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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雲殿門口擺放的銅鏡忽然咔嚓一聲, 從中裂了一道縫,随後若隐若現的人影出現在銅鏡周圍,人擠人地摔做了一團。
夏無心一腳甩開坐在她腳背上的魏一犁, 抱着宋逾白快走兩步離開人群, 将她安穩放到地上。
“怎麽回事!”一聲怒喝響起, 察覺到動靜的夏春秋和燕橋從天而落, 搶先入眼的便是破碎的銅鏡, 夏春秋見狀, 腳步着實虛浮了一番。
他眼神一轉,随即看見了一旁灰頭土臉的夏無心,怒而便要上前質問, 虧得燕橋将他一把拉住, 連忙道:“師尊,您先別急,無心和宋先生好像受傷了。”
“斜月!”燕橋心細,又看到了一旁依舊昏迷不醒的蘇斜月, 急忙上前試探她鼻息,“到底什麽回事?幻妖洞并不傷人, 你們……”
“爹, 大師兄, 有人闖進了幻妖洞。”夏無心先是看了眼宋逾白, 發現她呼吸尚且平穩,這才大聲道。
夏春秋聞言,眉頭頓時擰成了一股繩,他快走兩步蹲下, 磅礴的仙力湧進夏無心體內。
夏無心沒想到他會先瞧自己, 頓了頓, 然後偏頭躲開,急聲道:“爹,快看看宋先生,還有師姐。”
夏春秋瞪她一眼,揮手叫燕橋前去照顧蘇斜月,然後一把抓住夏無心的衣領,帶着她和宋逾白,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一衆弟子滿臉懵懂,面面相觑。
宋逾白的木屋中,房門裏,阿醉一邊大聲哭着,一邊給宋逾白擦身換衣,她哭得十分凄慘,倒像是宋逾白已經歸西了一般。
門外,夏無心來回踱步,被她吵得十分煩躁,大喊一句:“別哭了,你家先生沒死呢!”
“無心!”夏春秋坐在一旁,一手扶額,呵斥道。
夏無心讪讪閉上嘴,步子走得愈發急,她伸長脖子往屋子裏看,嘟囔着:“怎麽這麽久了還沒好,我進去瞧瞧。”
“夏無心!”夏春秋一聲怒吼,将夏無心震得耳朵生疼。
“不準進去。”夏春秋長嘆一口氣,警告地看向她。
正巧這時候燕橋一臉疲憊地從門外走入,像是處理了什麽極大的麻煩事,見了夏春秋,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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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如何了?”夏春秋開口。
“斜月已經無大礙,就是受了驚吓,我請了幾個仙侍照顧她,池搖也幫忙看着,至于幻妖洞……”燕橋有些難以開口,“幻妖洞這次算是毀了個徹底,恐怕無法修複了。”
夏無心忽然後背一陣刺痛,便坐得端正了些。
夏春秋移回眼神,搖頭道:“我趕到之時,四周已經沒有旁人的氣息,想必是早已離開,無心,你可有看清那人是誰?”
