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

閣主大人的求歡方式,一是先直接告白,有種“先說先贏”的味道,不由分說地把“燙手山芋”丢給對方,再狠狠攪動一池春水之後,他靜待響應,都不知被告白的人有多苦惱。

然後當他察覺該來的響應遲遲不到時,他隐藏的霸氣開始展開,連聲詢問也沒有,兩下輕易便将對方的生活又颠覆一回,都不知她這個突然變成“無債一身輕”的人,瞵間心裏有多彷徨。

但他說,這是他頭一遭跟姑娘家求歡,語氣低柔誠摯,苦惱顯而易見,似除了求歡之外,也求她多擔待些、多多海涵。

伴随轟轟作響的耳鳴,惠羽賢胸房一陣促跳,喉間驀然有些幹,被他握在掌心裏的手,指尖禁不住地泛麻。

她望着他,澀澀掀唇。“我以為求歡……應該不僅這樣。”

淩淵然上身前後輕晃着,迷醉般的眼神漾笑。“賢弟說得極是,不該僅是這樣……”說完,他晃向前,腦袋瓜再次朝她靠去。

惠羽賢以為他又無力撐持般想把頭往她肩上靠,豈知竟是料錯。

他的頭在貼近她時突然一頓,俊顏略偏,薄而好看的嘴随即含住她的唇。

感覺……石室中的空氣變得如水清涼。

不是尋常的水,是春天裏才有的柔水,水氣點點滴滴聚在她唇瓣上,徐徐滲進,滋潤她幹涸燥熱的唇齒與舌喉。

沉醉甚深,悸動不止,惠羽賢忘了閉眸。

她兩眼近得不能再近地望着男人那張俊麗面龐,直到他墨睫微揚,兩人的瞳心深映彼此,她才吓一跳般緊閉雙眼。

但……她閉眼幹什麽?!她、她其實……

她其實根本不曉得自己該幹什麽!

一閉眼,她唇齒裏那點柔軟就被纏上,有些瑟縮地往後退,頸後突然被閣主大人以單掌按住……她沒再試着退開,一口氣卻從急劇跳動的心底嘆出,湧出的羞澀情懷連她者覺得不像自己。

慢慢結束這個親吻後,額抵着額,淺淺調着氣息,然後他擡起頭,挹在她頸後的手移到她臉上輕撫。

“這事,為兄亦是頭一回。這輩子第一次親吻姑娘家,若親得不好,還請賢弟多包涵,往後多給機會練練,定能突飛猛進,令賢弟心滿意足。”

惠羽賢雙頰火燙不已。

“兄長一點也不像……不像頭一回親人……”體內有股莫名的麻癢直竄出來,她下意識扭動身體,甚至悄悄夾緊腿心。她知道那代表什麽,卻不曾想過自個兒有一天會因男人的一個吻而春潮洶湧,任她怎麽調息都是亂。

淩淵然眼帶桃花,低低笑道:“賢弟自是不知,為兄早在腦海中将這事琢磨過無數回,想過又相,斟酌再斟酌。一直忍住未動,是怕賢弟說我孟浪,亦怕着你,今你逃得更遠。”

他面龐再次傾近,在她耳畔低幽吐息。“賢弟,為兄想對你做的事可不僅僅如此,你可明白了……。”

他的氣息一蕩,烘得人耳根與臉膚幾要着火,惠羽賢頓覺整個人都不對了。

盡管閣主大人俊美到令人垂涎三尺,心癢難耐,她對自己的定力還是有些信心的,怎會一下子火燒火燎到連呼吸吐納都控不住?

她垂眸一瞧,發現沒被握住的那手竟揪着他的闊袖,揪得緊緊的,何時對他做出這個舉動,她完全不知。

“松脂香氣有問題!”她驀然理會。

做為燈油照明用的松脂油不對勁,所以她在踏進時,才會見他抱元守一與之對抗,而她毫無預警闖進,令他行氣中斷,加上他已被軟禁在此好些天,混在松香中的異物或多或少已從七竅與周身膚孔侵入,根本防不勝防。

“為兄知道啊……”他吸息。

“兄長!”她吃了一驚,因他突然像被剪掉提線的木偶,上半身驟軟,再次往她身上傾去。

惠羽賢自認力氣甚大,兩條胳臂雖說沒男人的粗壯,确是結實有力,但閣主大人這一次往她身上癱,按理能輕松頂住才對,她竟覺有一股近似泰山壓頂的力道迫近,瞬間壓得人頭暈目眩,她沒能撐住,只好往後倒下,順勢卸勁。

