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退婚吧,大根!(4)……
疑似雜物間的房間房門被人鎖上。
沅沅頓時想到了剛才那個可疑的丫鬟。
透過镂空的花窗,隐約可以看到這是一個極其陌生的院子。
四下漆黑伸手不見五指,要不是今夜天邊還有一輪銀月灑落些許微光,沅沅怕是什麽都看不清了。
一陣風吹拂過來,那股各種家禽牲畜混合在一起的超濃度腥臭氣息撲面而來,讓沅沅差點yue了出來。
這樣刺鼻的濃腥沅沅上一次還是在菜市場旁邊的屠宰場裏聞到過。
沅沅往房間的另一個方向走去,腳下踢到了一個東西,是個死雞。
繼續往裏走去,又踢到了一只斷了脖子的鴨。
沅沅:“……”
果然自己是誤入了什麽奇怪的屠宰場吧。
……
在天黑下來之前,郁厘涼就已經感到身體的“餓”。
這樣的“餓”并不是因為胃部的空虛,而是一種單純渴望進食的念頭。
饕餮的毒性會周而複始的發作。
盡管平日裏少年看似輕而易舉的壓制。
可真餓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理智在人對食物的欲望面前,脆弱到幾乎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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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之後,西霜院的人就已經離開。
範湍走之前說,衛國公府那邊的人在今夜也許會派人過來刺探。
可是……那又能怎樣?
除了又是白白送死罷了……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漆黑的房間裏幾乎聽不到活人的喘息。
少年垂着眸默默地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眼睛裏烏黑的瞳仁跟随着跳躍的燭焰忽張忽縮,恍若混入了呼吸的節奏。
卻始終沒有人發現什麽詭谲之處。
院子裏的腥味越來越重。
有人往裏抛灑“餌料”,企圖加快少年失去理智的速度。
可屋裏始終沒有任何動靜,仿佛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誘惑少年離開房屋半步。
直到将近子時,一個少女打開了通往他房間的門。
這也是沅沅唯一可以推開的一扇門,門後竟然還連接着其他房間。
外面屋子看着明顯擴大了許多,但卻更加漆黑無比。
沅沅好不容易摸到一個尚有餘溫的燭臺,心裏感到奇怪,但還是在燭臺四周摸出個火折子,将蠟燭點亮。
刺啦——
燭焰飛快跳躍,仿佛有猛烈的風突然掠過。
脖子上驟然一緊。
沅沅下意識扯了身邊的東西,卻扯落了一道帳幔。
被風刮滅的燈芯發出窸窣的聲音,在漆黑中度過短暫的下一瞬竟死灰複燃。
偏偏垂落的帳幔隔絕出了一道明與暗的交界。
一陣死寂之後,沅沅才發現自己被人掐住了脖子的狀态。
那只手臂長而有力,将她直直地抵在了牆角。
月光斜斜地從窗口落在他的側臉,就在沅沅要看清楚的時候,男人突然間曲起手臂,收近了與少女之間的距離。
像一只尖叫雞敞着脖子被人按在牆上,沅沅腦中幾乎還是一片空白。
直到對方冰冷的鼻息噴灑在她的臉側,距離近到她稍稍轉頭就能觸到他的鼻尖……
是……是變态。
沅沅心口突突狂跳,只恨口袋沒有手機報警。
“嗚嗚嗚……”
沅沅慌得一頭冷汗,握着手裏剛才抓到的系帶,胡亂拍打他的臉頰,下一刻對方鐵鉗般的五指扣住她的手腕,就聽見“咔嚓”一聲。
沅沅的手就這麽……斷了?
斷、了?
短暫的懵逼之後,沅沅眼角濕潤,吓到發抖。
是在害怕貞操在今夜就要離她而去了嗎?
不,她是在害怕小命會在今夜離她而去……
當時還和狗室友們天天傻嗨的沅沅曾經看到過此類的新聞除了和室友們把強/奸犯痛罵一頓以外,甚至還一起參與讨論了自己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麽辦?
最終大家讨論出一個結果。
那就是打,打得過就往死裏打,打不過也要茍住自己的小命。
當代女孩早就沒有了大清朝代的裹腳布,少了個□□算不了什麽,就當被人按在地上打了一頓,屈辱固然是屈辱,但遠遠不至于為了這玩意兒就去死。
可當下的情形,沅沅動了動疑似斷掉的右手,很想汪的一聲哭出來。
好他媽疼。
不用實驗,看樣子她也是真的打不過了。
既然已經發生了這種可怕的事情,如何茍住小命成了她最為緊要的念頭。
男人可怕的氣息欺壓而來,順着她的鼻子和唇瓣細細嗅聞。
少女壓抑的泣音和顫抖柔軟的身軀裏仿佛有着奇妙的力量,讓他在某一個瞬間受到了誘惑。
就像是一條覓食的野狗,他的鼻子嗅到她頸側時停頓了下來。
那層薄薄的肌膚下埋着大動脈,一旦受到破壞,少女足可以當場失血而亡。
少年卻蹙起眉心,冰冷的鼻尖似乎擦碰到了沅沅敏感的肌膚,吓得沅沅小臉煞白。
“我……我是個淫/亂的女人,我有不幹淨的毛病……”
少女抽抽搭搭地為自己辯解了一句。
然而回答她的是一聲“撕拉”,衣襟從領口裂開,掩在衣料下細白柔嫩的肌膚在暗淡的月色下仿佛鍍上了一層瑩瑩輝光,堪比珍珠潤澤。
冰涼的氣息貼在沅沅暴露在空氣下的皮膚上,惹得少女顫抖得更加厲害。
終于在貼近鎖骨以下的位置,那裏才是包裹着香氣最為濃郁的地方……
斷線的淚珠子一滴一滴墜滑下來,吧嗒吧嗒砸在了少年的唇瓣。
少年嘗到了一股鹹澀的滋味。
“混……混蛋……嗚嗚嗚……”
屬于少女清甜柔軟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起初微不可辨,乃至後來愈發清晰,這次卻帶上了陌生之極的哭腔。
少年莫名煩躁,內心的某個地方忽然被觸碰到,以至于連帶着動作也不受控制的微微凝滞。
趁着少年怔愣的時候,沅沅另一只手快速抽出随身攜帶的女主光環玉佩,朝變态的腦袋上沒有章法地砸了過去。
變态似乎終于被她給砸愣住了,怔怔地退後半步。
踩到那塊垂落的帳幔,帳幔頂部固定的位置瞬間發出脆弱的聲響,嘩啦墜落。
明與暗的交界剎那間被打破,燭光溫潤的光澤鍍在兩人的身上,驅散些許陰霾。
同時也讓沅沅看清楚了這個死變态的模樣。
“大……大根哥?”
