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美人
“來了,先生!”阿醉匆匆忙忙從門外跑進,她見宋逾白臉上毫無血色,便以為是夏無心做了什麽,伸手便去拽她,将她拽得肩歪人斜。
而夏無心還沉浸在夢中的情景,不明白發生了何事,搖搖晃晃地跟着阿醉出門,随後只聽咣當一聲,大門在她面前閉緊。
“怎麽了……”夏無心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門。
她不就是偷了個懶做了個夢,何至于此?
夏無心轉過身,被傍晚的涼風吹了個激靈,腦子也清明起來,或許是聞多了香氣的緣故,她方才做的夢,無比得悠長真實。
導致睜眼後,還恍若隔世。
夢裏那美人柔若無骨,靠在她懷裏,哭濕了她全身。
夢裏四周都是雲霧,遠處雲蒸霞蔚,不像人間。
她覺得替美人委屈,但是無論怎麽努力都動彈不得,神識像是被封在一層堅硬的屏障裏,除了靈魂外,皆是一片死寂。
這種感覺是絕望的。
更讓她疑惑的是,在她夢裏出現了多次的美人,真的同宋逾白一模一樣,之前不覺得,可是如今想來,絕不是巧合。
夏無心看面前的黃銅門鎖,眼眸漸漸幽深,她一定要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門內,宋逾白正跌坐在矮桌旁,細白的手無意識地敲擊着桌面,思緒仿佛成了一團亂麻,無論如何都解不開。
夏無心,怎麽會喊她從前的名諱?
難不成,她知道了什麽?
“先生……”阿醉在一旁攪着手指,擔憂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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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事。”宋逾白搖了搖頭,慢慢起身,聽了玉衡這個名字後,從前的回憶忽然潮水一般湧進腦海,讓她有些不堪重負。
無論夏無心是否知曉,她只想離這些事遠一些。
“我去歇歇,不必叫我。”宋逾白邁步往隔壁走去,跨過門檻時,又忽然開口,聲音漠然。
“往後,莫要讓她靠近這裏一步。”
——————
那日之後,夏無心又是一段時間未曾見到宋逾白,她還往宋逾白的住所跑了幾次,都吃了閉門羹。
且那小姑娘阿醉似乎對她很是不滿,總是沒有好臉色。
次數多了,她也來了脾氣,和阿醉對罵一場後,不願再去。
而且距離施孤之日越來越近,山中衆人突然忙碌了起來,除去每日抓緊修煉外,還常常被派遣下山,對付那些惹是生非的厲鬼。
不知為何,同往年相比,今年作亂的陰魂厲鬼簡直多如牛毛,搞得山下人心惶惶,夏春秋為此還向地府遞了仙貼,然而作用寥寥。
不過與此同時,和施孤之日一同來的,還有三年一度求法器的日子。
對于修仙之人,尤其是散仙來說,能夠求得一個屬于自己的法器,乃是幫助修煉的大好方法,據說曾有人因緣得了上上品的法器,結契那日,當即飛升成了上仙。
不過這求法器也是緣分,有人一次便得了好東西,有人次次都不得,而這得不到的人,通常修為也不會再精進。
故而能不能求到一件法器,是絕頂重要之事。
夏無心自從萬妖谷的事後,便對修煉上心了許多,她心知自己在旁人眼裏只是個靠着老爹的草包,故而對于能夠提升修為的法器,還是十分渴望的。
而且,她并不想總被夏春秋看不起。
求法器的前一天,她在榻上輾轉反側了整晚,天蒙蒙亮才睡着,不出半個時辰便又驚醒,套上一淺藍色長袍,背着包裹大步出了門。
今日的天比起昨日更黑了些,像是潑灑了墨水,一點光都不透。
夏無心深深呼吸了幾口,只覺得空氣粘膩悶熱,怎麽都不暢快,索性脫了外衣拿在手裏,大步走下山。
山下早已有人在等着,看到她時,笑着招了招手。
“斜月師姐!”夏無心驚喜道,幾步躍過去,笑得露出一排齊整的白牙,“你怎麽也在?”
蘇斜月替她理了理淩亂的發絲,輕聲道:“還不是怕你們幾個沒有經驗。”
“好了,來這裏。”蘇斜月輕輕拉着她往旁邊走,夏無心這才看見一旁已經站了不少的人,除了魏一犁外,還有些熟悉的面孔。
其中便有夏铮,他此時正眯着一雙狹長的眼睛,盯着夏無心和蘇斜月。
夏無心也不甘示弱,狠狠地瞪了回去。
“還要等多久?”夏铮忽然開口,語氣不耐。
“不必等了,師尊和宋先生他們已經提前前往招搖山,我們出發罷。”蘇斜月沒有計較他的語氣,輕聲說。
夏無心聞言十分驚訝,她拉住蘇斜月,小聲道:“宋逾白又沒有仙力,她去做何?”
蘇斜月輕輕搖頭,貝齒咬了咬粉嫩的薄唇:“我也不知,好像是師尊的主意。”
她爹的主意?夏無心不知不覺捏緊了衣角,宋逾白身上,到底藏着什麽秘密?
招搖山雖遠,但是幾人騰雲駕霧也并未費太久的功夫,不過半天便看見了一片雲海中的招搖山,那山看着便比平逢山高了許多,垂直入雲,半山腰以下皆是霧蒙蒙一片,像是浮于半空一般。
身後的幾個弟子同時發出贊嘆聲。
一旁的魏一犁碰了碰夏無心,道:“師姐的法器是把折扇,雖不常用,但也是個好物件,你呢,你想拿到什麽?”
夏無心想了想,剛想開口,忽然聽得身後傳來一聲嗤笑:“就憑你,怕是到最後,什麽都拿不到。”
夏無心心頭湧起怒火,她看向夏铮,挑眉道:“你怎麽如此篤定,什麽都拿不到的不是你?”
“我就是篤定,草包永遠都是草包。”夏铮沖着夏無心笑了,惡意滿滿,“你不信?”
夏無心看着他這副小人得志的模樣,暗暗攥緊了拳頭。
“那我們打個賭,待拿到法器後,用各自的法器去砍那塊巨石,若是砍下來便是贏,若是砍不下,那便當着所有弟子的面,承認自己是個廢物,如何?”夏铮歪着脖子,挑眉道。
夏無心擡頭,朝他所說的那塊巨石看了一眼,果不其然,那石頭足有一個山頭那麽大,若是沒有法器,定是無法撼動的。
“別上他的當。”一旁的魏一犁皺着眉頭,拍了拍夏無心的肩膀。
“膽子真小。”夏铮說着,然後忽然湊近,“這樣,若是你贏了,那我便當衆向蘇斜月鞠躬道歉,還有宋逾白那件事,我也當衆道歉,如何?”
聞言,夏無心轉身面對夏铮,伸手摸了張仙契,按在夏铮胸口。
“好。”她挑眉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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