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我覺得你還有救……
林鯨巧妙地躲開了上司的眼神對視。
但很多事情一旦錯過第一次機會, 便很難再找到開口的時機,她的閃躲在林娜看來就相當于婉拒。
複盤會議快結束時,老板過來敲了下門, “Lina,來我辦公室一下。”
林娜面無表情地越過林鯨的臉, 那眼神,像失望;然後踩着高跟鞋快步走了過去。
領導走後,會議室登時陷入一陣密密麻麻的喧嘩裏, 林鯨盯着自己的筆記本出神, 拳頭攥緊了了再松開, 掌心竟然被她逼出一層薄薄的潮濕來。
老板是個四十幾歲的中年男人,品味不俗, 甚至都沒有蔣燃那種上位者的高冷,三不五時就請大家喝咖啡;但林鯨天生就站在這一類人的背面, 從不喜歡在領導面前表現。
甚至有次老板一臉興奮地從外面回來, 和她打了個招呼,林鯨只是客套地點了下頭後扭頭走開,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老板呢。
第二天, 林娜找林鯨轉達老板的意思,問她是不是對老板有意見。
林鯨這會兒哭笑不得,自己這到底是什麽迷惑行為?
她回到工位,期間一直想找林娜說清楚, 但是她随着老板出去了, 直到下班也沒回來。
因為自己的猶豫不決,讓她感到一整天都很挫敗。
這天不忙,她一下班就回去了,出了地鐵向小區走去, 在門口遙遙看到了蔣燃的車。
橋湖花園裏的停車位緊張,他一直是停在外面的。蔣燃從車上走下來,也下意識往路邊掃了一眼,林鯨快步走過去,最後變成小跑。
蔣燃手裏抱着一個超市的紙袋子,見她跑過來,便把袋子放在車前蓋上,微微張開手臂等着。林鯨跑到他跟前,揉了揉鼻頭,問他:“你幹嘛?”
蔣燃也用食指碰了碰鼻尖,“像女兒放學看見爸爸,向我跑來,情不自禁想抱抱你。”
說完,他也真的這樣做了,輕輕托抱了幾秒,使她腳尖離開地面,然後放下。
林鯨被勒得喘息困難,重新回到地面,輕盈感浮上眉梢,“喊你一聲爸爸,你敢答應嗎?”
落日餘晖落在他的眉毛和鼻梁上,顯得暖融融的,眼神裏的挑釁感卻被拉滿,“你可以試試。”
林鯨嘴角微彎,臉部肌肉今天終于第一次向上拱了下,“你還是另找他人吧。”
“找誰?”
“你說呢?”
“你可以生一個,喊我爸爸。”
切,林鯨裝作沒聽見,撇開眼去看他的購物袋。
話是脫口而出的,并無實質含義,等他意識到自己觸碰到了她的敏感點的時候,也很快轉移話題,捉住她的手,問:“今天工作累嗎?”
并不累,但林鯨聽到工作二字,眉眼耷拉下來,像被冷風驟雨打落的小雛菊一般,蔫噠噠散落一地。
亦或是考砸了的小孩子,回家後,卻還是接受了蒙在鼓裏的家人的獎勵。
她為自己的怯懦感到羞恥,喪都沒臉喪,腦海裏的明淨闊海都變得灰蒙蒙的了;人就是這樣走入死胡同的,她環抱住蔣燃的腰,臉壓在他懷裏,用力汲取他的“能量”。
“怎麽了?”蔣燃抻開她的身體,要看她什麽情況,林鯨低叫一聲:“別松開,給我抱一會兒。”
男人半晌沒動,手掌貼在她後腦勺,又低頭蹭蹭:“不開心嗎?”
林鯨羞于對蔣燃說具體的問題,只是籠統概括:“我這糟糕的性格。對別人來說輕而易舉的事情,我卻一塌糊塗。”
蔣燃揉揉她的後頸,“我說了,你在我眼裏一直都有妻子濾鏡。應該更自信一些。”
林鯨吸吸鼻子,才跟蔣燃說今天發生的事,宛如蝴蝶效應,一個微妙的眼神牽動了她整天的心情。
蔣燃問:“還記得你入職第二天我送給你的那張卡片嗎?”
“什麽?”
“你遠比自己想象中優秀。只要你想做的事,任何時候都可以。”
他永遠都是鼓勵式教育,林鯨要被蔣燃的溫柔浸潤到濕軟,變成不受控制的流心,她不由自主地擡頭,親親他的唇角。
正當蔣燃要回吻的時候,不遠有人喊林鯨。
兩人被吓得一激靈分開,原來是小姨和表妹。
林鯨問:“你們怎麽來了?”
