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烏鴉嘴

“怎麽了？”後車廂中，兩人肩膀擠着肩膀，頭碰着頭。半蹲在車廂裏的姿勢很難受，許松見他閉好門後便連忙問道。

“你的火，是不是和普通火焰顏色不一樣？”

“哎？”許松愣了下，稍一回憶，點頭道，“是不太一樣，我的火是紅色的，不知會不會和他們用得油料有關系？”

岳铮的視力現在非常好，所以在衆人換成噴火器後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不同。“或許吧，不過你的火似乎會對那些植物造成更大傷害。”

許松或許現在的觀察力也有所增強，奈何天色太暗、滅火器太多，當時情況有很亂，并沒注意到。聽岳铮這麽說，驚奇地瞪大眼睛：“真的？！”他原本以為都是火，效果應該沒什麽差別，難道自己的火也與衆不同？

不過想想也是，自己的火是用異能放出來的，和普通火焰不同也很正常。

車內空間狹小，一開始兩人說話是都微微側頭，現在許松一激動、一轉頭，氣息直噴到岳铮臉頰上、脖子上。

微微有些不自在地偏開頭，岳铮耐心解釋：“我注意看過，被你的火噴到的地方都會迅速碳化。仔細一想，之前咱們下山、後來在你家中時，你的火都是這樣，只是當時沒有對比。”

許松心中恍然，确實如此，山中樹木水分十足，普通火焰燃燒上去，最多燒黑一些，不可能和自己異能火焰一樣，直接把東西碳化。而上次在自己家中給父親火化時，當時因為并沒多想，現在細想一下，确實不合理，火化爐中火焰的溫度有多高？才能把人體燒成骨灰？自己火焰的溫度恐怕已經快能煉鋼了吧……

想通這些，許松兩眼發亮的，朝岳铮笑道：“看來以後再用火時可要小心了，不僅要注意別讓人發現火是從我手中發出去的，還要盡可能和別人的火焰混在一起。”

“嗯。”

許松的眼睛亮亮的，在昏暗的車廂中一閃一閃，一口潔白的牙齒也反着淡淡的光澤，看得讓人莫名有些心癢癢。

頭上多出一只手，許松愣了下，發現岳铮面無表情地拍拍自己的頭，轉而又拍向自己的肩膀：“多注意點就好，實在不得不暴露了問題應該也不大，下去吧。”說完，轉身拉開車門。

問題也不大麽？

想想車隊中那些随行的異能者們，再想想自離開Y市後遇到的種種意外，許松似乎可以岳铮的意思，要是連命都保不住的話，誰還管你異能不異能的？從那天到現在，已經死了多少人了？

營地中氣氛一片低迷，原本住在帳篷裏的人，大多寧可窩回車中去睡，畢竟，車內狹小的空間，反而會給人以一種保護的錯覺。

許松和岳铮依舊睡在外面帳篷中，真遇到什麽事情，外面反而比車內更容易逃脫。而且許松覺得有岳铮這麽好身手的人在身邊，總要比車上那些人安全一些吧？

一覺睡到淩晨三點多，一陣晃動将半睡半醒人們從夢中驚醒。

“怎麽了？！”

“地震？！”

“別是有什麽怪物吧……”

“呼啦啦……”一陣翅膀拍動的聲音從周圍樹林傳出，或大或小、或遠或近的鳥類飛起，驚慌失措地向四面八方飛去。

“好像是地震。”岳铮一翻身爬起，探出半個身子向外看看。

“地震？先是下冰雹，這會兒又地震了？！”許松一驚，連忙從睡袋中爬出來。他的睡袋拉鎖壞掉了，這會兒出來的速度倒要比平時快不少。

“先把東西收拾了，這片地方寬闊，危險應該不大。”岳铮翻身回去，把自己的睡袋疊起，許松在臉上揉了兩把，也連忙收拾起東西來。

出行的隊伍雖然會因為路況變得更加惡劣而影響前進的隊伍，遇到地震時，情況卻總要好過城市中的高樓大廈。

在許松等人離開的Y市中，因為早先的冰雹，導致絕大部分人又回到了曾經居住過的地方。雖然有活屍的威脅，但好在這種生物大多只在夜晚行動，白天時如果運氣好、發現沒有被黑氣籠罩的屍體的話，只要提前肢解、一把火燒掉，這些東西并不能對人造成什麽威脅。

那些清理幹淨的高樓大廈，顯然要比露天的避難所強上不少。尤其是，雖然植物們大多異變了，但有些人家種植的食用性蔬菜水果，卻大多也跟着變大，明顯可以提供不少食材。

回到樓房中、種些蔬菜水果，只要忍過先期的城市重建，之後的生活應該并不會造成什麽影響吧？

因為離開的群衆太多，軍方實在無法阻攔，只得每日定點定時向各個街區派送水、送補給品的車輛。

直到發現變異動物。

變異了的寵物、家禽、家畜，以及Y市周邊的一些野生動物陸續出現在城市之中。它們嗅着鮮血的味道聚集到城市之中，在品嘗過那些獵物們的滋味後，立即發現，這種原本無時無刻不威脅着它們的存在，竟然是如此的美味，而又如此脆弱……

