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哎, 大海可真是大啊……”

站在愛琴海邊，感受着那和煦的微風拂面而來，赫柏不由眯起了眼睛。

而随着她發出了一聲等于沒有說的感慨, 赫柏目光在那蔚藍的海面上掃視了一圈，就在想該怎麽樣才能将波塞冬叫出來。

上一次她跑過來尋找赫淮斯托斯就是拜托海王, 所謂一事不勞二主, 這一回赫柏也打算讓波塞冬幫忙。

只是動身之前，赫拉特意提醒過，說海洋目前并不安穩。

主要是大洋神俄刻阿諾斯與波塞冬以及原始海神蓬托斯暗中争鬥, 這一來二去就影響到了整個海神系。

赫柏是從奧林波斯來的，身份特殊，倘若貿然進入其中, 很難不被人注意。

宙斯很樂意看他們打架, 卻不願意摻合到這種事情裏面，赫拉的意思也是希望赫柏小心為上。

“總之先試試看吧……”

嘆了一口氣，赫柏在沙灘上走了一圈，彎腰撿起了一枚潔白的海螺, 随後手指輕輕一點, 一道神光一閃而過, 卻是包裹着那白色海螺，飛向了大海。

這海螺是從海中被浪花卷上岸的, 赫柏在其中注入了一道生命之力, 其中有着奧林波斯神明獨有的徽記。

只要波塞冬還在海洋，海螺就能夠順着同源的力量尋找到海王, 并将赫柏的意思告知給他。

海螺投入大海之後，并沒有讓赫柏等待太久，沒過一會兒, 原本平靜的海灘上便泛起了層層浪花。

“嘩啦啦……”

随着那海浪一浪高過一浪，波塞冬端坐在一輛有海馬拉扯的黃金馬車中出現在了赫柏眼前。

“哦，你又來了。”看着自己的大侄女，海王如是道。

“就和上次一樣，這一次還是得麻煩您了。”向着波塞冬行了個禮，赫柏說的輕飄飄的，但這番話卻成功讓海王嘴角微微一扯。

又是找赫淮斯托斯，他倒是沒看出來，赫柏居然會對這個哥哥那麽上心？

聯想到最近奧林波斯的一些傳聞，波塞冬心中的想法也一下子活絡起來，所以趁着戴赫柏去找海洋女神忒提斯的路上，他就假裝無意提到了這件事情，“聽說宙斯最近為了那些剩下的主神之位而焦頭爛額，你這一次來到海洋找我，莫非就是為了這件事情？”

“我來的時候就聽母神說過，大洋神正在和原始海神蓬托斯開戰，而俄刻阿諾斯的神力正好波及了您的海洋領域？”赫柏假裝沒有聽懂宙斯的弦外之音，反而就海洋目前混亂的局面，把這個問題如同皮球一般重新踹了回去。

“……”波塞冬沒想到赫柏的嘴皮子居然變得這麽利索，正想要繼續說，可是黃金海馬車卻一下子停了下來。

這是由海王親自養大的神獸，平日裏負責拉着海王到處留情，所以也不需要指令，它們就能夠将主人送到該去的地方。

如今馬車停在這裏，也就意味着他們已經來到了忒提斯女神所在的神域。

“好了，這裏就是你要找的地方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波塞冬似乎非常畏懼忒提斯，在将赫柏匆忙趕下車之後，他也顧不得去探聽奧林波斯的消息，直接駕駛着馬車一騎絕塵。

“坊間傳說波塞冬曾經追求過忒提斯女神，看起來好像是真的？”

望着海王匆匆而去的背影，赫柏不由得在心中嘀咕了一下。

畢竟以往波塞冬可不會這麽識趣，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對方一定會如同一塊橡皮一樣粘着她。

可這一次波塞冬居然這麽幹脆就走了，這肯定不是因為畏懼赫柏。

那麽問題就出在了忒提斯這邊。

思考了一圈，赫柏收斂好情緒，準備好好見一見自己大哥的養母。

“什麽人居然膽敢擅自闖入這裏，難道不知道這裏是由忒提斯女神所庇護的領域嗎？”