小姨手裏拎着一袋子菜,:“你媽不是出差了嗎,你爸又斷了腿在家,我怕你們倆又加班,來幫忙。”
林鯨不好意思地道:“中午您給我爸送餐已經很麻煩了,晚上就休息休息吧。”
小姨眼神溫善:“這有什麽,在哪兒吃不是吃?”
待小姨和表妹領先一步走入小區的時候,蔣燃和林鯨才在後面慢慢跟着,臉上還帶着緋色。
回到家,蔣燃并沒有讓小姨忙活,他換了件衣服進廚房料理晚。小姨對有這樣的女婿羨慕得像一只綠孔雀,轉着圈的開屏,抓着小表妹的手說:“看見沒有,姐夫就是你找男朋友的範本,看你以前找的都是些什麽玩意兒。”
小表妹捧着臉,“照姐夫這張臉找嗎?真敢說,你自己怎麽不去泡劉德華呢?”
小姨:“劉德華是你大姨的偶像,我可不喜歡。”
“……”
吃晚飯的時候,小姨問林鯨:“鯨鯨,換了新工作怎麽樣,感覺比過年的時候瘦了很多,是不是太累了?”
林鯨捏着湯匙,小心啜飲魚湯,任鮮味在味蕾放肆:“基本上适應了節奏,是比原來的工作忙了點。”
小姨又問:“那是不是可以和明星接觸啊?”
林鯨:“大型活動的時候有機會,不過一般接觸的KOL或者KOC比較多,就是社交平臺的一些博主之類。”
小姨似懂非懂,但也沒多問,依然說:“感覺很有意思啊,聽你媽媽說你社交軟件玩得轉,原來這麽有用的。”
林鯨:“……”
小表妹立馬幫姐姐說話:“姐姐那是在浏覽行業咨詢,也是輸入過程,又不像你在刷沙雕視頻。”
小姨:“是是是,你姐姐玩手機玩出一份好工作來,你玩成了網瘾少年。”
“……淦。”
林鯨捧着碗,忽覺臉頰熱意蒸騰,她也沒有那麽積極上進啦。
飯後,表妹去林鯨的房間玩了一會兒,看見她的梳妝臺上堆了好幾個禮盒,從公司拿回來的,林鯨都還沒拆,讓表妹看喜歡自己拿。
表妹立馬心花怒放,彩虹屁吹起來:“你好棒啊,還有勇氣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就沒有。”
林鯨瞥她一眼:“你要知道我在公司并不是橫着走的,是一只小工蟻。”
“那可是睿美诶,哪怕是實習生走出去也比別的公司的實習生高級;能進去就說明很優秀了啊,你看我媽過年的時候一直擔心你工作不好;現在呢,觀念完全轉變了。”表妹說。
林鯨微微愣神:“是麽?”
晚上,蔣燃把表妹和小姨送回家,回來時,林鯨洗完澡坐在書桌前,發絲濕潤,毛巾挂在脖子上卻沒擦。
蔣燃走過去,捧着她的臉搗亂。她素着一張臉,皮膚凝白,軟彈像布丁,令人愛不釋手;林鯨立馬被他弄得專注全無,吐槽了兩個字:“幼稚!”
“在想什麽?”蔣燃敞腿坐在她身後。
林鯨轉着筆,說:“也許,我一直在喊着的改變其實是在自欺欺人,我并沒有改變。”
“你又悟了?”
林鯨小小地翻了個白眼:“我又不是你,蔣老師。”
兩個人在椅子上膩歪了一會兒,眼看時間不早了,蔣燃去洗澡。
林鯨拔掉床頭櫃上的手機,給林娜發了條微信:【Lina姐,我想參與c牌的項目,還來得及嗎?】
發出去後林鯨瞟了眼右上角的時間,竟然已經十點二十了,她心有惴惴,不知道會不會打擾她?
不到一分鐘,林娜就回了消息:【終于等到你找我了,還以為你一直縮着呢。】
林鯨:【?】
林鯨:【我以為你對我看透了。】
林娜:【知道我今天為什麽在複盤的report上看你嗎?】
林鯨:【我不知道。】
林娜:【上周你請假的那天,我去你的電腦裏找東西,看見了你整理的c牌的各種品牌和往期素材,非常詳盡,我甚至有點驚喜。但是我不懂你今天是這種反應?為什麽?】
林鯨汗顏又羞愧,半晌沒打字,羞于告訴對方自己的小心思。
林娜也沒追究:【在這個行業,很多時候營銷思維和溝通統籌能力,比創意更加重要。你在工作中有些被動,總是羞于表達自己,這不是好事。】
林鯨:【……你說的對。】
林娜:【我本來覺得以你的性格,适合做偏pr類,一些文案輸出方面。】
林鯨:【但是呢?】
林娜:【但是我覺得你還有的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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