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對于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變化, 赫柏一無所知。

沉睡在黑暗中，也不知道經過了多久，赫柏的意識終于緩緩清醒過來。

她無意識地在這個神秘的空間中遨游, 而伴随着赫柏的力量不斷提升，她能夠感受到自己對于這片空間的掌控力也在随之升高。

“這到底是哪裏？”

記不清自己到底轉了多少圈, 同時也無法感受到時光流逝, 赫柏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多，卻始終得不到解答。

就在她快要忍受不住的時候，些許亮光忽然間從不遠處亮起。

就好比是無形的壁壘被鑿破了, 所以外界的光源得以傾瀉進來一樣。

光明注入，赫柏只覺得無形之中的偏差被修正了。

這種感覺非常玄乎，她自己也說不準, 但就是可以感覺得到。

“既然已經清醒過來, 為什麽還不醒來呢？”

正當赫柏想要伸出手去接觸那片光源的時候，一個非常威嚴的聲音忽然在其耳邊響起。

這個聲音威嚴之中蘊含着一股渾然天成的冷漠，同時給赫柏一種熟悉的感覺。

好像在哪裏聽過？但是想不起來了……

“還不清醒過來嗎？”

對方的聲音再一次傳來，比先前更為強烈, 而且仿佛是從四面八方同時響起, 讓赫柏根本無法辨別方向。

對了！

她想起來了, 這是黑夜女神尼克斯的聲音啊！

幾乎是在赫柏得出這個結論的同一時間，這一片困擾着她的幽暗空間仿佛承受不住壓力, 終于徹底分崩離析。

無形的轟鳴之聲傳來, 赫柏睜開眼睛，整個人徹底恢複了清明。

“看起來已經正常了。”

摩伊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同時也讓赫柏意識到自己現在身在何方。

“多謝殿下幫助。”

站起身，赫柏則才注意到自己先前一直躺在一方平臺之上，這會兒在三位命運女神的示意下, 對着端坐在上手的黑夜女神行禮道謝。

如果說之前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的話，那麽伴随着赫柏清醒過來，她也第一時間察覺到了自己身上的變化。

“嗯。”

面對赫柏的道謝，尼克斯點了點頭，就覺得自己的判斷沒有出錯。

雖說看着有些呆呆的，但這并不是她的真面目。

為求生存，這個青春女神或許一直都在僞裝。

而在那層層僞裝之下，赫柏感官其實非常敏銳。

對于自己做出的這一切，她或許并不清楚，但絕對不會意識不到。

腦子拎得清，而且還對自己懷有感恩，的确是不錯了。

赫柏并不知道自己在無形中還收獲了黑夜女神的贊賞。

此時此刻，她感受了一下身上的變化，目光就變得有些複雜了。

自己的神力提升了，對于法則的掌控度也變強了！

這不可能是突然間産生的變化，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那應該都是對方帶給自己的好處。

可這并不是最讓赫柏牽挂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赫柏在清醒過來的第一時間，她就意識到自己的命運似乎也出現了修正啊！

最直觀的體現就是在于她整個人都輕松了下來。

原本赫柏一直戰戰兢兢，仿佛是在走鋼絲，只要稍有不慎就會跌入萬丈深淵。

歸根結底，無非就是因為，赫柏知道自己未來的遭遇。

大力神海格力斯這個堪稱夢魇的“未來丈夫”支配了青春女神的後半輩子。

光這一點，就已經讓赫柏非常忌憚。

她不想讓自己重複神話之中的遭遇，嫁給這種患有狂躁症的家暴狂。

但是具體怎麽做才能避免命運的車輪？

非常抱歉，關于這一點，赫柏自己也不知道。

“殿下對我的幫助實在是太大了，我無法回報殿下的恩情，但是會将其緊緊牢記于心中。”

面對這個面無表情的黑夜女神，赫柏自問無法透過那張撲克臉看到其內心的想法。

她也不打算來玩兒猜謎語，索性就在道謝之後又以莊嚴的語氣再次進行了一番感謝。

“你知道命運是什麽嗎？”

尼克斯當然并不在意青春女神的感恩。

她這麽做也不是為了要赫柏回報自己，所以如今就抛出了這樣一個問題，說完之後，就以審視的目光注視着青春女神。

“命運？”面對這個問題，赫柏下意識皺起了眉頭，并沒有立即回答。

要說命運，但凡生靈，一般對其都有個大致的認知。

但是想也知道，作為執掌命運的存在，尼克斯想聽到的回答當然不是這種誰都能說出來的答案。

對方明顯是想讓赫柏仔細思考之後再回答，意識到這一點，她也确實努力的思考了一下。

過了半晌，赫柏才謹慎地回答道：“命運是法則，同時也是萬物運行的基礎，從世界開辟之初，命運的源頭開始出現，從起到終，這個過程不斷變化，然後趨于恒定，所以這就是命運。”