沅沅徹底震驚在了原地。
不是因為少年方才的孟浪,而是因為少年那雙已經完全黑黢黢的眼眸。
她震驚的懷疑這個世界是不是出了bug?
他眼白呢?眼白哪裏去了?
好好的美少年,怎麽年紀輕輕就患上了黑眼病?
然後沅沅一邊腿軟地跌坐在地上一邊絕望想到,有些作者寫文根本不講邏輯,她都苦逼地來穿書了,他沒有眼白又算得了什麽?
鹹澀的淚水在口中慢慢消化。
心口那股洪水滔天般的惡欲仿佛突然澆下了一桶冰水。
理智回籠的瞬間,郁厘涼才慢慢看清楚眼前哭紅眼的少女。
方才做過的事情,就像是從另一個角度慢慢輸送傳入他腦海之中。
直到眼中濃郁的黑色慢慢褪去,少女的情緒始終在無比清晰地影響着他。
驚吓,惶然,還有淚眸裏濃濃化不開的恐懼,以及她柔脆的手腕,軟趴趴地垂在了一旁,看上去可憐至極。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
少年沉默,冷不丁抓住她脫臼的手腕輕輕一接。
嘎達——
斷手接了回去。
疼不疼沅沅都沒來得及反應,但他恢複正常的眼睛顯然和方才不太一樣……
少女看着自己又能動彈的手終于回過神來,方才那樣可怕的情形都沒有發洩,眼下卻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少年的動作霎時頓住。
他不是沒有看過女子落淚。
但不管是宮裏的,還是宮外的,他認知中的女子都是梨花帶雨,哭得極為斯文。
向她這樣狂風暴雨式的哭泣,幾乎沒有。
她細嫩雪白的脖子上有大片紅痕,是他掐出來的。
就連領口也壞了一截,露出了大片白嫩。
郁厘涼蹲在她身旁看了片刻,遲疑地把玉佩撿起來還她。
“沒壞。”
少女一把奪過玉佩砸在他的臉上。
沒壞你奶奶個腿!
嗚嗚嗚吓死她了……
發現是自家的未婚夫在發瘋,沅沅的老鼠膽也瞬間膨脹。
巴掌大的玉佩結結實實“啪”地一聲砸到了少年的臉側,滑落到地上。
須臾片刻,便在那白皙的臉側浮現出紅色的印子。
少年周身的氣壓頃刻間降到了最低,讓沅沅含着淚花的眼裏稍稍生出些不安。
郁厘涼緊繃着唇角,朝她看去。
“你欺負我……”
“不是欺負。”
沅沅抽着氣兒朝他看去,想到他黑洞洞的眼睛,以及一地血糊糊的家禽,難免遲疑。
他剛才确實反常……而且真要想那啥她,那不也得兩眼發綠光嗎?
“那你剛才是怎麽了?”
“想吃東西……”
高冷無情的二皇子殿下頭一次向活人解釋,“餓得兩眼發黑。”
沅沅:“……”
雖然他剛才确實兩眼發黑……
但餓得兩眼發黑的形容是這麽用的?
哦,原來她才是九年義務教育的漏網之魚。
沅沅委屈的眼淚更加洶湧。
郁厘涼睨了她一眼。
“可以提出最後一個要求。”
他從來沒有哄過別人。
畢竟也從來沒人敢對着他流淚撒潑。
然而将他臆想成未來夫婿的少女不知不覺中早已經陷入對未來美好感情的設想中。
當代少女沅沅焉能忍受未婚夫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折斷了她的手,還能這麽輕描淡寫?
犯下了這麽嚴重的錯誤,她怎麽可能輕易就不生氣。
“我要和你分手,以後你也別再來找我了!”
丢出了吵架中殺傷力top1的名句,沅沅紅着眼眶推門離開。
少年身後那扇大門就像逃生游戲守着怪物的房門,只有在打怪成功之後才能打開房門。
怪雖然沒被打死,但被打懵逼了。
少女趁着怪物本怪還在懵逼,瞬間逃離了這個可怕的地方。
過了許久,範湍才重新出現在這裏。
他發現二皇子雖然恢複過來,但臉色卻陰沉的可怕。
範湍提議,“屬下派人去殺了她吧?”
看到過主子這幅模樣,這個少女就更加留不得了。
少年指腹危險的摩挲着玉佩,硬生生地掐出了一道裂痕。
“她明明很貪婪……”
第三個要求卻讓他很是茫然。
雖然不知道分手是什麽意思……
為什麽偏偏卻提出了不許他再見她的要求?
少年面無表情地握着那塊玉佩。
二十年來,胸口的位置頭一回有了一種湧入泥塊的滞澀。
不疼不癢,卻叫他無端生出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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