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剛吐槽了宛然欺騙大衆,結果幾天後就有一通電話打過來。

“喂,您好,請問是顧陌城顧小姐嗎?”

活了十八年多,還從沒有人這麽稱呼過自己,顧陌城愣了好幾秒,這才回過神來,“是。”

“哦,”對方語速飛快的說,“那個養顏丹您還有嗎?”

“有是有,”顧陌城反問,“不過你是誰啊?”

對方明顯遲疑了下,過了好久才說,“這個,因為我們這邊的身份比較敏感,能不能保密進行?”

“不行!”顧陌城毫不猶豫的拒絕,“個人體質不一樣,我連你人都沒見到怎麽開方子?”

對方有點着急,“可是您上次不也是好多人都給的一樣的麽?”

言外之意,既然上次可以,這次怎麽就不行了?

身份敏感?上次?保密進行?

顧陌城心裏隐隐有了猜測,突然說了句,“讓媒體知道宛然吃藥又能怎麽樣?”

“當然不行!”對方條件反射的喊了句,然後就暗叫不好,飛快的扣了電話。

顧陌城盯着按下去的手機屏幕哼哼幾聲,果然是宛然!

她一共就送出去那麽幾份養顏丹,其中不喜歡媒體的不是沒有,可懼怕到這個份兒上的,也只有前幾天剛撒了謊的宛然。

早知道這樣,你撒那個謊幹嘛?保養品多少吃的,又不是見不得人,你就說是找人開的中藥方子也比什麽見鬼的“多喝水多吃水果蔬菜”的強啊。

大概一個星期之後,上次打電話的姑娘再次主動聯系,并開門見山的表示不差錢,只希望能給點養顏丹,如果實在不行的話也可以雙方協調下時間,秘密的見個面。

顧陌城就給了她一聲哼,然後就幹脆利落的挂了電話。

沒別的,她就是單純對宛然這種明明是求人,卻還擺出一副大爺款兒的行為不喜歡。

井溶從報紙上面瞅了一眼,見她難得洋洋得意,也覺得可樂。

“別傻坐着了,過來吃東西。”

顧陌城來了之後,井溶就額外雇了兩個點心師傅,一個中式一個西式,一人一周輪着來。

這周是那位中式糕點師,剛做了兩盤點心送出來。

花生、核桃、芝麻、紅棗、蓮子、桂圓混了蜂蜜晾涼,壓成平板,切成小塊兒,上頭鋪一層玫瑰花瓣,不用加糖就香甜可口,而且益氣補血。

另一盤則更像零食,是用的草莓、芒果、菠蘿、火龍果、猕猴桃、藍莓、山楂等水果幹加上鮮奶做成的奶酪水果排,酸甜可口。

這兩款點心深得顧陌城喜愛,之前第一次吃就不能自拔,如今已經成了常備款。

看見自己喜歡的零食,顧陌城登時眉開眼笑,哪裏還記得什麽宛然……

這事兒一來二去的,一拖就拖了一個多月,直到再次有媒體曝光宛然的素顏照片,說她的皮膚其實根本就不是外界傳說的那麽好,不僅粗糙,而且有很多斑點,宛然小姐終于纡尊降貴的親自打了電話。

“時間和地點你定,要多少錢都可以,拜托了!”

宛然畢竟是時下當紅的偶像明星,即便是見面,選的也是會員制的高級會所,從根源杜絕被偷拍的可能。

這都四月上旬了,飽受熱島效應困擾的望燕臺日間氣溫輕而易舉就能到二十七、八度,許多愛美人士早就順水推舟的光了膀子。可宛然竟帽子、圍巾、墨鏡一樣不少,捂得嚴嚴實實的,活似要跟人秘密街頭的地下工作者。

“我是要對症下藥的,望聞問切,一個不能少,你裹得跟個賊似的,我看鬼嗎?”