青春女神還沒有上前找人通傳，結果就有一個尖利的聲音忽然響起，緊接着便有一群人身魚尾的人魚在海草叢後面蜂擁而出，傾刻間便圍住了赫柏。

就如同海王波塞冬有着一群人魚組成的親衛隊一樣，忒提斯作為海洋中的老牌女神，本身實力也非常強大。

這些人魚族平日裏被庇護着，一方面也守護忒提斯的，所以發現赫柏來到這裏之後，自然是提高了警戒的程度。

“我想你們應該是誤會了，我是專程來尋找忒提斯殿下的。”

雖然被這些人魚用三叉戟指着，赫柏卻不慌不忙道出了自己的來意。

神明與普通物種之間存在着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就算這些人魚被神明庇護，但是也永遠不可能戰勝赫柏，即便她并不以戰鬥見長。

“……”

聽到這話，人魚們左看看、右看看，彼此交頭接耳，一時間也吃不準赫柏是不是真的如其所言。

就在這時，一道湛藍色的神光忽然從神殿穹頂上方的寶珠中亮起，而後在半空中化成了一位透明的女神虛影，“我就是忒提斯，從奧林波斯遠道而來的青春之女，你的來意我已經知曉。孩子已經長大，該如同其父親一般化作雄鷹在空中展翅翺翔，帶着它，這是我最後能盡的心意了。”

伴随着女神擡手一指，只見一束水花忽然間被分離了出來，而後就落到了赫柏面前，化成了各種瓜果美食。

“這是要給我哥哥的嗎？”

聽着忒提斯這番話，赫柏總覺得這位女神已經看穿了自己的來意，甚至于還知道了赫淮斯托斯接下來所要面對的一切。

“去吧。”忒提斯并沒有回答赫柏，在驅散了那群人魚衛隊之後，她又對着她低聲耳語了幾句，然後再度揮了揮手，周圍平和的水流忽然間得到了指示，就開始排擠赫柏。

“殿下，你是不是知道什麽？”在臨走的那一剎那，赫柏咬着牙問出了心底的疑問。

可是忒提斯最終也只是笑着，并不言語，最終目送青春女神消失在了海底，她身影也随之化成一束泡沫。

神光暗淡之後，這一座神殿也重新恢複成了一如往昔的寧靜。

只是赫柏不知道，就在她被忒提斯女神送走的同時，比她稍晚一些從奧林波斯出發的智慧女神雅典娜已經輕車熟路地找到了赫淮斯托斯所在的神殿。

赫淮斯托斯的領域是鍛造，而為了鑄造那些器具，他注定無法在海洋中長久生活，所以在長大成人之後，忒提斯女神就将他重新送回到了地面上。

在命運的指引下，已經覺醒了的火神最終走到了群山之中，并且在這裏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與很多神明不一樣，赫淮斯托斯的領域說是神殿，其實并不恰當。

畢竟火神與那些喜好奢華的神明不同，赫淮斯托斯天賦在此，也注定了他必須的常年與爐火為伴。

所以赫淮斯托斯了居住的地方與其說是神明的殿堂，不如說是一間小破屋子，其作用也無非只是給他一個能夠安靜打鐵的環境。

“我親愛的朋友，你是否還在為了鍛造不出自己想要的神器而苦惱？”

站在屋子外，聽着裏面傳來叮叮當當的敲打聲，雅典娜沒有絲毫不耐煩，反而表情肅穆，“我相信你一定聽到了我的聲音，赫淮斯托斯啊，能否讓我見見你？”說着，臉上便流露出了關切之色。

早在奧林波斯山上，智慧女神就與火神關系不錯，等到赫淮斯托斯被宙斯扔下來之後，雅典娜在回到大海的時候，也會時常跑去海洋女神忒提斯那邊探望他，一來二去，兩人私交還算不錯。

這也是為什麽智慧女神沒有絲毫猶豫，就接下來宙斯給出的這個任務。

因為這根本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叮叮咣啷的聲音響了一陣，然後逐漸平息下來，又過了一會兒，關上的大門被人從內部推開，赫淮斯托斯面無表情地注視着智慧女神，“到底有什麽事情？”

