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來自命運的博弈

“你——要去找我的母神？”

面對赫柏滿懷期待的詢問，作為被尋求給予幫助的對象，卡戎伸手指了指自己，那張原本有些苦大仇深的臉上露出了懵逼的表情，“你确定沒有找錯人嗎？”語氣中滿是不可置信。

“沒錯，我希望您能夠幫助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求見黑夜女神殿下！”

坐在小破船上，赫柏看着卡戎，目光滿是祈求。

黑夜女神尼克斯是這個世界除卻大地女神蓋亞之外的唯一一位原始女神，除了這位黑暗大母神，赫柏想不到還有誰能夠幫助自己。

赫拉是有這個心，但是沒有這個能力，倘若告訴天後自己在不明不白的情況下答應了大地之母什麽，除了讓對方瘋掉，應該不會有什麽實質性的幫助。

思來想去，赫柏最終選擇求助黑夜女神。

原本她還在頭疼自己沒有敲門磚可以使用，卻不想正好碰到了這個幽冥擺渡人。

就如同大地之母繁衍萬物一般，這位掌管着神秘命運的黑夜女士也以一己之力開辟出了壯大、繁複的神系。

其中最為人熟知的莫過于睡神修普諾斯、死神達拿都斯兄弟二人，而除此之外，尼克斯還有着很多子女，大多數都是強大的存在。

“那你可真是找錯人了……”

扯了扯嘴角，卡戎丢下這句話，默默拿起了自己的神器，開始撐船。

“嗯？”赫柏被這種反應弄得一臉懵逼，剛想要追問，卻聽見對方的聲音緩緩傳來。

“雖然不知道你是從什麽地方得知了我的身份，可我原本就不受待見……你有事想求見黑夜女神，卻讓我幫你通報，你确定不會讓你這件事情變得更糟糕嗎？”

卡戎語氣冷漠，說出的話更是充滿着壓抑的情感。

赫柏沒想到這個原始神之子居然有着與自己大哥類似的經歷，反應過來之後，這有點後悔自己剛才的冒失之舉。

受習慣性影響，刻薄原本以為只要是除了蓋亞之外的原始神子女都應該是優質的精品，卻沒有料到，其中也有不受寵的。

偏偏她又拜托了對方，這可不是直接把刀子紮進來卡戎的心裏嗎？

還好，卡戎看上去心胸比較寬大，沒有直接把她從船上趕下去。

端坐在飄搖的小破船上，感受着愈發加大的波浪，赫柏思緒到此為止。

目光落到那撐船的灰袍男神身上，她默默在心中補充了一句：卡戎除了力量微弱——本身上還是一個不錯的男神啊。

世人皆知尼克斯的子女都是強大的存在，可是唯獨這苦難之河的主人是個例外。

明明是兩個原始神的孩子，可是卡戎也不知道是怎麽遺傳的，居然沒有遺傳到尼克斯和厄瑞波斯強大力量，以至于就被打發到了這裏看守幽冥之河，這也變成了卡戎心中的痛。

“很快就要到了，再忍耐一會兒吧……”

手上撐船的動作不變，卡戎以為赫柏有些不耐煩了，便如此說了一句：“幽冥的環境就是如此，這才只是個開始，越往裏面走，你會發現越是可怕。”

世界有正反兩面，萬事萬物都是對立依存的。

所以，外面的世界有多麽絢麗多姿，與之相反的幽冥就有多麽荒涼死寂。

卡戎說出這番話，一方面是在提醒赫柏，同時也想吓一吓這個初來乍到的奧林波斯女神。

“我知道。”點點頭，雖然知道對方看不見，可赫柏還是露出了微笑，“幽冥的環境确實不好，可哈迪斯還是來了，不是嗎？”

“冥王是有職責在身，況且若不是當初普羅米修斯與宙斯等人沆瀣一氣，呵呵，你以為奧林波斯的神王之位會是那個家夥在上面坐着嗎？” 說到最後，卡戎冷冷一笑，“或許這就是命吧！”

這個世界所有的命運全都是由那雙隐藏在黑夜中的手編織出來的，正因如此，卡戎既痛恨命運，卻又畏懼着命運。

“但哈迪斯非常有能力，若不是他降臨，幽冥也不會變得逐漸好起來，對吧？”

從卡戎剛才的那番話中，赫柏聽出了這位苦難河之主似乎極度推崇哈迪斯，同時又厭惡着宙斯，一邊慶幸自己沒有将身份和盤托出，同時又順着他的話開始與之套近乎。

“那是，哈迪斯的能力有目共睹，要不是他這個冥王，我現在可能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

事實證明，赫柏這一次押寶是押對了。

卡戎讨厭宙斯，那是因為對哈迪斯極度崇拜，所以就好其所好，惡其所惡。

但本質上來說，卡戎又沒有和宙斯有過接觸，對于奧林波斯諸神的抵觸也不強。

在赫柏主動規避之下，他們話題便轉到了哈迪斯身上。

“那冥王陛下，現在還那麽努力，就沒有想過給自己找一個幽冥王後？”

