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36. 你還有我,所以不用覺得難過……

“姐, 姐——”有聲音将白橙的思緒喚回來。

她偏過頭,見阮桃一臉狐疑地盯着她:“你怎麽了,昨晚沒睡好嗎?”

“...可能吧。”白橙打了個哈欠, 用以掩蓋自己走神的事實。

一個小時前,譚啓深送她回到酒店,正好趕上了老于查房。

因為天氣原因, 節目組臨時決定将拍攝開始的時間提前到今天下午,到房間後她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 就同阮桃一起一件件的往車上運行李, 等東西收拾好後, 跟着大部隊緊趕慢趕上了大巴車。

行程緊湊不留空隙, 也只有在坐下來之後, 白橙才找到時間出了會神。

車廂裏的人或聚在一起聊天,或獨自窩在一處打盹, 倒也還算安靜。

阮桃把手裏的薯片包裝撕開,遞過來, “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吃上午飯,先吃點墊墊。”

“不用了。”她搖搖頭, 随口找了個理由, “我有點困,想睡一會。”

“那你睡吧, 到地方我叫你。”阮桃答應着,随後把兩塊薯片扔進嘴裏, 戴上耳機開了一局游戲。她玩得太入迷,根本沒有發現身邊人的耳尖從剛才見面開始就是紅的。

白橙重新靠回椅背,其實她一點都不困。

相反,她清醒得有點過分, 過分到幾個小時譚啓深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能回憶起來。

心髒就像被浸在一盆溫水裏,暖而濕潤,時不時震動牽引起水中漣漪,如同她此刻的心情般,難以平靜。一樣難以平靜的,還有自她下車時就忍不住上揚的嘴角。

未免旁人看出端倪,白橙刻意收斂了些。

她努力想把注意力轉到別的地方,可是不知道怎麽,思緒總是會不由自主地跑偏。

這樣反複多次以後,終于被偶然間放下手機喝水的阮桃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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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在笑什麽?”

“......”白橙僵住一瞬,斂住唇角,故作輕松地轉移話題,“我笑了嗎?”

聽她這樣問,阮桃也遲疑了,“...你沒有嗎?”

白橙一臉無事發生的模樣,平靜地搖搖頭。

“難道我又看錯了?”阮桃擰緊瓶蓋,接連兩次下來,不由得對自己的視力産生了懷疑,拿着熄了屏的手機左看右瞧,“不會是手機看太久視力減退了吧...”

說完,她忙從包裏找對眼貼敷上,當作心理安慰。

白橙這才偏過頭松了口氣,在椅背上靠了一會。下車時,接到藺染打來的電話。

“你看了嗎看了嗎!北城今早的娛樂頭條,你和傅明修的婚期延後了!”

電話剛接通,白橙耳朵裏就被灌進這句話。

她把背包從車架上拿下來,和阮桃一起将行李騰挪到車前的空地上,點開藺染随後發來的截圖,圖片上是一段采訪和說明,大致是致和官方對婚期延後所做的一些解釋。

具體原因是說家中長輩身體不适,兒孫為表孝心所以推遲婚禮,一切等長輩身體好轉再行安排。

藺染:“我找人問過了,這則聲明是傅董夫人昨天晚上直接透露給媒體的。雖然不是直接取消而是延後,但其實也差不多,這下你可以放心了。”

“嗯,我知道了。”

“怎麽。”藺染在那邊覺察出她的情緒不對,“聽見這個消息你不開心?”

白橙象征性地扯了下唇角,“開心。”

這話不假,只不過這樣一來,她對譚語琳的虧欠就更多了。

藺染對她的擔憂渾然不知,只是由衷為她感到高興,“還是我的辦法好吧,逃避雖然可恥,但架不住它有用啊!”

“是,回去好好犒勞你。”白橙彎了彎眼。

不管怎麽說,婚約解除,對她而言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至于其他的事,就等回去“告罪”的那天再想吧。

“那我可要好好宰你一頓,把我們家的親戚朋友全都叫上。”

“行啊,不過先說好,我只付你一個人的錢。”

“......”

接完電話,白橙順道去了趟洗手間。

節目組這次包了兩輛大巴,有一趟車因為路況原因來得晚些,白橙出來的時候剛好碰見。

往回走時,那輛大巴的門正好打開,有選手從車上下來,跟她們剛才一樣開始慢慢*7.7*往下騰挪行李。

今年的參賽選手都是姑娘家,行李有些難弄,白橙看有幾個女生過去幫忙,她力氣還行,于是也過去幫忙搭了把手。

“謝了。”謝思雨戴着墨鏡在旁邊站着,拉過自己行李箱時沖白橙擺了個笑臉。

白橙:“不謝。”

沒幾分鐘,車裏的箱子差不多都搬完了。

“誰讓你動我箱子的?”白橙手裏的行李箱剛放到地上,就有人站了過來。

陳樂螢一把拉過箱子,眼裏盡是嫌惡。

這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足以讓周圍的人轉首側目。

身邊一起搬箱子的女生剛想辯解,卻被白橙攔了回去,“不好意思。”

陳樂螢瞪着她,拉過箱子往外走,結果沒走兩步,被人擋住去路。

“我說你這人也太不識好歹了吧。”天氣熱,謝思雨邊搖扇子邊說,“人搬箱子是為了幫你,不說謝謝就算了還沖人發火,原本還以為你多有教養,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不知是哪句話觸怒了她,陳樂螢的表情忽然變得十分難看,她沒理謝思雨,回頭看了白橙一眼,然後徑直拖着箱子離開。