“呃，你的心情似乎非常不好？”聽着火神這語氣，雅典娜不由微微蹙眉。

雖然赫淮斯托斯嘴上什麽也沒說，可是火神的神态卻表現出了他并不樂意與自己聊天。

這就很不應該了，她們不是好朋友嗎？

“我想，我沒有理由無時無刻都要保持着好的心情吧？”

看着有些怔愣的雅典娜，赫淮斯托斯不由想起了先前在愛琴海與宙斯、赫拉不歡而散的經歷。

面對這位深得神王信任的女兒，火神先前一直視其為摯友，可當時智慧女神卻并沒有開口說什麽，這會兒再度見到對方，他自然也以另一種角度審視着雅典娜。

“話是這麽說，但我想你總不會讓我在這裏和你聊天吧？”心中懷揣着疑問，雅典娜沒有繼續揪着那個問題不放，反而笑着打起了哈哈。

“很抱歉，我現在還挺忙的，如果你要閑聊的話，去找你那些姐妹會更加合适。”

赫淮斯托斯不打算和雅典娜瞎扯，看着對方還在于自己兜圈子，他冷下了臉，說完也不待雅典娜反應，就要關上大門。

“哎，等等啊！”雅典娜慌了，連忙上手抵住大門，不讓赫淮斯托斯關上。

赫柏順着波塞冬給出的指引找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混亂的一幕。

“……”

看着仿佛正在進行古典摔跤的兩人，赫柏張了張嘴，就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話去打斷他們。

她是知道自己這位哥哥與雅典娜關系很好，但是，就算是好朋友，也沒有進行這麽有好互動的吧？

“你聽我解釋！”雅典娜一手抵住赫淮斯托斯的大鐵錘，表情顯得有些愠怒之色，“都說了我是有正經的事情找你，你能不能不要聽到宙斯對的名字就炸起來？”

智慧女神向來以優雅與知性著稱，其實卻也有着狂暴的一面，要不然也不會被一些實名私下裏冠以“女戰神”的稱呼，此時與赫淮斯托斯糾纏了一陣，雅典娜也有些狂暴了。

“閉嘴！”赫淮斯托斯最讨厭宙斯了，一聽到這個名字就瞬間怒目圓睜，“給我滾出去！”

赫柏：“……”

所以說，她這是被全程忽視了啊？

話雖如此，但是赫柏一點也不感到失落，相反，因為有着智慧女神雅典娜主動去打頭陣，她才可以先看看熱鬧，然後為自己接下來的說服工作累積經驗。

正這麽想着，青春女神抱着手臂打算觀摩一會兒，結果下一秒就見雅典娜整個人都被掀翻了。

“噗——”這下子赫柏沒忍住，直接發出了一聲輕笑。

而恰恰就是這輕笑聲，瞬間引起了智慧女神以及火神的注意。

她們萬萬沒有想到，這裏居然還會有別的存在，而且看起來似乎還在一旁窺視已久？

“什麽人？”雅典娜從地上打了個滾，翻身起來就是一聲咆哮。

赫淮斯托斯的動作更為直接，這會兒将自己用來打造神器的鐵錘掄圓，那灼熱的溫度直接将赫柏作為藏身之處的那片草叢都給燙焦了，“給我出來！”

“別動手，別動手，是我！”

感受到那撲面而來的熾熱氣息，赫柏嘴角一抖，手上發出神光，隔絕了溫度，随後大大方方走到了火神面前，脆生生地叫了一聲：“哥哥！”語氣自然，沒有過分熱情，也沒有過于冷淡。

“青春女神？”看着突然出現的赫柏，雅典娜目光一凝。

智慧女神覺得其中可能有什麽問題，正要說話，卻見一旁的火神表情有些鐵青，于是就想到這一對兄妹關系并不好。

想想也是，一個是從小抛棄，另一個是嬌生慣養，火神應該很不歡迎赫柏的到來啊！

一想起這件事情，雅典娜就果斷選擇閉上了嘴，她也不離開，只是在旁邊看着接下來即将發生的好戲。

“你怎麽又來了？”

赫淮斯托斯是咬牙切齒說出這句話的。

面對赫柏這個妹妹，火神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對待才好。

明明總共也沒見過幾次，可是赫柏卻好像對自己很有好感，結果就是得他每次都有些手忙腳亂，偏偏表面上還得端着嫌棄，這簡直太折騰人了好不好？

“因為母神讓我來看看你嘛。”說着的同時，赫柏瞥了雅典娜一眼，如何猜不到她的想法？

想也知道，這位女神心中一定在狂呼：“趕緊打起來！打起來啊！你們在這邊說什麽話？”

