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這和我知道的不一樣
溫煦武的打斷惹來溫餘容不甚高興的一瞥。溫煦武有點摸不着頭腦,琢磨了一下,發現琢磨不出來,于是便不琢磨了,仍高高興興地吃着松子,邊等他哥給剝邊和李久鬥嘴。
溫餘容對他的粗心無語,給他剝一點同時給小公主分一點兒,溫煦武被李久犀利的言辭拍死在桌邊,只好悶悶不樂地放棄挑釁李久的打算,将心神收回到兄長身上來,恰好看見他哥在給小公主剝松子,小公主白嫩嫩的爪子悄悄地探出來,摸一個又縮回去,又摸一個又縮回去,溫煦武不由直撇嘴,道:“原來公主是這樣的啊?”
小四兒瑟縮一下,看看松仁又看看溫煦武,想吃又不敢繼續摸。
溫餘容又刮溫煦武一眼,将松仁推給兔子公主,對他弟弟比劃道:“算年紀也是你是妹妹,這樣算什麽哥哥?”
“我哪有那福氣?”溫煦武哼哼道,“怎麽不見三姐兒?衛伯呢?”
“聽聞有東北邊來的高羌馬隊經過,幹爹和三妹去相馬了。”
“有這樣的好事?哎呀,我也得跟着去看看。”
溫煦武聽風就是雨,迅速跳起來沖到裏頭去穿衣服綁褲腳,一時好了又沖出來,急匆匆地绾着頭發套靴子。
溫餘容對此不置可否,不過在他出門前,溫餘容攔住了他。
“嗯?怎麽,有事?”溫煦武邊紮腰帶邊撈大氅。
“帶上你妹妹。”溫餘容指了指兔子公主,小公主正在和一顆沒口的松子較勁,“好好照顧她。”
“啊?”溫煦武撓了撓頭發,到底沒敢和他哥說“不”,只得點頭同意。
一直注意他們倆的動靜的李久順勢推了妹妹一把:“去,和你溫二哥一起見見世面。我的兄弟原和你的兄弟是一樣的。”
溫煦武道:“誰是你兄弟?宮裏的才是你兄弟。四姑娘,走吧。”
李久駁道:“這話就假了,我兄弟都在宮外住,宮裏哪來的兄弟。”
“沒準又多了呢?不定十個月,不定五個月,就出來了——好哥哥別惱,我這就走了。弟弟去也,只剩哥哥看着門戶,需得帶上八月在身邊,提防那惡狼上門——”
溫餘容氣得直笑,拿茶杯敲着桌子催他趕緊滾,溫煦武一拱手,攜了李四兒便走。
門重新被關緊,溫餘容甚至沒來得及回頭看李久一眼,就被他從背後摟腰半抱了起來。
毫不客氣地拍着李久的胳膊,溫餘容想着即使不能掙開他,起碼也掙個面對面吧,結果李久把腦袋貼了過來,溫熱的唇齒緊緊貼在他脖根上齧咬。
這一瞬間可沒什麽濃情蜜意,溫餘容唯一能想起的只有八月被它娘叼着後頸走來走去的蠢樣。
李久咬了一會兒,溫餘容不給任何反應,他只得悻悻地松開,道:“都說小別勝新婚,到了你這兒,就是小別勝七年之癢。”
溫餘容在他看不到的角度翻個白眼,用胳膊肘敲他兩下,李久恨恨地咬兩口,放開手讓他轉過身來。
染着幾分怒意的眼睛又圓又亮,李久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撫摸他的眉彎,那一瞬間溫餘容下意識地閉上眼往後一縮,李久一愣,繼而若無其事地落手在他額角,用練習過千百遍大家都誇最迷人的語調溫柔地說:“莫怕我。我不害你,我再不叫你受一點兒苦。”
溫餘容略略擡眼瞥他,見他表情認真沉重,似有八分真心,不由就有點願意信了。
自生來漂泊輾轉流徙,算腳程踏遍江南遼東塞北,比候鳥更無定,似飛蓬原無根,如何不渴望有個靠岸泊舟的地兒。
“信我。”李久親親他的額頭,顧忌着衛家父女和煦武等随時會回來,倒不敢做別的,便只摟在懷裏啃了一會兒,過了過幹瘾,又問他近來怎麽過的,缺不缺什麽,晚上睡着冷不冷等等。
溫餘容便回他:“如今弟弟和我一處睡,什麽冷不冷?冷不着他。”
李久搓手笑道:“我的好人兒,你弟弟皮粗肉厚心大心粗的,和他一床能睡得安穩?不如換了我來使得?”
溫餘容呼他一巴掌,李久捉着他的手,道:“等我回去交割了武舉的事兒,告個長假,就長長久久地住過來。到時候你炕雞崽子,我給你顧家。”
“告長假?你是陛下長子,想陛下多有倚重,無緣無故地告假,豈不讓陛下不喜。”
“我庸碌無為,聖上才高興呢。橫豎在聖上心裏,我們都是陪綁的,只有椒房宮的才值得聖上注意。”
“椒房宮?難道說,皇後殿下有兒子?”
“當然沒有。若有,還不得當個活寶貝捧起來?”
“皇後殿下是一位男子,若能生下孩子,還不得當怪物處置。”
“怎麽可能。不會的。如果真的有皇後殿下親生的皇子,陛下一定會将天下捧給他們‘母子’。而今陛下只希望椒房宮人能生育子嗣,交由皇後殿下撫養。可惜到如今,也只得四兒一個公主。就這樣,陛下也沒有重用我們的打算,我算着多半是要從叔伯兄弟裏過繼一個了,總之在太子穩固之前,我們這些人越無用越好。是以我才如此肆無忌憚,我弟弟比我還荒唐哪。”
溫餘容将嘴角一撇,正要回他什麽,門口八月又叫起來,緊接着就是人行走的聲音,溫餘容忙撇下李久,整整衣冠,出門挑簾一看,卻是趙伯朗并溫煦武的幾個同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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