原本只需要在夜裏防範那些活屍就可以保證安全，可白天竟然又出現了襲擊人類的變異動物，民衆們苦不堪言，白天只敢在規定時間組隊出門，之後大多數人都選擇在家中宅上一整天，等着外面的軍隊消滅那些鬼知道從哪跑來的變異動物。

直到發生地震。

三更半夜，正直人們熟睡的時候，地震發生時，家家戶戶為了安全、防範外面活屍撞門，而在門、窗後面堆積大量的家具，而現在，這些東西反而成為人們逃生的最大阻礙……

一時間，本就被植物根莖、枝葉損壞不少的建築紛紛坍塌，哀鴻遍野，血流成河。

“太陽能板一共壞了七塊，備用油消耗了大約十分之一。”副官一面站在一棵斜橫在公路上的大樹旁，向吳中校彙報剛剛統計上來的訊息。

吳中校眉頭緊鎖，默默點頭：“讓技術人員盡快把那些壞了的太陽能板換掉，随時準備出發。”

公路上出現一道道塌陷、裂痕，道路比一天前還要難走數倍，現在訊息徹底癱瘓，無論是Y市那裏，還是S市那邊，都完全無法聯絡。在并不知道地震範圍、震級的情況下，吳中校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禱，希望地震的範圍小一些、并且之後千萬不要再出現餘震。

所幸，因為車隊能帶的汽油是有限的，所以太陽能成為備選資源中最為重要的一種，幾乎各輛車上都備上幾塊太陽能板，現在正好更換。

許松雙手交叉在頭後，閉着眼睛在副駕駛上補眠。昨天晚上連續折騰過兩回，這會兒他只覺得頭一跳一跳得疼。

岳铮這會兒并沒在車上，而是和王安、趙恩義站在一起。

“真TM邪門，昨天晚上那東西你看清了麽？”趙恩義臉色有些發白，昨晚幾乎一夜沒睡。

“好像是常青藤。”岳铮接過王安遞來的煙，并沒抽，架到耳朵上放着。

“這年頭，連花花草草都改吃肉了，還讓不讓人活了？我看，現在就人最好欺負！”趙恩義又低聲咒罵一聲。

王安沖他笑笑：“花花草草本來就什麽都吃啊，想想以前？肥料、死了的動物、人，腐爛後不還是養分？”

趙恩義一臉便秘色地看着王安，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

“只怕以後也不會少，至少到現在為止，咱們還沒正面碰上那些變異動物。”岳铮頗有居安思危的意識，向兩人提醒道。別人或許只在這次離開Y市後才見過變異動物，可他在此前的趙村就已經見識過了。上次只是偷襲，如果那些動物發現人類要比其他動物更加軟弱可欺的話，天知道會不會改改食譜。

這下，王安和趙恩義全都變色了，兩人齊齊看向他：“小岳，你可別烏鴉嘴……”

話音剛落，岳铮似乎隐隐聽到什麽聲音，疑惑看向東方。昨夜的地震，讓不少地方的土地開裂、樹木歪倒，這會兒，原本茂密的“原始森林”變得相對開闊一些，也方便人們幾畝眺望。

東方天邊的地方，隐隐有一些小小的黑點，不仔細看一時還看不太清。

別人或許只能極目才能發現那些黑點，可岳铮在凝聚身體內奇妙的力量到眼睛周圍後，卻能看清那些東西的真面目。

“快！回車！取武器！”等看清那些東西，岳铮臉色大變，高聲對王安二人道。

“怎、怎麽了？！”不僅這兩人，周圍正在忙碌的人也下了一跳。

岳铮來不及解釋，幾步跑回車上，拿起對講機：“018呼叫005，018呼叫005，東方天邊有東西向我方靠近、東方天邊有東西向我方靠近。”

還在各輛車中的人全都聽到了這一消息，還沒等指揮車來的急回話，就聽到不知那輛車中傳出一個人的驚叫聲：“是麻雀！變異麻雀！好大一只！一大群飛過來了！”

正在小憩的許松在岳铮上車時就被吵醒了，這會聽到似乎有些熟悉的聲音從對講機中響起，連忙拿起放在身前的望遠鏡向東方天邊看去。

即使用上望遠鏡，這麽遠的距離也只能隐隐看出那邊似乎有一大群飛鳥，并不能看清到底是什麽品種。但他對岳铮的話卻絲毫不會懷疑，更何況，這麽遠的距離都可以看出，那片烏雲般的鳥何止幾十、上百？恐怕都要有小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