後她但凡想要做出對誰好的态度來，那可就真真能讓周遭的人深信不疑。

可現在，她就算是想裝，自己也會覺得惡心了。

看看腳下這一坨除了肉再看不出什麽來的肥家夥，太後臉上笑得慈愛：“小十六來年可就要大婚了，聽說你那府已建得差不多了，可出去看過了？”

肉包子聽了這話倒是高興了不少——候三說了，出了府就能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想幾點起就能幾點起！想要多少美女坐到自己的身上來，就能有多少！唔，他雖然自己不樂意動彈，但還是挺喜歡別人在自己身上動彈的。特別是候三來了之後，這家夥花招可是不少，整得那些個妾氏們每天晚上死去活來的，自己又不用親上，看着也是舒坦。

“出去看過一回，母妃不愛叫我去。”其實對于這一點，他還是有些不滿的，奈何，自己聽葉貴妃的話聽慣了，倒是一時沒生出頂撞的心來。

葉貴妃在那裏用帕子按着嘴角嘆了口氣：“唉，要不是頭年那一回，妾怎能不叫十六去親自看着呢？怎麽說，那也是他将來的府邸呢。”

太後淡淡道：“男孩子，總不能老綁在身邊兒，早晚有展翅高飛的一天，你是他的母妃，該放手時自然要放開。”說罷，又擡頭看向宮門口，“就像皇上，當年還不到二十，就坐上了那個位子，我也是心疼的，可再心疼他他也是這天下之主，哪能讓我一屆婦孺來管着他？”

衆人連忙低頭，口中應承着，心中卻不由得暗自琢磨着——莫非，是太後對皇上不滿了？

葉貴妃雖也聽出了些話，可她的心思壓根就沒在這上面，依舊沒眼色的道：“說起來，十六身邊兒伺候的人還是少了些，之前皇上身邊兒留了一個，太後處……”

太後神色又淡了三分，聲音聽着仍是平緩得很：“是呀，那孩子倒真是個好的，又懂事、又會看人臉色，可見是你會調理人，我很喜歡。”說罷，頓了頓，對身邊兒的大宮女道，“去監欄院，讓他們挑上來十個好的，送到小十六身邊兒。好好一個主子，哪能沒人伺候？”

葉貴妃一愣，她可不是這個意思……：“妾是說……”

“你是個好孩子。”太後哪裏容她開口？沖她笑了笑，嘆了口氣，“可見是你調理出來了的，看看把小十六照顧的這麽‘好’，從你那兒出來的人啊，都是最懂事不過的了。”說着，又笑道，“那孩子好用，我現在一時都離不得，小十六身邊兒人是少了些，該不會是又想把送給祖母的人再要回去了吧？”

肉包子根本不知道葉貴妃想幹嘛，他更早就忘記了自己之前用的小呂子在太後這裏，聽了也不以為意：“孫兒不要，太後喜歡，太後就留着使喚吧！”

葉貴妃臉上又青又紅，一時說不出話來。她是有心把那孩子再要回去，也不幹別的，打死完事，誰讓他沒辦好差事的？蠢也是他的錯！可沒想到，自己話還沒說呢，就被太後一句句的堵了回來，更被自家的兒子給賣了！

吳公公在葉貴妃身後不遠處縮着脖子，連擡頭的欲望都沒了。自己算是沒法子了，像随喜、德隆他們還有辦法脫身，自己身上韶華殿的标簽太重，重到根本容不得自己脫身，只能硬抗着了。

可眼見自家主子腦容量不斷縮水，做事越來越不着調，他真是想哭都沒法子哭去了……

皇後一直坐在太後下手靜靜聽着，眼底壓着的全是嘲諷之色——把送出去的人再要回去，這般小家子氣的事兒，也真虧得這位能想得出來！天知道她是不是想把人要回去，再細細打聽太後處的消息？以太後的心機手段，那人但凡入了慈恩殿，就斷沒有再給別人遞消息的機會！

看葉貴妃總算老實了，太後也懶得再給這母子面子，不過是仗着跟自己同姓，當年攀了葉家的親戚，把他家的閨女硬到入宮請安的人中湊數，居然就被她抓着機會爬上了龍床……說起來，可真是一份恥辱啊！能活到現在，全賴她太蠢，蠢的讓人連下手除去的欲望全無！