他的臉埋在她肩窩,流泉黑發披散她半個身軀。

她兩邊額穴直抽,心音重到胸骨能感受那一下下的撞擊。

“兄長?”她探手去扶他的頭,欲确認他是否還清醒?散在她身上的整幕發絲徐緩滑動,男人終于揚起那顆腦袋瓜迎視她。

提得高高的心略定,她撩開他俊龐上的青絲連忙道:“松香有異,不能多嗅,我們需得立即出去。”

淩淵然嗓聲低柔道:“好啊……”

他應好卻沒動作,接着說:“一進山腹這石泂地道,蜿蜒盤旋長長一路,兩邊的燈火百餘盞盞,所用的松脂油皆混異物,當然,這座石室內所點的燈火亦是一樣的……那物無味無形,掩在松脂清香之下,說好聽些是潤物無聲,實如溫水煮青蛙,待嗅聞過松香的人察覺有異已然太遲……”

“……太、太遲?”她問聲變得沙啞。“如何太遲?”

“腦門發燙,因血氣左突右沖難受控制,丹田酸軟,有股悶氣直往下墜,腿間異樣,男人胯下脹痛,女子春潮益湧。而心之所向,渴欲倍增,無法抵擋。”他目光似醉似醒,極慢地挪動身軀,與她一起面對面側卧。

他直望她,溫柔眨眸,啞聲問,“怎麽流淚了?”

惠羽賢完全不知自己眼裏滲出淚水。

她只是聽着他所敘說的,每聽他說一句,她眼皮便重跳一記,因為從他唇間吐出的每一種症狀,她皆有之。

眼皮每每重跳,将方寸狠扯,她眸子忘記要眨,定定睜瞠,眼淚便也一顆顆生成滲出。

踏進這座谷中山腹,怕會重蹈覆轍掉進幻陣,她強令自己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嚴防再嚴防,把持心性神志,留神周遭動靜,不想三位老前輩這一次未設幻陣,而是使起下三濫的手段直接下藥……

這未免……未免太欺負人!

“難受嗎?”他問。

她沒有應話,僅張着淚眸怔怔看他。

那模樣倔氣中帶着難得一見的軟弱,其中又滲進星星點點的慌懼,仿佛極力掩飾了仍然沒能掩盡。

因為倔強,因為少見的軟弱與驚懼,當這樣的惠羽賢落進男人眼裏,反差得令人心髒激顫,幾要麻痹,某種“想狠狠去欺負,又舍不得對方太受罪”的心緒正迅速漫開,奇詭地想見她多吃些苦頭,然見她吃苦了、難受了,一顆心卻又會為她疼得不像話。

原來他淩淵然喜歡上一個姑娘家,當真動心動情,占有強烈便也罷了,還變态到連自身都感驚愕。

看來,從此已不能孤家寡人活着。

內心有所頓悟,并非得道,而是私情滿滿地覺悀心之所向。

顫栗由心而出,拓至四肢百骸,他微屈着身軀細細發顫,問聲充滿憐惜——

“我再親親你吧?”

惠羽賢陡然明白過來,光是這一路而來、混在松香中嗅進體內的藥也許不算什麽,最蝕心銷魂的催情物,其實是眼前這個男人。

一旦有所意會,便一發不可收拾,因意志與心魂都将自己帶向他。

屬于他的那兩片唇再次濡濕她的嘴時,這一次熱到幾要自燃的她憑着本能回應,仿佛已食髓知味。

她含他、親他、吮他,甚至顫着兩排貝齒忍不住咬人,像頭未經世事、奮起掙動的小狼。

之前他的臉埋在她頸窩,此時兩人面對面,她的一只臂膀被他枕着,另一只手則從他的袖口探進,撫摸那結實滑順的肌理,從他的腕到他的前臂,然後五指又微微用力地掐揉他上臂肌肉,像恨不得融進他血肉裏似的。

他探出一手抱她,再次縮短彼此距離。

當她感覺腰間被箍緊,身體被親密擠壓,禁不住發出哼聲。

這聲因為舒服而逸出唇的哼叫倒把她驚醒了幾分。

……不是她!根本不像她啊!她、她……噢,她的雙腿竟夾住他一條腿,緊緊糾纏,半邊身子都覆在他身上了!