赫柏原本就是想把話題扯到尼克斯身上，可才剛提到黑夜女□□字，好不容易緩和了情緒的卡戎就一下子就緊繃了起來，無奈只能放棄，轉而把話題重新回歸到哈迪斯這邊。

而之所以說到這個，則是在于赫柏之前聽赫拉順嘴說過一句，德墨忒爾有意培養自己的女兒來接掌一部分權柄。

珀耳塞福涅這個名字過于熟悉，以至于喚醒了赫柏一部分沉睡的記憶。

冥王搶親！

她一來到幽冥就跟着想起了這個大事件，此時詢問卡戎只是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測。

“陛下一心都在奮力建設幽冥，哪裏有時間和精力去考慮這種事情？”卡戎顯然并不滿意自家上司被八卦，此時露出了不悅之色，“難道你是因為這件事情，才會來到幽冥？”

在卡戎看來，赫柏實在是有些奇奇怪怪。

一上來就說要去找黑夜女神，還想通過自己的關系去見對方，然後在被拒絕之後又把重點扯到了哈迪斯身上。

難不成是想毛遂自薦？

想着想着，卡戎目光忽然間産生了變化，看着赫柏的眼神多了不少嘲弄，“如果你是沖着這個來的，那我得告訴你，還是不要癡心妄想的好！”

“什麽呀？”赫柏又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句話得罪了這一個心思敏感的男神，正想說話，卡戎卻忽然間用力撐了一下船。

河水蕩漾，颠簸間就掩蓋了青春女神未曾說出口的疑問。

然而赫柏與卡戎都不知道，此時此刻，正有一雙眼睛在默默盯着她們。

甚至這個世界最為至高的兩位存在就在這邊談論着赫柏。

“姐姐，這就是你的好主意嗎？”

位于幽冥深處的黑夜神殿中，一位身形嬌小的女神端坐在寶座上，面無表情地注視着不請自來的姐姐，“用宙斯這個女兒來換取哈迪斯的冥後之位？”

“這也不能怪我，原本德墨忒爾的女兒挺合适的，但那丫頭完全是個扶不上臺面的軟弱之輩，我可無奈了，但有什麽辦法？也只能重新再物色新的人選了。”

仿佛沒有聽出尼克斯話語中的憤怒，蓋亞說着，突然笑了起來，“況且我也不是非得把這丫頭塞給哈迪斯，你不是之前也在為你兒子的婚姻大事頭疼嗎？看看，你覺得她怎麽樣？”

伸手指着水鏡中倒影出來的青春女神，蓋亞十分得意，“好歹也是我親自選擇的人選，你不必擔心辱沒了你的達拿都斯。”

“你若是再說這些不着調的話，就別怪我把你趕出門！”尼克斯忍耐達到極限，此時用力拍了一下扶手，“我再說一遍，這裏是幽冥，不是你的大地，用不着你在這裏指手畫腳！”

她簡直受夠了瘋瘋癫癫的蓋亞。

對方是姐姐，平日裏，尼克斯只能盡力給對方禮遇。

但這一次由于蓋亞太過不着調，以至于黑夜女神都難得發起了火。

“行了，不開玩笑了，命運由你定制，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有些事情是不能更改的，難道不是嗎？我親愛的妹妹。”

後退一步，避開了尼克斯的神力威壓，蓋亞嘴角上挑起一絲弧度，在對妹妹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之後，大地之母化成了一縷土黃色的霧氣徐徐消失。

只是屬于蓋亞的聲音依舊在神殿中回蕩不息。

“別試着耍手段，那就不好玩兒了。”

對于蓋亞的想法，尼克斯嗤之以鼻，也沒打算回應對方。

閉上眼睛，沉思了一會兒，她敲了一下扶手，“修普諾斯，到我這邊來。”

話音剛落，神殿大門随之打開，一個銀白的腦袋緩緩探了出來，“您有什麽事嗎？”

睡神是尼克斯與厄瑞波斯的兒子，還是哈迪斯左膀右臂，在幽冥位高權重，可面對自己的母親，他還是表現的非常敬畏。

“宙斯的女兒來到幽冥了，哈迪斯應該也得知了這個消息，他可能會派人前去将其接走。我要你提前一步，給我把她帶到這裏，我的面前。”面對自己的兒子，尼克斯女神語氣平靜地下達了這個命令，全然不似先前與蓋亞對峙之時的憤怒。

“宙斯的女兒？”睡神眉頭一皺，“他有那麽多女兒，是哪個來到幽冥了嗎？”

過往的經驗告訴修普諾斯，但凡扯到了宙斯那邊的，一般都沒什麽好事兒，出于謹慎，他想要問清楚。

“嗯？”

可是尼克斯只是一個眼神掃過來，就成功令疑惑的睡神偃旗息鼓，而後乖乖退了出去執行這個命令。

“希望，這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吧？”

伴随着一聲輕嘆，尼克斯閉上眼睛，偌大的神殿再度恢複成了原本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