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四十五章

為了保護自己的眼睛，徐應和席榮陶嘉一起吃完晚餐，就認命地捧着自己今晚飽受驚吓的心髒回去了，走之前還不忘記把席榮拉到一邊，尴尬着臉嚴肅道：“你別忘記了你之前是怎麽跟我說的。”

席榮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位置上，此刻正趴在車窗笑眯眯地看着他們的陶嘉，揚了揚眉，點頭：“放心吧，大舅哥。”

徐應：“……”

雖然這句話看起來好像不是那麽高大上，但是所有愛情都是接地氣的，席榮沖徐應笑了笑，眼看着徐應還一臉怪異沒反應過來，于是道：“那我先和小嘉回去了，等之後周末有時間再一起約着玩兒吧。”

“……”徐應抹了把臉，“行了，你們回去吧。”

徐應覺得自己得先回家洗個熱水澡冷靜一下，他今晚接二連三地刷新了對打過多次交道的席榮和從小看着長大的弟弟的印象，很是受驚。

車裏有熱乎乎的暖氣，放着美妙的鋼琴曲，一直空缺的副駕駛位置上坐着可愛的愛人，後座上擺放着他的行李，席榮眼角眉梢都是抑制不住的濃濃笑意，在冬天裏看起來也春意盎然。

簡直是春風得意了。

陶嘉時不時看席榮一眼，簡直要忍不住笑出聲。

席榮的小眼神小表情，活脫脫就像是冬天裏把屯滿了心愛糧食的小車勤勤懇懇往自己的小窩裏拉的松鼠。

雖然自己是糧食，但陶嘉還是越看心裏越軟，最後忍不住在他臉上捏了一把。

席榮被他捏得眨了眨眼，偏過頭看了陶嘉一眼，笑道：“怎麽了？”

“沒事，就是想捏你，”陶嘉笑出聲，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微紅的耳朵，于是轉頭看向窗外，然後驚奇地向車窗湊過去，他的聲量忍不住拔高，道：“席榮！下雪了！”

車在紅綠燈前停下，席榮空出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腦袋，側過頭看着陶嘉，他眼神溫柔，聲音裏帶着不容忽視的西醫，他說：“對啊，下了有一會兒了，可是你一直在看我。”

陶嘉的耳朵更紅了，幹脆裝作沒聽到席榮得意洋洋的話，他将車窗放下了一些，伸出手去接大朵的雪花，看着雪花在手心裏快速融化，輕聲道：“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吧？”

“是，你很喜歡下雪嗎？”席榮将陶嘉的手拉回來，将車窗重新升上去，搖了搖頭，不贊同地道：“別這樣把手伸出去，危險。”

陶嘉勾起嘴角，忍不住解開安全帶，探頭在席榮的唇上親了一口，然後在席榮想繼續的時候快速縮回來，伸手抵住他的身體，嚴肅道：“危險。”

席榮看了陶嘉幾秒，挫敗地坐回去，憤憤地摸了摸自己的褲兜，他委屈地斜睨了陶嘉一眼，在心底冷哼，我今晚會讓你知道什麽叫危險的！

席榮腦子裏莫名其妙地浮現起類似于“小妖精，你點的火你要負責滅”“你知道這樣做很危險嗎”之類的句子，然後下一秒回過神來的席先生被自己的腦補雷得精神一震。

他可是席榮，他怎麽可能知道這種東西，剛才一定都是幻覺。

“我挺喜歡下雪的，整個城市都會顯得特別幹淨，而且還能在各種地方看到堆雪人的小孩，”陶嘉眼神溫柔地看着席榮，他眨了眨眼，道：“小時候我經常和徐應一起堆雪人，穿着外套在雪地裏打滾，然後一起穿着濕漉漉的衣服回家挨罵，長大了以後要是再到雪地裏打滾，會被家裏人說不穩重的。”

席榮心裏一軟，他似乎能看到笑得漂亮可愛的小陶嘉在雪地裏跑來跑去的樣子，紅燈過去，席榮發動車，溫聲道：“這個周末，要不要跟我去滑雪？”

陶嘉看着窗外的臉上慢慢露出笑容，他眼眶突然有些濕，輕聲應道：“好啊。”

他多幸運，能夠遇到席榮，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感情，并不是嘴上的甜言蜜語說得有多好聽，而是他願意為你花費多少心血和精力。

他家這位，兩者兼備。

席榮家的衣櫃很大，他總是将春夏秋冬的衣服全都挂在一個衣櫃裏，反正除了他自己誰也不會看到，直到這個家将迎來一個新的主人，席榮才特意偷偷将衣櫃收拾了出來，空出了半壁江山，等到新主人占領自己。

這是一種非常美妙的感覺，他甚至超越了告白那一刻的喜悅與滿足，看着這個房子慢慢填充上另一個人的氣息，沙發上有他的抱枕，書架上有了他夾着書簽的書，桌上多出了他養的盆栽，浴室裏多出了他的生活用品，和自己的擺放到一起。

