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透戀·下

PART 8

“安，我以後不會再來了。”

難得一次呆在這裏一直到夜晚,看着天上散發着微弱星光,轉過頭看着那個月光下浸透着淡淡銀輝的精靈，而自己的聲音在這一刻似乎顯得格外的清晰。

“為什麽？”

安轉過頭來,有些奇怪地問着,但是藍瞳裏并沒有帶上什麽焦急不舍的情緒，只是單純地疑惑而已。

“因為我快死了，死了以後我就不能再來這裏了。”

沒有任何地掩飾,只是這麽直白地說出口,或者說,他想要看看安的表情,人類卑劣的心理讓他急切地想要看到從安的臉上浮現出的慌亂不解的表情，他不知道為什麽他在安的面前,竟然會變得這麽的卑鄙，但是他就是這麽希望的。

然後，就是再一次那樣失望的，在安的臉上只是淡淡的笑意，依舊似乎沒有特別在意的樣子，只是，簡單的知道了而已。

“那——赤名，以後都不會來看我了？”

精靈少年的眸子裏依舊只是單純的疑惑，微微歪着頭，似乎有些可惜的意味，只是并沒有我想要看到的，至少一點傷心的情愫都沒有。如果用人類的情緒來衡量的話……

這是不是代表，我對于安而言一點都不重要？

或者說，很快安就會忘了我？

這樣想着，我卻開始自嘲起自己那軟弱而又怯懦的心思，本來對這個毫無意義的世界毫無任何感情的自己，卻将最後的感情寄托在了屬于這個世界，卻又完全隔離的精靈身上。

“人類有個傳說，傳說中死去的人，會化作空中的星星。所以——當你夜晚看着星空的時候，你就能看到我了。”

将小時候騙孩子的話搬了出來，那麽自私的自己，也只是希望這個美好的精靈在永恒的歲月裏，至少也能記住自己一會兒，即使是在看到星星的時候，能曾經想起有個叫赤名的曾經存在過，就可以了。

“可是，我怎麽知道哪顆是你？”

“沒關系，我知道你在哪。”

“安，不想多說一些和我告別嗎？”

看着安眯着眼睛看星空，似乎在很努力地想要辨別着什麽，我覺得有些失落，伸手摸了摸少年淺金色的短發，那樣子柔軟的觸感卻使自己有了不舍的感覺，明明一直以來都毫無依戀。

安微微轉過頭來，看着自己，沉默了一會兒，而後嘴角揚起一個美麗的弧度

——“我會，笑着送你離開的。”

PART 9

站在房間裏，看着樓下窗外車水馬龍的景象，那樣子的喧嚣嘈雜就算是在高樓層的自己都覺得煩躁刺耳。

從玻璃的反射看到自己的影響，是一個頹廢蒼白的男人，銀色的長發淩亂的披散着，長久以來惡性腫瘤的危害已經讓疲憊不堪。而現在，他也終于等到這一天，母親的忌日，做和當年母親同樣的事情。

【好好活下去。】

兩個人，不是一個人，一個精靈曾經對自己那麽說過。

只是，一個人已經自私自利地先去死了，而另一個精靈，他沒有辦法擁有他的永遠。

所以，與其被病痛折磨死的話，不如就這樣死去吧……

打開窗戶，窗戶外是更加響亮的世界的聲音，沒有安在身邊，他根本就無法體會這個世界擁有的，那樣安靜而具有生命力的聲音。

他只是覺得，被排斥在世界之外的自己，更加地感到虛假和空虛而已。

在這個喧鬧的世界裏，他的存在到底算得上是什麽呢？

一直在思考，為什麽母親會選擇以這種方式結束生命。

也許——是解脫吧。

從空中墜落，那一剎那的失重，耳邊能聽到的所有聲音似乎突然間變得遲鈍起來，而思緒卻似乎在這一刻變得格外的清晰，像是終于擺脫了所有的束縛和枷鎖，在這一刻變得無比輕松起來。

