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協議結婚

蘇塵曾在四年前發生泥石流的那個晚上, 給衛嘉琪打了很多個電話。後來，從喻思甜那裏得知她人沒了，他第二天就删掉了衛嘉琪的電話, 想用這種自欺欺人的方式假裝她根本沒有出現在自己的生活過。

四年後的現在，蘇塵發現有些事不去想起并不代表忘記，他仍舊記着衛嘉琪的手機號碼。

蘇塵只是想試試, 沒想到撥出去的號碼打通了。

和蘇塵一樣，衛嘉琪也還記得他的號碼，接起電話就問道：“蘇塵，找我有事嗎？”

蘇塵回道；“我們可以約個地方談一談嗎？”

衛嘉琪又問道：“我們倆還有什麽事值得談談？”

蘇塵克制住翻湧起來的情緒, 開口道：“我想就算我們倆現在不是情侶關系，也還算是朋友，朋友之間偶爾見見應該也不奇怪吧。”

衛嘉琪本想拒絕，可話到嘴邊, 又鬼使神差地答應了下來。

兩人見面的地方還是上次那家私人會所, 這裏的私密性夠強, 不怕被人拍到鬧上熱搜。

衛嘉琪晚上又加了陣班，沒來得及吃東西, 剛坐下就點了一些吃的。

蘇塵問道：“你還沒吃飯嗎？”

衛嘉琪回道：“沒來得及。”

蘇塵想起她現在的身份，大概能想到她有多忙, 開口勸道：“就算工作再忙，也該記得吃飯。”

衛嘉琪瞥了他一眼, 良久後“嗯”了一聲。

衛嘉琪點的小吃上的很快, 她一邊吃着一塊年糕，一邊問蘇塵：“你找我真的沒什麽事嗎？”她最擔心的還是他遇上了什麽麻煩。

蘇塵倒了杯果汁放在她手邊，回道：“我前天工作的時候遇上了你的朋友曹婉，她和我說了一些你的事。”

衛嘉琪忙道：“她那張嘴一向沒什麽把門, 而且特別喜歡看戲。”

蘇塵看向她，開口問道：“姐，你家裏催婚催得很厲害嗎？”

久未聽過的稱呼，讓衛嘉琪拿着筷子伸向炸酥肉的動作停了下來，她有些無語：“曹婉遇見你就和你說我這些？”

蘇塵道：“我就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衛嘉琪回道：“是真的，但和你沒什麽關系。”

蘇塵忍住想要靠近她的沖動，咬唇道：“我上次和你說的話都是真的，如果你家裏催婚催得厲害，你也非要找一個結婚對象，可以考慮考慮我。”

衛嘉琪剛喝了一口水，聞言差點噴出來。

蘇塵坐到了她身邊，幫她拍了拍後背，皺着眉頭道：“我沒有開玩笑。”

衛嘉琪緩了緩，問他：“你到法定結婚年齡了嗎？”

蘇塵好笑道：“你不會連我多大都忘了吧？”

衛嘉琪微微勾唇，面上閃過嘲諷，“我還真有點記不清了，我到現在都沒搞清楚我和你認識的時候你到底是18歲還是20歲。”

蘇塵以為是他這兩年走紅後到處都有他的年齡，讓她知道了這件事，他忙道：“姐，我當時是騙過你年齡，但也是怕你嫌棄我小，不會考慮和我在一起。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有18歲，我現在22了，到法定結婚年齡了。”

衛嘉琪見他并不太在意的樣子，突然也沒了胃口，說道：“當時我問過你不止一次，有沒有什麽事情騙過我，可你一直說沒有，現在怎麽又承認了？”

蘇塵愣怔住了，他頓了足足有十幾秒，随即想通了一些事，他微微偏頭一臉吃驚地問道：“姐，你不會因為這事就不告而別吧？”

衛嘉琪冷笑道：“所以這件事對你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對吧？”

蘇塵不甘道：“可是你也沒告訴你的真名啊。”

衛嘉琪回想起以前的樁樁件件，蘇塵又何止是騙了她年齡。她很快回過神來，搖頭失笑：“沒對你說我的真名，是我不對，我道歉。”

蘇塵忙道：“姐，我這麽說不是想讓你和我道歉。”

衛嘉琪又搖了搖頭，“行了，我知道你今天找我出來是做什麽了。我最近和一個相親對象聊得還算不錯，目前還不知道會不會進展到下一步。這些事我可以和你說，但你也要知道，你的确不在我的考慮名單裏。”

蘇塵認真地問道：“為什麽？”

衛嘉琪回道：“我們這種家庭還是要講究門當戶對的，不管是我爸媽還是我小叔小嬸嬸，都是這個圈子裏的，我何必自找麻煩？”

衛嘉琪說這話沒給蘇塵留什麽臉面，也讓他無話可說。

衛嘉琪從私人會所出來後，直接開車回了衛家老宅。平時這種時候她都是直接在公司附近的公寓住下的，但今晚她很想見見她媽媽，和她媽媽說上兩句話。

衛嘉琪這麽晚回家，郭蔓也沒想到，見到她就問道：“吃飯了嗎？”

衛嘉琪回道：“随便吃了點。”