進屋之後,在顧陌城的一再堅持下,她才勉強除了僞裝,着實令前者震驚萬分。

不過短短兩個月不見,宛然就跟變了個人似的,皮膚早已不複初次見面的晶瑩剔透:

T字區活似大油田,閃閃發亮,雙頰、鼻翼和下巴卻幹到爆皮,紅血絲明顯的如同點了腮紅。面上不僅有大量的痘痘和斑點,局部還發紅發腫,眼角皺紋十分深刻,黑眼圈也明晃晃的挂着。

她沒化妝,顧陌城分辨了好久,才不太确定的問,“你是宛然?”

宛然顯得非常焦躁不安,立刻伸出手來,死死抓住顧陌城的胳膊懇求道:“請你幫我開方子!多少錢都好,我馬上就要。”

她的皮膚底子其實不錯,可也僅僅是不錯而已,遠沒有她向外界吹噓的那麽剔透無暇。進入娛樂圈之後,不僅作息時間不能保證,每天還要面對大量的強光和反複上妝,時間一長,內分泌失調加上外來刺激,她的皮膚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可因為牛奶肌膚一直都是宛然的大賣點,哪怕膚質已經惡化,公司還是必須給她維持着好形象,于是各種化妝品甚至是美容針輪番上陣。

一開始效果倒也不錯,可次數一多,宛然的皮膚就産生了抗藥性,甚至真的開始對化妝品頻繁過敏!

不能化妝的偶像只有死路一條。

宛然都快急瘋了,某次去打美容針的時候更是險些被人挖出來……

因為跟顧陌城的碰面并不愉快,拿到養顏丹的宛然最初并沒打算吃,不過見林老爺子對她推崇備至,猶豫再三,就給丢到角落擱置起來。

後來還是助理打掃衛生的時候發現了,已經快要被皮膚問題折磨的精神崩潰的宛然情急之下亂投醫,就吃了一顆。

這一顆下去真是了不得,拉了一整天肚子之後,宛然驚喜的發現臉色好了很多,斑點也淡了,幾天後就連痘痘也消失不見,她這才如獲至寶的将剩下兩顆收藏起來。

可原本顧陌城制丹的時候是五天一顆的量,一周之後,宛然因為要上一檔號稱素顏無妝的綜藝,不得不吃了第二顆;後來又為了一支精華霜廣告,需要盡快将皮膚調整到最佳狀态,兩天後又吃掉了最後一顆……

接連吃了兩顆養顏丹之後,宛然幾乎找回了自己皮膚巅峰時候的狀态,不僅一舉打破毀容謠言,更順帶着給自己樹立起健康飲食的正面形象,不光公司開心,還有一家風頭正勁的綠色飲食品牌向她遞出了代言合同的橄榄枝。

她原本以為那養顏丹的功效是長期且穩定的,加上當初跟顧陌城鬧得并不愉快,壓根兒沒打算低聲下氣去求她。

可誰知道,打臉來的這麽快!

試問面對這種騎虎難下的情況,宛然怎麽可能容許自己的皮膚再堕落到之前的樣子?思來想去,也只好硬着頭皮主動聯系顧陌城。

一開始,顧陌城還真是對她面不改色對公衆撒謊的行為挺鬧心,不過最近井溶似乎非常忙,幾乎天天早出晚歸,甚至就連吃藥的時候也沒空抱怨難吃了。

她一個人在家也沒事可做,電子産品看的時間稍長就會眼睛疼,想了想,也就過來了。

宛然的問題吧,說大也大,說不大也不大,主要還是要長期調養,最好能減少外界刺激,按時作息、好好吃飯、能不用化妝品就不用。要是能做到以上幾點,考慮到宛然本身底子好,仔細養幾年,倒也不難恢複。

她這麽一說,宛然就苦笑幾聲,“怎麽可能。”

演員向來以晝夜颠倒聞名于世,飯什麽的,不要說好好吃,根本就是能不吃就不吃,生怕身上多一兩肉。

至于化妝品,更是演員們生存的必需品,離了這個就不能活。

顧陌城頓時就有點同情她了,你說人活一世,吃不能吃喝不能喝,賺那麽多錢不鬧心麽?

