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極端

岑志新比黎自明穩重多了，他也就是剛知道秦斐身份的時候心慌了一瞬，很快又把心态調整回來，面對秦斐和徐思铎的問題不說侃侃而談，但也不慌不忙，比方才黎自明那一副慌裏慌張的樣子好多了。他和黎自明的相處中明顯是處于主導地位，因而秦斐和徐思铎的問題也多了幾個，這一晃就是半個多小時的時間。面試結束照例是一番客套話，岑志新鞠了個躬，轉身去叫下一位面試者。

黎自明惴惴不安地坐在長椅上，等得心煩意亂。好不容易岑志新出來了，從他那一張萬年冷臉上也看不出什麽，他只好主動發問：“怎麽樣，他們有沒有為難你，問些很奇怪的問題？”

光是黎自明那心有餘悸的表情岑志新就明白二人的面試風格應該是南轅北轍，不過他的心态很穩：“大部分都很常規，有一兩個有些捉摸不透。放寬心，要是明天沒有消息我們再去找下一家。”

聞言黎自明的心似乎也安定不少：“沒錯，要是不錄取我們再投別的公司。”

這一瞬間他仿佛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升華了，他豪邁地攬住岑志新的肩膀，拖着他離開了，同時嘴裏還念叨着要去吃點什麽好東西補償補償受傷的小心髒。

第三位應聘者進來時才九點半左右，那是一個女生，長發紮成小巧的丸子頭，臉上淡妝襯得人多了些青春活力。

她是來應聘畫師的。

13份簡歷中應聘畫師的只有兩位，且都是女性，所以秦斐和徐思铎問起問題來态度比較溫和。

兩個中規中矩的問題過去，秦斐和徐思铎對她都有了個基本的定論——回答很官方很客套，這樣的人很容易融入職場，但是太過圓滑世故。

他們又請這位應聘者當場作一幅畫，并不需要多複雜，以現場看見的事物為靈感，只需畫個大概草圖。

二十分鐘的時間過去，這位應聘者手中的畫紙已經畫滿了。

秦斐接過她的畫——那畫上是他身前桌子的速寫，不很細致，但是隔着畫紙能感覺出來她的基本功不錯。他又将這幅畫拿給徐思铎，二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讀出了相同的意思。

送走第三位應聘者，何蘇和秦斐交換身體的時間就要到了，秦斐找了個理由暫時離開，尋了一個小休息室坐着，等待今天的交換。

何蘇回到面試地點時徐思铎還坐在原位，他正在翻看餘下應聘者的簡歷。

“篤篤篤”的敲門聲響起，何蘇率先叫了一句請進。

這次進來的還是一位女性，是第二位應聘畫師的。她進門時明顯有些畏縮，小心翼翼地帶上門後，她站在何蘇和徐思铎的對面，滿臉寫着不知所措。

何蘇見狀趕緊指了指就在她旁邊的椅子，讓她坐下，等到她的手不再緊緊絞着衣角才開始進入正題。

這位名為劉玉的應聘人很內向，說話聲音也小，每當何蘇或者徐思铎表現出側耳傾聽的樣子時，她就會緊張得話都說不清楚，到最後聲音都小得聽不清了。

沒辦法，只好把當場作畫提前。

劉玉雖然和人對話時畏畏縮縮恨不得自己是個透明人，但是手中的筆和畫紙方一接觸，她就全情投入進去，通身都是自信的光彩，與剛才判若兩人。見此，兩人心裏都有了計較。

才十五分鐘的時間，劉玉就停下了筆，她一手攥筆一手拿紙，又恢複了先前的模樣。

何蘇臉上帶着淡笑，放柔了聲音：“別緊張，如果覺得已經完成了就可以把畫給我們了。”

劉玉感激地看了何蘇一眼，雖然還是怯弱，但是好歹不再抖如篩糠。

她畫的是筆筒拟人。那只筆筒應該是譚明緯昨天留在這裏的，筒身是個圓柱體，除開筆筒口和筆筒底部各有一圈黑金，通體銀白，無論從哪個方向看都很有格調。而劉玉畫中，一個黑發少年正懷抱着萌版筆筒，少年頭發末梢是金色的，穿着白襯衫和黑色西褲，外罩一件銀白馬甲，少年抿着嘴，很矜持的樣子，看起來貴氣十足，而他這一身正裝又和懷中的筆筒相互呼應，萌得人心肝發顫。

何蘇差不多可以說是一眼愛上。她極力忍着捂臉尖叫的沖動，将這幅畫交給徐思铎。

徐思铎也為劉玉這樣的創意吃驚。

有了這幅畫作緩沖，劉玉總算能夠正常回答問題了。和她創意十足的畫一樣，她本人也是個很愛幻想的女孩，考慮到劉玉性格的問題，何蘇和徐思铎只問了兩個問題就讓她離開。

還有三個應聘者被安排在下午，何蘇在附近簡單吃了一頓，随意找了家奶茶店坐下。她拿出耳機戴上，和秦斐說話：“我覺得第三位應聘畫師的人雖然比較‘出世’，但是她的畫太過中規中矩，沒有特別鮮明的個人特色。劉玉雖然人膽怯了點，可是很有創意，挺适合的。你覺得呢？”

秦斐回她：“你的态度傾向都這麽明顯了還要問我啊？如果我們要做常規的APP或者游戲或許會選擇第三位應聘者，但是我們就是以創新為品牌，還是第四位應聘者更加适合卻和。”

“對對！”何蘇找到了贊同自己的人，愈加興奮，“我跟你說，我上午看見她那副畫的時候就想說了，超級可愛超級萌的，幸好我還記着我是‘秦斐’沒有當場找她要那副畫！太可愛了那個小筆筒拟人……”

秦斐在心底冷哼一聲，聲音冷冷淡淡：“哦。吃飯。”

下午面試從兩點開始。

第一位進來的是名叫薛峰的男人，他穿得很正式，看起來年紀在二十四五上下，臉上是意氣風發的笑容。

何蘇詫異地重新看了一眼他的簡歷，和徐思铎對視确認過眼神，才問道：“薛先生的簡歷上寫着有過在世榮科技工作三年的經歷，也是最近才辭職的。請問你覺得卻和在哪裏吸引了你？”

薛峰笑容不變：“吸引我的是卻和的生命力。在現在電子科技市場，越來越多的人只想着平庸，一模一樣的內核換個殼子就是兩家公司的區別，這樣的市場生産出來的産品仿佛克隆大軍讓人提不起任何興趣。值得開心的是，我在卻和身上看到了他無與倫比的生命力，創新、堅定、誠信，每一項都是發展壯大産業所必須的，因而我選擇離開世榮，想要在卻和感受這樣的生命力。”

何蘇點點頭，繼續問下去。

從始至終，薛峰整個人都是笑容滿面十分和善的樣子，有一定的工作經驗在前，他對很多事情都能侃侃而談，自己的見解也有一定的獨到之處，唯一讓人覺得怪異的是，他實在太圓滑了，幾乎到了滑不溜手的程度，就仿佛他們問的問題早已在心中演練過千萬遍一樣，每一字每一句都能說到人的心坎上。

徐思铎只覺得奇怪，何蘇身為過來人能想明白的可就多多了，但是目前并不是讨論這個的時候，還有兩位應聘者正在門外等待。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送上。

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