聽着赫柏的回答，尼克斯還沒有表示，一旁的三位摩伊賴卻點了點頭，看着似乎是認同了這個說法。

這命運看不見、摸不着，又是真真正正存在的。

她們雖然執掌命運，卻也深知尋常生靈、或者說神明根本無法體會到命運法則的神秘。

赫柏小小年紀就能夠做出這番結論，也的确算是不錯了。

“那麽我再問你，你覺得命運是能夠改變的嗎？”

對于赫柏的這番見解，尼克斯并沒有回答對或者錯，反而繼續又抛出了另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這樣幾位掌管命運的摩伊賴一下子犯起了難，同時，赫柏也不敢輕易回答了。

開玩笑，眼前這個就是掌管和制定這個世界所有命運進程的大女神，當着對方的面，她當然不敢亂說話！

不過被尼克斯這麽一問，赫柏心中忽然靈光一閃，只覺得尼克斯話中有話，仿佛是在暗示着什麽？

可話說回來，作為神明，赫柏更能夠感受到命運法則的神秘。

命運無形無相，卻又真實存在，而且橫貫這個世界的一切。

神明看似高高在上，可就算是代替法則，執掌權柄，神明也不能違背命運。

而當一個命運将會被改變時，除非有足夠多的希望能夠彙聚成奇跡，形成超越命運束縛的力量，打破原有的恒定結果。

要不然的話，就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原本這個命運就注定要被打破——

赫柏想到這裏，忽然就感覺到胸口傳來了一股微涼的感覺。

就算沒有低頭，她都能夠感受到吊墜傳來的力量。

相比起之前，這個葉形吊墜所散發出來的生機之力似乎更為強大了。

可是尼克斯卻對此視若無睹，仿佛根本沒有看見這一幕。

“行了，你出去吧。”

就在赫柏沉默的同時，尼克斯的目光也一直落在青春女神身上，沒有絲毫變化。

過了一會兒，黑暗女神終于揮了揮手，在說出這番話的同時，原本神殿中略有些沉重的氣氛也因此一掃而空。

“多謝殿下。”

感覺尼克斯是在暗示自己，赫柏表面上也不敢多言，乖乖點頭應下之後，她随既就在三位摩伊賴的引導下走出了神殿。

“啊，總算是可以放松了……”

才剛一走出神殿，赫柏就忍不住長出了一口氣，看上去像是之前在神殿中被尼克斯給吓壞了。

“你之前不是表現的還挺機靈的嗎？怎麽剛才傻乎乎的？”

看這赫柏這如釋重負的樣子，摩伊賴們相互對視一眼，不由笑了起來，其中作為長姐的那一位更是貼心的提醒道：“在騷亂平息之前就先待在幽冥，記得不要亂跑。”

雖然這片隐藏在幽冥深處的永恒之夜是由黑夜女神尼克斯一手創造出來的神域，但是這其中也有一些特殊的存在。

尼克斯本人不會忌諱這些事物，可赫柏到底還是太弱小了。

一旦誤入那些一直被視作禁忌的地帶，以青春女神現在的力量，想要平安離開有些困難。

她們雖然也在這裏，可到底不能随時随地都将注意力放在赫柏身上。

所以為了避免危險，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去觸及，那麽自然就安全了。

“多謝幾位殿下的提醒。”

赫柏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而猶豫了一會兒，在被帶去暫時用來落腳的神殿路上，她到底還是忍不住向着那幾位女神詢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雖然這麽說可能會有些唐突，但我還是希望幾位殿下能夠給我一點提示，方才在神殿中……古老的黑夜母神是不是在暗示我什麽？”

看着那摩伊賴，赫柏猶豫再三，還是說：“我總覺得我身上的一些‘東西’似乎變得有些奇怪了？”

“哈哈哈，你終于意識到了嗎？”

摩伊賴們并不意外赫柏所提出的問題，此時說着，便不由自主笑了起來，“的确是發生了很大的改變，但是你如果要問我們的話，很抱歉，出于命運神的職責，我們也不能将這件事情告訴你。不過有一點可以對你透露，那就是你身上發生的一切，與你之前被大地眷顧有關，至于說更深層的細節？我想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