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三顆草莓
夏末,林市濱海國際機場。
許霧頂着濃重的黑眼圈,随着人流走,在機場外買了束包好的千日草,撐着傘找尋出租車。
不過幾分鐘,一輛拉有乘客的出租車停在許霧面前,待她上車後,出租車駛進前方霧霭的雨中。
小雨淅淅淋淋落在一旁車窗上,她嘆口氣,随手抹了一把窗戶上的水汽。
司機打開老舊的車載廣播,一陣刺耳的電流聲過後,悅耳的音樂從廣播裏傳出。
車窗外的如茵的風景如同電影鏡頭般,一幀一幀播放着。
許霧昨晚又做了噩夢,基本一夜無眠,雙眼有些幹澀刺痛,努力眨眨眼。
半小時後,車緩緩停在林市烈士陵園。
“一共三十塊,姑娘微信還是現金?”司機師傅是個面相和善的中年人,看了看這地方後,暗自嘆口氣偏過頭問道。
“微信”
叮的一聲,錢到賬。
“姑娘下車慢點,路滑。”
許霧嘴角彎起,低低道了聲謝。
她停在一處墓碑前,僵硬着撥開衆多吊唁的白黃花束,把自己的那個未被雨水淋濕的千日草放在那面前。
墓碑上小巧遺照是個俊朗,眉目含笑的中年男子,一身警服代表着他無上榮耀。
許霧的父親許國華在她上初中時,在緝毒路上不幸被毒販開車拖拽幾十米後犧牲。
更為雪上加霜的是,父親走後不到一年,母親黃蘭便改嫁,把自己送到鄉下舅舅家住。
因為開學高三,父親生前戰友宋偉将自己辦理轉學手續,轉到林市的高中讀書,完成最關鍵的一年。
看着照片上的男人,想到黃蘭在他走後那般冷漠無情,她心裏某處被驀的牽動,哀從中來,跪在墓前微微欠身,額頭抵着冰冷大理石的墓碑,無聲的待了十多分鐘。
直到棉布黑裙被水浸濕,膝蓋刺痛無比,她才掩面偷偷擦拭着眼淚緩慢起身。
她撐着黑傘向着陵園外走去,還沒走兩步,一人打着傘站在她身後,兩把雨傘相互碰撞,帶些雨水不小心滴在她的身上,瞬間,左半邊的衣袖濕了一片。
許霧擡起雨傘,眼角還微微泛着紅,看向眼前對自己道歉的男人。
黑色鴨舌帽下的眼睫上被渡上一層暗色陰影。
一雙宛若含情的桃花眼不耐煩的讓她心停跳了半刻。
她慌亂垂下頭,估麽着他個子很高。穿着一身黑色運動服,黑色雨傘遮住了他大半個身子和光亮,自己擡眼,則是堪堪能對上他胸前的衣标。
他手裏捧着一束白玫瑰,正散發着淡淡幽香。
許霧颔首,卻沒能再看他的臉。
雨越下越大,許霧匆忙躲進一旁公交車站裏躲雨。
此地地勢低窪,驟雨疾風,把低窪的地方蓄滿了雨水,來往路過的車輛都不願意靠近公交站點半分,紛紛繞着那個地方行駛。
“宋隊,晚上約嗎?”在公交站方,電話開着免提,那頭傳出爽朗的笑聲,由遠及近。
許霧聞聲偏頭,是剛剛那人。
公交站不大,她往一旁挪了下,算是給他讓了個地方落腳。
“不去了,我家晚上家裏來客人。”宋嘉年斜眼看了下小姑娘,漫不經心道。
“好吧,那有時間館裏見。”
同時,直通市區的302公交從遠方緩緩而來,她背上帆布包把行李箱放在一邊攔車,舉起小手對着往這邊駛來的公交車晃了晃手。
在她揮手之際,敏感的知曉身後那人也學着她的樣子揮手攔車。
許霧把自己的小腦袋往前遞了遞,一眨一眨的看着他。
逆光下,是少年清晰的臉龐。
宋嘉年此刻歪着腦袋,伸出手把夾着得手機拿出來快速的放進兜裏,接着拿出一根粉色的電子煙,他匆忙地吸了一口。
她淡定的移開目光。
“………”
許霧背對着他,臉上的表情委實不大自然,手掌心也不知什麽時候出了一層細細的汗。
直到上車,許霧坐在了最後面中間的座位,男生在她身旁不遠的座位坐下,一股好聞的葡萄柚清香奔她襲來。