“賢弟想試試在上位的滋味嗎?也奷好……”淩淵然從側卧姿勢變成躺平,仰望懸在上方的俊俏紅臉,慢幽幽眨眼,副等着任人魚肉的模樣。

這樣不對啊!“兄長,我們……我們坐起身,我們一起練‘激濁引清訣’,可以扛過去的,好不好?”眼前“美人”太催情,她不敢多看,死命扯着一縷好不容易才尋回的意志,試圖拉他起身。

但閣主大人嘴上說好,還是賴着不動,她只好先坐起再去拉他。

結果她沒能拉起他,反倒被他拽趴在他胸前,換她一大把長發散在他身上。

一擡眼便是他好看的俊唇與美颚,心頭又不安分地騷動。

她貼着他的身軀往上蹭,蹭到四目與他相接,男人的瞳仁裏攏着點點星光,很醉人,誘着人去摘星。

她低下頭去“摘星”了,噘唇去吻他的眼,吻過左眼換右眼,然後是眉峰、鼻頭、面頰、下巴,亂七八糟啄吻個遍,最後去啃他的嘴。

淩淵然非常從善如流,由着姑娘家主導。

“兄長把我……把我點暈吧?”她語調帶着鼻音和顫抖,顯然忍過頭,眼淚又要無意識滲出。

惠羽賢覺得像過了許久許久,久到她快要毅力瓦解,終聽到他一聲長嘆——“賢弟寧願暈了,也不願與為兄歡好嗎?”

他話中帶怨慰,但她的本意絕非他所說的那樣,她是因為……因為……

“不能這樣,要清醒着才好,清醒着才能記住一切啊……不能因旁人的計謀而去做這樣的事,那樣很委屈,我不想你受委屈……”她攢起眉尖不斷呢喃,額頭來回磨蹭着他的肩,此時一雙有力的臂膀悄惜繞到她背後,将她兩臂和身軀完全環抱住。

她的背心被一只攤開的掌心微重地往下壓,整個人伏貼在閣主大人身上。

她聽到他血肉底下的心跳聲,那并不促急,而是一下下能直入神魂的單音。她下意識去聽,一直聽着、數着,不覺間那股暴湧的躁亂已緩下許多。

“我不想那樣……我不要……不要……”她垂下眼睫,唇間猶在細語。

“好,我們不那樣。”男人适才的哀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凊清淺淺的愉悅,“賢弟不願我受委屈,為兄不受便是,全聽你的。”

“嗯……”她又拿臉蛋挨着他蹭。

“乖,睡一覺便會轉好的。”

惠羽賢只覺頸後溫燙,有股暖意溫柔注進,舒服得不得了。

真的……好舒服啊。

她唇角不禁翹起,連一聲哼聲都來不及逸出,意識便已陷進香甜夢鄉……

感覺是冬日裏的暖陽露出臉,透暖的天光迤逦到榻上,把她連人帶被全都包裹住,也好像年幼時候在大山小村過冬,爹把炕頭燒得暖烘烘,她貪戀被窩裏的暖氣,即使醒了仍卷在一團瑗熱中賴床。

有誰撫着她面、她的發,她嚅着啰呢喃:“娘……”

下一瞬,她嘴上陡沉,被細細啃咬了一口。

不是阿娘,娘不會這樣咬人,她眸珠微滾,努力撐開眼皮去看。

閣主大人清逸身影側對着她,盤腿靜坐,離她僅半臂之距。

他沉眉斂目的側顏有種出塵超凡的神氣,宛如她曾見過的神佛石刻,高處雲端之上,靜看世間生死……她心頭忽顫,不禁伸手去抓。

“嗯?”闊袖一角突然被揪住的男人徐徐掀睫,側目看過來,先是瞥了她一眼,而後将目光落在她探出的手上。

她的手指修長好看,不似養在深閨的女兒家柔荑,卻是指節柔韌有力度,斯文中能爆出力量的五指與秀掌。

此時這樣的一只手竟怯怯地來握他的袖,依戀之情顯而易見,如何不愉?

“賢弟這模樣,讓為兄當真難忍。”他再次瞥向她。

……又來了。閣主大人這德行,總能用一張清傲俊漠的面龐,淡淡說出讓人心音幾要鼓破的話來。

惠羽賢神識漸明,微赭着臉收回手,想到什麽似地又去瞄他的嘴。

她唇上被啃咬過的感覺擾感清?,他倒一副“案發與他絕對無關”的神态。這間擺設簡雅的房中僅有他們倆,總不可能是她自個兒咬自個兒。

“禮尚往來方為君子之道,賢弟想從為兄這兒讨什麽回去,盡管過來便是。”他看起來心情似乎很好,眉宇間的頹靡淡去,瞳底亦複神俊之采。

是他還有話了?是要她讨回什麽?

