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一棵二貨樹

因為許松之前兩次見到這棵樹時，一次是面對結疤，一次面對它的樹洞，唯有這次，才徹徹底底确認這兩次看到的是同一顆樹。

“……這麽說，它一直在跟着我們？為什麽？”岳铮話音剛落，就見那顆樹似乎因為許松的話不好意思起來，左右兩棵最大的樹杈十分拟人化地向下、捂住了它的“臉”！！

這一幕，連岳铮都覺得無比熟悉、似曾相識。

“小、小黃花……岳哥，這棵樹是咱們在鶴鹿山上、被我一把火燒過的那棵……”

岳铮茫然點頭，他雖然認不出那棵樹身上的細節，但卻記得那棵樹奇葩的舉止——和人一樣，會害羞、會奔跑、會躲避危險……而現在，它居然從鶴鹿山一直跟着自己二人到了這……它、它剛剛還救了自己二人一命？！

“刷刷”小樹嬌羞地扭扭腰，換回二人滿頭黑線的直視。

在剛剛經歷過生死之間刺激，現在畫風一變，讓他們突然面對這麽一個“表情”豐富的植物，還真有些難為他們了。

“你……是不是一直在跟着我們？”許松覺得這可樹似乎能聽懂人類的話，并且，如果它對自己二人真有敵意的話，此前能動手的機會實在太多。尤其是在自己連褲子都脫了的時候……咳，那會兒它都沒動手，總不會現在才找自己拼命吧？

小樹左扭扭、右扭扭，然後，嬌羞點頭。

兩人再次無奈對視，這回換岳铮開口：“你為什麽跟着我們？”

……

小樹歪歪頭，樹冠傾斜，一樹迷茫。

這要讓它一個不會人語的植物怎麽回答？岳铮的問題問出口後心裏就後悔了，自己似乎在犯傻……

咳嗽一聲，岳铮換了種問法：“你不會是想跟着我們吧？”

“刷刷、刷刷。”這次，小樹沒有任何猶豫連連點頭。

可是……這到底是為什麽？

二人不約而同對視一眼，又同時看向那顆小樹：“你剛剛是故意救我們的？”之前先是車子被樹根纏住、後又因為它拉住車子，二人才沒落水，現在想想，這兩次恐怕都是這顆小樹做的，目的就是不想讓自己二人落水，死掉。

小樹嬌羞扭動樹身，輕輕點頭。

“我們身邊有你需要的東西麽？”不然，它為什麽要跟着自己二人？還救了兩人的命？

小樹歪歪頭，先是有些猶豫地點點頭，卻又迷茫搖頭。

它也不知道麽？或許，莫非連它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跟着自己二人？

“我之前可燒過你，這樣你還要跟着我們？”它就不怕被自己當成備用木柴？許松又疑惑問道：“還是你需要我們幫你什麽忙？”

這下，小樹似乎更迷茫了，樹的上半身微微斜着，全身的樹皮都散發出迷茫的氛圍——不要問什麽是迷茫的氛圍，反正在場的兩人都感覺到了。

岳铮無奈看向許松：“如果它沒有敵意，倒是無所謂，可總不能讓人看到我們帶着一顆樹在路上走吧？”

這家夥的造型實在太另類，雖然現在異變的動植物似乎充斥在各個地方，但帶着棵樹走……岳铮覺得，這要比讓人看見帶着一條會在路上跳躍前進的魚更危險。

“是啊。”許松點頭，對那棵樹建議道，“你現在太大了，要是實在想跟着我們的話，要不讓我再燒你一次？”上次，自己把一顆參天大樹燒成碗口粗細的小樹，現在再給它一把火，不知道恩不能燒出一個小樹苗來？

“刷刷刷”小樹驚恐得全身顫抖，可憐悲慘的氣息瞬間充斥全樹身，幾乎要抖掉一頭小黃花。“嗖”一聲，在兩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一顆碗口粗細的小樹，竟然瞬間縮小成一株小小的、不過十公分高的樹苗……

“我……不過随口說說，它還……真的成精了？！”

即使這棵小樹此前表達出了它的善意、并且似乎很想跟着二人，但說實話，兩人中無論是誰，都沒想真得帶它上路。

一來，帶着這麽一棵樹是在太顯眼，尤其現在變異動、植物對人類似乎有着極強的敵意，甚至把人類當成食物。

二來，則是語言不通，兩人根本無從判定，這棵樹有沒有暗中打什麽鬼主意。

天知道它是不是想偷偷跟着兩人，然後找個機會吃人呢？雖說這種可能性不大，但并不是零。

可現在……看着主動變小、全身上下散發出期待光芒的小樹苗……二人似乎說不出什麽拒絕的話來——人家才剛救了你們的命，又一路尾行……尾随你們到這人生樹不熟的地方，你們忍心抛棄人家麽？！