不過同情歸同情,在診金方面,她可沒打算手下留情。

來之前萬能小助手老黑都查了,宛然算是眼下最紅的女演員之一,在這個八九線藝人都能年入幾百萬的寬容國度,她用日進鬥金來形容都不為過。

就拿去年一年來說,宛然前後一共接了多達11支廣告、代言,收入3000多萬,另外還有兩部電視劇,一部電影,加上其他零零散散的綜藝、晚會和商業演出什麽的,大大小小加起來絕對在6000萬以上!

尤其對于宛然這樣沒什麽過硬的演技,幾乎全靠着一張臉撐門面的藝人來說,只要能保持住美貌,多花點錢有什麽關系?反正一轉頭馬上就能十倍百倍的賺回來。

顧陌城說,“前面我也說了,既然你沒辦法遠離刺激因素,恐怕這個就得長期保持了。”

簡直就像是小學課本上進水口和出水口同時放水的變态問題!

聽她有辦法,宛然長長的松了口氣,點點頭,“這個沒問題,你開個價吧。”

她有的是錢,只要能治好臉,她就能源源不斷的掙錢!

考慮到之前的劉太太,以及宛然本人情況的特殊和複雜性,顧陌城非常入鄉随俗的給了個友好的建議,“前期方子得每個月換一次,我需要根據你的實際情況不斷調整,頭一個月十萬。要不,你包年吧,給你打個九九折。”

宛然的面皮子抽了抽,“不用了!”

要是效果跟之前的養顏丹一樣好的話,她就不需要其他的保養品和多餘的化妝品,遭罪少了,也不必擔心再被狗仔亂寫,這麽算下來倒也不算貴。

“真不包年?”顧陌城還挺遺憾的,又有點失望,她難得給人打折呢!

宛然的額角抽了抽,忍了又忍,到底還是堅持下來,“不用了,我有錢。”

雖然聽着挺靠譜的,可誰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麽事情?還是走一步看一步的好。

再說了,九九折?宛然想起這個就要嘔出一口血來!

都打折了,能有點誠意嗎?好歹我也是眼下最紅的小花之一,難道就缺這點零花錢?瞧不起我麽?

宛然交了錢之後就像來時一樣急匆匆的走了,而顧陌城一直等到将她們叫的點心吃完才心滿意足的出來。

這家會所服務就不用說了,關鍵是請的廚子竟然也出乎意料的好,蛋黃酥和抹茶酥做的都無可挑剔。重重疊疊的皮薄如蟬翼,酥脆極了!裏面的餡料也十分細膩柔和,多吃幾個都不要緊。

外面陽光正好,天空一碧如洗,路邊的花兒争妍鬥豔,連空氣中都浮動着暖融融的甜香。

而且,又談成了一筆生意!

顧陌城伸了個懶腰,揉揉微微鼓起的肚皮,只覺得自己的心情好得不得了,恨不得原地蹦起來!

就在她考慮該如何慶祝時,路邊咖啡廳的陽傘下面竟走出來一個熟人:林薇。

“顧大師,又見面了,真巧啊。”

天氣很好,她穿着一件銀紅色深V真絲長裙,腰部束的緊緊的,胸前飽滿,白膩如雪,雙腿修長,整個人看上去比花圃中的紅薔薇更加耀眼,引得許多男人頻頻回頭打量。

她對紅色情有獨鐘,打認識以來,除了林老爺子病危出去求醫那次,林薇身上全是深深淺淺的紅色系。

如果說宛然是那楚楚動人的清純,叫男人們本能的想要憐愛,那麽她就是天生的性感尤物,熱烈奔放,能夠第一時間引發人的原始沖動。

林薇顯然很滿意自己造成的結果,不僅不躲閃,反而十分得意的撩了撩頭發,走動姿勢更加妩媚動人了。

不過訓練有素的老黑卻完全不吃這一套,直接擡起胳膊橫在顧陌城身前,示意她保持距離,好似對林薇這個活色生香的美人兒免疫。

林薇挺怨念的瞅了他一眼。

老黑表示,自己戴着墨鏡,眼瞎,完全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因此繼續不為所動。

顧陌城到不覺得林薇光天化日會對自己幹什麽,就示意老黑先去車子那邊等着,自己則對她搖搖頭:“不是巧合吧?”

