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洗塵

☆、洗塵

榊自然是坐到了光子的身邊，光子不敢去看他，“你來了。”

“嗯。”

另一邊看熱鬧的人面面相觑，氣氛十分的尴尬。

“榊老師，好久不見。” 石介站了出來，舉起酒杯向榊示意。

光子幫榊倒了小半杯酒，榊也舉起酒杯，回敬：“今後有什麽打算？”

石介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榊點點頭：“你的判斷不錯。”

光子這心想之前沒有通知榊來是怕他尴尬，現在沒想到竟然被八重叫來了，自己還是趕緊說清楚，自榊坐進來到現在，沒有主動和光子說過一句話，她也能感受出榊不悅的情緒，這讓光子十分的坐立不安。

“人齊了，服務員，可以上菜了。”八重和服務員示意了一下，菜很快就端了上來，琳琅滿目的菜品擺在桌子上，經過幾年的生活适應，光子不喜海鮮的習慣還是沒有改變，她看着眼前的一盤海蝦沒有下筷，一雙筷子替她夾了些擺放較遠的蔬菜放進她的碗中，這當然是榊做的。

他做的很自然，光子小聲的道謝之後，端起碗吃了起來。

對面看到這一幕的八重瞬間，感觸頗多：“你們這一樣不別扭嗎？夾個菜還要道句謝，這是有多生疏？”

“沒……沒有啊。”

玉置夾了個壽司喂到了八重的嘴裏：“吃個飯還堵不住你的嘴，你當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沒心沒肺嗎？”

“嗚嗚嗚……”八重嗚咽着想要反駁，她連忙把嘴裏的壽司吃掉，“你說我什麽？你才沒心沒肺呢？我哪裏沒心沒肺了？”

玉置戲谑道：“吃你的吧，這還堵不住你的嘴，要不要再叫幾個菜？”

八重瞥了他一眼：“你真當我是豬嗎？”

光子看後覺得很吃驚，沒想到八重和玉置的關系已經好到了這種程度，兩個人十分自然的相處，一點拘謹感覺也沒有，完全是百分之百的放松的面對對方。

大島葉活躍氣氛的笑了兩聲，幫石介夾了一片扇貝：“來來來，在國外肯定吃不到這麽新鮮的海鮮，石介哥你吃點哦。”

“好的謝謝，小葉你也多吃點。”

“哈哈，當然要啦，蹭的飯永遠是最香的說。”

“呵呵，那就吃吧。”

對面四個人其樂融融的開動吃着眼前的美食，光子想了想，伸手夾了一筷子菜，遞到榊的碗裏，語氣說不出的溫柔，帶着些小心求饒的意味：“多吃點吧，菜看起來很好吃。”

榊很給面子的吃掉了菜，光子暗松了一口氣，看樣子還不是很生氣，“那個……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只是之前表姐和我說的時候沒有沒有告訴我是為了接石介哥，我以為你會尴尬，所以就沒有告訴你，想直接回絕他……沒想到……成了這樣。”更沒想到八重會唯恐天下不亂的借玉置之手把他叫了過來。

光子的道歉讓榊的神色好看了些，他開口道，聲音低沉的就像醇美的紅酒劃過喉嚨般的絲滑暢感，“收到短信之前，我正在買東西，看到短信之後我就開車趕了過來。”

“真的……非常非常的抱歉！”光子忙不疊的道歉，“真的很不好意思！”

“沒什麽。”

光子覺得，榊雖然嘴裏說着沒什麽，但是心裏不見得是這麽想的，因為她即使現在都能感覺到榊給她一種緊繃的壓迫感，而遠遠不像是往常那樣的随和包容，能讓人不經意間溺死其中的溫柔。

她試着打開話題：“那你去買什麽了呢？買好了嗎？”

“還沒有，因為我不知道大小。”

“诶？怎麽會不知道大小呢？”光子好奇的追問：“是買衣服不知道尺寸嗎？你的身材很勻稱的，一般的标準尺碼絕對可以了。”憑她眼光，光是看就能知道榊的大致身材三圍了。

“不是衣服。”

“不是衣服？那是什麽？鞋子？”除了鞋帽服飾她真的想不到什麽東西還需要尺寸了。

看着光子絞盡腦汁都沒有想出來，榊的心情忽然變得好了許多，他說出了答案，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戒指。”

“戒指？！”光子聽後第一反應就是自己剛才是不是聽錯了。

他要去買戒指……

“他說過是已結婚為前提和光子交往的。”在客廳外聽見的父親的話再一次重複在她的腦海之中。“你的年齡雖然不夠結婚，但是我想訂婚還是可以的。”

“……”光子還在震驚中沒有清醒過來。

“怎麽了？”

“沒……”光子現在的心情十分的複雜，她對現在的生活十分的滿意，也很滿足，沒想到榊竟然是真的會想要和她結婚。

真的想要和她一起共度一生。

在她看來婚姻真的很沉重……她所目睹過的婚姻，都不能用幸福來形容，或許只有無奈吧？

“我……”光子動了動嘴，想要把心裏話一股腦說出來，可滑到了嘴邊卻發現大腦裏實在是太亂了，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從光子微妙的反應之中，榊意識到什麽，“沒想過這個問題嗎？”

她老實的回答：“還……真的沒有。”

“那你覺得我們會怎麽繼續下去呢。”