這真的是——最好的結局了吧。

腦子裏卻突然浮現出曾經的事情，那些所有的，似乎完全籠罩了自己世界的灰暗的回憶，似乎在這一刻也顯得不是那麽重要了。

明明，只是那麽短短的墜落的時間，他似乎想起了許多，有關他的母親，也有關安，那個最後陪伴着他的精靈。

【我會，笑着送你離開的。】

安的話，真是意外的殘忍啊。只是，回憶起那天的夜晚。

夜幕下的星光發出微弱的光芒，在那棵大樹上，坐着一個穿着一身白衣的少年，少年淺金色的短發在風中微微晃動着，碧藍的眸子在夜晚看上去有些暗淡，但是卻似乎承載着夜空裏那些星點而又璀璨的星光。

而少年精致的臉上是淺淺的弧度，那樣子的微笑柔和地似乎包含了所有，整個世界在那個微笑裏似乎都變得澄淨透明起來。

最後——伸出了手，似乎想要觸摸幻覺裏那個精靈的柔軟的金發。

但是他卻什麽都觸摸不到，他碰到的不過是虛無的風而已。

原來，“喜歡”這種情感，他也是有的。

——那個不可救藥的叫做赤名的人類，竟然真的喜歡上了一個叫做安的精靈。

PART 10

我以為死後，是沒有世界的。

應該是什麽都不存在，就連我也不應該存在，而我，更不應該有現在所擁有的想法。

周圍白茫茫一片，什麽都看不見，也不知道到底遠處有什麽。

只是，伸出自己的手，依舊能看清。

真是個奇怪的世界，奇怪的他也許都會忘了自己已經死了的事實。

“安？”

突然間回過頭，看到了一個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精靈，出現在了這裏。

“你怎麽會在這！？”

有些着急地看着安，難道說安也死了？怎麽可能，精靈的生命應該是永恒的啊。

“我答應過你，我會，笑着送你離開的。”

金發少年走近了幾步，微微仰起頭，燦爛地笑着看着赤名。

我沒有說話，原來這才是，最後的道別嗎？不知道為什安會在這裏，但也許精靈有一些特殊的能力也不足為奇。

心中湧起的意外的開心，讓我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已經死了的緣故，從來都沒有這麽輕松地笑過。

明明看到安很開心，但是卻不知道到底應該說些什麽，或者想說的也許都在那天晚上都說完了，至于其他沒有說的話——

“安，如果有機會的話，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吧。”

好可惜，我沒有機會再陪伴在你身邊了。

“盡管我讨厭那個世界，但是——如果是你的話，一定會遇到很多有趣的事情吧。”

是啊，這個世界，也許還是有一些可取的地方吧，只是他卻看不到而已。

“出去的時候記得要帶上帽子，你的耳朵太引人注目了。”

不要讓其他人發現你了，我希望我是唯一知道你是精靈的人類。

“帽子的話，在公園裏偷偷地撿一個帽子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吧。”

如果當初，我們能夠早一些相遇……

死了以後，自己的話突然間多起來了，雜七雜八地似乎說了許多，又似乎什麽都沒說。

像是把生前沒有說的話全部在這一刻說了出來，或者說他真正想說的也許只有最後那一句：

“……安，我喜歡你。”

“嗯，我知道了。”

而安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臉上帶着溫和的微笑，似乎并不訝異這件事。

赤名也并沒有什麽氣惱壓抑的感覺，只是隐隐有些無奈而已，精靈的話，他們知道喜歡是什麽感情嗎？不過，真的很想，讓安知道呢。

銀發男人伸出手摸向少年的臉頰，漸漸靠近，似乎能夠感覺到少年淺淡的呼吸，那樣輕輕地在少年的唇角上印上一吻，如同天使落下的羽翼一般。

安似乎愣了愣，碧藍的瞳孔顫抖了下，然後嘴角的笑容微微隐了下去，在赤名還沒發現的瞬間恢複了那樣燦爛的笑容。

“你該離開了。”