衣櫃再次被塞滿，風格完全迥異的衣服泾渭分明，卻又奇妙地融合到了一起。

席榮靠在卧室的門框邊看着小老鼠一樣從行李箱裏往外拿東西的陶嘉，心裏被塞得滿滿的。

這是他的缪斯，他的人魚，他像是童話故事一樣出現，也将像童話故事一樣，永不消失。

“喂，席榮，我把你的這一箱泡面都順手一起扔掉了吧，”陶嘉從廚房裏抱出被席榮藏起來的那箱口味各異的泡面，笑眯眯地看着神色大變的席榮，道：“我記得你還有不少薯片？上次我在抽屜裏發現了一部分，大部隊在哪裏？”

“……”席榮抿唇沉默，嚴肅地搖頭，非常寧死不屈：“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陶嘉于是也陪着他嚴肅，兩個人對視了足足十秒，最後還是陶嘉撐不住笑出來，無奈道：“我跟你開玩笑的，不要一副要為了薯片跟我拼命的樣子啊。”

席榮還是很嚴肅，“泡面真的不能留下嗎？”

“這個不能，你都買了些什麽東西了，嘴那麽饞，”陶嘉将泡面箱子抱着放在了玄關處那一大袋子垃圾旁邊，挑眉道：“還是你想告訴我，你覺得我的手藝比不上這堆加滿了防腐劑的泡面？”

總覺得從這句話裏聽出了例如你要是敢點頭我就再也不給你做飯了這類可怕的威脅，席榮非常識時務地露出笑容，堅定道：“它們真的非常難吃。”

陶嘉失笑，将空掉的行李箱收起來放到另一間空着的屋子裏，回來的路上路過席榮身邊的時候，突然被席榮一把拉着腰扯進了懷裏。

“喂喂喂，我還沒收拾完呢。”陶嘉笑着在席榮的肩膀上蹭了蹭。

席榮将人抱在懷裏，被他的小動作蹭得心都軟了，于是溫柔地親了親他的頭發，嘆息般地道：“真好。”

“把你心愛的泡面都扔掉了你還說真好，來來來告訴我，”陶嘉反抱住他，在他背上安撫一般地拍了拍，笑着調侃道：“席大總裁，你是不是傻？”

席榮松開他，他緊緊握着陶嘉的肩，然後與陶嘉裝滿了笑意的眼睛對視，席榮的聲音裏裝滿了清風，仿佛帶着膩人的甜味，他柔聲道：“在我心裏，沒有什麽比你更重要。”

砰——砰——砰——

陶嘉觸電一般地躲開席榮的視線，好幾秒之後他才咳了咳，輕聲道：“我說真的，你真的太肉麻了。”

這和自己想象中的陶嘉感動得眼淚汪汪的樣子完全不一樣，席榮非常不滿意他的反應，皺眉道：“我是認真的！”

“好好好我知道你是認真的，我又沒有說你是開玩笑的……”陶嘉從他懷裏跳出來，揉了揉發燙的臉，忍不住轉移話題道：“是你出去扔垃圾還是我們一起？我找不到這邊的垃圾箱，幹脆一起吧，讓你一個人帶着泡面出去總覺得不放心……”

“你就不想對我剛才說的話回應一下嗎？”席榮又把陶嘉拉回來。

陶嘉望天：“對了你心愛的零食們都拿出來吧，找個合适的地方放着，總是藏着幹嘛……”

席榮看他不斷地碎碎念，死活就是不願意和自己對視，他抿抿唇，終于忍不住惱羞成怒了，一把把陶嘉扯過來，拉着就往另一邊走。

“喂喂喂你要幹嘛？”陶嘉愣愣地跟着席榮，然後看着兩個人前進的方向，臉色微妙地扯了扯嘴角，沉默了。

席榮一把推開浴室的門，豪氣萬分地打開花灑，溫熱的水鋪頭蓋面地澆了站在花灑下方的兩個人一身，席榮抹了把臉，嚴肅地看着陶嘉，“我要讓你真正感受到，我所有對你說過的話都是認真的。”

陶嘉：“……”

席榮看着陶嘉身上薄薄的毛衣漸漸濕透，貼在他的身體上，眼神幽深，他緊了緊拉着陶嘉的手，沉聲道：“我覺得兩個人的相處，需要坦誠相對，既然都已經做到一起了，就更應該了對不對？”

陶嘉沉默地看着他，然後将花灑的水溫調高了一些。

要那啥就那啥吧，居然還找這麽奇葩的理由，設定都崩掉了，說好的高貴有格調的總裁先生呢。

……

事後，統統精疲力盡的兩個人并排躺在床上，席榮精神非常振奮，他興致勃勃地戳了戳癱在一邊裝死的陶嘉還泛紅的臉蛋，問道：“你之前跟你哥說的讓他幫你是什麽意思？”

“那個啊，”陶嘉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道：“我爸媽一直很喜歡他，特別聽他話，所以我讓他先潛移默化幫我跟我爸媽談談咱倆這事兒。”

席榮忍不住把陶嘉抱進懷裏揉了揉，在他的唇上狠狠地親了一口。

陶嘉一動不動地任由他折騰，半眯着眼睛打瞌睡，“我們回來之前，我哥拉你過去跟你說什麽了？”

“哦，”席榮摸了摸鼻子，笑道：“我跟他說讓他放心，我只是很純潔地希望我們能有更多的時間相處，更了解彼此。”

陶嘉摸了把自己的老腰，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