他坐下前擡眼對上許霧的雙眸,女孩瞳孔黝黑泛着點點亮光,猶如一張好看的星空對着他。
許霧微微卷曲的長睫毛輕顫,回到林市,雖說變的有歸屬感,可一想到要去往父親戰友的家裏,她便有些緊張,不知到那說什麽做什麽好,略感拘束。
她進入陵園的時候雨下的大了,半個身子的衣服都濕漉漉的粘在身上,好不舒服。
車上的窗子幾乎都關上了,有些悶熱,沒到兩分鐘,她眼皮就有些打架,她頭靠舒适的椅背愈發覺得從來沒有這麽疲倦,忍不住困意最後只能聽見她清淺的呼吸聲。
昏昏沉沉間,她頭一歪,雖然枕在一處堅硬的地方,但她實在困得不行,緊繃的意識也不斷放松。
朦胧間,她感覺左臉上溫溫熱熱的,只聽身旁男生發出一聲不大不小的啧一聲,再然後,她又沉沉睡去。
睡着之後的時間過得快,再過幾站便到了,許霧只覺耳邊窸窸窣窣的,睡得不安穩。
她蹙眉睜眼,微卷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樣忽閃忽閃兩下,而後全然向上擡起。
“醒了?”耳邊傳來宋嘉年故意向上揚的聲音,仿佛緊緊抓住她的耳朵,慢慢彌漫進她的大腦。
“醒……醒了。”她猛的擡起頭,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宋嘉年半邊衣服都被她的臉壓出褶子,而且黑色運動服上也有點點略白色的斑駁,她一愣,仔細看去,上面還泛着點點光澤。
她還有些蒙蒙的,卻擡眸便看見宋嘉年不懷好意的對着她笑,随着笑意,他那細長白皙的食指點了點嘴角,做出向下滑的動作。
轟的一聲,許霧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對不起啊。”她捂住嘴,連連道歉。
宋嘉年默了默,吸了口電子煙,轉眼看見她小巧的耳垂完全紅透,他眉目舒展,白色水霧沖他微啓的嘴唇卷着出來,又是那股好聞的葡萄柚味,直直逼向許霧。
“原諒你了。”
……
到了市區,雨過天晴,太陽透過雲層照在城市裏的每一處角落,頓時氣溫升高,悶熱起來。
叮咚—
許霧從水果店出來,費力的騰出一只手從衣兜離拿出手機。
“小霧到林市了嗎?”
尚沁園說話柔柔的,在記憶裏聽黃蘭說過,她是個中醫,平日裏為人極其和善。
“我到林市了,剛剛去看我爸那看眼,現在到市區啦。”
尚沁園哎呀一聲,語音條突然中斷。
過了一分鐘。
“尚姨忘記告訴你今天要去開會了,不在家,不過我讓我兒子宋嘉年去接你,你在原地稍稍等下哈。”
許霧汗顏。
“好”
因為是父親的戰友兼好友,兩家來往次數挺多,都住一個大院裏,她便和宋嘉年從小就認識了。
還記得上小學時,只要一放學許霧就會被黃蘭拎着回家練舞,絲毫沒有喘息的機會。
看見別人家的孩子歡脫的在大院的空地裏奔跑,一陣高過一陣的笑聲從樓下傳來,她年紀小貪玩,也想去卻被黃蘭惡狠狠的拽回來。
有次,宋嘉年看不過去了,溜進她家趁着黃蘭不注意把她抱出來領着去後山一片林子裏玩
玩着玩着結果突然下暴雨,他和許霧被困在一棟沒人居住的老房子裏不敢出來,當晚許霧因為被風吹着了就發了高燒,雨停後,宋嘉年把她廢力背回家時,宋偉當場抽出皮帶就把小小胖胖的宋嘉年打了一頓。
哭着喊着抹大鼻涕,直到許霧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衣服上蹭的都是他鼻涕印。
就此,他被爸爸打出鼻涕的事在院子的孩子幫裏人盡皆知,就此還和她鬧了好幾次別扭。