更不用說，那孩子已經被自己做主，送給別人了，是好是壞是死是活全不歸自己管了，她居然還想要回去？！

葉貴妃回去後就把呂悅的事又丢一邊兒去了，反而一怒之下又摔了幾只杯子幾個碗——她被其它的事情纏住了，自己身邊兒的大宮女梅香，懷孕了……

孩子的爹——肉包子。

正經由皇帝做主賜給肉包子的小妾們沒半個懷孕的，這個向來在自己身邊伺候的大宮女居然先有了孩子？！

葉貴妃一陣肝疼，連忙拿了人來審。

其實事情的經過也很簡單，無非就是梅香年歲越來越大了，勾不着年紀相仿、品貌上佳的其它皇子，又不敢跟葉貴妃搶皇上，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勾搭勾搭近距離的肉包子了。

拿大筆錢財賄賂了候三，就被候三順勢帶到肉包子的屋子裏面去了。

現在，肉包子的屋子歸候三管，他以高超的賭博手段得到了肉包子的重用，又用不知打哪兒看來的各種香豔的春宮圖為手段，開發出了新的技術，每天晚上幫着肉包子調教衆小妾們，往屋子裏頭多塞一兩個人還不容易？

反正有了他的“技術”，肉包子一晚上想要多少個女人都能實現的了，每天晚上玩群P玩得不亦樂乎，多出一兩個妹子來還真是不顯眼。

又于是，梅香一腳踩上了狗屎——懷孕了。

對于閨房中的種種事宜，葉貴妃完全無視掉，什麽群的、什麽技術，對于早把節操扔到千裏之外的葉貴妃來說根本就是小事一莊。

在屋子裏着轉了幾個圈兒，最後葉貴妃才拍板“懷了就懷了吧，生了就生了吧，自家兒子的長子由自己身邊兒的丫鬟生出來，總好過讓那些個正經的妾、側妃、正妃們生出來的強！”，于是，梅香順利上位。

另一方面，跟着葉女史回到了竹林小築的呂悅開始神游，被葉女史在頭上敲了敲：“呆子，想什麽呢？”

呆子？

呂悅一囧：“我又不是豬！”等等……貌似那堆豬簪子……現在連自己的外號都要跟豬八戒挂鈎了麽？！

“什麽豬不豬的？”葉女史眉毛一挑，不解道。

“……沒什麽。”莫非這個世上還木有西游記？倒也有可能。

“我是問你想什麽呢。”

“呃……大人，您知道龍十四不？”

聽完了呂悅的解釋，以及她的遐想，葉女史臉色僵了僵，眯着眼睛盯了她足有一分鐘——那邊屋子裏有大座鐘，呂悅閑來無事心算出來的。才擡起手來，捏到她的耳朵上：“以後再有這種事……”

“一定馬上向你彙報！”呂悅極其無骨氣的拍着小胸脯做保證，話說，還好自己不是真太監，不然太監雖然不能算是完全的男人，可現在的行為也有點太沒骨氣了。

葉女史臉色又變了幾變，這才松開了手，沒真的捏她：“這事不必管它，那人愛偷什麽就讓他去偷，只要別偷到慈恩殿來就好。”

“哦，我也是這麽覺得。”呂悅點點頭，随即摸了摸下巴，“話說，莫非他上次偷的東西換的錢還不夠花？”

葉女史一臉鄙夷的哼了一聲：“那東西根本就出不了手，誰會買那麽一個破爛？到聽說最後有個土財主買回去讨好自家的婆娘，好讓自己把一個外室擡到了府中……不過花了幾千兩。”

“啊？那麽冒這麽大的風險入宮，不是虧了？？”呂悅一愣，忽視掉葉女史為毛知道這種八卦周邊的問題。

“除了那衣裳外，他倒也順了些珠寶首飾，可宮中內造的，上面大多都有記號，多數只能融了換錢，不值什麽。”

“合着，偷宮裏的東西果然虧本啊，那他怎麽又進來了？”

“我怎麽知道。”葉女史眼皮一翻。

呂悅嘴角抽抽：“這回不會是迷路迷進來的吧？”

——

“咦？”龍十四在一處偏殿的屋頂上拿手搔着腦袋，歪頭看着手中的一份輿圖，“濟城有這麽大麽？怎麽還沒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