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夜
羅文安沒蘇坦季那麽多愁善感:“那條狗還好,那只貓就不行了,除非它自己餓了,不然才不動彈呢,就是叼回東西來,也大多都是那只貓奶奶自己吃,幾個想去蹭飯的人跟那主人一個勁兒套近乎也沒戲,人那主人自己還不夠吃呢。”
以前都是人養寵,現在變成寵養人,有沒有吃的,得看人家寵物大人的意思。可即使如此,那主人也得忍着,有那個大貓,至少安全上有很大保證,更不必提貓也要天天吃飯,跟貓混自己總不至于餓死,它記得着自己是它的主人,就已經是天大的好處。
幾人圍着火堆,岳铮向鍋裏倒入半鍋水,加進羅文安拿來的鮮肉,煮開後,再加入自己包裹中的方便面。
有喝的,有面還有肉,吃得那三個人內牛滿面。衆人分開後這才幾天啊?三兩天沒吃上一口熱乎東西的人,終于覺得自己不再是茹毛飲血的野人了!
吃飽飯,五人開始分派執夜問題。羅文安那組是他和蘇坦季,兩人一個前半夜,一個中半夜,岳铮和許松兩人值後半夜。
衆人值夜防得可不僅是有可能夜襲的動植物,更多要防範的還是居心叵測的人類。
“我們頭一天過來時,他們半夜就有摸過來想偷我們東西的,還好妲己睡得輕,一下子就醒了,當時刀都要架到我脖子上來了!”羅文安憤憤不平地痛罵想要下黑手的人。
“結果呢?”
蘇坦季指指身邊正在鋪羽絨服的劉詩詩:“美麗的詩詩小姐的女高音,把他們都給震死了。”
“滾!”頭不擡的劉詩詩朝蘇坦季那裏踹了一腳。
看來有群攻果然還是很方便吶,自己的火雖然也勉強算作群攻,但……中者必成炭,對付對付變異動植物還成,用來威脅擊退人類同胞就顯得太過狠毒。
“咱們……怎麽睡?”那三個人睡在火堆那邊,這邊自然就是岳铮和許松。可兩人離開車子時,只拿了一件最大的羽絨服就再也拿不下其他東西。現在雖然被許松背在背上,可等到要睡覺時才發現,似乎有些不方便啊?
岳铮之前吃飯時,就從路邊滾過一塊大石頭,這會兒拿出毯子鋪在石頭上,自己靠了靠,覺得不算太硌人,才沖許松道:“拿着東西,過來。”
“啊?哦。”還以為要兩人靠在石頭上講究一晚,等過來後,岳铮接過背包放在側面,半靠着,這才又接過羽絨服,伸手拉過許松,帶到自己懷裏。
……
等等,現在這是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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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二人的姿勢為:岳铮背靠大石頭,側面用背包簡單築起一個小小的夾角,身後、身下用毛毯遮擋住石頭上的寒冷。而許松則靠在他的懷裏,羽絨服罩在二人身上。
從外面看起來,只能看到岳铮,和身上的大羽絨服,卻看不見許松的人,因為他險些一頭栽進某人懷中,連腦袋都被罩在羽絨服中了……
“岳、岳哥?!”掙紮幾下,總算坐到地上,許松還想向外爬,卻被岳铮大手拉住,許松一個中心不穩,一頭撲到他胸口上。
噗通、噗通。
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在耳邊響起,将許松臉蒸得通紅。他發現自己正側坐在岳铮身前,拿岳铮當成溫暖的人肉墊子。這個姿勢和頭天晚上自己受傷後兩人睡着之後很像,但不同的是,那一次是因為自己神志不清失血過多暈過去,所以記不太清,而現在自己卻格外清醒聽力極佳感覺靈敏……
這姿勢也太暧昧了吧!!讓那三只看見了會怎麽想?!
“這樣暖和點。”
岳铮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他一說話,便帶動胸口隐隐震動。
許松做賊心虛地朝那三人的方向看過去,蘇坦季已經裹着羽絨服閉眼睡上了。羅文安正和劉詩詩靠在一起低聲說話,似乎沒人看向自己這邊。
“那個……會不會壓得你不舒服?”自己一側靠着人,一側蓋着羽絨服,舒服得不能再舒服了,可岳铮呢?
“沒事,你身上還沒好,自己睡體溫太低。”
“哦。”他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許松語。
鴕鳥似地向羽絨服裏再縮縮,反正現在兩人只有一件羽絨服,又都是爺們兒……有什麽大不了的?當初在學校時,還有過三個兄弟擠在一張行軍床上睡的經歷呢!而且……他應該……不介意吧?
許松閉上眼睛,有些忐忑地聽着岳铮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平穩而有力。這種安心感更讓他根本不想離開,再加上岳铮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也組織許松再爬起來。那就……再麻煩他一晚?