安指了指少年身後，少年的身後果然出現了一道虛幻的門。

“嗯，我走了。”

沒有再多說些什麽，銀發男人笑着轉身離開了，走向了那道門。

場景似乎在這個時候，詭異地重合在了一起。

曾經，他離開了，将玩偶随意地扔在了垃圾桶裏，而站在他身後那棵大樹下金發碧眸的精靈——正在注視着他。

現在，他離開了，沒有回頭的打開那扇門，而依舊站在他身後的那個精靈，燦爛地笑着，只是——紅着眼眶，然後淚水從臉頰源源不斷地滑落而已。

PART 11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赤名從醫院醒過來之後竟然忘記了一切……”

“可是赤名的性格突然間變得很好啊，對誰都很溫柔，我現在真的好喜歡赤名，好想要去表白。”

“赤名怎麽看得上你啊！而且，赤名的爸爸超級富有的哎。”

“不過，赤名之前是想要跳樓嗎？”

“不知道哎。如果是跳樓也太奇跡了吧，那麽高的樓層竟然一點傷都沒有受。”

坐在窗戶口的銀發男人，懶洋洋地打着哈欠看着窗外的太陽，整個人似乎都染上了陽光溫暖的氣息。男人的臉上不再是陰沉冰冷的表情，反而帶着溫和的微笑。

最近在學校的流言太多，他也完全分辨不出哪一個才是正确的，因為他的确忘了之前所有的事情。但是聽父親說，自己曾經患了惡性腫瘤，但是現在身體非常健康，腫瘤不知道為什麽消失了，所有醫生都把這個稱謂醫學上的奇跡，當然說上帝庇佑什麽的也有。

他不太明白為什麽父親在提起以前的事情的時候，總是會支支吾吾的然後拙劣地轉換了其他話題。既然父親不想說的話，他也不會勉強。

的确，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擁有一個新生的生命的。既然他這麽輕易地擁有了，自然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不知道為什麽，似乎腦海中記得有一個人的聲音叫自己好好活下去。

大概是，以前對自己重要的人吧，但是從同學身邊卻得不到任何關于這個人的任何可能性。而他僅存的記憶中，似乎記得那個人有一雙很美麗的碧藍的眸子。

盡管不記得有些遺憾，不過如果是真正對彼此都很重要的人的話，那個人一定會來找自己的吧。

這樣的想法一直印刻在自己的心裏，但是他卻始終都沒有見到那個擁有幻想中藍眸的人，當然也有可能僅僅只是自己的幻想而已。

直到，一個女人看到自己，問自己為什麽最近不再去公園了。

他并不明白為什麽以前的自己會喜歡去公園，當他循着地址走進公園的時候，才覺得這個地方太過熟悉了，但是他始終記不起來他以前到底在這裏做了什麽。

“這應該是你遺失的玩偶吧，在你經常去的那棵樹邊撿到的，很可愛哦。”

女人将一個白色小貓玩偶遞給了自己，我從沒有想過過去的自己竟然會喜歡這種毛絨玩偶，不過玩偶的那雙藍眸卻似乎莫名地熟悉。

抱着玩偶，向記憶中掩藏的方向慢慢走去，這種熟悉的感覺讓自己有些煩躁不安，總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什麽很重要的，不能忘記的事情。

當來到那個地方以後，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遠處，并沒有靠近那棵大樹。

也許，他永遠不會知道，從媽媽的相冊中拿出來的一片綠葉，綠葉上淺紅色的那些字符是那個精靈的名字——安。

也許，他永遠不會知道，那個高高地挂在枝芽上的花圈，是精靈親手編織然後帶在他頭上的。

也許，他永遠不會知道，圍着那棵大樹下，遍地都是滿天星，像是夜幕中無數顆閃爍着星點白色光芒的星星，只是因為他曾經和一個精靈說過人類有個死去的人會化為星星的傳說。

也許，他永遠不會知道，……

只是，可惜他都知道了。

從一本，抽屜裏面找到的自己的日記，然後

——精靈的計謀似乎被戳穿了呢。

PART 12

人類的父親說：“精靈，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生物。”

