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他愛她這件事，發生在每一分……

孟書遙懷孕之後, 便升級為成了家裏的國寶級存在。她最初的孕反并不強烈，哪怕偶爾吃了比較刺激的食物，也沒什麽反應, 除了成域本人戰戰兢兢之外, 孟書遙自己倒是毫無心理壓力。

轉變發生在她懷孕四個月的時候。起初孟書遙身材纖瘦，寶寶壓根不顯懷, 除了醫院那一紙證明，她一點都不像個孕婦, 可是小寶寶從十六周開始就茁壯成長，孟書遙的肚子終于大起來, 遲到的孕反也翩然而至。

她開始吃什麽吐什麽，就算只是喝了點溫水，也要嘔出不少酸水來, 成域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可請來的專家都只說是孕媽媽的正常反應, 過段時間會好的，注意休息就可以，成域沒法子，只能用更多的時間去陪伴她。

“我不吃飯是因為寶寶不餓, 但你不用為了我挨餓啊。”孟書遙捂着肚子盤腿坐在沙發上, 偶爾吃兩顆大葡萄，她想讓以後的孩子眼睛又亮又大，然而成域心疼她吃不下晚飯, 自己也沒了胃口，孟書遙盡力開導他，“那我陪你吃一點。”

“沒事。”廚房做的飯菜已經盡量清淡, 然而曾經鐘愛川菜的成太太如今壓根聞不得這些，稍稍聞到點氣味就要吐，成域想到這些，就胃口盡失，他親親孟書遙，“我也不餓。”

“騙人。”孟書遙窩進他懷裏，拉了他的手緩緩挪到自己肚子上，開始用童真的語言說，“爸爸不吃飯就不是好爸爸，寶寶我們一起督促他吃晚飯好不好？”

這個時候的寶寶還沒用胎動，醫生讓他們不要着急，再給寶寶一些成長的時間，孟書遙心裏安穩，牽着成域手指把玩：“吃一點嘛，好不好，爸爸？”

自從懷孕之後，她就很喜歡用父親的身份來叫他。

成域失笑，穩穩抱着她，不願意孕婦為自己操勞：“好，那就聽媽媽的。”

到懷孕七個月的時候，孟書遙的胃口逐漸恢複，孕反也全部消失，她開始吃嘛嘛香，每天都按照醫囑少食多餐，就這樣算下來，也要吃不少的東西，有時候成域看着她的好胃口，都要驚詫，她小小一個，哪能吃那麽多？

孟書遙現在理直氣壯：“我們是兩個人在吃飯！”

兩個人吃飯，就總有任性的時候，某天半夜，孟書遙做夢醒來，很饞夢裏那香糯可口的冰皮面包，她稍有動靜，成域也跟着醒來，聲音裏還混雜着氣泡音，俨然一副沒睡醒的模樣：“怎麽了？喝水嗎？”

“嗯。”孟書遙話音剛落，成域就起來去給她拿杯子，溫水是睡前準備好的，這會兒喝，溫度正好。

兩個人結婚這幾年，成域已經非常了解孟書遙，他一看她，就知道事情還沒完，瞌睡漸漸散去，成域坐過去，輕輕戳了下孟書遙的肚子：“我們小寶寶這會還想吃什麽啊？”

孟書遙忍俊不禁，笑起來：“小寶寶說想吃冰皮面包，要白桃味的和抹茶味的。”

兩個人正說着，孟書遙肚皮處鼓起一小團，成域立馬壓低聲音：“我吵醒它了？”

孟書遙倒是坦然：“沒有吧，小寶寶就是餓了。”

這大半夜的，司機也都休息了，成域囑咐孟書遙幾句，親自出門去便利店給她買好吃的，然而就算這樣，他也還是撥通了她的號碼，要求兩個人必須時刻保持通話狀态，以便他能随時了解到她的情況。自從懷孕之後，成域就愈發小心謹慎，孟書遙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他，她戴好耳機躺回被窩裏，眼睛裏的光也亮晶晶的：“辛苦啦，老公。”

之前不是沒有過半夜買吃喝的時候，有時成域奔波一大圈回來，孕媽媽卻睡着了，今天不一樣，看來她是真餓了，他拎着袋子一進門，她就眼巴巴看過來。

成域心底軟成一片，拆開包裝遞給她：“慢點吃。”

在成大律師的精心呵護下，孟書遙的孕期順利進入尾聲，她進到産房裏的時候，整個人的狀态都很不錯，還有心情問問成域，自己最近在追的劇有沒有更新之類的，相比之下，成域的緊張肉眼可見，他手心裏早就出了汗，盡管有最專業的産科醫生坐鎮，還是不能消除分毫。

“別怕，”孟書遙伸手抱他，“我們的小寶寶一定會很乖很聽話，我也很乖很聽話啊，咱們很快就見到啦。”

她拒絕成域陪産，說是怕自己聲嘶力竭的樣子吓到他，盡管成大律師多次要求，孟書遙都絕不松口。此刻，成域看着她笑盈盈的樣子，聲音還不自覺有些抖：“遙遙，你跟咱們的孩子，都要好好的。”

