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狗狗是個厲害的綠茶

事故發生的十五分鐘前。

沈然捏着劇本和行程表巡視，眼角忽然看見有個人影鬼鬼祟祟地前往化妝間。

沈然微微蹙眉。

沈然不動聲色地跟了上去。

那個人是劇組的一個工作人員，沈然有留意到他，之前一直跟着顧柏助理。工作人員那麽多，換作一般人肯定認不出，但沈然記憶好，處理劇務也一向細心。

然後沈然就見那個工作人員拿着咖啡杯靠近顧柏的戲服。

沈然也不知道這人要做什麽，是對顧柏懷恨在心還是……陷害別人，但沈然并沒有阻攔。

這是在劇組裏，他自然要搞清楚怎麽回事。

沈然拿出手機，站在化妝間外悄無聲息地錄制。

……

此刻，原妄正揪住顧柏的衣領子，用最兇的姿勢說最奶的話。

原妄：“我就告訴沈總，你……欺負我。”

原妄：“哼。”

顧柏：“……”

顧柏正面迎接暴擊，整個人都不好了。

那一個“哼”直接把顧柏全身上下每一處的雞皮疙瘩給哼出來。

顧柏臉色一青，出師未捷身先死。

“這是怎麽回事！”秦舟來了。

秦舟是在外頭聽見工作人員說裏面好像起了争執，馬上就趕來了。結果他就在化妝間外頭遇見沈然，見沈然一語不發，甚至還有些鬼祟地站在大門後不知道在觀察些什麽，秦舟大步走了過去，猛拍他肩膀，“看什麽呢！”

那一刻，他确定他看到沈然目光兇狠地轉頭看他了。

像是在生氣。

秦舟：“？”

他做了什麽嗎？

總歸秦舟聽說戲服被弄壞了，自然是緊張到不行，此刻一進門看到那衣服上的一灘黑褐色，整張臉都氣紅了。

“怎麽回事！哪個傻逼那麽不小心！”

沈然慢悠悠道：“不用擔心，這個戲服替換很多。”

他還在生氣秦舟打斷了他的觀察。

“這是替換不替換的問題嗎！這次弄髒的是這個不重要的，那下一次呢？！”秦舟厲聲道：“如果是演員，連戲服都保護不好？還演什麽戲！如果是工作人員，那就是玩忽職守！”

顧柏的助理道：“我們來的時候，這裏只有原妄一個人。”

其餘工作人員表情頓時微妙。

畢竟每□□夕相處，顧柏和原妄氣氛僵硬，貌似不和的事整個劇組隐隐約約也知道一些。

如果顧柏的戲服弄丢了，那矛頭确實會被第一個指向原妄。

沈然冷着臉看着衆人，沒說什麽，低頭把視頻點擊發送。

“原妄，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顧柏看着原妄，一臉痛心道：“沈總已經那麽看重你了，你還不滿我什麽？你如果有什麽氣就沖我來，弄髒衣服只會給秦導、沈總和服化道的工作人員帶來困擾。”

沈然冷笑，這就是于騁說的，以無辜外表陷害他人，說話夾槍帶棒，詭計多端的黑心腸綠茶。

“我……”原妄愣愣地看着顧柏，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話，百口莫辯。

沈然無奈，看看原妄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樣子，心想這是個單純可愛，只懂得傻乎乎讨好人的小綠茶。

“算了吧，衣服賠償我自己來，這事不用追究了，傷了和氣也不好。”顧柏轉頭對秦舟道：“秦導，這樣可以嗎？”

“……”秦舟微微蹙眉，看了眼原妄道：“你呢？有什麽想說的嗎。”

“我……算了，就當是我吧。”原妄垂下頭，聲音極為輕，“沒關系的……”

原妄沒有辯解也沒有激動，他就像一朵飽受摧殘的小白花，在冷風中瑟瑟發抖。

又像一個敢怒不敢言，滿腹冤屈，但就要被硬押上斷頭臺的可憐人。

原妄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沈然，像是害怕沈然也不相信他，那一眼帶着破釜沉舟、千言萬語。

碰！

沈然的心，碎成！一地！

與此同時，沈然頂着城郊村通網在微信發的視頻終于從0%進行到了100%，成功傳送到劇組幾個核心人員所在的聊天群裏。

這個群只有幾位主演，沈然，秦舟和幾個組長在。

秦舟看完後，面色更沉了。

顧柏瞳孔地震，努力維持住臉色。

秦舟沉默了好片刻，最終道：“這個工作人員直接開除，其餘的我不追究了。”

秦舟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顧柏道：“自己好自為之就行，不要再破壞劇組的工作進度，下次我沒這麽好說話。”

顧柏深吸幾口氣，打算在沈然面前上前和原妄道個歉，然後就見沈然擋在原妄面前，目光堪稱兇狠，“滾。”

顧柏：“……”

沈然攬住原妄的肩膀往外走。

“哥哥不要生氣，我沒事的。”原妄順勢靠住沈然，宛若大難逃生的虛脫。

沈然蹙眉道：“別怕，下次再有這樣的情況，你別傻傻地站着，要學會反抗。”

“我就是……怕哥哥不信我。”原妄垂眸道：“如果哥哥不在，我還會生氣，但是哥哥來了我就害怕。”