而我，看到了一個總喜歡躺在樹下睡覺的人類，而那個銀發的男人，很美。

精靈的母親說：“等待，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而我，覺得等待，是一件期待的事。每一天，都在等待着那個男人來到這棵樹下。

人類的父親說：“時間，是一件很讓人害怕的東西。”

而我，從來沒有害怕過，直到那個人類說，他不會再來了。或者說，我從一開始都知道。

精靈的母親說：“我從來沒有後悔，我愛上了一個人類。”

而我，不明白什麽是愛，但是我也沒有後悔，我為遇到了赤名感到非常的開心。

赤名，是我唯一，認識的人類。

作為一個半精靈，沒有精靈會願意陪伴在我身邊，只有赤名，那個第一個發現我的人類。

那個總是在午後來到這裏的人類，銀色的長發在陽光下似乎折射出絢麗的色彩，男人冷淡的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只是每天都會再這棵樹睡下，而醒來的時候，那雙碧綠的如同春日的潭水般的眸子裏似乎染上了陽光的顏色一樣。

我喜歡，看着那個人類，就那樣一天一天看着。

我一直都明白——他，不想要活下去。

對于他而言，生命這樣東西似乎是無關緊要的，或者說是極度厭惡的吧。

我不明白，只是也不需要明白。

【安，我以後不會再來了。】

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不知道自己的心底到底浮現出了什麽感受。

看向身邊的赤名，在夜晚，那銀色的長發似乎鍍上了月光的銀輝，但是男人的眼中似乎浮現出了什麽渴望的情緒。

如果，我給赤名一個全新的世界的話，他會不會喜歡他的生命呢？

【人類有個傳說，傳說中死去的人，會化作空中的星星。所以——當你夜晚看着星空的時候，你就能看到我了。】

每天，都在晚上看着夜空的我，無法從那微弱的光輝中看到一個完整的人類。

而且，天上的星星，這麽多，我怕我——找不到你。

如果是赤名的話，一定能夠找到我的吧。

【……安，我喜歡你。】

終于明白，為什麽母親說，喜歡是一件很高興的事。

他也是，這麽喜歡着，這個人類啊。

【嗯，我走了。】

伸出手，卻最後還是放下了，只是那樣笑着看着這個人類離開的背影，但是眼淚卻是止不住地下落。

好不想讓他離開。如果就這樣離開的話，他們以後永遠都不會再見面了吧。

怎麽辦，我舍不得呢？

我真的，舍不得啊……

再也，無法觸碰你的身體；

再也，無法看見你的身影；

再也，無法叫出你的名字；

也許，我也再也不會擁有這份喜歡着你的感情……

但是在這一刻，我想我是喜悅的吧。

至少，我還記得曾經的所有，我還記得這一份深深喜歡着赤名的感情，我只是希望赤名能夠好好的活下去——即使他的生命力再也沒有我的影子。

只是，好害怕呢。

永遠，都回不去了……我已經沒有辦法再留在你的身邊了。

可是，我答應過我會笑着送赤名離開的呢，所以，一定要好好地笑着呢。

如果我是精靈的話，那就好了，這樣我就可以和其他精靈一起生活在美麗的地方，而不是獨自留在這片土地；

能成為半精靈，真是太好了，因為我遇到了赤名，而我也有能力将赤名救回去，至少，想讓赤名看看，那個我所一直喜歡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即使沒有了我的存在。