夜太深、太冷,讓人只能下意識汲取最近的溫暖。
本以為自己會睡不着,卻因為白天趕路時的辛苦、失血尚未養回來的疲憊,沒多久,呼吸就變得綿長起來。
岳铮還沒睡着,再看一眼火堆的情況,再擡眼時,正看到羅文安看向自己,他身邊的劉詩詩已經睡下了,頭枕在他的腿上。
見岳铮看過來,羅文安朝他眨眨眼,臉上帶着一副賤笑樣,又朝許松的位置挑挑眉毛,一臉的暧昧。
岳铮面無表情,仿佛看到的是路邊的一根草、一塊石頭,根本沒就沒搭理他的“眉目傳情”,低下頭,許松的臉孔正靠在自己的懷裏,因為是側躺着的,所以正在緩緩向外側滑去。
忙伸出左手,箍到他頸後,像抱孩子似地朝懷裏摟了摟。固定好位置,左手抓住他的左臂,放到他的懷裏,右手也擡起,頓了頓,向上,摸到他的額頭。
溫度正常,沒再發過燒。臉色依舊十分蒼白,帶着失血後的脆弱。他的嘴唇依舊幹裂,是失血、缺水導致的……
雙眼有些出神地盯在他的臉上,或許是因為末世突然而至的緣故,或許是因為對于他失去父親後痛苦的憐憫,或許是一路上的相依為命培養出來的默契。岳铮清楚,自己對許松的關心有些不同尋常。這超脫了朋友、兄弟間的關注與感情。但就這麽一點點、在一次次生死關頭萌芽、生長,激發出來。
在看到他受傷時會揪心、看見他歡笑時會喜悅。不知什麽時候,心中竟有了寧可背着他一路前行,也不願放他離開獨自求活的想法。
閉上眼睛,仰頭靠在石頭上,不管這種不同尋常的感情到底是什麽?又或只是末世獨有的相依為命?總之,他想和這個人一起前行,在這個變異後的、荒誕的世界活下去、一起活下去。
許松醒來時,睜眼看到的第一個東西,就是一個線條剛毅冷峻的下巴……很好看,很有男人味兒,讓同是男人的自己看着好眼饞外加嫉妒。
這個下巴有點眼熟……
随着那人低下頭來,四目相對,許松臉一紅,咳嗽一聲:“那個……你醒啦?”
廢話,太陽都這麽亮了,他能不醒麽?
自覺說了句廢話後,許松臉上更紅,轉頭要往被子裏鑽,想躲過這個尴尬的場景,然後就發現……“枕頭”是溫熱的……
猛然想起昨晚睡前的事,許松險些飙淚飛奔,他喵的!自己還能再丢臉點兒麽?
附近傳來人走動說話的聲音,一陣陣香味飄來,好像是昨晚幾人做的那個湯的味道?
上方傳來岳铮的聲音:“再睡會兒吧。”
“不困了……”吓都吓醒了,他怎麽可能還能沒心沒肺的接着睡?
揉揉臉,從溫暖的墊子中坐起身來,許松很有洗把臉的沖動,忽然想起小樹,低頭向胸口口袋看去,卻愕然發現,胸口衣兜中的小樹不見了?!
“怎麽了?”岳铮疊着兩人用了一夜的羽絨服,聽見許松吸氣的聲音向他看來。
“小樹!”指指自己的胸口,許松壓低的聲音聲音中帶着一絲驚恐,樹洞裏裝着兩人幾乎全部的物資,小樹要是逃跑了,兩人還不得哭死?!
岳铮擡擡下巴,朝石頭後面示意一下。
一顆成人小臂大小的樹苗長在亂石之間,碧綠的葉子中夾雜着幾朵不起眼的小黃花,正沖着剛剛升起的太陽随風輕輕擺動。
別人看到這幅情景,最多以為這棵樹是被風吹動的。可熟悉它動作的許松看到後,卻眼角直跳——這姿勢、這幅度、這嘚瑟勁,不是那顆奇葩樹,又是什麽?
嘴角再度抽動兩下,确認別人看不到這個角落,許松做賊似地蹲在大石頭後面,低聲跟小樹打着商量:“來點水,一點就行。”他想洗把臉。
就見小樹歪歪樹冠,然後伸出一根枝桠“噗”的一聲,細細的水流噴了他一掌心。
這陣天氣早晚溫差格外大,許松連忙用水向臉上一潑,被冰冷的水流激得打了個哆嗦。不過,人也徹底清醒過來了。忙用衣服擦擦臉,起身後見到岳铮剛好收拾完昨晚用過的衣裳等物,忙不好意思的跑過去:“你也洗一把吧,剩下的我收拾。”
“嗯。”岳铮點頭,轉身走向大石頭後面。
“醒了啊。”見許松過來,正在火堆旁等食物的羅文安一臉暧昧地沖他擠擠眼,“昨晚睡得怎麽樣?”
許松一愣,随即想起——自己昨晚是怎麽睡的,他們離得這麽近,肯定看見了啊!!
心裏一面想着:沒事,都是老爺們兒,我們光明磊落的相互取暖又如何?
另一面又想到:靠!自己又不是女人,睡在另一個男人懷裏,這群死基佬還不知要怎麽想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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