沈然擡手揉了揉原妄毛絨絨的頭發。

不過……沈然微微蹙眉。

顧柏也不是什麽傻子，但是用了這麽拙劣和簡單的手段，這可不就是……看不起他嗎？

沈然垂眸。

難道在顧柏眼裏，他就這麽容易被騙麽。

倒也不是生氣，只是覺得更加惡心了。

而這時候看見群裏視頻的李妍才知道化妝間裏發生了事，現在才趕到，看到沈然和原妄走出來，好奇問道：“怎麽回事啊……？”

“原妄被綠茶陷害了。”沈然看到李妍就想到她的科普，于是情不自禁地用上了綠茶一詞。

“哦哦。”李妍點頭。

于是顧柏之後從李妍這裏知道了沈然說的話後，他表示裂開了。

……

戲服被毀，于是場景順序換了換，劇組抓緊時間給顧柏準備另一套，耽擱了一小段時間，于是原本預計傍晚結束的戲入夜才拍好。

原妄回民宿，洗完澡後就收到了電子郵件。

張恺元：公司報表給您發了，您讓我查的也一并發了。

此刻原妄赤着上半身，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正用毛巾擦拭頭發，身上都是未幹的水珠。

原妄把毛巾随意搭在肩上，看了眼民宿裏的攝像頭，轉而去了陽臺上點開。

張恺元是他的代理人，原妄作為旗下公司的隐名股東與董事長，雖然沒有直接參與公司事務，但重要決策都會經過他，每個月的經營報表也會發給他看。

張恺元還發了其他的來。

原妄先點開了關于沈然的調查。

原妄微微蹙眉。

按照調查結果，沈然這兩個月來行程一切如常，也沒有經歷什麽特殊的事，和顧柏更是一切如常。

都和上輩子一樣。

原妄之間輕輕摩挲屏幕上的字體。

那為什麽沈然會忽然對顧柏态度轉變？

一開始原妄和別人一樣，認為沈然就是生氣，鬧一陣脾氣事後還是要把顧柏哄回來，又或者是利用新包養的對象來刺激顧柏。但這已經過了很久了，現在顧柏也已經上鈎，如果沈然真的是欲擒故縱，那現在就到了“擒”的時候，應該收網了。

但沈然沒有，相反他越來越讨厭顧柏。

原妄一直粘着沈然，在觀察中他慢慢地發現沈然似乎真的沒有挽回顧柏的意思了。

雖然這是好事，但原妄覺得有點奇怪。

原妄繼續往下翻。

讓他覺得奇怪的還有另外一件事，顧柏這幾天的所作所為很正常，非常正常，他的反應就像一個被奪走了糖果的少年，于是竭盡所能地想要搶回來。但正是因為這樣地直接，反而讓原妄覺得不對勁。如果顧柏真的只是這麽一個普通的人，那上輩子沈然是怎麽會在和顧柏旅行後就被困入火場？

對原妄而言，目前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是查出沈然怎麽被害死的。

他慶幸上輩子靈光一閃，加入了劇組和沈然他們一起去海島旅行，雖然最後沒能救回沈然，但現在他至少能有更多情報。

原妄劃掉文件，轉而點開了報表。

投資合作……？

其中一個選項，恰好就是沈然的公司名字。

……

沈然回到民宿後已經是半夜了，累得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沈然坐在椅子上，懶懶地喝原妄白天在片場上給他的牛奶盒，偏偏這時候秘書還給他打電話了。

沈然深吸一口氣，接了。

“沈總，之前說的那個項目我們找到投資人了！”秘書聲音還挺亢奮。

“嗯？”

“沈總，您還記得之前在拍賣會上把我們的寶石拍走的極光公司嗎？”

“嗯。”

“就是他們！草，沈總，您真的和極光沒有什麽交情嗎？之前危難的時候他們伸出援手了，現在還來幫我們進軍房地産？”

沈然微微蹙眉道：“詳細的你給我發郵件，我慢慢看。”

“好！”

極光公司，沈然自然是有印象的。

之前沈然退居幕後專心經營公司，曾有一次面臨了嚴重的經濟問題，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大項目被叔叔沈繼雲攪黃，因此公司一時間應對不了。

沈然別無他法，只能将家裏的資産之一，一顆珍貴的寶石拍賣了出去，當時就是被極光公司拍走的，極光公司甚至給了兩倍的價錢。當時沈然也很疑惑，極光怎麽會這麽及時，還願意給他那麽大的幫助。

現在沈然的公司已經在娛樂領域站穩了腳跟，嘗試進軍房地産，沈繼雲自然是在暗中百般阻撓，沈然的人脈又都在娛樂領域，比不過房地産起家的沈繼雲，因此項目暫時卡住了。

和極光……合作嗎？

沈然給秘書發了信息。

沈然：查過極光了嗎？

小方：查了！很靠譜，之前在米國發家的股票和房地産公司，一年前回國駐紮，董事長張恺元信譽也好

小方：不過一直有風聲，說是這家公司背後掌權的是原家的小公子

沈然：哪個原家？

小方：米國的原家，原翰老爺子您應該知道，家勢如日中天

沈然：嗯

沈然手指輕輕點着桌面。

……等等。

沈然想起了一件事。

夢中的鏈牌上面有一顆寶石，寶石和他當初拍賣出去的極為相似。

沈然微微蹙眉。

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