不過，果然，好想成為人類啊。這樣的話，我就可以和赤名一直在一起了吧

——然後慢慢老去，最後可以一起離開這個世界吧。

PART 13

【這是我的名字——安。】

【就算我忘記了赤名的話，赤名也要好好活下去啊。】

【我會，笑着送你離開的。】

世界，又恢複了原來的灰暗和腐朽，所有的光亮和新生随着日記的翻開全部都迅速泯滅了，仿佛潘多拉的寶盒一樣，一切禁忌的罪惡都回到了原來的生活。

直到現在，回憶起安曾經說的話，才發現原來安很早就已經知道了吧。

用自己的生命，救回了像自己這樣不堪的人類的性命，真的有意義嗎？

誰需要他救了？真是——善良得愚蠢，像自己這樣早已破爛不堪的靈魂根本沒有拯救的價值，他根本就不想活下去。

不管是以任何的身份，他都無法像安所期望的好好活下去。

他可笑于精靈單純幼稚的思維，也可笑于自己毫無察覺的愚蠢。

這樣的結局，他只是覺得痛苦地快要發瘋了，明明他依舊什麽都不記得……

然後漸漸地這些也不太重要了。就像是從對“父親”的憎惡到陌生，再從對安的“喜歡”到無所謂，其實也只是很簡單的過程而已。

反正最後，這個世界，都只有孤獨的自己而已，他已經愈發地無法填滿內心越來越空洞的寂寞與荒蕪。即使是輕輕的呼吸，都似乎壓抑着黑暗的氣息。

曾經的感情，一點一點遲鈍地流逝着，直到現在，他都已經忘卻了那份“喜歡”着安的感情到底是怎樣的。

不管是曾經的喜悅，壓抑，感動，痛苦，在現在都只是空洞的名詞而已，偶爾會隐約突然記起那個少年的輪廓，只是越發的模糊，到最後他似乎都快要忘記了，像這樣行屍走肉般的自己，原來之前真的有喜歡過一個精靈。

他再也沒有回到那個公園，只是偶爾，還會難得的想起罷了。

看着手中的白色小貓玩偶，他不明白日記中的自己是怎麽從粗糙的深藍色眼睛裏尋找到安的影子了，只是，這個明明被自己丢棄在錄音玩偶卻回到了自己的手中，是不是證明了安也錄下了自己的聲音？如果是這樣的話，安說了些什麽？

是的，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聽，不聽的理由他已經忘記了。最初的感情太過強烈，太過複雜，以至于現在他已經記不起來。

安會說什麽呢？

也許是【我喜歡你】，不過就算他聽到了這樣的話，也不會再有情感波動了吧，他只會覺得有些諷刺罷了。

也許是【對不起】，不過道歉根本就毫無意義，他根本就什麽都沒有得到，反而失去了更多的東西。

也許是【好好活下去】，最不想聽到的一句話，自以為是地讓我好好活下去，卻從來沒有傾聽過我的一件。

也許是一大堆解釋，或者哭得稀裏嘩啦地說舍不得我，不過也許不會，那個精靈，不會說這種人類的感性的令人惡心的話吧。而且不管說什麽，自己也不會再有什麽特別的情緒了吧，不過就是一個精靈說的無關緊要的一句話而已。

按了按玩偶的開關鍵，看着那雙粗糙的深藍色的眼眸，從玩偶裏發出的聲音太過熟悉，熟悉到以至于喚醒了曾經早已塵封的回憶，曾經的一切自以為都瞬時瓦解，從臉上滑過的冰涼似乎是在嘲諷自己的一切虛僞的假裝，那從心中已經忘卻的情感，或者說強迫壓抑下去的情感，在這一刻突然間爆發，像是，巨大的黑洞一般吞噬了整個自己。

他似乎看到了——

在那個夏日的午後，那個坐在樹枝上，陽光的透射，讓人有些看不清少年的臉，但是那一雙碧藍的瞳仁似乎蘊含了明媚的陽光，柔軟的金發蓬松地披散着，像是鍍上了一層金輝一樣。

而少年，就安靜地坐在那裏，光的元素似乎全部都圍繞在精靈的身邊，溫暖而澄淨，而那雙湛藍的眸子裏映出了自己流淚的表情，嘴角帶着燦爛而又溫暖的弧度。

“赤名，謝謝你找到我。”

PART 14

……

……

……

……

……

……

這個世界，是不需要精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