可在她印象中的宋嘉年還是個小胖墩,雖然和其他孩子一樣雞窩不到鴨窩到,可他一直練射擊,在此項運動上天賦極高。稍微再長大一點便總是出去打比賽,最後還進了省隊,獲了不少獎,只是當年父親出事後搬離大院,就再也沒見,許霧現在還不知他會變成什麽樣。
她思緒被拉回來,一手攥着行李箱一手拎着幾袋袋水果,找個陰涼的地方先休息一下,規規矩矩的站在樹蔭下,馬路上偶的有車開過,經過一處水坑,難免有些開快車濺起渾濁的髒水花。
許霧遠遠看着駛來一輛白色轎車,速度極快,眼看到了水坑前并沒有想要減速的意思,她忙着後退兩步,堪堪濺上一些水,白色的布鞋上落着點點泥漬。
也因此,一腳踩上一處堅硬的東西上。
她低頭,一雙白色球鞋撐着她那只小腳。
她今天算是倒黴透頂,不是在公交車上流人家一身的口水,要麽就是踩別人的鞋。
想着,她又退回來,打算擡頭道歉,眼前又是一團熟悉的煙霧。
她還是因為刺激到了,忍不住咳嗽兩聲。
“對…對不起。”
宋嘉年把電子煙挂在脖子上,掃去眼前的水霧,嗤笑道:“三次了,又是你,你今天足足對我說了三次對不起,是不是跟我相克啊?”
相克?有可能,可他們又像互相吸引一樣,在哪都能巧妙的遇見。
“我也不想再遇見你了,遇見你就沒好事……”許霧捂着嘴小聲嘀咕。
“你說什麽?”宋嘉年沒怎麽聽清,反問道。
許霧心虛的将視線瞥向別的地方,搖搖頭。
“沒事。”
二人面對面而立,許霧看了眼表,四周尋覓着那個所謂宋嘉年的身影。
卻發現他沒走,仍站在那裏。
許霧心思一動,上下打量眼前的男生,心裏琢磨着,如果宋嘉年再怎麽變也不會變成他這麽帥吧?
“你等人?”宋嘉年看了眼她,問道。
“嗯”
“巧了,我在找個人”
許霧愣了一下,僵硬地轉過頭來。
“你等誰”“你找誰?
“宋嘉年”“許霧”
—
宋嘉年替她拎着包,走在小區裏的一條用石板鋪的小路。
兩側都是枝繁葉茂的大樹,陽光透過樹葉,落下點點斑駁的光影。
兩道一高一低的影子,在石板上影影綽綽的晃動着。
許霧從來沒這麽尴尬過,也沒曾想,那個小胖墩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就算打死她都不敢認。
一路上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只覺得自己蠢的惱人,她像一朵小花蔫了似的垂頭喪氣在前面走着。
宋嘉年就在後面慢慢跟着,看她比自己低了一頭,比較淩亂的頭頂有幾根呆毛打着彎的立起,在微風的浮動下左右搖擺。
他這才發現眼前這個小青梅白的發光,尤其是那細長的脖頸,打小就像是一只小天鵝。
此時許霧被身側不遠的一個行走帥哥吸引,比宋嘉年還要好點一丢丢,目光所至,仿佛一顆心都跟着他走遠了。
宋嘉年看向她側臉,精致的五官每一處都像是正正好好被雕刻上去的一般,細密的汗珠附着在她小巧挺立的鼻子上,小小的絨毛也能在光影映襯下看的清晰,随着她止不住的腼腆笑着,而後粉紅色在她臉上慢慢暈開,就像只純白的小天鵝,又欲又純。
叫的宋嘉年多看了幾眼。
--------------------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是死死的顏控,走過路過看到帥哥多看幾眼也很正常,畢竟帥哥誰不愛!!!
宋嘉年:“怎麽,我不帥?”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