好歹在林家住了一段時間,顧陌城對林家人的生活習性也有一定了解,白茶狂熱愛好者的林薇壓根兒就不愛喝咖啡,又怎麽會在咖啡店跟自己偶遇?

而且宛然剛走她就出現,誰會相信這是純粹的巧合呢?

林薇笑而不語,只是說:“下周就是家父生日,不知顧大師肯不肯撥冗前往呢?”

仿佛是怕顧陌城一口回絕,她又笑着補充道:“就是自己人湊在一處玩玩兒,吃吃喝喝的,您就當去放松了一回。”

然而顧陌城還是一口回絕了。

放松?開什麽玩笑,就是去了才放松不了呢!

林薇的笑容有那麽一瞬間支撐不下去。

她深呼吸了好幾回才勉強克制住,又不甘心的說道:“顧大師,人和人相遇都是緣分,難得一見如故,我是很想同您交個朋友的,您又何必拒人于千裏之外呢?不如這樣,就算您不去生日宴會,正巧咱們又遇上了,一塊去逛個街、做做指甲好麽?”

原本林薇還想說買衣服的,可瞧着這丫頭跟她師兄走了之後簡直是鳥槍換炮,穿衣打扮都發生了質的飛躍。就現在她身上這件看上去平平無奇的白色連衣裙,質料精良,恐怕也不比自己的便宜,只好作罷。

這番話說得可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林薇又少有的擺出了纡尊降貴的姿勢,若換做旁人,這會兒差不多就被拿下了。

可顧陌城卻擰着眉頭看她,直勾勾地問:“說吧,你找我到底什麽事兒?”

林薇的臉一僵,有種被人戳破小算盤的不自在。

見她一直在猶豫,本就打算趕着回去制藥的顧陌城也來了脾氣,扭身就走!

“等等!”認識的時候不久,可林薇也算見識了這位的脾氣。那真是屬狗的,一旦碰了她的底線,翻臉比翻書都快。眼見着顧陌城真有撒手不管的意思,林薇也不敢再賣關子。

她又拉着顧陌城去角落裏的太陽傘下面坐着,咬了咬牙,一開口,就是滿滿的不服:

“我爸要把位子傳給我弟弟了!真到那個時候,我就真的沒有立足之地了。”

“從小到大,我都是那個最讓父母省心的。我乖巧懂事,成績又好,認識的人家裏誰不拿我做榜樣?我替他們掙了多少臉!可我弟弟呢?惹事闖禍,書也不好好讀,貓嫌狗厭,家裏被他收拾了多少爛攤子,擦了多少回屁股!”

“我考上的是常春藤的名校!可我弟弟呢?國內普通本科,還是花錢進去的!他怎麽跟我比?”

“憑什麽我畢業之後進入公司只能從組長做起,可他一進去就是經理!我父親總說他小,要我讓着他,說男孩懂事晚,等以後收心就行了……那我這些年的辛苦付出和忍氣吞聲算什麽?他憑什麽跟我争?”

林老頭兒深受重男輕女老傳統的影響,對那個跟他年輕時候性格脾氣如出一轍的兒子喜歡到了骨子裏,要這麽下去,她完全沒有勝算。

這麽多年下來,林薇掙紮過無數次,也努力過無數次,都無一例外的以失敗而告終。

本來她幾乎已經死心了的,可顧陌城的出現卻好像往她心上重重的吹了一口!只這麽一下,那片燃燒的只剩下暗紅色灰燼的火堆裏就騰的冒出火花,以燎原之勢席卷,令她再也無法平靜!

她不甘心。

她怎麽能甘心!

顧陌城聽得一臉懵逼,這事兒找她幹嘛?

而且就那幾天自己聽到的看到的感覺到的,林武和林老爺子對這個姐姐/女兒其實很上心,甚至有點兒嬌寵的意思,基本不可能出現她口中那種“自己沒有立足之地”的情況。

然而開了話匣子的林薇還在繼續:“您就說說,這事兒要換了您,您能同意嗎?您能咽的下這口氣嗎?”