“一直這麽下去？”光子說了一個連自己都不太相信的答案。

不知道是被什麽影響了，就算是現在所處的家庭，亞美和正男如此的恩愛，但她還是對婚姻有着本能的不信任感，她總覺得，無論開頭多麽絢爛，過程多麽甜蜜，但最終一定不會以那麽美滿的結果收場，她也說不出究竟是因為什麽，她才會有了這樣的想法。

“這樣？”

“這樣……不好嗎？”光子反問。

兩個人的談話還沒進行完，被吃得正開心的幾人打斷了，“诶诶，你們兩個別一直光說話不吃飯啊。”說話的是高興侃大山之餘喝了一點酒的八重，處于微醉的她格外的活躍，“難得玉置請會客，好歹吃點啊，吃不窮這家夥的。”

玉置把興奮的光子拽了下來，按着她，讓她老老實實的坐在椅子上：“別亂動，小心摔倒了。”

“沒事兒！”八重笑的特別開心，雙手捧着玉置的臉，越靠越近，叭的一聲親在了玉置的腦門上，“最喜歡你了。”玉置很無奈的只能攔着八重不讓她亂竄。

石介略帶同情的看着玉置：“這丫頭撒酒瘋的時候力氣很大。”

玉置露出優雅謙遜的笑容，“我會照顧好她的。”

石介點點頭，不再多言，他對玉置的考察自然不可能從這次見面開始，經過長久以來的各方面觀察他對父母為八重選擇對象還是很滿意的。

安心的讓玉置照顧八重，石介扭過頭來看看身邊還一門心思吃飯的大島葉，覺得這六個人當中，只有大島葉還是像當年認識那樣，率真爽直的可愛。

專心致志吃東西的大島葉感覺到有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徘徊，擡頭一看發現是石介，咧嘴一笑：“怎麽了？”

“明明是我的洗塵酒，我看卻是你吃的最多。”

大島葉呵呵笑了兩聲，“不是我吃的最多，是你們心思不在吃飯上。所以，最後的結果就是我吃的最多了。”

大島葉努努嘴，示意石介看向光子那邊：“你看那邊的氣氛，還怎麽吃飯，換我我也沒胃口。”

光子看見榊喝了不少酒，一杯接一杯的，很快半瓶酒就見了空，當榊還想去拿酒瓶的時候，光子連忙攔住了他，“還是別喝了吧，不然待會兒回去可怎麽辦？”

紅酒的度數本來就不高，再加上榊的酒量不低，這一點點東西，也只能當作解渴的飲料，“沒事，我沒喝醉。”

“可是不能喝這麽多！”光子态度很堅決，她還是比較讨厭喝醉酒的人，這總能給她回想起些不好的回憶。

看着光子如此堅決的态度，榊也沒有繼續喝下去，光子能夠大概猜到榊應該是對自己的态度有些不滿才會這樣的。

她也不知道怎麽解釋，對婚姻的恐懼不是在一朝一夕形成的，她是相信榊可以一直這樣的與她走下去，可是消除這種恐懼感也不是能夠速成的。

自從上次聽到了榊有這個打算後，光子做了好幾次的夢，談不上噩夢，但也談不上美夢，夢裏都是些很平常的事情，都還是寫當她沒有成為西村光子之前的事情，在那些夢裏還有記憶中的其他人，她看到了他們的喜怒哀樂，那些情感的真實的可怕，她覺得自己不光是用眼，而是用靈魂感受到了。

這頓飯，她沒吃多少東西，也不知道是誰說的散席，玉置抱着仍然活蹦亂跳發酒瘋的八重走了，石介送大島葉回家，而剩下榊和光子呆在包廂裏。

“走吧。”榊站起來，“我送你回家。”一時間的站起，加上酒精的麻痹，榊的步伐混亂兩步。

光子連忙說：“要不然，還是不要開車了吧。你喝醉了。”

“沒事。”

“真的還是算了吧，就算你喝的再少可還是喝了呀。我們打車回去或者做地鐵回去吧。”說着，光子就拉着榊往外走。

“真的挺危險，我們散散步好了，還能聊聊。”

光子一直說話，榊被她拉出了包廂，下一刻，光子只覺得拉着榊的手一緊，榊一用力把她帶到了自己的懷裏，榊緊緊地摟着她，下巴墊着她的頭頂，靠在走廊的牆上，“你是在關心我嗎？”

這還是在人來人往的走廊上，雖然沒人看的見她的臉，但她還是覺得窘迫，“人……人好多，放手吧。”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是在關心我嗎？”

“當然是啦。” 光子奇怪，難道榊這是在耍酒瘋？“放開我。”

“不願意和我結婚嗎？”

“不是不願意。”光子的聲音忽然提高，然後整個人悶悶道：“只是還沒想好。”

“我們先出去吧。”

兩個人出了餐館，榊之前叫來的代駕早就在這裏等候了。

代駕在前排行駛着汽車，榊和光子坐在後面的座位上，光子靠着榊的肩膀，輕聲的說着自己的想法。

“我很高興你會有想和我結婚的想法，我也很高興你表達了想和我在一起的決心。之前我也覺得像是只有結婚才能證明兩個人的關系是否愛到了極致，可是現在……”

光子将手放在榊的手掌上，十指相扣，“在以前我的想法也許稱得上是驚世駭俗，但是在現在，我覺得一步一步穩穩當當的才是最好的。”

“不求轟轟烈烈，但願細水長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