“嗯，我的臉上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嗎？”

或許是赫柏的目光過于直接，雅典娜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伸手摸了摸臉，随後笑了起來，“呵呵，天後真是……關心赫淮斯托斯殿下啊！”

她原本是想要上點眼藥，但是一提到赫拉，智慧女神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所以卡了一下，然後才想到赫淮斯托斯本身就已經是一個最大的核心點了。

果不其然，她話音剛落，火神原本還有所緩和的表情一瞬間又僵硬了起來，語氣也幹巴巴的，“我過得很好，不需要她來操心！”

“不，這只是一部分原因，另外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想你了嘛。”赫柏完全沒有被赫淮斯托斯的這種冷淡的态度給吓到，此時走近了一點，“況且來之前我已經去拜訪過忒提斯女神了，忒提斯殿下說哥哥最近都在忙着打造一件神器，可是還沒有頭緒，所以為此煩惱不已。我倒是有個想法，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聽？”

“你去見過母親了？”赫淮斯托斯沒有想到赫柏居然會跑去找自己的養母，此時一愣，語氣不自覺又平緩了下來。

“嗯。”點點頭，赫柏笑着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花籃，只見其中裝滿了各色瓜果食物，“這都是忒提斯殿下拜托我帶過來的！”

“先說說看你有什麽想法吧。”

從赫柏手中接過那盛滿了食物的籃子，赫淮斯托斯确定這就是自己的養母忒提斯女神的神殿中盛産的食物，所以心情又好了起來，并且已經無視了雅典娜先前提到的赫拉，反而對赫柏口中所說的“想法”有些好奇。

“喂喂喂？”

沒有看到自己期待之中的兄妹大打出手，雅典娜失望透頂。

但是智慧女神怎麽也沒想到，赫柏憑借忒提斯女神這一個底牌，居然成功讓赫淮斯托斯暫時放下了對于奧林波斯神明的成見。

所以在這對兄妹說着走進屋的同時，雅典娜就感覺自己好像已經被完全忽略了。

“說吧。”

進到了屋子裏，赫淮斯托斯關上大門，将籃子放到桌子上，同時施展神力，隔絕了與外界的聯系，一邊看這赫柏，“你應該和雅典娜抱着同樣的目的吧？”

“哥哥這話說的可就有些傷人心了。”

笑着搖了搖頭，赫柏語氣柔和，“我不知道智慧女神殿下這一次過來究竟所為何事，但是我的确是有些想念哥哥。”

赫柏這說的是實話，雖然她開頭是因為要幫助宙斯來勸說和淮斯托斯，但是相比起阿瑞斯那個臭小子，她自然是覺得赫淮斯托斯這位長兄更加穩重可靠一點。

仔細想想，如果火神回歸之後能夠管住阿瑞斯，這也不失為一樁幸事。

先前和海洋女神一番閑聊，赫柏也通過忒提斯對于赫淮斯托斯有了更深的了解，知道自己這位哥哥非常不容易，情緒上也更能共鳴一點。

“那就先說說你的‘目的’吧。”赫淮斯托斯看上去并沒有相信赫柏的這一番說辭，但是也沒有将其趕出去，就對待的态度上來說，顯然是比雅典娜更加友善。

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妹，而且看上去還得到了他的養母忒提斯女神的肯定，這讓赫淮斯托斯心中不由有些燙貼。

赫柏點了點頭，然後直視着赫淮斯托斯，輕聲道：“哥哥應該知道奧林波斯的主神之位即将滿了，那位神王陛下之前跑來婚姻神殿，找到母神談論這件事情，最終就想讓你來承擔這其中一席尊位。”說着也不顧對方露出驚訝之色，只是繼續說了下去。

“事情就是這樣，因為你看上去似乎并不那麽讨厭我，于是神王就想讓我來說服你，我覺得這是個挺好的提議，而不管你願不願意，總得知道吧？”