說着,竟又一把抓住顧陌城的手,淚眼汪汪,十分動情的尋求着共鳴:“顧大師,咱們都是女人,活的本就艱難,若再不相互體諒,可真就沒指望了。難不成您真見死不救?”

“哎不是你等會兒!”顧陌城越聽越不對勁,忙一把拍開她的手,神色古怪的提醒說,“你爸偏心,你找我幹嘛?”

我又不是你媽!

林薇絲毫不在意自己被甩開的細節,只是湊近了,神秘兮兮的問道:“顧大師,您肯定有那種藥吧?那種吃了讓人随心順意的藥,或者是讓人回心轉意的藥。您放心,甭管多少錢我都要!”

“沒有!”顧陌城斬釘截鐵的說道。

然而林薇不信,只以為她是欲擒故縱。

顧陌城不耐煩,“恕我直言,你連我給你的養顏丹都沒吃,而你口中這種逆天的丹藥不要說沒有,就算有,潛在風險必然更大,大得超乎想象,你又怎麽敢要?”

再說了,她本就無意摻和這種家庭內部鬥争。

“不是已經有人替我吃過,驗證過了?”對宛然的選擇,林薇卻不屑一顧,“好看有個屁用!如果一個女人只靠一張臉活着,跟死了有什麽分別?還不是給人玩弄!簡直就是自甘堕落!”

頓了頓,又笑道:“不過,對于顧大師您這種天生麗質的,自然沒話說。”

當然,天生麗質裏頭還有一個她,林薇!

顧陌城對林薇這種少有的,哪怕正面到近乎偏執的想法,以及事到如今還不忘見縫插針拍馬屁的行為十分敬佩,也十分感動,然後再一次果斷的拒絕了她。

“人心本就是長偏的,一個人喜歡誰不喜歡誰,本來就是很主觀的事情,外力很難産生決定性影響。”她心中詭異的升起了一點對林薇的敬佩,也少有的耐着性子解釋,“丹藥本就只能作用于機體,對人心,無可奈何。”

林薇始終不死心,又翻來覆去的追問好多遍,見顧陌城真的沒有改口的意思,這才罷休。

一個如花美人在你面前瞬間喪失活力是件很令人惋惜的事情,它會憑空增加你的負罪感,顧陌城有些瞧不下去,又說:“若是為了老爺子,我倒是能給你配一丸藥,吃後無損身體健康,只是容易造成一種幻象,一切事情都在按照自己的心意發展的幻象。”

這種藥用的好了足可當千軍萬馬,曾在戰亂時風靡天下,無數人趨之若鹜。可如今世道好了,基本上都被用作完成病人死前遺願上。

林薇想也不想就謝絕了。

如今她連自己都快保不住了,哪裏有功夫擔心那個偏心眼兒的固執老頭子!

致幻的丹藥她求來做什麽?等以後失敗了,自己吃了自我安慰嗎?!扯什麽淡!

兩人沉默片刻,顧陌城剛要走,卻見林薇的眼睛又亮了起來,“顧大師,我也不要丹藥了,咱們就當個朋友嘛!忘年交!明兒有沒有時間,不如一塊出去玩兒啊?”

顧陌城都被她的韌性折服了,幹脆道:“林女士,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确實在某種程度上佩服你的野心和果敢,可您也不該拿着我當槍使。”

“朋友?您是真想跟我交朋友呢?還是做戲?”

“您可能是這麽想的吧?左右如今老爺子吃我的藥吊着,前兒他幾次邀請我我都沒露面,而您作為女兒,若能将我拉過去,事關生死,老爺子必然對您大大改觀!為了活命,恐怕他也不會介意重新考慮下遺産分配問題了吧?”