……也撲過去啃咬他的嘴嗎?

惠羽賢兩只秀耳紅透,未理他戲弄人的渾話,她掀被坐起,一邊打量四周。

惠羽賢一凜,側首揚睫,與他的目光對個正着又甚快斂。

“我們還在谷中的山腹裏嗎?”她微啞問,雙眸被大窗欄外的晨陽景致深深吸引,日出雲海間,光芒萬千丈,明明遠在天邊卻仿佛觸手可及。

淩淵然望着她被天光鑲出一層金粉的側臉,不禁屈指拂了下她的蜜頰。

惠羽賢一凜,側首揚睫,與他的目光對個正着又甚快斂下。

“問人家話時,不該看着對方的眼嗎?”淩淵然嗓聲幽徐。“還是賢弟是因害羞了,所以不敢與為兄四目相接?”

被閣主大人這麽一激,她飛快擡眸,兩丸眸珠瞠得圓大,還有些“矯枉過正”地直瞪住他,眼皮子眨都不眨。

淩淵然先是一愣,忽被逗笑。

“賢弟這般寶裏寶氣,教我怎麽忍?”道完,他飛快傾身往她紅唇狠啄一記,再船過水無痕般迅速退回原處。

她錯愕地繼續瞪他,好一會兒終于迸出話——

“你、你剛才偷咬我!”

莫非此時才記起要拿這事來責回他嗎?

他家“賢弟”那顆正直、憨厚又聰明的腦袋瓜,想的事常跟人不一樣啊!

“是,為兄是偷咬了,賢弟喜愛哪種?是偷咬、偷啃好呢,抑或光明正大深得你心?”他大方承認,清淺一笑,“你覺得求歡,不能僅是嘴上說說那祥,該有更多法子不是嗎?為兄很受教,會努力尋一條康莊大道直直通向你這兒。”劍指輕擡,探近她的左胸口。

他的指并未觸碰到她的身體,但惠羽賢只覺胸中熱流翻滾,不住擴開。

他、他哪裏還需要努力找什麽路?

她對他的心意、她自己的心意,其實內心已昭然若揭……

她只是不知如何去信,不曉得該如何說服自己,她是那個夠格能與他比肩同行、一生相守之人。

“我想知道……為何是我?”這話,自他告白後她就一直想問。

“瞧着你,我心裏歡喜自生,既然心悅之,自然是你。”好像她所問的實在太簡單,他未加思索便答。

惠羽賢表情怔然,跪坐着動也不動,心中卻是狂風加暴雨、熱流與激濤正輪番掃過……

突然,她緊閉雙眼,兩掌同時使勁兒拍上兩頰。

啪!

脆響一致,凜心凜意。

“噢……”然後她才慢吞吞、似喊疼般長長嘆出一聲。

她一直閉着眼,沒看到淩淵然因她那兩下“自掴”而眼角陡抽。是替她疼啊,但亦知她是方寸動搖,此時求徐穩漸進勝過強攻硬取。

有東西正往她頭上套!惠羽賢驀地張眼。

她兩只秀掌甫從頰面上撤下,一塊以紅線系住的乳白玉已垂落在胸前。

乳白玉約莫半個掌心大小,乍看像胖胖碗豆莢,可是溫溫潤潤的樣子又似一彎白玉月牙,十分可愛讨喜。

見她眉心蹙動,淩淵然搶在她問出之前沉靜道——

“這羊脂白玉的半月玦是娘親囑咐我給你的,要你好好戴着。兩個半月方能成圓,所以你有一半,我有一半。”他從襟口掏出另一塊半月玦,一樣胖胖的、溫溫潤潤的,一樣以紅線系緊,套在他頸上。

他又說:“你将高祖爺爺們給的‘賀婚紅禮’全數留在綠竹廣居,娘親不敢收,遂将銀盒原封不動送回蒼海連峰,老祖宗自然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至今尚未消氣,難道就連這塊半月玦你也不肯收?”

半月成雙方為圓。

分明是成對的兩塊玉。

他們若各收一塊,便是成雙成對之意,且是他家阿娘為他們備上的,意義更加不同。

惠羽賢握着玉,心尖直顫,卻知倘使再拒,那便是矯情了,她是想要這塊半月玦啊!