用平靜的語氣将宙斯先前與赫拉的讨論說了一遍，其中自然也包括奧林波斯神族與泰坦神明的各種利益糾葛。

說完之後，看着陷入沉默的火神，赫柏給了他思考的時間，末了又補充道：“而那位智慧女神是不是也同樣被神王委以重任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

不過看赫淮斯托斯剛才那激動的反應和雅典那尴尬的表情，赫柏覺得那多半是了。

“你倒是很直接呀。”嘴角揚起一絲弧度，赫淮斯托斯眼中卻有些許嘲諷，“真不愧是高高在上的神王，凡事總是以自己的權柄為先。”

只要能夠維護其統治，就算是昔日最看不上眼的兒子，也可以授予其榮耀與尊貴。

這就是宙斯。

“這不是早就已經為人所熟知了嗎？”歪着腦袋，赫柏也跟着笑道：“如果沒有期待，也不會失望，那麽對于那些原本就該被我們所得到的，我想我們沒有理由将它推走，難道不是嗎？我親愛的哥哥。”

打從一開始，赫柏沒有想要隐瞞赫淮斯托斯的意思，所以把話說的很開。

“……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居然也如此通透。”赫淮斯托斯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後從花籃中取出一個蘋果，洗淨之後遞給了赫柏，“其實我知道你的生活也并不順遂，或許你并沒有我這種‘遭遇’，可也比很多女神要艱難。”

畢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赫拉這個母親擺在那裏，就已經足夠讓宙斯“讨厭”他們了。

只是赫淮斯托斯沒有想到，這個小妹妹居然比雅典娜都“明白”。

是的，在火神看來，青春女神明顯比智慧女神更加拎得清。

這或許也得益于并不得寵吧，就像赫柏說的，沒有期待就不會失望。

雅典娜因為沒有兄弟，而自身有強大的力量，所以能夠完成宙斯的一些任務，因此被神王重視，而其同樣也享受着這一份庇護，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對父女是互利互惠的模式。

但赫柏就不同了。

青春女神并沒有什麽是神王能夠利用得上的東西，反而因為赫拉而被不待見，所以早早就不怎麽期待這份一開始就沒得到的父愛。

從對宙斯的稱呼上來看，青春女神就已經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意識到這一點，赫淮斯托斯就覺得自己或許也該做出一點表率。

“看來，哥哥已經有了決定了。”

赫柏默默啃着蘋果，不一會兒就只剩下一顆果核，同時笑着沖對方眨了眨眼。

她知道赫淮斯托斯不會讓自己失望，因為那不僅僅是命運的指向，同時還因為這位火神的選擇會趨于理性。

被赫淮斯托斯拒之門外的雅典娜沒有在那片山谷多留。

畢竟是智慧女神，就算開始沒有反應過來，剩下的那段時間也足夠讓雅典娜将那些蛛絲馬跡整理起來，最終得出結論。

看來宙斯之前也找了青春女神，她這邊只是後來的備案。

從表面上來看，赫柏在赫淮斯托斯這邊也比自己更受待見，那麽接下來的結果無非就是兩種。

一個是對方被說服，赫柏成功；另一個就是赫淮斯托斯固執己見，青春女神也被趕出來。

無論是哪個結果，雅典娜都不可能參與其中，所以早早抽身而出，離開了山谷也算是保全了自己的體面。

“她已經走了。”

在智慧女神離開的第一時間，沉默打鐵的赫淮斯托斯停下了自己手上的活計，一邊對着赫柏如此說了一句。

“雅典娜殿下非常理性，至少在奧林波斯女神中，很少有能夠将理性與知性這兩種特質完美平衡的存在。”說起雅典娜，赫柏也是有些感慨。

要不是有這位好姐妹在一旁幫助，阿爾忒彌斯也不至于三天兩頭興風作浪。

好在如今資源與狩獵女神被關了禁閉，沒有了這位好姐妹，雅典娜也得收斂一點。

“聽說你之前和阿爾忒彌斯杠上了，她還将你打傷？”