夏無心回憶了一番,回答:“有兩個,一個戴着個極為華麗的面具,另一個叫什麽白龍,兩個都是上神之軀,說是要抓,一個女子。”
她說完,試探地看向夏春秋。
只見夏春秋将嘴抿了抿,眼神深不可測,一言不發。
“師尊,那些人雖法力高強,但若是無人報信,如何能知曉今日您會讓他們進入幻妖洞?”燕橋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說。
夏春秋嗯了一聲,手中拿了串珠子,慢慢掂量,不知在想些什麽。
這時,屋中傳來聲響,阿醉将門打開,頂着滿臉鼻涕眼淚,行禮道:“東逢上仙,先生請您進去。”
夏春秋聞言起身,大步走進了屋子,夏無心還想跟着,卻慢了一步,只能看着大門在眼前合上。
屋中,床榻上,宋逾白已經收拾得一塵不染,發絲倒是沒再盤起,披了一半在身後,剩下的用根木簪插着,幹淨慵懶。
若是不仔細看她毫無血色的嘴唇,便不會發現她方才受過重傷。
“東逢上仙。”她說着起身,被夏春秋虛空按下。
未等夏春秋開口,宋逾白便道:“那兩個人,一個是三太子玄鋒,另一個我也不識得,但應當是龍族。”
龍族是上古第一大族,後衆神誕生,開辟天地,劃分六界,龍族便已式微,只劃分一片地界,安穩生活。
“玄鋒來此,是想尋什麽東西。”宋逾白淡淡開口,她雙眼微張,眼神落在夏春秋身上,看着對方移開目光。
“玄鋒此人,為了想要的東西向來不擇手段,當年偷我法器提升自己修為,後還将罪名嫁禍于我。所以雖然我不知上仙此處藏着什麽,但您定要小心。”
“在下受教。”夏春秋長嘆一聲。
“有件事情,我思前想後,覺得還是需要同您說。”宋逾白手攥緊了衣角,呈現忐忑之貌,“在幻妖洞中,我強行沖破封印,命懸一線之際,夏無心她……”
她話還沒說完,門上忽然傳來一聲巨響,随後大門被轟然撞開,夏無心一頭栽了進來,腰上還挂着個雙腳騰空的阿醉。
“先生不許,你不能進去!”阿醉氣得一張小臉紅得發紫,可惜身形太小,根本攔不住夏無心不說,還被她整個人擡起拖行。
夏無心猜想以宋逾白的脾氣,定會将洞中之事原原本本告訴夏春秋,若是讓她爹知道她随便同人訂了生死契,還不得将她再揍一頓,讓壽命再少個幾年。
她心中着急,又沒有旁的法子,幹脆直接撞開大門,闖進來便是。
宋逾白怔住,随後擡手示意阿醉離開。
“你怎麽這般沒規矩,随便闖人閨……”夏春秋正要發怒,卻被宋逾白一聲咳嗽,止住了接下來的話。
“宋先生的住處!”夏春秋頓了頓,才将脾氣發完。
“我……實在擔心先生。”夏無心随即裝出一副擔憂模樣,小跑幾步站到宋逾白身旁,一把将她雙手抓住,晶亮的眼眸盡力下垂,“這些日子我已将先生奉為師長,如今先生受傷,便心慌不已。”
屋中一片沉默。
“放開。”宋逾白說。
夏無心急忙撒手,只見宋逾白一雙白嫩細長的纖纖素手,已經被她攥得通紅,她趁着夏春秋看不見,急忙沖着宋逾白擺手。
宋逾白眼眸随着她手左右晃動了兩下,沒言語。
“夏無心,再胡鬧,便滾出去!”夏春秋終于忍無可忍,厲聲将她喝退,随後無奈道,“犬子頑劣,宋先生方才說的什麽,請繼續。”
宋逾白指尖在膝蓋上輕點了兩下,才開口:“夏無心她救了我,将我帶出幻妖洞。”
夏無心松了口氣,喜上眉梢。
“唉,那是她應該的,放心,此事我會去細查。”夏春秋起身道,随後忽然擡手,一道金光從他袖中直直落在夏無心身上。
“我已在你身上下了禁制,今日之後,你不得再踏出平逢山一步。”夏春秋斬釘截鐵道,随後大步出門。
夏無心被這金光一罩,頓時一個激靈,忙站起身道:“為何!”
“當是你毀了我幻妖洞的懲戒!”夏春秋只撂下一句話,便消失在了門外。
“可我是為了救人!爹!”夏無心快跑幾步,撲了個空,一身悶氣,狠狠踹了門框一腳,“憑何這般對我。”
一旁的宋逾白淡淡開口:“這是竹屋,并非金石砌成的宮殿。”
夏無心回頭,垂頭喪氣地挑了個地兒坐下。
二人沉默了一會兒,宋逾白忽然開口,聲音清淡柔和:“東逢上仙,想必是有他的理由。”
“什麽他的理由,我瞧我就不是他親生的。”夏無心嘟囔,說話間覺得氣得嗓子冒煙,起身随手抓了個玉色紋花的茶杯,給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下。
宋逾白一伸手,沒攔住,只得将手放下。
那是她平日最愛用的茶杯。
夏無心喝完水,起身大步流星往外走,宋逾白一路看着她出門,沒忍住開口:“你又要去何處?”