郭蔓聽她這麽說，就知道她晚上沒有好好吃飯，進廚房又去給她熱了一碗湯。

衛嘉琪喝着湯，看她媽媽坐在她旁邊看着電視，莫名心安了許多。

郭蔓問她：“和柴家的孩子相處的還好嗎？”

衛嘉琪說了實話：“他是目前為止，讓我感覺最舒服的相親對象，但也是因為這樣，我覺得更适合做朋友。”

郭蔓笑道：“我也不勸你什麽，你自己的感受最重要。”

衛嘉琪放下碗，問道：“媽媽，你和爸爸也是商業聯姻，但為什麽你們倆感情那麽好？”

郭蔓摸了摸她的頭，好笑道：“大晚上的跑回家裏來就是想說這些？我想一定也有很多人說你小叔和小嬸嬸也是商業聯姻。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我很早就喜歡你爸爸了，我們倆年紀相差了不少，你爸爸要是真的想找合适的人商業聯姻，恐怕也不會一直等着我了。”

衛煊向來嚴厲，衛嘉琪也不敢問她爸爸這些事，難得聽她媽媽主動提起，忙又問道：“你們倆不會很早就開始談戀愛了吧？”

郭蔓回道：“對我來說算早，對你爸爸來說不算。那時候我還在讀書，但他已經在衛氏工作了，可我一有什麽事，他都會盡力趕來的。”

衛嘉琪實在想不出她爸爸年輕時候做這些的樣子。

“我知道，圈內有不少人說我嫁給你爸爸以後付出了很多，明明學歷高又是家裏的長女，結果結了婚就當家庭主婦相夫教子了。”郭蔓說這些時面上一直挂着笑，可以看出她很幸福，“可是有些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過得怎麽樣我自己最清楚。”

衛嘉琪從來不覺得她媽媽只是個家庭主婦，她雖然大多時候待在家裏，但她把家裏家外操持得都很好，讓她爸爸完全沒有任何後顧之憂。當家裏遇上什麽麻煩的時候，她也能站出來，絕不是畏縮在她爸爸身後。

衛嘉琪聽她媽媽說完後，更加确信，一段幸福的婚姻是需要愛情來維系的。她所謂的門當戶對看起來是用來拒絕蘇塵，更多的卻是在說服自己。

蘇塵消沉了幾天後，感冒了。

最近剛好換季，感冒的人很多，蘇塵不幸中招，症狀也特別嚴重。

蘇塵的助理陪他在醫院挂了水，快要晚上的時候開車送他回家。

回去的路上，蘇塵的手機響了，他摸起手機一看，一個沒有存上名字卻一眼就知道是誰的號碼。

蘇塵察覺到他的手有些抖，但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衛嘉琪開口道：“蘇塵，來我住的地方一下。”

蘇塵沒問要做什麽，問了她地址便讓助理先不回家了。

蘇塵的助理姚暢比他要大上兩歲，平時兩人不像明星與助理，更像互相照顧的朋友。

姚暢開車在下一個路口左轉，問道：“不是去找肖醫生吧？”因為和蘇塵待的時間更長，他對蘇塵的情況也比秦姝要更清楚一些。

蘇塵回道：“不是，待會兒到了地方你先回去吧。”

姚暢忙道：“我回去了，你現在能開車嗎？”

蘇塵心想也是，他現在人都還暈乎乎的，根本不适合開車，可又不知道衛嘉琪叫他過來到底是想做什麽，怕讓姚暢等太久了。

“那你等我一下。”要是有其他事，他打電話再讓姚暢先走也行。

衛嘉琪住的公寓位于寸土寸金的二環內，一梯一戶，蘇塵很快到了她住的樓層。

衛嘉琪打開門讓他進去，等他一進門就給了他一份合同。

“你上次有件事說的很對，我奶奶的确是催着我結婚。”衛嘉琪坐到了沙發上，“我想了想，與其浪費時間和其他人培養感情，還不如找個熟人。我剛才給你的是婚前協議，和我結婚我也絕不會虧待你。你在這個圈子肯定還是需要資源的，我給你資源。要是我們倆以後走到了離婚那一步，我也會給你足夠的報酬。”

衛嘉琪見他把合同放在手上，也不翻開來看看，補充道：“你還是看看吧，如果有什麽需要修改的地方告訴我。我自認為我們算各取所需，但可能你不這樣認為。”

蘇塵并沒有看所謂的合同一眼，擡手就把合同給撕了。

衛嘉琪蹙起了眉：“是你說想和我結婚的，現在又是什麽意思？”

蘇塵緊盯着她，努力平複了一陣才回道：“我沒有說我不想和你結婚，我也不奢求你是因為想和我過一輩子才和我結婚，但我要告訴你，我和你結婚不是想要這些東西。如果以後你真的遇上了想過一輩子的人，你要和我離婚，我不會糾纏，更不會要你一分錢。”只有他自己心裏明白，他根本不可能忍受她和其他人結婚。

衛嘉琪與他對視，良久後問道：“你不後悔？”

蘇塵反問道：“我為什麽要後悔？”

衛嘉琪微微颔首，笑了笑，“你不後悔就行，但在我們倆正式領證前，你還得跟我去見見我奶奶，這件事還必須她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