火神并不願意和妹妹在雅典娜這位昔日故友上面談論太多，說着就把話題重新轉回到了她自己的身上。

“那不過只是個意外而已，而且因禍得福，這位麻煩的殿下終于消失了。”雖然只有短暫百年，但總好過沒有。

“那麽你的傷勢呢？”赫淮斯托斯并不在意阿爾忒彌斯被囚禁了多久，只是看着赫柏，不由自主皺起了眉頭。

阿波羅與阿爾忒彌斯都是主神，赫柏就算是有赫拉庇護，也不可能鬥得過這對姐弟。

“早就已經恢複了。”只看了他一眼，赫柏就大約猜到了這位大哥心中的想法，“光明神還算有腦子，不至于找我麻煩，況且現在力量不均，但是等到你回去之後不就平衡了嗎？”

以往就算是有阿瑞斯在那裏，他也鬥不過阿波羅姐，更別說對方還有一位智慧女神作為外援。

私下裏，赫柏暗中猜測，或許神王宙斯就是因為這一點，所以才會想要把赫淮斯托斯找回來。

一方是姐弟，這邊是兄弟，兩位主神組合的勢力能夠達到均等，再加上暗夜女神勒托與天後赫拉又有着解不開的恩怨，她們這些晚輩也會天然對立，無形中就達成了微妙的平衡。

這是宙斯最想見到的。

“先別高興的太早，誰知道到時候會發生什麽事情。”赫淮斯托斯對此持保留意見，又說了兩句，便開始叮叮當當繼續打鐵。

而按照赫柏之前給出的提醒，他對于自己要制作的神器也算是有了一個大致的想法。

赫淮斯托斯的養母忒提斯女神的生日就快到了，所以火神想要給自己的養母送一個禮物。

但是尋常的神器對方有很多，武器的話，先不說忒提斯已經有了專屬的，畢竟不是每天都要出去征戰，也不怎麽用得上……

所以赫柏提議赫淮斯托斯煉制一個寶座，一方面可以彰顯女神的尊貴榮耀，同時天天都能用得上，也算是很有心意了。

同樣的，因為馬上要回到奧林波斯，他就算表面上再怎麽不樂意，到底還是打造了兩個，卻是打算一個送給養母，而另一個就給天後。

赫柏看在眼裏，心中樂開了花，不過她也是想起了神話記載中火神回歸前的一個小插曲，所以才會順嘴一提。

但因為是禮物，那自然的有禮物的樣子，所以這一次當然沒有會将人束縛在上面的機關，也算是化解了無形之中的一波小麻煩。

赫淮斯托斯是火神，也是鍛造之神，制造武器以及各種器具的手藝巧奪天工，速度也很快。

赫柏在那間小屋子裏坐了半日，眼看着太陽西沉，叮叮當當的聲音也逐漸歸于平靜。

眼看着赫淮斯托斯整理出兩個大包裹，青春女神就知道對方已經完成了制作，那麽剩下的就是回到聖山了。

“走吧？”試探着對赫淮斯托斯伸出手，赫柏看着對方背後那兩個巨大的包裹，十分明智地沒有開口說要幫忙分擔一下。

想也知道，那根本不是一個柔弱的女神能夠承擔得起的重量，她能夠做到的幫忙就是不給對方添亂了。

只是赫淮斯托斯搖了搖頭，“之前我要先去一趟海洋，你在這裏等我，千萬不要亂走，知道嗎？”

他原本是想要等到養母生日那天才将禮物送上，可考慮到奧林波斯神明的一貫秉性，他回到聖山之後必定會引發一場風波。

如果順利的話，成為主神也要經過加冕儀式，然後就是開宴會，然後與各個不同領域的神明進行權柄交接。

這些事情堆在那裏，要全部走完的話，就得花上一段時間，到那時候，忒提斯女神的生日早就過去了。

所以赫淮斯托斯決定先把禮物送過去，但是思來想去，他還是覺得如果将赫柏再度帶過去的話，會有些不妥。

考慮到青春女神平日還算聽話，赫淮斯托斯的就決定讓她留在這裏。

“真的不會有事嗎……？”

看着赫淮斯托斯的身影逐漸遠去，赫柏心中卻湧上一股淡淡的不安。

聯想到方才忒提斯消失時的場面，她總覺得不應該讓赫淮斯托斯過去。

正這麽想着，冷不防有一道惡風從腦後襲來，赫柏還來不及反應，就覺得眼前一黑，随之便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