最後她重重一點頭。“嗯……我知道了。”再次握了握白玉,接着才鄭重地塞進衣內,貼身戴着。

她想,無論如何是要護好這塊半月玦的。往後與閣主大人會怎麽走?能并肩走到哪裏?兩人結局會是如何?有太多的不确定。也許……也許到了最後,還是得将半月玦還回去,在那之前,她想暫且讓自己擁有它。

淩淵然嘴角悄悄一勾,不是推敲不出她此時的心思。

但,無妨。

他家“賢弟”是“拉着不走,打還倒退”的倔性情,被逼急了就跑,只能用“溫水煮青蛙”的法子來對付。

這一邊,惠羽賢安置好白玉半月玦後,躊躇了會兒忽問:“三位老前輩之所以對你出手,要我來此,是因銀盒被退所引起的?”

“若然是你送出的禮物被退回,你能不惱嗎?”

被閣主大人如反問,她也就明白了,只是她當日離開綠竹廣居,實未想到銀盒會被送回蒼海連峰,結果引發出後面這一出。

“是我不好,沒仔細将事情處理妥當,是該跟老前輩們好生道歉。”

“估計高祖爺爺現下還不想接受,火氣猶騰。”

“啊?!”她背脊一挺。“那之前在那石室,那混過異物的松香……然後現在……我們在這裏……不都好好的了?”

都好好的,所以這事就算翻了嗎?

聽她說得結結巴巴,再見她被自己使力打紅的兩頰,一邊各一個五指印還清楚留在膚上,淩淵然既心疼亦想追賞她額頭一記爆栗。

最後,他是屈起指節往她鼻頭一刮。

“倘若在那密室裏,你我把高祖爺爺們期望的事都做個徹底,老人家一見目的達成,自然解氣。”

惠賢驀地背脊發麻,麻意直竄腦門。

她能意會他所說的,但還沒擠出話,已聽閣主大人繼而又道——

“但你邊哭邊說,說不要我受委屈,既是如此,只好唯賢弟之命是從,對不住老祖宗們實也無奈。”

提到深眠之前的事,在那個被巨蟒領去的密室裏,她記憶仍然清晰。

幻宗的三位老前輩以閣主大人為餌,引她上鈎,她确實抵拒不了。

一路通往他所在的山腹石道,混過催情異物的松脂香氣悄然滲進她血肉裏,那是既真實又奇詭的“暗器”,除非內功修為臻至化境,已達極致,否則肉體與意識出現狀況之前,根本無法察覺出其中異變,更別說要提前防範。

憶起與他在密室裏的那一段,還是禁不住臉紅心悸!

在那段最脆弱無助的年幼往昔,他曾是被她完全依賴的人,那般情懷似成印,深入骨血。如今她雖已長大成人,但每回去到他面前,某種不自覺想去依賴的意識便時不時冒出頭。

那當下若然無他,要挺過那一關,她信自己是能辦到的。

畢竟對她而言,最催情的是他,令她想依賴的亦是他,她若獨自陷進困局中,守住意志與本心會變得簡單許多……但話說回來,幻宗老前輩們誘她進局自有目的,又怎麽可能不将他們兩人弄在一起?

沒想到老人家為使幻宗後繼有人,當真能這般蠻幹!

只是——

“老前輩們氣猶未消的話……那兄長後來是如何帶我離開那間石室的?”她兩手微攥緊,垂首沉吟了會兒,輕聲又問——

“兄長被三位老祖宗帶回蒼海連峰,這是事實,玄元親眼目睹,無力擋下,但你被挾持後,當真從頭到尾受制于人,沒法扭轉劣勢嗎?”

他是不世出的奇才,幻宗之術再奇,老前輩們再強,要想令他毫無反抗能力,欲制伏他到底,只怕不能夠。

再加上他一向神思敏捷,腦子和口才皆是那樣好,若想逮到機會替自己解套,絕非難事,可他什麽也沒做。

而在她問出話之後,四周……好靜。

實在,太靜了。

心抽顫,背脊一凜,她不禁擡眼看他。

……呃?眼下是怎樣?閣主大人……在笑?

男人俊唇上的彎弧明顯加深,五官被春風拂過般舒朗,徐慢問——

“賢弟說這話,莫非是懷疑為兄串通吾家的高祖爺給們,一起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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