兩人一車一棵樹，順着河道邊上凹凸不平的道路向南前進。

剛剛的橋斷了，兩人看着青河那長度，絕非自己二人能想辦法搭橋爬過去的模樣，尤其水中還有那麽多不明生物變異魚，還是另尋橋梁過河來得實在。

青河很長，從西南的鄰省發源，途經F省一路向東流入大海。路上的橋梁林立，這座不通還有下一座，總有能過去的地方。只要別向之前似的，走到一半橋斷掉就好。

兩人在前排并排坐着，許松時不時頭帶黑線的從後視鏡中看一眼後座上那棵扭來扭去，渾身散發出興奮光芒的小樹苗……他真是腦抽了才會同意帶上這麽個東西！

聽說過養貓養狗當寵物的，也見過養花養草陶冶情操的，可誰見過養棵小樹苗當寵物？尤其是這可樹苗還很拟人化。

“你先休息一會兒吧，這幾天一直沒睡好。”

岳铮的聲音傳來，許松這才回過神來，先有些擔心地看一眼後座那棵依舊扭來扭去滿是興奮的詭異樹苗，才說道：“你一個人顧得過來麽？我怕河裏有什麽東西突然跳上來。”

剛才河邊一幕給兩人帶來極大的擔憂，這條河中，天知道有多少魚類變異了？又天知道有多少東西隐藏起來，等待捕獵岸邊經過的生物？

這會兒道路起伏不平，或許剛爬過一個斜坡，就會看到什麽詭異生物盤踞在前方，等着兩人下肚補充營養呢。

“嗯，可也不能一起熬着，現在只有我們倆人，最好輪流休息。”

岳铮的話是目前最合理的安排了，許松只得同意，又有些擔心地看了後視鏡一眼，發現那顆樹苗正歪着頭，帶着迷茫氣息看着放在一旁充電的太陽能蓄電池上一閃一閃的燈光……

“那個……你小心點兒。”這幾天一行人在植物身上吃過的虧、受到的攻擊并不比那些變異動物少，不能怪許松總提着十二分小心。

“嗯，你睡吧，有事我叫你。”岳铮也從後視鏡看了一眼那棵樹，它正頂着一頭稀疏的嫩葉、淡黃色的小花，伸出一只樹枝，偷偷戳放在後座上的一包泡面……

“刷拉刷，刷拉刷……”

沿河向南行駛半小時，岳铮便看到不遠處的另一座橋。其實，這兩座橋距離的并不遠，但因為路況原因，車子在路上居然多行駛了五六倍的時間。

車子暫時在凸起的路面上停留，岳铮打開車門探出身子去，雙眼銳利地向四周掃視去。增強後的視線可視距離大幅度加強，站在這裏，連那座橋邊植被上細小的絨毛都可以看清。

橋附近除一些增大的植物外，并沒有人類、動物的身影。水面也一樣平靜，對岸也是一樣，寂靜無聲，在灼熱的陽光照射下，顯得格外安靜。

看似平靜，但……天知道有沒有什麽。

深吸一口氣，坐回車中，岳铮準備發動汽車向橋邊開去。

“怎麽了？”許松睡得并不踏實，他只打個盹，聽到岳铮關車門的聲音就清醒過來。

“沒事，吵醒你了？”

“睡不着，要不我開一會兒吧，你先休息。”

見他确實很比較清醒，岳铮思考一下才道：“等過了這座橋再換手。”

“嗯。”揉揉眼睛，伸個懶腰，許松一擡頭，正看到後視鏡中那棵樹似乎歪頭看着自己，見自己伸懶腰，竟然也伸着左右斜上方的兩只樹杈子，和人的胳膊似的，伸了個懶腰……

“你又不是人！”許松實在忍不住，吐槽的話脫口而出，換來後面的小樹苗再度一樹納悶的歪頭看向自己。

岳铮也看看後視鏡，然後一臉無語的和許松對視一眼——兩人莫名舉得，這棵樹，怎麽好像有點二？

那座橋看似近，實則還有一段距離。許松拿着岳铮早先領到的軍用望遠鏡四處觀察情況，現在這個東西岳铮完全不需要，兩人異能發展的方向、身體增強方向截然不同，正好交給許松使用。

兩人一邊望風一邊朝前開去，沒多久，便停到橋頭，走下車來。

“……這……能過去麽？”

“不确定。”

好容易找到一座橋，可眼前的路況卻把二人為難住了。

一座橋，中間部分仿佛被狗啃過似的，缺了一大塊。兩人目測一下剩下的部分，再打量一下兩人開的車子……

“距離不夠。”岳铮目測後斷言。

“……要不，在往南看看？”許松撓撓頭。

“嗯，上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