孟書遙跟他開玩笑：“嗯，看在你一把年紀才當爹的份上，我也會努力的！”

然而現實畢竟比想象的要殘酷許多，孟書遙進産房四十分鐘就生了個小公主出來，就在成域準備要接她出來的時候，卻被醫生告知産婦忽然大出血，正在搶救。

那一瞬間，成域覺得他的世界也暫停了，哪怕生産前就做好了一切準備，哪怕醫生說會拼盡全力，他還是覺得自己陷入了無邊黑暗，等在手術室門口的時候，他忽然記起來兩個人分開的那次，她在宴會上紅着眼睛跟他說分手的那一刻，那時候，他的心髒也像現在這樣，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捏住，酸澀難當。

整個過程漫長的像一個世紀，孟書遙被推出來時，已經是隔天了，她臉上蒼白一片，只有耳廓泛着紅，精密儀器的滴答聲在病房裏規律的響動着，成域就坐在病床旁邊，定定坐着，像一座雕像，只有成婧舒抱着孩子進來的時候，他才稍微回了點神。

“醫生說沒事了，你別太擔心。”成婧舒把小寶寶放在孟書遙旁邊的小嬰兒床上，這小孩格外乖巧，出生的時候就比別的小孩要幹淨，現在沒有媽媽抱着也不吵不鬧，吃飽了就乖乖睡覺，只有在弄髒了紙尿褲的時候才小聲啜泣，看着怪可憐兮兮的。

成婧舒說不出讓成域先去休息的話來，她知道，孟書遙沒醒來，成域勢必要守在這裏：“你姐夫剛剛跟醫生溝通完，遙遙各項指标都在慢慢恢複，她現在就是太累了，需要好好睡一覺。”

“嗯。”成域點點頭，伸手輕輕碰了下嬰兒床裏的小姑娘，這是她拼了性命，為他生的小公主，從此，這就是他的全世界了。

成婧舒看一眼這情景，又默默退出去，不再打擾這一家三口。

又到晚上，孟書遙終于睜開眼睛，她覺得自己睡了好久，卻還是困倦，肚子上的刀口泛着疼，她一對上成域的目光，眼淚就不受控制落下來，跟他撒嬌：“好疼啊。”

成域唇角總算勾起笑意，他眼眶也紅了一圈，盡管一忍再忍，淚水還是落下來，聲音也嘶啞一片：“不生了，以後都不生了。”

孟書遙不敢有大動作，怕扯着傷口，但她還是等不及要看看小寶寶：“哎呀，她睡着了呢，眼睛大不大啊？”

成域拉着她手放在唇邊吻，語氣裏滿是憐惜：“大，特別大，你的葡萄沒白吃。”

孟書遙開心的笑起來。

從恩愛夫妻變成三口之家，家裏的變化不可謂不大，首先最明顯的，就是家裏的各種角落，都充滿了小公主的東西，別看她人最小，東西可是最多的，哪怕小公主本人連路都不會走。

成域人高馬大的，每次抱着孩子都像拎着個小玩具，偏偏小公主喜歡被他抱着，總能發出咯咯咯的笑容，開心的不得了。

孟書遙這一年恢複的很好，傷口長好了，人也變得精神了，可是成域還是不許她太累，她放心不下孩子，他就承包了小公主成長中的大小事宜，可以說是個非常合格的奶爸了。

“老公啊，”孟書遙看着成域熟練的給女兒換剛剛拉了粑粑的紙尿褲，“她好臭哦。”

成域失笑，想要伸手過來碰孟書遙，被她機靈的躲掉了，他卻毫不嫌棄，還特意拿手到鼻子底下聞聞：“還行吧，可以接受。”

孟書遙在旁邊笑的格外開懷。

如今每次看着她這麽沒心沒肺快快樂樂的樣子，成域都會想起他在手術室門口煎熬的等待，萬幸，老天爺為他留住了這份幸福，如今看着她笑看着她鬧，他就是有再多的疲憊，也都煙消雲散。而且，他何其幸運，還有個這麽可愛的小女兒，女兒眉眼有九分像孟書遙，笑的時候跟媽媽簡直一模一樣，成域每每想到這母女倆，心底都軟的像棉花似的，前幾天開庭，相熟的法官事後閑聊時，也說他連在庭上的風格都變了許多。

“這個這個，”孟書遙遞過來一本嬰兒圖書，“我們一起來預習一下，改天幫寶寶區分顏色。”

成域接過書，順便也接過孟書遙，将她抱在懷裏，聲音格外缱绻：“爸爸媽媽的愛，就是世界上最絢爛的顏色，她已經看過了。”

孟書遙踮腳親他：“我愛你，這次是我先說的！”

成域默認，由着她鬧，心底卻不大贊同，他愛她這件事，發生在每一分鐘，每一秒鐘，也會持續到生命的最後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