林薇沒有否認,只是雙眼放光的誘惑道:“我可以給你很多錢,很多很多錢!給你公司的股份,讓你一年到頭躺着都能拿到數不清的分紅!這個買賣你不吃虧。”

“虧了,特別虧。”然而顧陌城卻嘆息道。

林薇一怔,面上一喜,旋即追問虧了哪裏,還說只要她開出條件,自己就一定會想辦法滿足。

“虧了良心!”顧陌城騰地站起來,冷聲道,“虧了我師父交給我的為人處世的底線!”閑着沒事兒插手人家的家務事算什麽事兒!

說完,顧陌城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接了宛然這筆單子之後,顧陌城一連幾天都把自己關在藥房裏制藥,井溶也沒去打擾她,只是一天三遍親自送飯送水進去,到了點再破門而入拖她去睡覺,不然這丫頭絕對是要熬夜的。

第二天早上,井溶出了趟遠門,臨走前反複囑咐老黑要一眼不錯的盯着顧陌城按時作息,而他自己則是到了三天後的傍晚才回來。

四月中旬,很多花都開了,稍微開一下門窗,暖暖的柔風就托着沁人的花香進了屋。

井溶到家的時候已經月上梢頭,經過院子的時候,他無意中瞧見一枝晚櫻開得不錯,就順手折了下來,又親自選了花瓶,灌了清水,準備等會兒送到自家小師妹那邊去。

八點多了,顧陌城還在忙活,井溶問了門口站崗的老黑幾句話,點點頭,剛要敲門進去,手機就響了。

他的表情在随意掃了眼來電人之後就瞬間嚴肅起來,将花瓶放在門口的黑漆螺钿八寶櫃上,轉身下樓。

“師父。”

自打井溶下山之後,師父統共才來過兩個電話,一個是告訴他小師妹也出來了,第二個就是這一通。

“陌城的父親正在找她……根據法律,我們不能阻止,你先瞧瞧那丫頭的情況……做好準備吧。”

井溶聽後,一張臉不自覺罩了寒霜,他沉默片刻後才冷聲道:“事到如今,還找什麽!”

師父在那邊微微嘆了口氣,一點兒也瞧不出素日的幽默,只是道:“話不好這麽說,誰都有知道真相的權利,你知道了你的,陌城,也該知道她自己的。”

井溶不說話了,面容冷的吓人。

師徒二人沉寂許久,師父才緩緩道:“我知道你想幹什麽,聽我的,凡事不要太執着,該放手的,就讓它去吧。”

井溶卻似笑非笑的哼了聲,反問道:“那師父你呢,為什麽不敢下山?”

電話那邊沉默許久才傳來一聲長嘆,那嘆息中仿佛包含了人生的種種無奈和追悔莫及,卻再也沒了別的話。

他能做了自己的主,強迫自己忘記過去的恩怨情仇,可卻不能強迫井溶做什麽,畢竟對被上一代恩怨波及到的無辜孩子而言,命運實在太不公正了些。

挂斷電話之前,井溶一字一頓的咬道:“我必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遙遠的深山上,一個中年人對着黑下去的手機屏幕愣了半天,擡手撫摸着身邊的墓碑,語氣複雜的喃喃道:“舒雲,你的兒子像你一樣倔強,我可能阻止不了他了……”

那墓碑原本堅硬的邊緣已經變得圓潤,石頭表面也變得細膩柔和,顯然是長年累月被人摩挲所致。若是如此,這人該是對墓中的人十分珍視才對,可碑上竟然光溜溜的,不僅沒有照片,甚至連一個字都沒有!

空無一人的深山上,那人就這樣對這一塊墓碑自言自語,仿佛那裏站着一個活人,說不出的詭異。

不知過了多久,金烏西斜,西邊的天際只剩幾抹火紅的晚霞熊熊燃燒,映紅了半邊天,也給那人蒼白的臉添了幾分血色。

他終于活動下因為久站而有些僵硬的腿腳,又像同人道別一樣依依不舍的跟墓碑說晚安,這才慢慢轉過身來。

夕陽的餘晖下露出來一張十分富有魅力的面孔,那雙曾經洋溢着熱情的眼睛中充斥着複雜而深沉的情感……

他竟跟井溶有三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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