“切,不知道在得意什麽。”謝思雨嘴裏冒出一句。

白橙擡眼看過去,直到陳樂螢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她才磨蹭着往回走。

開始集訓的錄制之前,節目組給選手下發了一冊拍攝須知,裏面寫了一些條款和注意事項。午飯過後,還給了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讓她們給親人朋友打個電話報平安。

阮桃一聽,覺得這個節目簡直不要太人性化,剛吃完飯就迫不及待地拿着手機出去了。

漸漸地,飯桌上的人越來越少,身邊打電話的人越來越多。

只有白橙,她獨自坐着窗邊看了看周圍,不知道應該打給誰。

“我能坐嗎?”猶豫時,身側有陰影落下。

白橙回頭。還沒等她回答,顧靳便把桌上的雜物挪去一旁,放下餐盒,在對面落座。

他倒是不在意四周看過來的目光,低頭扒了兩口飯,邊嚼邊跟她搭話:“她們都在跟父母打電話,你怎麽不打。”

白橙唇邊溢出一抹笑,“我是個孤兒,沒人可以打。”

顧靳扒飯的手頓住,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抱歉,我不知情。”

“沒事。”她站起來,“您慢慢吃,我出去透透氣。”

見人離開,顧靳立馬放下筷子給人發了條微信。

剛走到門口沒多久,白橙的手機忽然響起來。

看了來電提醒,她将聽筒靠近耳側,“喂。”

“到了嗎?”熟悉的男聲順着電流躍入耳廓。

白橙站在花壇邊的臺沿上,小步小步地來回走,雖然知道對面人看不見,她還是點點頭,“剛到一會。”

譚啓深:“午飯吃的什麽。”

“節目組訂的盒飯,就跟平常點外賣吃的差不多。”她老老實實地回,以為他現在打電話過來是有事要說。可是等了半天,譚啓深只是問了一些無足輕重的小事。

比方說樓市今天的天氣,比方說午飯搭配的酸奶是什麽牌子。

眼看規定的三十分鐘快要過去,白橙終于忍不住問:“你是不是有事要找我。”

那邊靜了會,才坦言:“沒什麽事,只是聽人說你心情不太好,打電話來哄哄你。”

這剎那,白橙感覺喉口像被什麽東西哽住一樣,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四周喧鬧吵雜,她仿佛聽見阮桃在身後喊她的名字,看見謝思雨在涼亭裏面跟人吵架,還有老于,他叉着腰站在門口吹哨子,讓大家趕緊回來...

有無數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從身邊走過。

她惶目四望,耳邊卻只聽得見那一句——

“小白,你還有我,所以不用覺得難過。”

這次封閉訓練長達兩周,全程跟拍錄制,即拍即剪,比賽內容會實時上傳到網絡,在訓練結束的最後一天,選手會面臨一場大考,同時也将決出今年《天籁之音》的全國三強。

“訓練期間,選手需服從節目組安排,沒收手機,不允許攜帶任何電子設備。”

“一個賽程結束後,當天晚上會讓選手跟家人打電話報平安,其他時間則需要各位選手自覺投入專注比賽,不做與比賽無關的事。”

......

類似于這樣的“規章制度”還有很多,剛開始大家都怨聲載道,試圖挑戰節目組的底線,甚至還有人用退賽作為威脅。可漸漸地,被淘汰掉的選手越來越多,大家開始珍惜眼前來之不易的群居時光。

“其實我聽說,今年我們住的房子比前兩年好了不少,之前都是四個人一個房間,哪像現在還有雙人間和獨立衛生間,簡直是燒了高香好嘛。”

剛結束一個賽段的比賽,大家終于能放松幾個小時,就拎了晚飯過來一起聚在客廳吃飯。

女孩們聊天無外乎就是那幾個話題,又才經歷了一場淘汰賽,情緒都不怎麽高,剛開始還氣氛還有些平淡,後面不知是誰,說到這幾年節目制度的對比,還提起不少趣事和糗事,話匣子一下就打開了。

“就是啊,我表姐就參加過上一屆的比賽,上回打電話來問我夥食怎麽樣,吃不吃得慣,我說挺好的頓頓都是紅燒肉,她都要羨慕死了。”

“哈哈...我也覺得,本來以為天天訓練肯定會瘦,結果紅燒肉一吃,上稱的時候體重只增不減,全白練了。”

她們說這話的時候,白橙剛從演播廳過來,留神聽了幾句。

阮桃坐在一邊等她一起,吃飯的時候說起這事,也覺得奇怪,“我錄過這麽多節目,的确沒見過一個節目夥食這麽好的。”

“嗯?”白橙餓得狠了,專注吃飯,那話裏的意思她只聽了個大概。

“你說,會不會是我們之中有資本的親戚,資本愛屋及烏,所以才對我們這麽好?”阮桃一本正經地分析。

這話她要是跟別人說可能還能起點水花,但是白橙一向不關心這個,滿心滿意都撲在業務上,聞言連個可能性都沒給,只說了三個字:“不知道。”

阮桃興致缺缺地坐回去,夾了塊紅燒肉放在嘴裏嚼,自我肯定剛剛的猜測。白橙雖然不關心,但聽着周圍人的讨論,也順勢将那句話在腦子裏轉了一圈。

說到資本的親戚。

她腦海裏不由得浮現出陳樂螢的臉。

還沒來得及仔細思量,桌案便被人敲了敲。

擡起頭,陳樂螢就站在桌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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