“反正我爹不在,閑着也是閑着,去找尋一番,有沒有解除封印的辦法。”夏無心回過頭,微微揚眉。
見宋逾白面露疑惑,她又補充:“先生說自己是被什麽東西封印着,這才會受傷。我便去找找有無法子可解。”
宋逾白心中忽然湧上一陣暖流,不過随即一陣低落,搖頭道:“去修煉吧,莫要白費功夫。”
那是她爹天帝,親手,給她降下的刑罰。
“不試試怎麽知道,我不願讓你死。”夏無心說,然後大步跑出去,輕靈的身體驟然化成了一股清風。
宋逾白剩下的話還沒出口,她愣了一會兒,慢慢起身,踱步到窗前,看着天邊火紅一片的晚霞,那晚霞太過熱烈,有些灼目。
宋逾白忽然伸手,将支撐窗子的木棍拔下,窗子啪一聲關上,隔絕了夕陽落下前,最後一片光明。
她一身素白,站在黑暗中,一言不發。
不願她死,這種話于她,竟已經許久未曾聽過了。
———————
“封印?”魏一犁撓頭道,“你好好的,找這東西做何?”
“你別多問,到底知不知道?”夏無心一腳擱在凳子上,擡着下巴問。
“我上哪兒知道這些,你問問師姐。”魏一犁轉頭,沖着半靠在床頭的蘇斜月道,“師姐可知道,什麽東西可以解開封印?”
蘇斜月如今臉色還十分灰白,但已然有精神了許多,聞言輕笑一聲:“那得看是何種封印了,若是普通的,只要修為到了都可解開,可若設下封印之人法力高強,便只有強過他之人,方能解開。”
“若是普通的封印,求師尊解便是。”蘇斜月又說。
“不行。”夏無心将頭搖得發絲亂飛。
蘇斜月見她搖頭,驚訝道:“難不成,師尊的修為都不夠?”
此時衆人都來探望蘇斜月,在屋裏圍了一圈,燕橋端坐在八仙桌前,正剝開一個澄黃的枇杷,聞言道:“若是這般,據說如果有什麽足夠強大的法器,也能将封印解開。”
衆人的目光紛紛投向他,夏無心那兩道最為炙熱。
“那若是設下封印之人有着上神都比不上的修為,須得什麽法器?”夏無心問。
燕橋枇杷吃了一半,頓時有些不自在,只得将口中的囫囵吞了,繼續道:“如今世間還能見到的,超越上神之修為之人,除了一些不知所蹤的帝君老祖外,便是天界高高在上的天帝了。”
“你若是想解天帝的封印,恐怕需要的是上古神器。”燕橋說。
夏無心聞言眼睛亮了:“那何處可尋得?”
“上古神器哪是那麽好尋到的,普通的不一定能對付那麽強大的封印,想來開天辟地千萬年,也只有鴻鈞老祖的法器方可一試。”燕橋說。
一旁一直聽着的池搖忽然一拍桌子,聲音中有些興奮:“說起這個,前段日子我師父據說得了這法器的消息,還特意去尋,只可惜晚了一步,沒有拿到,他扼腕嘆息了幾日呢。”
“真的?”夏無心聞言,繞着桌子跑了一圈,“吉光神君真這麽說?”
池搖還不願同她講話,扭着脖子點了點頭。
夏無心心中一陣狂喜,雖說這法子實在太難,但只要有機會,便可以試試。
想來之前宋逾白無端去了招搖山,也是與此事有關。
燕橋看她這般喜悅,忽然探究地問:“你怎麽會突然想起這個?我警告你,師尊剛剛給你設下禁制不許你下山,可不是叫你找法子解開的。”
“自然不會,是,是宋先生前些日子授課之時提到的,我好奇,便問問。”
燕橋半信半疑地繼續低頭,剝枇杷。
魏一犁倒是不在意什麽法器,他看着夏無心,忽然冒出個疑惑,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無心,這些日子你對宋先生有些過分殷勤。”
“你難不成,喜歡上了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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